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然回首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8:59
|本章字节:7270字
我的心肝儿,你居然还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自与苏辞见的第一面到现在的狭路相逢,反复印证了一桩事情,那就是他,果真是我命中的魔星……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如临大敌地看着他,那次他来皇陵时我就生了疑惑,这孝义山中阵法环环相扣,就是天上的神仙来了一时半会也难擅闯入内。而他每次出现都极为自在,既未惊动山中守卫又未触动阵法,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垂了眼睛看着跳得有力的心脏,时不时地捏上一捏、掂上一掂,直让我虎目欲裂。你爷爷的,敢情这不是你心口掏出来的就可着劲当皮球耍?抛了一抛后,他冷漠着颜色,扬起下巴指了指沧淬崖下的深渊,
看来传闻并非虚言,这崖底果真与魔界相连。寒毛瞬间遍体立起,千算万算没想到是后院失火,这是种捉奸在床般的惆怅。这以后我孝义山岂不成了魔界后花园,没事就冒出两魔族过来喝喝茶,溜溜风,杀杀人,再抢抢良家少女?
“你不必焦心,这底下的阴虚之气甚重,除我之外没人能从魔界上来。”苏辞似看穿我心中所想,出言安抚。孰料安抚完后,我惆怅依旧,就你一个已经够我收了,闯我皇陵、抢我心脏,现在还欲要挟我一起私奔。
他复而幽幽一笑:“阿徵,你养着这颗心无非就是想着活络血脉,去了身上死气,重筑根基。你若随我走,我不仅将它还了你,更会助你渡了逆天改命时的天劫。如何?”
心脏在当时未被他毁了,可料想必是被他带回去作了一番详细的研究,从而研究出了我的大秘密,成功戳中我的死穴。他说的没错,作为一具死去的尸体,我最大愿望就是活过来。虽然师父当初只是做这样的考虑“一具尸体既很难找到婆家又很难修身成仙,找不到婆家和成不了仙就意味着我要永远待在孝义山啃他的老本放他的血,真真是生灵涂炭般的悲惨”,于是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我的初衷虽与师父的不同,但也大致相似,做妖精无妨但要做个每到梅雨季节就生尸斑发霉的妖精,顶着一脸尸斑行走在外,对于少女情怀总是诗的我就未免太过扼腕伤痛了。
“阿徵,你可知你从未识清过你要嫁的这个人?你嫁后必会后悔的。”他见我露了两分动摇之色,立刻釜底添薪:“你与我走后,我定再不会欺瞒你,亦不会强迫你。时日长久,你若真再不欢喜我,大可自行离开如何?”
他摆出的筹码和条件煞是诱人,若是以前我定是左右为难后,心一横随他去了。可偏就之前我在地府待了很长一段时日,看惯了奈何桥上无数的生生死死、轮回不息,忽然觉着就算是活了也没什么好的,数不清的轮回,一世世的悲欢离合,在旁看着我都心累。更别说以我的天资,就算是活了气脉离飞升成仙也遥遥无期。
“你与我同来自东国,应该知道大多数嫁娶双方之前都是未有过了解的。感情么,处着处着就有了。你们魔族修行与我们妖精不同,妖精最讲究个知恩图报了,不能在我身上开了个背信弃义的恶名先河。”近来找我私奔的人数太多,这样的场面话我信手拈来毫不费力气,努力稳住自己的眼珠子不往他手里那玩意上乱瞟:“我与东琊国主的婚事即近,魔君有心不妨就来喝杯喜酒。”
他的脸色随我的话越来越沉,到最后我的声音低的都快不见了,因着他苍白的十指捏进了我那颗心脏,光看着我就慎得慌。
“你对他可真是死心塌地……”他的声音和从沧淬崖下卷上的风般阴郁低沉:“这几千年为了寻你,我苦修魔道,却未想终还是让他钻了空缺。”话尾里满是隐忍切齿之恨。
从他这番言语我依稀察觉到什么,又没点到明处,模糊的很。
“也罢……”他从齿间森森磨出两个字来,头顶落下一块阴影,手腕上紧紧箍着的掌心滚烫得和炽热的炭火般,他的重瞳束成线,如同诅咒般的低语响在耳侧:“阿徵,早晚你会后悔的。”
五指被强行扳开,温热粘腻的心一下一下跳动着,我怔愣地回不过神来。
“我怎么会舍得杀了你呢?好不容易我才重新找到你……”他只手捧起我的脸,宽敞的衮服贴着风张起,像纯黑的夜幕从头笼下:“阿徵,你会记起我。是爱,是恨,都好。”
我满心欢喜地抱着自己死里逃生的心脏,左摸摸右摸摸,顺带躲开他不规矩的手,顾不上详听他的话。
“我当是哪个不怕死的有胆子拐走妖主的新娘,原是马上就要坐上魔尊位子的苏辞魔君。”突如其来的一声鹤唳疾驰而来,格开了苏辞手,临渊手里的红线一动,我身子一歪就被他扯上了半空之中。
仙鹤被苏辞一手劈开,没有血肉横飞的惨象,噗嗤一声紫色的雾气袅袅散漫开来。
“木姬姬,你这样就不好了。马上要嫁人的人,怎么能私会旧情人呢。”临渊蹲在我身边长叹一声:“幸好是我找到的你,被主上知道了今晚你就该被他给直接办了,三天你都别想从床上下去了。真可怜啊。”
我小心翼翼地护着心,扯去他锋利如刀的红线,哼了哼:“你家主上口味挺重的啊,哎?”我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愕然道:“你家主上是谁呀?”
