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勋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03
|本章字节:11972字
冰儿的爹娘带着他们在农村的结晶冰儿回了东港市,差一点就有了隔世为人的感觉。工作没找上以前,吃饭都成问题。他们是回来最晚的,家里找不到门路,只好等改革开放了,可以自己做点小买卖的时候,自助返城。冰儿的老爹的户口还是冰儿在影视圈出了名以后解决的。有时工作可以勉强找一个,但生活上的落差却不是一时半会能适应得了的。冰儿的娘属于享受在前,吃苦在后的主儿,可命运对她却是一次次地开玩笑,先是在面粉厂找了个活,总算吃上国家粮了,很是满足了一阵子,可滋润没多长时间,国营的面粉厂干不过人家那私人的小作坊,竟宣布破产倒闭。她进厂晚,年龄却是上够不着退休条件,下挂不上择优上岗的条件,几万块钱被被一次性买断了工龄。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冰儿那个没本事的爹在批发市场卖小杂货。冰儿的娘不甘心就这么窝囊下去,她把宝压在了自己的闺女身上。冰儿虽然长在农村,但模样越长越水灵,可能是造物主在冰儿的染色体上造了手脚,她的天生丽质与父母一点也不挨边。不光是外貌迥异,在天性上差别也非常大。培养冰儿的问题,父母产生了激烈冲突,这也是促使冰儿她娘砸锅卖铁誓死进京杀出一条从影致富路的直接导火索,冰儿的小姨每一次去看冰儿,就觉得这么如花似玉,满身灵性,天赋异饼的人物在农村生生就给糟践了,李白不是说过吗,天生美女必有用。这也间接造成了冰儿父母的离婚,冰儿的娘一意孤行地把女儿交给了自己的亲妹妹。让冰儿的小姨带着冰儿和她卖房子的钱进了北京。冰儿的爹被逼着搬出了冰儿的娘单位分得的楼房。
冰儿的娘这一支血脉看来里面流的满是冒险和冲动,并且非常敢于蔑视婚姻,她们为了筹集进京的活动经费,小姨的房子也变成钱了,而且,也亲自把家庭的枷锁打破了,两姐妹还以卧薪尝胆的故事互相激励,有当年做的一副对联牌子为证:有志者,事竟成,砸锅卖铁,义无反顾要进京;苦心人,天不负,吃糠咽菜,首都北京留美名。
进了京的冰儿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因为这不光毁了两个家庭,冰儿的姥爷姥姥,还因为生了两个这么伟大的女儿,重病之下,气血难调,撒手归西。在这么大的压力下,小小的冰儿承受了许多不该她承受的东西。小姨对她的艺术教导是:为演艺事业献身,不仅要心甘情愿,而且要前仆后继。只要身子一横,皇帝也能拉下马。只要在前进的道路上,有男人横在面前挡住了去路,就要坚决地用美色裹着的炮弹,把男人们炸平。怕什么,为了神圣的艺术,献身是神圣和光荣的。
后来北京有了点基础,冰儿的娘也到了北京。两位伟大的女性冒险家,倾尽了所有,终于让冰儿接着了那清宫丫环戏。当时她们已经山穷水尽了,不过,她们很坚强,如果还不成功,她们就准备到北京最下等的洗头房卖身了,在那种地方,只要活好了,一天下来,挣个三千五千的不成问题,经过比对,小姨的身价可能还能高一些,化点浓妆,弄不好,还能在夜总会坐台。这么伟大的牺牲精神,如果有电视人再拍个女明星另类秘史,这样的题材肯定能炒作起来,这也是记者们特别对冰儿感兴趣的一个原因。
那个清宫格格戏让冰儿一举成名。两姐妹就琢磨了,如果当时她们再下大点功夫,让冰儿直接演成了格格,那会是更加轰动。有一次冰儿在故宫拍戏,两人有幸在化妆间呆了一会儿,上厕所的时候,听那位给冰儿弄脸的台湾化妆师念叨一句,臭三八,长得那柿子脸,再整也是个茄子饼,唉,可惜了那丫环了。再回到化妆间,就看到化妆师,在眉目间给冰儿做了手脚,让她的容貌看上去不至于压过那位宽脸的清纯柔美的娇弱格格。
