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所有的房子都被粉刷一新。”

方小初咯咯地笑着，问：“不知道现在教室里天花板上，还是不是那个吱吱呀呀乱叫的大风扇？哈哈。”

郑子衿说：“我不止一次担心它会掉下来。”

方小初斜眼看他：“是吗？我觉得你一直都异常淡定，原来也会关心身外物？”

“装淡定呢。”郑子衿坦白。

春天的阳光温暖而没有杀伤力，两个人站在那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保安是位50多岁的大叔，他一个人开着小电视在门卫室里看着，时不时走到门口看着他们，大概在想“这两人有病啊，看什么看”。来回三次以后，大叔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忽忽忽地走过来问话，一口地道的西安口音：“你俩是干啥嘀么？”

方小初说：“叔叔，我们在这个学校上过学，过来看看。”

大叔说：“我以为你俩要偷东西嗫。”

两人大笑，赶紧说对不起。方小初说：“走吧，再不走大叔压力太大了。”

沿着校门口的小路一直朝闹市的方向走，学校两旁多了新潮的便利店和文具店，装修精致。

快到一个居民楼时，郑子衿指着一栋楼和方小初说：“田老师家就在那栋楼，田老师就是我当时把和你恋爱的消息告诉他的那位老师，后来我每年回家都要去看他，你想不到吧，田老师是知道我秘密最多的人呢。不过，他前年去世了。”

说到这里时郑子衿虽然脸上带着微笑，但眼神里透露着一种悲伤。方小初并不熟识田老师，无法去体会伤心，她只是更加用力地拉住郑子衿的手。

郑子衿恢复了神情，提议说：“我没事。我们去吃麻辣烫吧。”

方小初一听就表示赞成：“我好想吃啊，走！”

前方有一对年轻男女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方小初不认识，以为是自己衣服哪里开了吸引陌生人这样看她，她下意识地检查自己的穿着有没有问题。

郑子衿拉着方小初走过去。

“哥！”那女孩见了郑子衿叫了一声。

方小初一愣，仔细看了女孩一眼，确实是郑子佩。认识她时她才十来岁，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哥！”男人也跟着叫一声。

“小初，这是我妹妹子佩，你还记得她吗？这是我妹夫。佩佩，这是……”

“你是方小初吧？”郑子佩认识她。

方小初笑笑说：“是的，佩佩你好。”

郑子佩用一种分析的眼光打量她，然后又扭头问郑子衿：“好呀，哥你谈恋爱居然还保密！”

郑子衿说：“我们也是刚刚见面不久。”

郑子佩半信半疑地说：“我才不信。你一直在那个老房子待着，不就是为了……”

“佩佩，你们俩这是打算去哪里？”郑子衿打断她的话。

“我们找吃饭的地儿呢，哥一起吧。你请客嘿嘿！”

郑子衿用眼神看着方小初，征求她的意见。方小初冲他一个灿烂的笑：“好呀！”

四人一起找饭店吃饭。郑子衿和方小初没再提麻辣烫的事，那是属于他们的回忆。妹夫提议去一家湘菜馆，大家都同意了。

妹夫看来对饭店很熟，自然地承揽了点菜的任务，郑子衿去洗手间，桌子边剩下四眼相对的方小初和郑子佩，有些尴尬。

这时郑子佩开口了：“我哥特别不实际！小初姐姐，你要多管管他。”

方小初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场，她看着郑子佩，等她说下文。

郑子佩继续说：“工作自作主张也就算了，也不谈女朋友，不过现在这件事看来是尘埃落定了嘿嘿，以前是把钱都买了书和磁带，现在都买了相机。不过爸妈也习惯了，我哥从小到大就特别自我。”

“别这么说哥哥，他比我们有理想，男人总要有自己的爱好。”妹夫点完菜，在旁边帮郑子衿说话。

“和他一起的同学，你应该认识的，都发展的那么好的，房子、车子、孩子的，可我哥就满足于我家以前那个老房子，一回来就过去，还不亦乐乎的。小初姐，你要有机会就说说他，他肯定听你的。”

