作者:王婕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8:58
|本章字节:10730字
从车站回单位的路上,冰倩告诉方可曾,不准去她家里找她,有事先打电话联系。
话是这样说,但是从心理上,她已经接受了方可曾,回家后的他们,如有一天不见面也要通n遍电话,常常在晚上,杨冰倩先安排儿子睡了后,也就是十点整,电话会准时响起。为了不吵醒儿子,她把电话铃调到最小并拿到卧室床头柜上,只让电话响半声就接听了。每当这个时间,她总是盼着十点钟快点到来,总会心情激动地看着电话,这部普通电话机,已经在家里住了几年了,如今却会在她眼瞳里变成一个人,她渴望着按时响起,如果时间过了,电话还没响,她就会焦躁不安,难以宁静地坐下,不是怀疑方可曾出什么事了,就是猜想着他被什么事缠住脱不开身,胡思乱想心神不安得数着时间,有时电话会在她这样乱想心事时突然响起,她则会吓一下激凌,响两声了她才能反过劲来,还没等她埋怨,方可曾总会先解释今天晚打一会儿的理由是什么,于是一切就释然了,一切又归于平静,她没有说自己在等的过程中那些瞎猜或想象。如果超过半小时还没有电话来,她就急不可耐地打过去,方可曾有时说一会回过来,有时说今天不能打了有工作没干完,虽然有些许失望,她却踏实了许多,于是这才能静下心来做事睡觉。每天的电话最少也要打半小时,长得有三个小时,说到激动处,冰倩也会说想他,所以就约定一个地方秘密相会。
她彻底懂得爱情使人年轻这句话了,虽然她没对任何人袒露过自己的心事,却总会有人说她最近很精神,气色良好,跟儿子也有说有笑的,偶尔还打闹一会。儿子那天说:“妈妈,你最近怎么这么活泼啊?”
杨冰倩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的话,只说自己想明白了,咱们也一样能够幸福生活,不是吗,儿子没说什么,就背上书包走了。
总是秘密聚会,方可曾不大高兴了,说你这样让我太难受了,咱们应该是大大方方的交往,离婚再婚天经地义,天天像小偷一样有点伤自尊,再怎么说,杨冰倩就是不同意让他去家里,说在未正式领证以前,绝不能有男人去家里住。第一怕韦民单位人看到说闲话,第二更怕儿子反感,以后的日子更不好相处。她说谈好了结婚时,就买房子搬出检察院住。
这样说了,方可曾也只得无奈地对她耸耸肩笑她古典。可是一旦方可曾两天没找她,她又受不了,就埋怨方可曾,总之,方可曾近她也不是远又远不得,那天,他忽然破例地来到冰倩爷爷家,并当着老爷子的面与冰倩表示很亲密,冰倩越是暗示他,他就越明白的说一些言语,冰倩没法,只得跟爷爷说明了他们的关系。
方可曾走后,冰倩有意在爷爷面前慢慢地收拾东西,想听听老人对他们这事的看法和意见,但是直到冰倩不得不走时,老爷子仍然一言不发。杨冰倩不明白爷爷是什么意思,一路都在想着心事,直到晚上睡觉依然在想,直到方可曾打来电话,问起老爷子对他有什么看法,冰倩也没有想通爷爷是什么意思。
有几次冰倩忍不住想直接开口问爷爷,可是爷爷总是不给她张口的余地,只在一次保姆寻问买什么菜时,爷爷仿若言外有音地说:“你也不是小孩了,自己看着办吧。”
爷爷也算是给了冰倩自己做主不愿干扰的话,冰倩认为爷爷对这事是看好的,于是就放了心,至少在医院公开了与方可曾的来往。
单位人看到眼里也无不为冰倩高兴,纷纷议论他们是真正的郎才女貌。怎么样?真金子总会被发现,韦民他无法跟方可曾比。有和冰倩要好的朋友,纷纷来祝贺她,说她苦尽甘来,好人有好报等等。
大家这样做了肯定,冰倩也真的感觉特别幸福,因为医院正在建新家属楼,不用说也有他们的份,所以她一激动就忘了当初自己的规定,竟然把方可曾带到家里来。方可曾很喜欢儿子,于是两个男人一起玩起了男人游戏,倒还嫌冰倩是女人不方便,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还有点后悔当初不敢让儿子面对,怕他少年叛逆心理受不了而造成什么阴影,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更笑自己白苦了好几个月,这是何苦呢,觉得自己真傻。再说方可曾除了比韦民大了几岁外,哪点也强过韦民多少倍,有什么拿不出手的,反正自己也快要搬走,就让检察院的人看看让你韦民知道知道,我杨冰倩还是有人爱有人要的。
房子分下来了,她选了一套不高不低的四楼,是三室两厅二卫,她想好了,他们一卧儿子一卧,另外一间做为书房,阳台还可以当花室。所以她专门打电话让方可曾过来吃晚饭,做饭时她就高兴地与他描述新房子的格局,设想着怎么装修,让方可曾大致做个预算。可是一顿饭都吃完了,她发现方可曾并没说几句话,对于新房子、搬新家并没有多大兴趣,她有些扫兴,问他今天怎么了,他只说今天搞实验站了一天有点累,没什么。
没几天,同事里和杨冰倩最要好的姐妹忽然打电话大惊小怪地说:“冰倩姐,不好了。”
杨冰倩有点蒙,想着又是她管的病房出事了呢,就忙说:“慢慢说,怎么了?”