冰儿成名以后,片约不断,又接着演了几个古装戏。钱当然是有了,但还没有大红大紫,艺术嗅觉非常敏锐的小姨,又盯上了贺岁片,拍电影不是特能成就国际巨星吗。这一回是铁了心了,不是第一女主绝对不干。她们还偷空回了一趟东港,趴在父母的坟头号啕大哭。这哭中是不是有对父母不理解的幽怨,是不是也想起了正常人正常家庭里的一些温暖,是不是还有对艰难成功后的一种对人情冷暖的发泄。她们回来是有目的的,小姨曾经在一个业余艺术团体干过临时演员,为了给冰儿一个好的艺术背景,冰儿的父母都得是从事艺术的。冰儿的那个正宗农民的爹爹,成了一个艺术学校的退休老师,而且,冰儿的娘主动跟自己的农村丈夫复了婚,从生活上讲,主要是指性生活,这种复婚已经失去了意义,因为冰儿她娘早就不跟那个一点艺术细胞也没有的老头上床了。但是为了造就和谐的艺术家庭氛围,在名义上必须得这么维持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封老头子的嘴,不能出去乱说。
高中没念完的冰儿与她的小姐妹楚楚和茵茵,分别的时候自是有一番难舍难离的,她们在学校外的小饭馆喝完酒,走到东岱山上,对着各自不明的将来,也得寻找一点诗词的悲情,柳三变的那今宵酒醒何处,正适合于对未来相当没有着落的三姐妹的心情,念去去千里烟波,大海茫茫潮起潮落。
楚楚劝冰儿,人家伟人都说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咱们是跨世纪的有远大志向的女人,一定得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茵茵说,蝴蝶你就放心地到北京的万里长城展翅高飞吧。你放心,你的爹爹就是我们的爹爹,我们有一口吃的,就有他大半口。
三个人的家境都不好,进了学校,很快地冰儿和茵茵赢得了具有家传高强武功的楚楚那护花的芳心,大槐树底下结成了三人帮,就有了蝴蝶、花儿和臭虫的分工。三个人在学校里自霸一方,收到了毛头男生的情书,都是你的信件我来读,当然大部分都是冰儿和茵茵的,楚楚那包打天下的不二美名,让男生们望风而逃,闻臭虫而色变。
曾忆少年时,数风看云,我心轻狂。世事沧桑,终难忘,儿时无忌。人生如梦如戏,只三两旧友,还伴今生继续。
一个明星成功的背后,得有多少难言的记忆。当时那个轰动一时的清宫格格戏在北影挑演员,冰儿也急了,老娘和小姨那点卖房子的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她回到了东港,三人帮凑到了一起。
楚楚刚认识陈伟雄没多久,还没确定那什么关系。高中念完了的楚楚最伟大的成果就是拿了一个没用的毕业证,看到文化宫有个散打训练班招收银员,她就去了,问招不招女教练,陈伟雄看了看一脸英气的楚楚,就要求跟她对两招,结果这一打打出了姻缘。陈伟雄刚退出职业散打,给当时那家挺出名的做冰箱的企业老总干了一年多保镖,得了挺厚实的一笔佣金以后,萌生了开班收徒,办保镖公司的念头。事业还才刚刚起步,光房租一年就得30多万,钱也是紧把得要命。
茵茵那时还是一个兵,当然是一个漂亮的女兵,邂逅了她当时不知道有那么大来头的那个香港老板古风之后,她也是没着没落的,生活里出现了许多不确定因素,当时她能有的选择就是,跟部队的老头子睡一觉,然后提干当军官。再一个选择就是跟那个很儒雅的古风弄点风花雪月,当然,也不一定是爱情。在东港市,能算上极品的女人要不就外嫁美国那样的国家中的一个男人,圆一个跟外国鬼子睡觉过生活的梦。再不就是做香港或是台湾老板的大陆二奶。再好的出路可能就是做演员了,不过,那得有一颗百折不屈的心才行,茵茵的直性子恐怕不行。茵茵还在犹豫之中。
