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被叶小宇缠得没办法，但还是在晚饭前回了景元帅的小楼。临走前，叶宇塞了部电话给我，最新款。

“用不着，我在这呆不了多久。”

“拿着！”

“得，是方便你好找吧。”

“知道就好，不许不接我电话。”

“看我心情吧。”我手里把玩着。

“你要这样我就不让你走了，”叶宇堵在门口，“免得你又来一次突然消失。”

“知道了”

叶宇揉揉我的头发，亲亲我的脸颊，说，“你要是永远这么乖该多好。”手牵手把我送回了小楼门口。

我一进门，就看到玉嫂陪着穿白大褂的医生从景元帅的房间出来。

“外公怎么了？”

“最近太劳累了，血压又升高了。”医生对我说。“我给他点了吊瓶，你们让他好好休息。”

“好的，我们会的。”

送走医生，我推门进到房间。乔木陪着姨坐在床边，景元帅的脸很苍白，皱着眉，手上还贴着打过点滴的药棉。他的手很大，有很多皱褶，有一些斑点，青筋突起。药里面有安眠的成分，他睡着了。

我让乔木陪姨出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换我陪着外公。

风有点大，我把窗户关了小点，脱掉鞋也爬上了床，坐着研究手里的电话。电话簿里的号码挺多，我看着眼熟，那些外号和后面的表情符号都是我以前惯用的，翻到相册，里面都是我以前跟小小的跟叶宇的表情古怪的合照，再翻到短信簿，信箱是满的，我一条一条打开来看，日期都是四年前的，都是同一个号码发过来的，显示的名字是叶小宇。我知道了，这是四年前叶宇从机场垃圾桶里捡回来的被我扔掉的手机号码，他让号码继续使用并且给我换了个最好的手机。

第一条，飒飒，现在你应该安全到达了吧，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加油，我知道你一定行。

第二条，飒飒，你一走我就感冒了，突然想到没有我以后你感冒了谁来照顾你，会为了哄你吃药自己也吃一份同样的。

第三条，飒飒，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

第四条，飒飒，昨天梦见你了，你跟我说你过得很好。

第五条，飒飒，刚刚这个电话响了，不认识的号码，可能是骚扰电话。

……

第四十五条，飒飒，小小那丫头去看你了，你很高兴吧。

第四十六条，飒飒，你看到我的礼物了吗。

……

第一百条，飒飒，我今天去你的阁楼了，我把你阁楼里的画都搬到了我的房间，这样，你回来就一定得来找我吧，

第一百零一条，飒飒，战神说很想你，你快回来吧。

我看到最后，最后一条写着，飒飒，我马上要起飞去找你了，我忍耐的够久了，没有你，我怎么办。

我的心，变得满满的，在景元帅身边缩成一个团，睡着了。

等我饱饱睡醒时，景元帅已经醒了，坐在床上靠着枕头在看书。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跟他这么亲密过，我居然在他身边睡着了，还好没流口水。我赶紧爬起来站好，拍拍皱得象朵菊花的裙子。

哎，我听到他在叹气。

“那个……”

“说吧。”他放下书看着我。

“我想回去了，”我低着头，握紧手中的电话。

“你已经回来了，还想去哪。”

“我想在那里生活。”

“胡闹，你难道想一个人呆在那个地方？你留在这，我给你开个工作室，随你怎么闹都行。”

“我不是随便闹闹”。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怎么就不能像你母亲那样听话乖巧。”

“我不是她，反正从小你就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放我走？从小你连看都不看我，现在为什么要来要求我听话乖巧!”

“你！”

“我自己一个人怎么不行，从小我都是一个人，你有陪在我身边吗？我不管，反正机票定好我就走，我只是通知你，并不是要得到你的同意。”

啪，他把书本扔到地上。我看到景元帅痛苦的用手捂着胸口的地方，慢慢从枕头上倾斜，躺倒在床上。

“外公，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我吃力的扶起他，，大声唤他，玉嫂听到我的声音也进来了，看到的就是景元帅晕倒在我怀里的画面。

我心里很害怕，不知怎么办才好，玉嫂拿来速效救心丸塞进外公嘴里，让他吞下，这时乔木和姨妈也来了，乔木把外公背在背上出了门，汽车引擎的声音渐渐远去。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好像被他们忘记了。

我抖着手给叶宇打电话，接起来是他欢快的声音，

“你能过来吗，现在，马上上过来，景元帅出事了。”

不过十分钟，他就站在我面前了，我低着头眼睛看着地板，手指紧紧拽在一起。

“他晕倒了，被我气得，我跟他说我要回去，他不肯，还说我不听话乖巧，我就急了，我说话一点都没有考虑，他今天去了墓地以后本来人就不舒服，下午医生还来了家里，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

“飒飒，”叶宇一把抱住我，我一紧张就话多，我怕连他都怪我，我不敢看他。

“没事的，我现在带你过去。”

