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今天怎么不上班？”

“你怎么知道我上班？”

“你不上班难道你上学啊？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人家都说胸大无知，你哪有胸部了，怎么那么无知啊？”她很直接。

“今天休班。”其实我又请假了。这是这个月的第四次。

我喝了口水，说：“对了，我总不能老是叫你‘喂喂’的吧，你得有个名字吧。”

“说的也是，那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啊。”她把双腿蜷缩到一起，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我。

“对啊，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旺才？——开玩笑的，快放…放下椅子，美女？太俗，老婆？你同意我不同意。”

她丢了个白眼给我。

“那我勉强一点，叫你女朋友吧？”我偷偷看着她。

“可以，但前提是我得先把你‘喀嚓’了。”

“不是吧，这么狠，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俗话说的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无以回报，当以身相许啊。

“你叫我小西吧。”

“为什么？”我感到奇怪。小西？

“不知道，感觉这名字特亲切，好象我以前就叫小西的感觉，不过——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看你的表现哦。”

是吗？是吗？我一定会好好表演的，不对，是表现。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休班对吧，那你得陪我逛街买东西吧。”小西把手里的遥控器放在桌子上侧过脸来说，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我知道没有我说不的可能性。

我陪着小西来来回回把整个商场都逛了一遍，看了日常用品，衣服，手提包，甚至是内衣，但是小西却一件也没有买。

“我们还要在逛几遍啊？”我腿开始软了。

“这里的衣服那么贵，我还要买洗刷用品，化妆品等等，六百元哪够啊。”小西晃着两条手臂做出无奈的表情。

我咬了咬牙，“好吧，我在借你五十，而且不用还——急着还。”

“……”

我跟小西逛到了号称购物者疯狂的秀水街，原因无它，如果你会侃价，东西会卖的比其它地方的便宜，而且保证质量，但如果你口才不好的话，挨宰了还会觉的占了便宜。

“这双拖鞋多少钱？”我开头问到。

“三十。”老板冰冷冷的回答。

“我靠，三十能买好几双呢，你当我傻啊。二十九卖不卖？”

“不卖。”老板很干脆的回答。

“不卖我可走了。”我欲势要走，老板果真没挽留我。

小西买完了洗刷用品过来跟我汇合。怀里抱着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一大包衣服。

“老板，这拖鞋多少钱。”小西指着跟我要买的款式一样的女式拖鞋问。

“十元。”老板热情洋溢的回答，跟刚才判若两人。

我靠，当我不存在啊，刚还明明三十呢！老板，你也太不地道了吧。

“啊，那么贵啊。”

“你要喜欢的话，八元，不能在低了。”小西都没侃价，老板自己就降价了。太伤我自尊了！

“我在家五元把那双男式的卖给我成吗？”

“小姐，价钱太低了吧，我进都进不来，男式的要比女式的贵的多。”

“那十五元我拿你两双，就这么定了，不行的话我也没办法了。”小西楚楚可怜的看着眼前的大叔。

“好。美女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大叔递过袋子然后色咪咪的问到。

“老公，帮我拿一下嘛。”小西把手中的带子递给我。

是叫我吗？叫的是我吗？

我呆呆的站在小西的旁边，大叔的眼神明显的流露出嫉妒跟一枝鲜花插牛粪上的复杂表情。

逛了一遍，该买的东西也买齐了，我跟小西准备打道回家，就在拐角出，突然蹦出来一条狗，对着我就是一阵龇牙咧嘴的乱叫。

“哪来的野狗，小心我一棒子打晕你炖你肉吃，我给你三秒种的时间在我眼前消失，一，二——”我打算英雄救美。

“汪汪汪。”

“乖，别叫了。狗狗乖。”小西走了过去，抚摸着它的脑袋，“乖，别叫了，你没有家吗？”

“小心，它会咬人的。”

“哪有啊。”那只狗竟然对着小西可怜昔昔的摇起了尾巴。“是不是无家可归，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回家啊。”

“汪汪汪汪。”

我靠，天理何在，这年头连狗都那么好色。

“看来是无家可归的狗狗，我们把它带回家吧。你看它多可怜。”

“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你看它的腿，一瘸一拐的，肯定被人抛弃了，行不行吗？”小西满眼泪花的开始撒娇。“狗狗快叫‘爸爸’，你看你爸爸多善良。”

“汪。”狗很乖巧的叫了一声。

拜托，我才刚二十出头呢，未婚先育嘛。

“好吧，好吧，先放储藏室里里，明天给它洗个澡再说。”

白天变成暧昧的黄昏，对面音响店响起一首轻快的歌，道路两旁的灯红酒绿，来来往往的人群。我跟小西，还有一条狗，就这么安静的走着，回家。

什么电视剧啊？那么感人，我眼巴巴的看着小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瞅瞅，画面不就是一个得了诊断得了绝症的女孩偷偷的在哭嘛。现在医药费贵啊。住进医院，生活水平回到解放前，要我得了绝症，我也得哭。

“干嘛呢，这么伤心，有这么个必要吗？”

“你懂什么，对了，你知道郑多彬吗？她的《屋塔房小猫》看过吗？”