冰儿回北京带走的两颗姐妹倾到骨子里的两颗心,还有楚楚送给她的二百万和茵茵给她的三百万。楚楚跟陈伟雄谈了用钱的想法以后,陈伟雄没有别的办法,还是跟原来的老板借的。茵茵那晚上做好献身准备以后,费老劲提出了借钱的问题。还说,以后肯定还。她自己的那点纯真早就被人家看穿了,人家古大老板二话没说,扔出一张空白现金支票,茵茵抖着手写了个三百万。
还能说什么,冰儿把钱划到了自己的户头里以后,一下子雄风万丈的,就凭这铁姐铁妹的,她冰儿要是以后没有出头之日,就去做国际,累死了不能给两姐妹掉份。在中国的演员发展史上,冰儿终于浓墨重彩地写上了一笔。等到她演那个让她红透半边天的电影《聊天》,已经是紫透了大江南北,一时间名声鹊起,成了新的四小天后。那时候,她本身也已经财大气粗了,而且可以挑片子演了。楚楚的娱乐公司因为冰儿的强力加盟,钻石级vip客员不断涌入,名气也是大大的,茵茵也得了个东港第一二奶的称号,三人帮真的是各顶一片天。
冰儿的爹爹离了婚以后,过得很潦倒,一开始还有点自制,还能照顾点买卖。听说闺女要演大戏,也四处张罗过,但是,他的那个圈子里的小商人气,让他丢尽了脸也没借出半个子。自己平时又好喝两口,根本就没积蓄。自己的老婆和小姨子回来,本来就没打他的谱,也就是说,没把他当成还能成点什么事的主,在冰儿的娘的眼里,当时的结合那时历史的非常令人呕心的产物,从骨子里对这一个农村男人的彻底鄙视,最要命的是,他成了家里甩不掉的大累赘了,冰儿的艺术背景时不时因为他出点漏子。没办法,起了火,两姐妹就得赶紧救火。这个令人厌恶的男人,在家里的地位,远不如冰儿的娘抱在怀里的那条狗。
冰儿的爹爹,为自己的无能和懦弱,没少在晚上亲自己的耳光,特别是在他想女人的时候,经常用的法子就是把自己闪耳光闪到没了感觉的自残。后来,他干脆也不管不顾了,一天到晚泡在酒里。冰儿出了名,他很是兴奋了一阵子,闺女没忘本哪,一下子就给了十万块钱呢。他精神抖擞地又干起了他的小杂货。结果却发现,背着他,好多的传言都变了味,有些市侩式女人,就那么当着他的面,用那种指鸡打狗的语言羞辱他。你看人家那明星的爹混的,人家都在北京享福,他还傻呵呵地在这干呢,当初让人家一脚就蹬出来了,旁边的女人还煞有介事地问,这人是谁,那一位就一脸不屑地摇头晃脑地说,还能有谁,咱东港市大名鼎鼎的大明星,换了别人,放屁都得差味。冰儿的爹爹以农村人的厚道,拿着那十万块钱的存折到处跟人家解释。结果流言蜚语和冷嘲热讽又变了味。多嘴的长舌女们,又混插竖讲的,这人呢,就是不能出名,你看看,都学会拿钱封他爹的嘴了。
满心以为冰儿出了名,他能有滋有味地在东港过几天舒心日子,没想到比原来还糟。等到复了婚,他吞吞吐吐地要求能不能也住到北京,结果冰儿的娘连哭带骂地嚷嚷开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一辈子拉锄钩子的,让你当上了艺术学校的老师,我们三个女人挣钱让你花着,你还不够滋润呀你。你还想干什么你,你非得到北京丢我们老王家的人呀你,我们倒王家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你去呀,到北京得瑟吧你,把冰儿得瑟得不能演戏了你就舒服了是不是。
冰儿的爹性子也很倔,自己坐火车去了北京,转悠了老长时间,长城也看了,故宫也逛了,还到毛主席纪念堂缅怀了一下子伟大领袖。虽然毛主席他老人家想当年的一声令下,他娶了个城里女人没过上什么太好的日子,但他心里对毛主席的敬仰和忠诚还是绝对的。人家毛主席一声令下,那北京八大胡同那窑子第二天就得给拆了。你看看,现在这什么政府,市长带头包情妇,那些顶着官帽的为了争二奶,还弄了个公安局抓市长的丑事。自己的女人不跟自己睡觉,这都什么世道?要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在,这不信了还,自己的女人还敢翻了天,操她娘的。
