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过我肯等,等一生都等(2)

作者:鹿鹿安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8 05:27

|

本章字节:12486字

我即刻开口:“北野你停下来,”我吞了口口水,努力把这个谎言圆下去,“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怀孕的事你也不要告诉钟越,否则,否则我不一定会留下这个孩子!”我义愤填膺地盯着他,虽然我俩隔着挺远,但我能感觉得到,他气得快冒烟了,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因为对他来说,这也是我和钟越的家务事。


【04】


我不敢保证北野会不会出尔反尔,为了防止他把我卖给钟越,我断绝了和程程的联系。签证已经到手,离开的日子迫在眼前。我回了一趟家,还有不少行李留在那里,最重要的是,我还没有和小甜瓜告别。我没有办法带它走,只能忍痛将它留给隔壁的一位夫妻,那个上小学的女孩子一直很喜欢它。


钥匙打开门,我还没走进去,隔壁的门就打了开来,一只毛茸茸的怪物直线般朝我冲了过来。我蹲下身子,它迅速跳上我的腿,仿佛激动得不知所措,舔完我的脸又舔我的手,摇头摆尾忙得不亦乐乎。我紧紧搂住它,努力地控制住它的情绪,这时隔壁走来那位阿姨,见到我惊喜地说道:“难怪小甜瓜一直抓门,原来是你回来了,它还认得你的脚步声呢。”


是的,就算我离开十年二十年,它依然会瞬间认出我的声音。


就像我只离开十秒二十秒,再回头,它也依然会用这样的激动迎接我。


这是对我最不离不弃的伙伴,可是我却不得不和它告别。


隔壁的阿姨看着我收拾的行李,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哦,对了,前不久有个年轻人来找过你,不停地敲门,我就告诉他你们娘俩都移民了,没关系吧?反正你也马上就要走了。”


我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跟移民也差不多了,以后这个房子还麻烦阿姨您帮忙租出去了。”


“这也不是什么事,放心吧。”她停了片刻,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问我,“那如果那个年轻人还是来这里找你,我要怎么说他才会死心?总不能以后让他打扰新房客吧?”


我回过头:“他经常来吗?”


“可不是!”她拍了拍大腿,“小甜瓜也认得他,每次他一来,小甜瓜就撒疯地到处跑到处叫,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的,要不然你把这小甜瓜丢给它?好歹也给别人留个纪念。”


“他照顾不好甜瓜的。”我断然拒绝,可是收拾行李的手却迟钝了好多。原来北野没有骗我,他在找我,只是他笨了一点,不像穆覃会跟踪,不过这样也就够了。


离开那天,我没让程程送我,地面温度太高,我怕对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出租车把我送到机场门口,我办好登机手续,百无聊赖地坐在行李箱上玩连连看。就在我快要通关的时候,机场里突然一阵骚动。我抬起头,吓!什么阵仗?一行穿着便衣的警察浩浩荡荡地四处搜查,难道出了什么大案件?我正兴致勃勃地伸长脖子看热闹,可却在下一秒,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视线里。就在那一行便衣警察中间,钟越焦急地四顾着,仿佛在搜寻着什么。我下意识站起来,拖起行李转身就跑,借着过往人群的遮挡,匆匆地跑出了机场大门。


他难道在找我?


怎么在这样一个节骨眼找到了机场!


我恨得牙痒痒,眼看着登机时间就要到了,我却进退不能,重新进去说不定就会被揪到,可是往外跑又跑哪里去,难道又要等明天的航班?我正迟疑不前,有赶飞机的一家人急匆匆地往里赶,那个胖墩小男孩几乎直接撞过我跑进去。我脚步一踉跄,身后已经响起一声惊呼:“小心,乐遥!”


我迅速回头,钟越已经赶到门口,正侧身让那一家人走进去。我拔腿就跑,却被栏杆挡住了路,这样绕过去跑肯定躲不过钟越的大长腿。我一咬牙,攀住栏杆就爬了上去,身后又响起钟越气急败坏的声音,我不管不顾,将行李箱扔到那头,然后眼睛一闭跳了下去。然后,我崴着脚了!妈的!这什么狗屎运啊!