我的电视观念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也就认识几个耳熟能详的演员，对于现在曾出不穷的新人我哪能知道啊，记的看的最近的一部电视剧好像叫《还猪格格》，我对里面的蓉么么印象特深刻。长的真是清纯脱俗啊，是蓉么么还是晴格格来，记不清了。

“还行吧，不太熟，就吃过几顿饭。怎么了？”

小西鄙视的看着我，“你就特像那男主角。”

“相貌？”

“性格。”

“嗯，性格就性格吧，反正我也不认识他——我可记的你在买拖鞋的时候，叫我什么来，老公？义务我已经履行了，那我现在能不能稍微行使一下权利呢？”我记忆很好。

“啪”，“你脸上有苍蝇。”一个鲜红的手印在我的脸上，然后是一个垫子迎面杂来，我躲闪不及，眼前顿时冒出了小天使。哇，原来人的头部在受到剧烈撞击之后真会出现幻觉。

“哇，下手那么狠，我这张玉树临风的脸……”

我又看到了天使。

小西白了我一眼，说：“我去睡觉了，我不喜欢插门，你可别偷偷的进来，哦，否则有你好看。”

“嗯嗯嗯。”你当我白痴啊，你说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进去啊。

小西拖拉着鞋子回到了我的卧室，不，她的卧室。她现在应该穿着的今天刚买的卡通睡衣躺在床上。

嗯，一定要冷静沉着，我光着脚丫子，拿起手中的玻璃杯，踮着脚朝卧室走去，一步，两步，三步，我的心情越来越兴奋，也越来越紧张，手心出了汗，玻璃杯好几次差点滑出手心。

我把玻璃杯放在门上，耳朵贴了过去，静巧巧，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嗯，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一定睡着了。我站都站累了，不相信她躺着还睡不着。

我轻轻推开门，漏出一点门缝，嗯，是睡着了，我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一个枕头迎面飞来，然后是杂志，拖鞋，光线太暗，剩下的细小物品无法一一确认，唯一能肯定的是，我现在比猪头好不了哪去。

“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我…我只是进来想把你掖掖毯子。对，帮你掖掖毯子。”我伸出手去帮小西掖掖毯子，然后狼狈的逃了出来。

我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小丫头那么有精神，我等，我不信你今晚不睡觉。

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呼呼呼……

“你在说一遍？有种你在说一遍。”小西冲我怒吼。“不吃自己去做。”

这是什么？炖土豆，我靠，开玩笑我还以为是玉米粥呢，这个呢，芹菜炒肉，这不是木耳炒肉啊，怎么会有那么多黑漆漆的东西。这个更离谱了，连肥皂泡都有。

“你是怎么洗的菜，怎么会有小块的肥皂。”我很惊奇。

“家里没有消毒液，我只好把香皂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又没有热水，所以没泡开嘛！”

“我…我说你怎么不吃这道菜…呕……你——！”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减肥？”

“你想害死我啊，我真是服了你了。”

“真的很不好吃吗？”

小西似乎特别在意我对她的评价，眼圈开始泛红，似乎我在批评一下饭菜，她就会哭出来一样。

“昂，其实也不是太坏，你看这鸡蛋炒的也不错，能炒熟已经很好了。”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这么块黑漆漆的东西我竟然能辨别出是鸡蛋，鸡妈妈看到它的儿子变成这样，不知道会做什么感想。

“是吗。吃吃看。怎么样。”

我皱着眉头，“咕嘟”一声直接咽了下去。“不错，味道…呕…好极——”我冲出厨房。

“上班要迟到了，剩下的饭菜还是晚上再吃吧。”我提议。

“好。呐，你也没吃多少，这个路上吃，我早晨给你烤的面包。”小西一脸可爱样。

我接过被包里三层外三层的长的特像炸药包的面包放在包里。

上了公交车，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我被汹涌的人群挤的已经离了地，每次挤公交时我都会提前检查一下裤腰带，免的被挤掉了，被人家指指点点。

哇，这是什么？那么大耳环，还好我没把它当成拉环。我旁边的美女的大耳环在我眼前晃啊晃。

“好久不见了。”美女的大耳环对我说。

“嗯，好久不见。”我虽然不认识她，但跟美女聊天搭讪我可很乐意。

“今晚有时间吗？”美女的大耳环又说。

“我六点下班，晚上大概会有时间。”我说。

“是吗？那是去你那路还是去我那里？”哇，美女太开放了吧。

“去你那里吧。不过我们好像不太熟啊。”我说。

“老公，你等一下，我等会再打给你。”美女摘掉耳麦，冲我怒吼，“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跟我老公打电话，你插什么嘴啊。是不是想占我便宜啊。”

“我…我…”我想解释。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呢，真是的。”

完了，我的名誉啊，我退到车厢的后面，，刚才真是太丢人了，不想了，也是不是第一次这样，头有点晕，肚子有些饿我从包里掏出面包，去掉包装。嗯？这是什么玩意？面包吗？长的太离谱了吧。

“妈妈，你看，那个叔叔手里拿这一跎大便呢，你说不能玩的，那个叔叔怎么能玩啊。”