“方博士,方博士……”
冰倩一听是方可曾,急忙问:“他怎么了,你快点说啊?”
“倩姐,你可要镇定啊!”
“到底是什么事,他出什么事了,我马上过来。”
“你最好最近别来医院了。”
“为什么,你在说什么?”
“他,他老婆来了。”
“他,老婆……”
杨冰倩差点晕倒,头像炸了一样的疼。她不敢相信这话,急忙拿起手机重拨了拨过无数次的号码,对方却一直把那个黄土高原唱完也没有人接听。她想冲去找他,可是她只抬了半步就停下了,因为她只听方可曾自己说离婚了,却并没有看过他的离婚证,又想想他近几天来的表现,冰倩不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自己太相信他了。如今事已到此,该怎么办?她去问谁,谁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想起与韦民离婚,她有点英雄就义的风采,是那么不在乎,你韦民就是一个奴才相走进我的视线走进我家的,竟然翻身解放要做主人,离就离吧,离了你地球一样转。可眼前的自己算什么呢,第三者、还是秘密情人?她躺在床上再也没有等电话的渴望,心里说不出是后悔还是憎恨,他竟然还不接电话,杨冰倩越想越气,气上来恨不能跑去找到方可曾,当住那女人的面让他回答,到底想怎么样?可是她还有一点点理智,觉得无论他如何回答,一切对自己来说都没用了,心里一直让自己镇静再镇静,别让自己失去体内的那一点点骨气,世界还很大!
杨冰倩足有一星期没下楼,也拔掉电话线关了手机,妄想把过去划上句号,把方可曾从记忆里一笔勾销,让自己尽情地在家里哭个够。
两周了,杨冰倩心情平和下来,重新坐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把药方子分门别类的输进电脑里,她已经整理差不多,接下来就是把全部方子打印出来。再开始第二项工作,帮爷爷一起再校对。她工作认真极了,再也没有想回家想离开爷爷的思想,只觉得这个家虽老,却是如此亲密,一直不离不弃地接收着她,无论是欢乐喜庆还是伤痕累累,只要她愿意,爷爷总是默默地用眼神抚摸着她的脸和心,不指责也没劝解,任由她自己慢慢地、静静地疗伤,她终于读懂了爷爷的许多沉默。其实,沉默是一付治心病的良好方子,她怎么没有想到,爷爷的这一味药是最高级的治心病良药方。这样想明白了时,她就恍然大悟了,怪不得爷爷总是不提方可曾,自己怎么就没有像爷爷这样沉稳再沉稳呢。看来,继承爷爷的血脉还是不能传承爷爷的本事,自己离爷爷的任何功夫都差很远,做事当然就不够分量,想练出如此功力还差之甚远。她一瞬间想让自己快快老得像爷爷,一个人静静地过该多好啊。没有了七情六欲,不再争名夺利,一日三餐,与老友谈心、为病人减轻疾苦只收本钱和“谢意”,再回忆一些过去,平平淡淡安享晚年,这样不就是人生最大的乐趣吗。
手机一直鸣叫着,杨冰倩不想接,埋头干自己的事,可这个电话也仿佛叫上了劲,喘了一小口气又响了,冰倩抬头看爷爷不动声色却是直直地看着她,她这才拿起不得不看,没想到却是方可曾的号,她虽然删了他的名字,可这个号码早已烂熟于心里,一时半会她想忘记是不可能的,于是她按了关机健。
还在吃饭,家里电话就响了,她想现在时间还早,就接了这个电话准备再拔掉线。
“你就这样对待我啊?”
杨冰倩没想到会是方可曾打来的,没有客气开头,张嘴就这样说,冰倩的泪“哗”一下就下来,她想破口大骂,想说很多很多的脏话,但是她张不开嘴,嗓子里有个东西堵在哪儿,她怎么绕也绕不过去。
“她来这里没经过我同意,只是在前几天打电话说要来看看我,我拒绝了,没想到她真来了。”
“我不想听,有什么意思?”