下一秒钟越就追了上来,单膝跪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抓住我的脚腕,可开口的语气却是暴跳如雷:“林乐遥!我真他妈想掐死你!你怀孕了你不知道啊!你爬什么栏杆!你还敢往下跳!你还要不要孩子了!”


我扭了扭脚脖子,看着他快要杀人的眼光,怯怯地往回缩着腿:“我,我没事……”


他脸色铁青,不容分说地将我拉到背上,我想挣扎,却旋即被他的目光给吓得被口水呛住。他把我小心翼翼放进车里,系安全带的动作也很轻柔,可随后摔门的样子却还是很凶残。我一动不动,目不斜视,他风驰电掣地飙到医院门口,我想找个机会解释一下,但他浑身的戾气让我不敢开口。


直到我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他挂好号回来陪着我,我看着面前妇产科的诊室,心情万分复杂:“钟越……怀孕的是程程……”


我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灼灼得,像是一把火,可是我不敢抬头,声音也细若蚊吟:“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怀孕……”


良久的沉寂,只有小护士来回忙碌的声音,然后我听到他低哑的嗓音,仿佛磨着一层沙粒:“我以为……”他突然笑出一声来,自嘲地摇了摇头,“我竟然以为是别人的,以为你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我。”


我心虚地抬起头,他的表情又惊又喜,却又有一丝心酸:“北野说你是一个人,我还在想,要是让我抓到那个浑蛋,我一定不让他好过!”


北野这个叛徒,我低头嘀嘀咕咕腹诽,倒是身边的人突然扭过头,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领出了医院。门外热浪滚滚,偌大的太阳似火焚烧。可是面前的人却褪去了火一般的怒气,反倒渗出丝丝缕缕的寒意逼人,他紧紧地盯着我,声音也像数九严冬:“林乐遥,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跑?一句话都不说,你说你想跑哪儿去?我告诉过你,不管你跑到天涯还是海角,就算你是去了狗日的火星冥王星,我照样会揪出你!想逃?门儿都没有!”


我抬起眼,他的身上仿佛重聚了光芒,自信,甚至自大,这才是他,阿波罗一样熠熠发光的钟公子。我扬起嘴角,轻轻地笑道:“公司怎么样?还有二叔,他有没有醒过来?”


他逼近我身前,一把掐住我的手腕举到身前:“我该夸你一句伟大,还是骂你一句自私?林乐遥,你太看不起我钟越!”


我抿住唇,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他嘴唇翕动,仿佛也在努力克制,他的手渐渐收紧,我感觉不到痛,只是心脏仿佛泡进醋水里,那么酸,那么苦。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眸色里有碎光闪烁:“我会沦落到牺牲一个女人来成就自己吗?我会靠出卖自己心爱的女人来挽救joyhall吗?我的努力和我的实力,足以让钟氏企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没有谁可以轻易摧毁钟氏,也没有谁能打倒我,更不会有谁能拆散我们!就算是你,那也不可以。”


我颤抖着嘴唇,想解释一些什么,可却都显得那么单薄无力。他的眼底有泪光闪烁,我不忍移开视线,只紧紧地看着他眸中倒影出的自己。他的手慢慢从我的手腕松开,随即抓拢我的手指,温柔而又细腻地与我双手合十:“乐遥,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要站在我的身边,看着我。”


【05】


我像个离家出走的小孩,被大人抓了个现行,然后灰溜溜地被领回家。即便被训了个狗血淋头,可是家门却永远向我打开。钟越一路拉着我,门打开,我的粉红色拖鞋还摆在门边,他蹲下身帮我脱鞋,我受宠若惊,连连往后退,他却一把抓住我的脚腕:“别动,你刚崴了脚腕,小心疼。”