“小孩子不要乱说。那怎么会是大便呢。”

什么，开玩笑，谁这么无耻，我左看看右看看，谁这么牛掰拿着那东西上公车。

我咬了一下面包，嗯，味道还不错。

“妈妈，那个叔叔在吃大便呢！”小孩子又说话。

我发现全车都在看我，司机，拜托，你看前方好不好，什么？那个叔叔是指的我么？我疑惑的看着众人，众人肯定的眼光让我不在疑惑。

我的脸开始发烫，只有我手里拿着一个奇形怪状一圈一圈带着尖的面包，我感肯定那个叔叔就是我。

司机，停车，我要下车。

亏了丫头的面包，下车的时候人群主动给我让出了一条道路，省去了到站我跳窗户的麻烦。

下了车，离公司还有两站的距离，我快速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路口，如果今天迟到，这个月又拿不到工资，说不定还得倒找。

为了减少奔跑时的阻力，我蘸了点口水，把头发梳成国外流行的飞鱼头型，据说贝克汉姆正是因为留了这个发行，打篮球才会那么好的。

我气喘吁吁跑过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

“大妈，您一个人过马路，很危险的，我扶您过去吧。”我过马路的时候看见旁边一老大妈在等绿灯，颤巍巍的手里拿这篮子菜。

“小伙子真是谢谢你啊。”老大妈很慈祥。

“大妈买那么多菜啊，真丰富啊，红的绿的。看起来就特新鲜。”

“小伙子真是会说话，这菜都是菜市场剩下的，便宜，你瞧这白菜，一块钱好几斤呢。”

“是呀，还有肉呢。”我从白菜上面纠出一条活蹦乱跳的虫子。

“您家住哪啊？”

“不远，就前面那小区，看见没，就在前面。”大妈给我指了指。

“很近啊。”

过去马路，擦了把脸上的汗，为了表现我的善良品德，我随口问了句。

“大妈，我帮您拿过去吧。”

“你看，又麻烦你呢，多不好意思啊，是吧，就这点东西——行啊，你帮我拿上去吧，我家住八楼，但是没电梯，你怎么了？”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没事，我就有点低血糖。八楼的空气应该比较新鲜吧。”

“那你可小心点，别摔了我的大头菜。”

我提着一大包袱菜跟在大妈后面，一边聊着家常一边进了居民楼。

这写着什么？我来看看，什么？今天电梯停止使用！

我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小伙子，你这病得上医院看看啊，怎么老是要摔倒的样子啊。”

“大妈，您怎么住这么高呢。”

提着菜篮，爬到八楼，我腿都软了。大妈打开门客气的请我进来。里面的灯光很灰暗，破旧的窗帘遮盖了大部分的阳光，家里的摆设很简陋，只有简单的几个生活必需品，跟人一种很怀旧的感觉。

大妈客气的招呼我坐。

“大妈，您一个人住啊？”

“是啊，我年轻的时候没结过婚，无儿无女，老了，自己一个住啊。”

“昂，是啊，这房子收拾的真干净。”我看了看表，“大妈，下次再聊啊，我得去上班了。”

“这么着急啊，喝杯水在走吧，小伙子。”

“不了，您忙，我去上班了。不用送了，您老歇着吧。”

我又急急忙忙从八楼跑了下来，正好看见几个小孩子把今天电梯停止使用这几个大字擦掉。

我当时那个气愤啊。没让我看到这事就算了，既然让我看到了，我就觉的十分有必要教育一下祖国未来的花朵，顺便感觉一下教训别人的快感。

“小子，干什么呢？”我努力把声音压低，像我们老板一样，装出一份很严肃的样子。

“我干什么你管的着吗？”小孩子竟然藐视我。

“呀哈，是不是想我打你屁股啊，敢跟我顶嘴。把你棒棒糖拿来我舔一下。”

“哎呀，还我糖。”

“知道错了吧，那几个大字是谁写上去的，为什么写上去？”

“妈——妈。”刚还满脸倔强的孩子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从我背后走来一女的，高跟鞋喀喀的响，穿着超短裙，浓妆艳抹的，估计光那连上脸上的化妆品就得一斤多。

我微笑的冲她点点头，努力的希望给她留下一个绅士的印象，然后故意弯了一下手臂借此来展现一下男人的魅力。

“呵呵，小孩。闹着玩。”我笑嘻嘻。

超短裙连正眼看我一下都没有，“有你这样的大人吗？闹着玩？有这样闹着玩的吗?孩子都哭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脑子有病看医生啊。”

“宝宝乖，别哭。把棒棒糖拿过来。”我手里还拿着人家的棒棒糖。

我有口难辨，尴尬侧着脸把手伸过去。嗯？软软的，在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超短裙一声石破天惊的叫喊声。

“抓流氓啊。”

我跑到公司的时候已经七点五十九，呀，好巧，多亏了那些见义勇为的群众才让我跑的如此的快，我打卡，我打，卡呢？我想想，上边的口袋没有，下边的口袋也没有。那里面的口袋呢？嗯，我把身子对着墙壁，右手悄悄伸进裤子里面，果然，我内衣口袋里我摸到了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