“不重看得上你么?”临渊笑眯眯地摸了摸我头:“我家主上不就是你未来夫君,东琊国主吗?”
苏辞冷嘲一声,没再与临渊多做纠缠,在从沧淬崖离开时,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脸颊上浮着诡异的笑:“阿徵,等你后悔时就来找我。”
我啊了一声,转头对临渊道:“他还要再来找我……”
临渊摆了摆头:“再来我也打不过他。”
“……”
他伸出根手指戳了戳我的小心脏,新奇道:“弹性不错么。”
“……”
临渊是东琊国主的人,这事于我其实并不是不在意的。在我与临渊认识后,一直以来把他当做是我的闺蜜,基本上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眨眼间,自己的闺蜜与自己的男人有一段过往奸情,并且现在还在发展中,如何不令我恼怒?更可悲的是,我吃的不是临渊的醋,而是东琊国主的醋。
未曾见面,我已对这个三日后即将上任的夫君生出了不大不小的疙瘩。
在凤冠戴到我头上时,已是三日之后。
花娘将最后一根发簪插进我的发髻里,将镜子捧起与我照着:“山主,奴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魂不守舍道:“讲……”
“奴家经手出阁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捧的无一不是吉祥同心锁和连理枝。到山主这……恕奴家眼拙,这玩意是心么……”她怀疑地呢喃道:“山主您这是要捧着心去嫁人了?”
纤纤细指戳了一下:“呀,还是活的!”
又戳了一下:“真动了,还挺好玩。”
我的虎目泉涌出两行泪来。
她慌忙拿起帕子和粉盒:“别哭别哭,再哭妆要花掉了。”她抹了一半的粉,忽而自己眼泪扑扑落了下来:“我与其他人都以为这是桩强买强卖的政治婚姻,山主你与那东琊国主定是对怨偶。没想到,没想到山主你是带着一颗赤诚之心嫁过去的,山主你一定会幸福的。”
说完,就伏在妆台上放声大哭起来。
“……”我自个儿默默地拿起粉和胭脂,一边簌簌掉着一边继续发愣。
这三日来我犹豫了无数次,将这颗失而复得的心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迟迟不肯放入体内。主要是它回来的太轻松了,没有一点挑战难度。施千里教过我,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苏辞这么轻易地将它还给了我,怎不叫我心生疑虑?
可,我使了各种法子做了鉴定和试探,没有下蛊也没有施术。研究了半天,早在旁边不耐烦的留欢从线簿子上猛力拔出根针来,我大惊失色地一把护住它:“你要干什么?”
他抑郁道:“你不是担心苏辞使诈么?没准他往上面抹了砒霜呢?戳一戳不就知道了?”
“……”戳,戳,戳,戳你妈个头的戳。
直到今日大婚,我依旧没有犹豫完毕。此番嫁去东琊国,路途遥远,短时间内我是回不到孝义山中。而在皇陵时,它已吸足了千年灵气,不如把它一起带过去是了。
“啧,你家账房和那只地狼还说要拦住东琊的,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几坛子酒下去,自己醉的快找不到北了。幸好小爷跑的快。”地下忽地蹿出了一大团白绒绒的毛球,打眼一瞧,和大朵云彩似的。
一条,两条,三条……软而松的尾巴抖着尘埃依次从土里拔了出来,它呸呸地吐着灰,没留意一爪子踩到了自己尾巴上,硕大的一个雪球儿霎时滚飞了过来,栽到了我怀中,软软地哼了两声。
我愣了片刻,一把抱起毛绒绒的狐狸,幸福地揉搓着:“终于又抱到了,莫小媚那小气鬼连摸都不给我摸。”
“……”
挂在外面门上的无双发出清越的剑鸣,一波又一波,迎亲的队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