“宝贝,你冷静点,听我说,你等我两年,两年后我一定……”
杨冰倩冷静地拔掉电话线,不想听他的承诺,你明明说已经离过婚,现在却说两年后,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骗人,你还配当学者,配称博士吗?杨冰倩心里这么想着,泪也不擦地去厨房继续吃饭,吃着流着泪,儿子问妈妈怎么了,她也不理,狠狠地大口吃米饭,从来没有过的狼吞虎咽,连眼泪掉到碗里也不管,依然大口地吃。
儿子吓得不知道妈妈怎么了,临睡时还是小心翼翼地说妈妈你要是生病了,我陪你去医院吧,你这样我害怕,她才想起来这样影响了儿子的情绪,忙强笑着说,我已经没事了,刚才有点肚子疼,现在好了。
可是从那以后,家里又是死寂一片,没有了生机和欢笑,丁是丁,卯是卯的过日子,儿子要上初中了,住校后每周只回来一天,杨冰倩这一天哪也不去,就陪儿子。儿子有几次欲言又止,冰倩看出来也不给他机会,总是把话岔过去。
已经十二点多了,有人轻轻地敲门。杨冰倩吓了一跳,忙顺手拿起茶杯欲做武器一样才站起来,蹑手蹑脚来到门后,从猫眼里往外看时,门外同样像贼一样蹑手蹑脚的却是韦民。她开了个门缝冷冷地问:“有事吗?”
“让我进来吧,别这么防贼一样对我。”
冰倩懒得废话,就自己进来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理他。韦民把门轻轻关上,却被眼前的烟雾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仔细看时,才明白是冰倩这个最讨厌烟味的人抽烟了。冰倩不明白韦民为什么这时候来,没好气地说:“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我路过楼下,看有灯,想过来看看你们,顺便把东西给儿子。”韦民放下一个大包包,显得有些抱歉地说。
“这么好的父亲啊,这么晚了私闯民宅你不觉得不合适吗?”冰倩冷冷地说。
“别那么夸张好吗,我又不是外人。”
“谁是外人,谁是内人?”
“既然你不欢迎我现在就走,这总行了吧?”
“不送!”
韦民的手已经要打开房门时,还是说:“冰倩,我很后悔离开这个家,让我常回来看看,好吗,就算我求你了?”
“我要休息了。”
“好吧,有时间我再回来。”说完,韦民轻轻地从外面把门反锁上,一路小跑着下楼去了。
回来,回来。这句话他说的多好听,是你的家吗,你想回来就能回来吗,是你自己走的,回来没有那么容易,更不是你想回来就能回来的,冰倩这么想着,又冷笑了笑躺下。
周末,儿子一进门就高兴地问杨冰倩:“妈妈,我爸给我从香港带的东西呢?”
冰倩不明白地问:“我怎么知道,”
“他跟我说,他回来下了车先给我送东西才回他家的。”
“哦,那个包,你自己去看吧。”冰倩这才想起前几天韦民夜半送来的包,她一直把它踢在角落里,懒得看,原来是去香港回来。
韦民好像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到家一样,在这时也自己开门进来了,进门就问:“儿子,喜欢那些东西吗?”
“这都是女人的衣服,化装品还有这么多乱七八遭的东西。”
“这是给你妈妈买的,出差香港一趟不容易,难道只给你自己买东西啊,你这个臭小子也太自私了吧?快,给你妈妈看看。”
儿子就大叫着妈妈你过来,有你的好多东西呢,杨冰倩不理,也不想过去看。这时儿子拿过来一个东西,兴奋地说:“妈妈,数码相机,你不是也很喜欢照相吗,一直说买也不舍得买。”
冰倩接过相机盒子,原来是“索尼”牌的500万相素的数码相机,她抽出说明书看,韦民说:“今天咱们就在家吃吧,我来做饭。”
杨冰倩这才看到韦民又买了很多菜,也不像以前那么敌视他了,还高兴地和儿子一起笑,韦民就去了厨房,不多会厨房里就响起了锅碗盆勺交响曲,冰倩懒得看他送来的东西,就干脆去房间躺到床上看相机的说明书。
三人一起坐下来吃晚饭,韦民拿出冰倩喜欢喝的红酒,为她倒上,并去酒柜找出白酒,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也不碰杯,各喝各的。儿子想下楼去试试相机,快速吃了饭就提出要去照一些夜景,冰倩劝也没劝住,韦民又帮着说好话,说他这么大孩子了不会有什么事,特别是一个男孩子,要让他早点学会自立、自救,哪也不让他去,他总有一种依靠大人的心理,让儿子不超过十一点一定要回家来,别让妈妈担心,儿子高兴地做了保证,在冰倩默许下就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