郑子佩心里很清楚方小初在哥哥心中的地位，这些年郑子衿的很多行为她都看在眼里。

“好……好啊。”方小初想：让我劝他？得了吧，我和他一路货色。

“哥哥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他比我们都上进好不好？”妹夫还是向着郑子衿。

郑子佩刚要反驳，看见郑子衿从洗手间回来，马上转移话题：“哥，你谈恋爱，怎么不告诉我们？我回头告诉爸妈。”

“不要，佩佩。”郑子衿阻止她，“这事要由我来说。”

这时候妹夫开口了：“子佩，哥的事你不要添乱，小心越帮越忙。你不要忘了，当时我俩上学时就偷偷谈恋爱，是谁替我们保密的？”

方小初对郑子佩说：“佩佩，我和你哥确实刚见面没多久，我们需要些时间准备一下。”

郑子佩勉强答应了。和事佬妹夫再次彰显作用，他马上缓和气氛：“菜来了，吃饭！”

“你真是吃货啊！”郑子佩娇嗔地责怪他。

饭吃到一半，方妈妈的电话就来了：“小初，在哪儿呢？”

“我……在看老同学。”方小初支支吾吾地说。

“以前回到家，天天打都打不出去。”方妈妈可不好哄。

“妈，有事啊？”方小初问。

“明天你不是要回上海了吗？你爸爸说有重要事和你说呢。”

“好好，我马上就回。”挂了电话后，方小初抱歉地对其他三位说：“不好意思啊，家里有事，我爸找我呢。”

“原来你对阿姨也保密啊！”郑子佩说。

方小初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妈说是重要的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那我先回去啦。”

“那我今天回去陪爸妈住，佩佩你呢？”郑子衿问妹妹。

“我们先在外面溜跶溜跶吧。”郑子佩说。

吃完饭方小初打车回去。一进门，看到爸爸正在悠闲地浇花，妈妈在厨房切水果，一下子放心了。

“什么大事啊？”方小初不满这么被紧急召回。

“没有什么大事。”方爸爸笑呵呵地说。

“嘁……”方小初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初，你过来，你前两天不是说看上一个房子么，到底要多少钱啊？”

方小初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准备还是和爸爸说明白。

“就这个房子。”她把用手机拍的房子图片给爸爸看，妈妈听说要看房子图片，也凑过来。

“不错啊，这房子。”妈妈赞叹。

“价格更好看！所以我打算不买了。”方小初试图打消爸妈的念头，“这是以前一个老外买的，他近期要回国了，所以急于出手，说实话是挺划算的，但再划算也是个天文数字。优点是我能省装修的麻烦，人家装的比我更有品位啊，缺点是首付都得50多万。”

“小初，我一直没有问过你现在到底有多少钱。”爸爸问。

“我现在有20多万，差得远呢。”

“差的那30万爸妈给你垫上。不过你一定要看好了，不要被骗。一定要手续齐全，有大红本的。”

“我知道的爸。”方小初明白这么多的钱要是被骗了，一个普通家庭着实承受不起。她问爸妈：“你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钱？这么豪气？爸，妈，你们可千万不要因为我买房子而借钱，我租房子没什么的，上海很多年轻人都租房子，挺好。”

方妈妈说：“借什么借？你爸妈工作一辈子了，怎么能没点积蓄？再说你以前给我们的，我们也存着呢，人老了，又没啥消费的。”

爸爸转身去穿外套，一边说：“今天叫你回来就是和你说这个，趁下午还有时间，爸和你去银行，把钱转给你。爸妈只有存折，没有你们用的卡什么的，得等着银行开门的时候办呢。”

“行啦，要去就快去，省得人家银行关门了。”方妈妈催促着。

方小初鼻头酸酸的差点又掉下泪来，不过对至亲不需要说太多客套话。这房子看来一定是要买了，她对着爸妈说：“爸妈，房子买好，你们和我去上海住。”

爸爸说：“再说，再说，小初我们快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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