进了北京也没见着自己的闺女,自己的老婆更没见着,却让小姨子训了半天。冰儿的爹回来以后愈加郁闷。本来寻思干点活,心情还能好一点,如今干活也不成,艺术学校的教师哪能去摆滩呢。除了喝酒和打麻将以外,再没有可干的事了。
记者们鼻子很灵,给他打电话,于老师,听说咱们的冰冰回来了,现在是不是可以采访你。冰儿的爹正一肚子怨气呢,采访个屁,老子没心情。咔的一声,他把电话摔了。
他觉得,怎么地,女儿回来了,肯定会回来看看他。钱这狗东西,说它有用真有用,说它没用,屁也不是。他把家一百遍地吩咐他的情人兼小保姆打扫了。
雇个情妇式保姆这是冰儿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让楚楚想的法子。刚刚50多岁的男人,身边没个女人哪能行,为了防止保姆骗她爹的钱,就在楚楚的俱乐部挂了个服务员的名,每月把钱打到她的帐户上。说是小保姆,其实是个没跟丈夫离婚,到东港来发家致富的东北女人,三十多岁了,坐夜总会的台已经没人点了,楚楚又把惯用的合同招数拿了出来,钱这东西真太管用了,比普通人高出三倍的工资,就那么一点体力活,谁不乐意干,不就是到时候男人想要了,把身子滩把开,搓弄那么一阵子,比他妈给男人理发按摩强多了。
冰儿的老爹专门让情妇老婆整了整头发,衬衣也仔细得烫过,怎么地得有点艺术家的风范。耐下心来,戒了酒,结果左等右等也没见着自己的闺女,就又喝上了,心里憋屈呀。等得烦了,就到处打听女儿住在什么地方。他按照人们的错误指示一家家找。也真够丢人的,自己连闺女的手机号都不知道。最后,他终于打听实了,住在那个什么皇天俱乐部,还俱乐呢,老子他妈就一点不乐。进去了怎么也打听不到冰儿的房间,他就在大厅里嚷嚷开了。客房的一看不好,赶紧把他弄到一个房间里。
酒店和客房不接触黑色业务,电话必须打到总业务部,然后才能联络到特种经营业务部。这才能联系到楚楚,楚楚的意思还是让冰儿自己处理家事,冰儿回来三次了,老爹一次也没能见上,有点说不过去,做儿女的碰上再不讲理的爹,也还是个爹。如果吃不上,穿不上了,给点钱,给点东西就能打发了。人家那是思念女儿,要求享受天伦之乐。楚楚通知了小月,让冰儿回来陪陪那个虽然上不了台面,但也得照顾着情面的爹爹。
见到了明星女儿,冰儿的爹也立马长脸,脑子清醒了不少,冲着照顾他的人喊开了,你们,你们这些家伙还关着门不让我出去,你们,你们给我滚出去。
小月端着一盘水果,进了门刚放下,老爹又吆喝开了,你,你也出去。小月刚要转身,被冰儿拉住了,别听他的,一会儿又得要酒,到时候你想法子给换点水。
冰儿看了一眼歪在沙发上的老爹,爸,你以后能不能少喝点,要是身体喝出毛病来怎么办,再说,你以后喝能不能喝点啤酒。耐下心来,戒了酒,结果左等右等也没见着自己的闺女,就又喝上了。心里憋屈呀。冰儿这次回来这么多天,还一直没去看一看她的父亲,她真怕了她那个醉鬼的爹爹,有吃有喝有赌的,还一天到晚
“我……我不喝那马尿,骚不了登的。”“我就想……想……那老白干子,”冰儿的老爹看来还是酒意未尽,又去划拉茶几上的花瓶子,手上不怎么牢稳,花瓶子没抓着,人却滚到了沙发底下,看来确实喝了不少了,他趴在地上,醉眼看见了正要扶他的小月,手指着小月说,“你……你是侍候我们家的人,快去,去拿酒。”
冰儿的急脾气又上来了,拿什么拿,再喝,喝死了。
小月要把他扶起来,他却用手乱拔拉,嘴里又嚷开了:“你们老王家的女人真……真毒,气死了老爹……老妈还不算,还还……打算把自己的男人也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