我低头看着他轻柔的动作,心中一片柔软,像是躺在极柔软的天鹅绒毯上,只想心满意足地叹息。鞋子换好,他又将我拉到沙发上坐下,按住我的双肩,低头仔细吩咐:“你现在只要看看电视就好,遥控器给你,不许乱动,我来给你做饭。”


他转身离开,很快又重新走了出来,身上系着围裙,我想笑,却又觉得鼻酸。他端着一盘洗好的葡萄放到我面前:“以前老吆喝你给我做好吃的,今天你就看看我的拿手绝活。”


我静静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厨房里传出叮叮咣咣的声响。我想着机场时他对我说的话,joyhall的确是和别的公司强强联手,但并不是夏卿家的manysore,而是三江集团。他没有接受夏卿的帮助,而是自己拿着企划书亲自拜访,这才终于说服三江集团的ceo。


更八卦的消息是,三江集团的ceo江东至,竟然就是向mia求婚的神秘人士,传说中的钻石精英男。


我慢慢地消化着这些消息,突然听到厨房里传出什么摔碎的声音,我急忙跳下沙发奔了过去,钟越背对着我,闻声回头无措地看了我一眼,我却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音。他的鼻子上都是面粉,两只手也举在空中,地上跌落的是发面的不锈钢盆,还好面团已经揉好,甚至还做出了造型,就等着送进烤箱。


“你会做面包?”我走上前拾起不锈钢盆。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向姑姑请教的,等以后结婚的时候,我要自己做结婚蛋糕。”


我安静下来,没有答话,只帮忙把面包送进烤箱,定好时间,这才洗了手默默回到客厅。钟越也迅速冲好手追了出来,电视机里还在放着偶像剧,女主角哭得鼻青脸肿,男主角一个强吻就扑了上去,然后两人达到了人生的大和谐。我尴尬得移开视线,钟越已经不在客厅,厨房里有面包的香味传出,诱人的、热乎乎的,生活的气息。


突然客厅的灯“啪”的一声灭了,我还以为是停电,可电视机还在播放。眼睛慢慢地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只见钟越从黑暗中走出,关了电视机,然后走到我身前,抵着我的额头,深深地看进我的眼睛。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突如其来的寂静让我手足无措起来,突然不知从哪里发出一阵音乐,随即悦耳的前奏幽幽响起,是ericcpon的《wonderfulonigh》。我还在发怔,他已经牵起了我的手:“beauifuldy,我能有幸和你共舞一曲吗?”


我想抗拒,他却不由分说地握住了我的手。我们彼此贴近,他的呼吸喷薄在我的脖颈,痒痒的,带着酥麻的温柔。


iseinheevening


sheswonderingwhaclohesowear


shepusonhermakeup


andbrushesherlongblondhair


我步履笨拙地跟随着他,不是不会,而是不敢。我不是从前的林乐遥,我已增重十斤。


andhensheasksme,doilookalrigh?


andisay,yes,youlookwonderfulonigh


我猛地抽回手,我太难看,我配不上这样动人的音乐,配不上这美妙的夜晚,配不上面前这个充满了魅力的男人。


“乐遥?”他的声音低低响在耳畔。


“那个,”我匆匆跑去打开客厅的灯,“面包好了,我们吃面包吧!”


他亲手做的面包,虽然不够尽善尽美,但好在味道不赖。他取来草莓果酱替我抹上,我努力地小口小口去吃,生怕自己不小心就吃多,他见我小心翼翼,声音也不自信起来:“不好吃啊?”


