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气慢慢的热了，我通常套件薄薄的恤拎着玉嫂给盛的汤就跑上了叶宇家的小三楼，我通常都不用按门铃，我通常人还没有到门口，门就已经敞开迎接我了，我通常可以看到叶宇站在那儿，身上穿着棉质的休闲衫，朝我微笑。这样真好，你还等着我，你还能认得我的脚步声，你还能给我开门，你还能朝我微笑。

我捧着汤，让叶宇趁热喝，跟他唠叨这汤里放了什么好东西，可补身体了。叶宇伸了汤勺过来要喂我一起喝，我说，我在家里喝过了，这些都是你的份儿，喝光！

叶宇点头，把头埋进保温壶里，喝的香喷喷滋滋响。

我和叶宇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只是少了一个唐小小。我们把画室的窗户打开透气，把画框一个一个的擦干净，把颜料盒里的旧颜料喷上水，用刮刀搅拌均匀，调到适合的稀度，一个个格子都被填满，边缘都被收拾的很干净，我习惯让白色和柠黄色占满两个方格，各个色阶按饱和度排列，没有黑色的存在，不需要，色彩是有生命的，黑色太强硬死板，可以用其他的颜色混合替代，更有深度，更通透。这是个细致活，要保证颜料满格并且在搅拌的同时不能混入隔壁的色彩。

忙完了这个，我们就用几乎一样的姿势蹲坐在小板凳上削铅笔，画室里有很多没有开封过的深浅软硬不同的铅笔，是我最喜欢的牌子，只是简单的用木头包裹着铅柱，没有花哨的外表，用起来很顺手，质量也特别好，不容易断芯，削铅笔，在整个过程中最让人感到郁闷的就是，当你小心翼翼的把表面那层木头削薄，削的漂亮，露出圆圆的黑黑的笔芯的部分，再小心翼翼的稳着手按着笔尖把那脆弱的铅芯削的扁平锋利自己很满意的时候，再往后，就发现原来里面早就断了，刚好断在铅芯和木头接洽的地方，好好的一截就浪费了。这个时候，通常会很无力的，因为这是你不能预料到的，看着满意的作品报废了，想咆哮又得忍着，只能埋头继续下一次的重复动作，这个时候，真的看人品的，有的人可以一根铅笔削到最后全部都报废，抬头45度角，那叫一个明媚的忧伤。

做这些，看似单调无聊，但，可以给人还原一片平静。以前，身边还会有小小和叶宇吵吵闹闹的声音，现在，某人深沉了，在这里可以呆的比我都久。

有的时候，颜料会弄的我一身都是，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在叶宇的浴室洗澡，用他的浴液，穿上他宽大的棉质衫。

我们会躺在床上聊天，当然，都是我说的多，他听着，有时，他会写给我。这样完全跟当年调换了。在我不能说话的那一年，我跟叶宇共同生活的那一年，小小的叶宇半夜抱着喜爱的玩具挤在我的床上，外面打着雷下着雨，我紧紧抓着棉被，是他说，飒飒，不怕，我来陪你，给你玩我的新玩具。两个人的害怕，变成了紧紧的依靠，我们脑袋挨着脑袋，穿着一样的印着小白兔叶宇闹着要跟我一模一样的新睡衣，他的左手和我的右手紧紧牵在了一起。

现在，这个男孩依然睡在我的身边，呼吸平稳，眉飞入鬓，略长的刘海盖住了眼。

我说，小宇，你的味道真好闻。

他点点脑袋，微微笑。

我说，小宇，我刚刚用你的沐浴液了，现在我们身上一个味道了。

他把脑袋埋进我的衣领，深呼吸，停顿。

我笑了，用手臂环住他宽宽的肩膀，他瘦了，肩胛骨都咯了我的手。我更是心疼，环得更紧。

他把头抬起来看我，眼睛亮亮的，像浩瀚的星辰。

我问他，做吗？

叶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眼也不眨的看着我。其实，天知道我怎么会问出这么个问题。只是，很自然的，我问了。

在他盯着我看的那几秒，我有一种被拒绝的颜面扫地。我拉起棉被，翻过身，背对叶宇躬身侧躺。好吧，是我为难了我们。

感觉到叶宇从我身后钻进被窝，手穿过我的颈下环住，另一只手覆上我的小腹，整个人紧紧贴着我，温度，从他身上传来，我突然委屈了，又翻过身去看他。

我在他的怀里，恩，很好，虽然瘦了，但是还能怀抱住我。我去捏他的耳朵，做出委屈的脸，说你欺负我，然后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不肯抬起。叶宇把我环得更紧，我的被小小称之为也许还在开发状态的小胸紧紧被他的压着，我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叶宇的下颚在我的头顶动作，没什么惯性的，艰难的，我听到那个声音，虽然音色在此刻听起来并不是梦幻的低沉浑厚，但我觉得非常好听，他说，飒飒，乖。