等我到的时候，景元帅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姨妈，乔木，玉嫂，还有警卫员都守在外面。我看到姨在掉眼泪，我上去拉住她的手，“姨，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

“飒飒，”姨摸着我的脸，原来，我也掉眼泪了。“他老了，禁不起折腾了，你得体谅他。”

“我知道错了。真的。我不该跟他吵。”

“你外公他刚刚都休克了，现在很危险。”姨妈的声音都带着哭腔的颤抖。

我这个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神啊，不要把他带离我的身边，我宁愿他像以前一样冷漠我，远离我，甚至把我揍一顿都行，请让他醒来吧。

乔木担心的望着我，他搂着姨，轻声安慰着。叶宇也搂着我，一遍一遍的跟我说，会没事的，没事的。

当手术灯灭医生走出来时，我第一个反应冲了过去。得到医生的保证后，整个人突然没了力气，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幸亏叶宇把我接住了。随后，景元帅被推出来，送往特级病房。

在他没清醒之前，我哪都不去，在病房守着他。其实我很害怕医院，这样的病房，以前母亲也住过，后来就没出来了，景元帅安静极了，躺在床上，只有浅浅的呼吸。医生说，就差一点，如果晚送来几分钟，他就醒不来了。

我打了水给他擦脸，擦手，用温开水给他润嘴唇。我从来都没有对他做过这些事，此刻的我们，就像一般普通的祖孙俩。我心里是那么的后悔，把景元帅气到休克并不是我想要的，我还是比较喜欢他精气十足的样子，凶我，骂我。

姨跟我说，她年轻的时候，也这样气过景元帅，就是她被赶出国那次。她说，那天，吵的比今天还凶。姨说，她的脾气跟景元帅很像，都是牛脾气，不到黄河不死心，父亲毕竟不像母亲，给予关爱的方式都很变扭，他关心她，担心她，但那个时候她是怎么都不能接受，就像我现在一样，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想想，不就那么回事嘛，没什么过不去的，她现在很后悔当时一走了之，没有照顾到我们大家，白白流失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她说，人老了，也就是希望身边有亲人，能够说说话，还有什么比这更简单的要求了吗？越是心疼的人，就越想放在身边。

这番话如当头棒喝把我打醒，母亲不在了，我应该更尽孝道，照这样来看，我应该是景元帅最心疼的人。

特级病房很大，设备也很齐全，病房里摆满了鲜花和果篮，都是知道景元帅住院了来看的人送的。我摆了一瓶百合在床前。他醒来的时候一声咳嗽，我们大家正围在小客厅的园桌上吃饭，赶忙都围到床前。

“那天的态度不好，我跟你道歉。”

景元帅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看起来精神还可以，他看着我说，“丫头，你真本事，当年老子上战场都没有倒下，被你一句话给气到医院了。”

“你也别逞强，身子本来就不好，还跟我生那么大的气，我不懂事你也跟我不懂事。”我嘴硬。

乔木一掌拍在我脑门上。

“你爱走就走，赶紧的，别没事呆老子跟前惹老子生气。”景元帅也瞪眼，

“嘿，你要我走我还就偏不走了，我就在这呆着，”我杠上了，

“稀罕，”景元帅嘴上虽这么说，但是后来我给他喂饭的时候，还是很好胃口的吃了两大碗的小米蔬菜粥。

叶小宇来看望时，看到的就是我们斗嘴的场面，之前公司有一个重要的会，我就让他先走了，这会，丫很夸张的拎着几大盒补品进来了，脸上堆着笑，在景元帅面前打滚撒娇，小小跟在身后，景元帅倒是很开心。

“外公，您感觉好点么，我给您带了些燕窝灵芝，让飒飒服侍您吃些，对恢复有好处的。”哎呦喂，“外公”叫的那叫一个亲，那可是我家外公，我心里暗道。

“是啊，爷爷，爷爷，您哪儿不舒服，小小给您揉揉。”得，又一个狗腿的。

“哎，真是两个乖孩子，”景元帅眉开眼笑。拿眼斜我，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是个乖孩子。

“额，我也给您捏捏腿？”

“不用，你给我站远咯，不气我就行了。”

“外公，您大人有大量，别怪飒飒了。”关键时候还是叶小宇给我说话啊。

“是啊，爷爷，她人小不懂事，别跟她计较。”x，貌似我比你大吧。你丫也就是胸大。

“以前我忙，老是不在家，现在景飒也回来了，你们俩多来家里玩哈，你们得多教教她，我说的话啊，她都不爱听。”景元帅叹口气，这话，当着我的面说，我得哄着他，毕竟他现在一病号，还是被我气病的。

“爱听，爱听，您说什么我都爱听的。”狗腿，谁不会，好歹我跟着这两人这么多年。再附赠我景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无敌笑容一枚，还不通通秒杀。

“你的脸在抽筋吗？”乔木使劲掐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