“好吃!”我迅速点头,为了怕他不信,又低头狠狠咬了一大口,草莓果酱沾到唇边,我下意识伸出舌头舔净嘴角。下一秒,我的视线一黑,嘴角处被什么更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随即是更深更甜的吻,他像是要抢夺我的果酱,不管我怎么挣扎,仍然以不可抵挡的姿势攻城略地,我呼吸渐重,手中的面包也掉在地上,靠椅被他的动作推出好远,发出刺耳的一声响动。


“阿越——”我口齿不清地吟出他的名字。


他不可自已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浓浓的情意,我心中一动,像是隐隐期待,随即而来的却是更多的恐惧。


他将我抱进卧室,没有点灯,只有窗外的霓虹和万家灯火,他倾身覆上我,手指轻柔却又微微颤动着抚摸我的脸。我的皮肤在他的手指下渐渐升温,像是被点燃,嗓子里又渴又痒,不知道这样的焦灼要何时才能得到解脱。他的手指顺着我的肩颈而下,轻轻一挑,拉链无声地滑下,我突然紧紧抱住自己,一手遮住自己的脸,声音颤抖着说:“不要看,我很丑……”


他轻轻拉开我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youlookwonderfulonigh”


他的吻像是雨点落下,凉凉的,带着惬意的清新,我呼出一口气,仿佛身体里的焦灼渐渐消散。我的脑海里不再是那场漆黑的电闪雷鸣,没有倾盆的暴雨,只有淅淅沥沥的雨点,温柔地浇灌在我的心里。


没有畏惧,只有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仿佛那雨点终于汇成的河流,缓缓地,静静地,流淌。


“阿越……”我拥住面前的人,那抹温暖,是否可以陪伴我的终生?


他在我耳边重重叹出一口气,良久,我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动人的声音:“我爱你,我爱你乐遥。”


这是我期待已久的答案,终于,尘埃落定。


【06】


钟越开始帮我一起对付暴食症,每餐都要监督我的食谱,早晚还要拉我一起锻炼。我气喘吁吁地像只熊,倒是他和小甜瓜在遥远的前方摇着尾巴等待我。如果他有尾巴的话,一定也是摇着尾巴的!


偶尔晚上有应酬,他照样会带上我,不过不许我贪吃,也不许我喝酒,甚至饭后去打牌都要我坐镇。我困意来袭,在一阵麻将声中睡去,脑子里还在不断地叫嚣,赢钱赢钱赢钱。仿佛回到小时候,妈妈常约牌友来家里,我躲在卧室里睡觉,辗转反侧总是难以入眠。那麻将声,像是一场淅淅沥沥的雨,永远不停。


两个星期后,钟越带我去医院,二叔的病情不稳,当初在医院碰到北野,正好是他去拿二叔的检查报告。除了年纪大的毛病之外,他又被查出肺癌晚期。病床上的他瘦得皮包骨头,再也不是那个喜欢冷眼瞪着我的老人家了。好在他还能说话,钟越领着我上前去问候,他泛黄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脸色苍白,却还是艰难地开口问道:“阿越,你什么时候成家?”


钟越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目光又缓缓地移到我的身上,眼睛闭了闭,这才得以继续:“乐遥还要瘦个三四斤,才能穿得下婚纱啊……”说完这句话,他仿佛用尽了力气,只闭着眼睛大幅度地喘息,我却捂住嘴,眼泪瞬间涌出眼眶。这么久,我等了这么久,他终于松口,他终于肯认可我。


二叔还是没有等到姑姑和裴叔叔的喜事,隆重的葬礼之后,钟越在休息室找到我:“姑姑的婚礼也就在这个月,你到时候来不来?”


我望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头一热,口中已经作出回答:“我去。”


然而在婚礼的前一天,我却又胆怯地退步。钟越替我挑选的礼服就放在床边,他一遍一遍催促着我试一试,还口气温柔地“提醒”我看看是否合身。我看着那一袭薰衣草色的长裙,忍不住将深藏的秘密对钟越一一打开。


钟越的动作几乎没有变过,整个人依旧保持着斜倚在床头的姿势,双手交叉,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僵硬的。我轻轻地坐到他身边,试图去拉他的手,可伸出去才发现自己的手也是难以控制的颤抖。我急忙缩成拳,努力抵抗心里翻涌而出的复杂情绪,钟越却突然抬起头来,整个人几乎绷在一起,声音也是紧张的:“就算他是你亲生父亲,我们也依然可以在一起的,法律是不禁止的,对不对?”


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