我想，我是多么善解人意啊，我是怕你憋坏了，我这么人性化，你丫居然没反应！

我想，我已经变成了叶宇的听话宝宝，他有关于我的魔咒。

我把自己的脚掌挤进叶宇的腿间，这样，很暖和。叶宇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一下一下，我们就这样睡去，在一个冬日的午后。

当我和叶宇就这样把日子过的悠闲地连老天爷都嫉妒的时候，我如花似玉的乔木哥哥一个电话，让全家都沸腾起来了。

本来啊，乔木和小苹果就拖了这么些年，现在小小的肚子像吹涨了的气球，一天天大了起来，我一向淡定的木哥哥这下也不淡定了，在某个早晨跟可爱的小苹果提了一下，没想到惨遭拒绝，乔木脸都白了，问她为什么，小苹果答曰，你长得太好看了。

这么个解释身为男人的乔木当然不能理解，但是同样身为女人身边也同样粘着一个貌美如花的我，却是感同身受，这男人啊，长得太优秀了，是很没有安全感滴！当然，也不是什么女人都是我们这样，就比如那个身上带着球，脑袋神经比电线还粗的唐小小同学，丫是不会有这么个想法滴！天知道丫二十四孝老公的那张脸有多招人!

乔木生气了，后果很严重。这个借口在乔木这里根本狗屁不通。你不是没有安全感么，那我就把自己真正的跟你绑在一起，我不擅长说话，我要用实际行动征服你！于是，乔木拖着小苹果就出门了，到了登记处才发现证件没带齐。

在b市，乔木的往来都是商场上的，在官场基本没认识多少人，管这块儿的就更没有了。但，乔木是淡定的，他给景元帅打了个电话，

他在电话里说，外公，我现在在某某区的登记处。

我们景元帅是一多么靠谱的老头儿啊，当下就明白了，淡淡的说了句，“等着！”就把电话撂了。然后，眉毛都笑弯了的又拿起了电话，一个号码拨过去，“喂，是我老景啊，……哦，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外孙今天在你那块儿登记，年轻人啊，做事就是毛毛躁的……恩，就在你们门口呢……哎呀，小刘啊，真是太麻烦你了……”

这事，就这么结了。景元帅继续弯着他的眉毛晃悠到厨房，对玉嫂说，等等乔木回来，你多做点好吃的，那丫头爱吃什么？

上次的豌豆糕我看姑娘挺爱吃的，我等等再做点儿！

恩，行。景元帅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可能感觉内心的激动还没有平复，随即拿了叶宇孝敬他的太极剑出门了，在树下练着，有同一辈的老战友打招呼，哎呀，老景啊，今天你好兴致哟！景元帅收了剑摆手，等等我外孙带媳妇回来吃饭，我趁现在有空练练。

另一个首长过来凑热闹，哟，是你们家乔木吧！小伙子看着就精神！

景元帅当然骄傲，恩，那小子我还是很满意的。

大家都顺着话往下说，老景，好福气啊！

子孙满堂啊，再过段日子，就给你添个大胖小子，你老头就等着抱重孙吧！

景元帅满意了，红光满面，摆酒的时候你们一定来哈！

其他人赶忙，当然当然，一定到！

说人人就到，乔木的路虎在树下停下，小苹果跳下车，过来扶景元帅。

大伙说，这就是新媳妇吧！一脸福相哟！

景元帅拍拍小苹果的手，说，叫伯伯。

于是小苹果红着脸叫人。那表情，幸福的，不好意思的。

乔木一进门，我就冲他喊，哥，我嫂子呢？

乔木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改口改的如此给力，脸微微红着说，在后面扶着外公。

我在门口候着，刚看到人影张嘴就喊，嫂子！

这一声，充满热情和亲切，我拿眼瞟身后的乔木，嘿嘿，妹妹我做的可好？你丫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打赏打赏？我刚刚看中了一把古董椅，给我坐着画画正好！

两本红证躺在客厅的茶几上，丈夫，乔木，妻子，杨小青。两个人的脑袋靠在一块，好看的笑着，对未来憧憬着。

就是嘛，我们景元帅出马，不要说你们俩是证件不齐全，就是俩人都不露面，这结婚证都能办得了。

杨小青，小苹果的本名，有一次小小特不着调的问她，你为什么叫小青呢？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啊！

小苹果说，哦，因为我生下来的时候特别小，我爸就给我加了个小字。

小，哦，我是因为我是我们家老小，所以我就叫小小了。

然后，我一把拉过小小，乔木一把拉过小苹果，这番没有一点营养的对话被人为暂停。

这边，景元帅看着小红本很是欣慰，笑的见牙不见眼。姨妈把一个镯子套在新媳妇手腕上，刚刚好合适。小苹果刚说阿姨，太贵重了，就被姨妈笑了，还叫阿姨啊？然后，小苹果红着脸唤了声，妈妈。姨妈高兴啊，也是见牙不见眼了。乔木知道自个老婆怕羞的性格，走过去揽住了她。气氛是如此的美好，在我和叶宇经历了这么多是事情后，家里很久没有这般的轻松了。我也很高兴，我的这个大嫂，是很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