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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宫部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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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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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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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5530字

额头徽标的光芒越来越强烈,光环移至手中的《虚幻之书》。这时,封皮上飞白褪色的徽标吸人光芒开始变浓,先是周围的圆弧部,接着是细微局部逐渐清晰地浮现出来,线条变粗并开始放光。


额头徽标在迁移!佑俐不免有些惊异,睁大眼睛注视着徽标功力的迁移。离开佑俐复归《虚幻之书》的光芒既不晃眼也不炙热,只是格外——纯净!佑俐这样想道。


不久,《虚幻之书》上的徽标彻底完成了复归,佑俐额头上的光芒便消失了。只是在这一瞬间,《虚幻之书》才有了些许重量和温度。


这时,那边的徽标也开始消失了,不是一般的消失,而是仿佛被吸入了《虚幻之书》。


能量和光芒逐渐渗透在《虚幻之书》中。


封面上的徽标也消失了,映照大神殿内部的依然是各处点亮的松明。


大法师从佑俐手中轻轻拿起《虚幻之书》,庄重地安放在宝函中。


四个无名僧盖上宝函,再次行礼之后把金属棒穿入四角的环内,随即抬起了宝函。他们连脚步声都没有发出,黑衣下摆拖在地板上走出了大神殿。


“收藏在……什么地方?”


虽然沉默太久就像淡忘了语言,虽然此前哭喊得那样激烈,但佑俐的嗓音却没有嘶哑。


“‘万书殿’的深处,”大法师答道,“我们要守卫到再次施加封禁的时刻。”


阿什并拢双腿,轻轻地点点头。大法师深深低头回礼。


佑俐摸摸额头,平滑如初,已经没有了辉映手指的白光。


徽标离开了佑俐。


“你想从何问起?”


阿什保持立正姿态转向佑俐,长靴上的金属钉铿锵作响。


大法师也站起身来,随即倏然后退与阿什并排而立。


“从何……”身体又摇晃了一下,我……这个沙袋几乎漏空了,“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我只知道碧空已经不在了,只知道碧空就是哥哥,只知道自己傻得连这些都没发现。


阿什突然仰望大神殿的天花板,大法师也跟着向上看。


钟声响起。敲一下停一下,然后敲两下停一下,重复三组之后停止了。大神殿中回荡着钟声的余韵。


“这是在通报什么?”


“这是三响钟!”


阿什答道。他像是在品味钟声的余韵,垂下眼帘微微歪着头。


“通报门已关闭。”


“‘万书殿’的门吗?”


听到佑俐反问,阿什睁开眼睛轻轻摇头:“这道‘门’别有意味。”


对于这句话,佑俐的记忆深处有所触动。她觉得曾在何处意外地听到过这个“门”的另类用法。


阿什看着佑俐的脸,他总是能够恼人地洞察佑俐的心事,那是因为他知道佑俐所不知道的事情,他对佑俐有所隐瞒,所以总能轻易地事事抢先。不过,现在他确实洞察到了佑俐的内心所想。


“我听说过——这个‘门’。”


“是吧?我也记得。”


阿什点点头,然后收起立正姿势改成了稍息,脸上掠过一丝既像揶揄又像嘲讽的、痉挛般的笑意。


“在那边你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时,我慌乱得真不知道该怎样搪塞过去呢!”


那是在什么时候?佑俐朦胧地整理着思绪,但很快就疲惫不堪了。


“还是——从头说起吧!说来话长啊!坐下说吧!”


佑俐就地蹲坐,胳膊抱着膝头,她已经什么地方都不想去了。


大法师走过来静静地坐在佑俐身旁,就像亲密无间的爷爷在安慰受到父母无端训斥的孙女,那么深情,那么慈祥。


但是,现在的大法师与那时的爷爷只有一处不同点,他把黑衣折在膝下正襟危坐。


“想必,你很生气吧!”


他的眼睛仍然那么枯槁,但嗓音略微透出圆润的感觉。


“我不想请求你原谅,因为我们明明深知详情,却还是把你送上了征程。我们专断地把真相保留在这里,却把谎言和欺瞒带来的折磨强加给你。”


真是匪夷所思,此时自己居然没有发怒,刚才还是那样怒火冲天,而现在却只想抱住大法师放声大哭。


为什么?


“‘英雄’要想越狱,必须有人充当‘最后的真器’。”


似乎是故意而为,阿什没有正对佑俐,而是侧脸相向并开始讲述。


“要想把‘英雄’载入故事的迁流并再次召回此地施加封禁,那就必须削弱注入‘英雄’的‘最后的真器’的功力。这一点只有与‘最后的真器’秉持相同血缘的‘奥尔喀斯特’才能完成。”


因为只有这位“奥尔喀斯特”的声音才能传递给“最后的真器”。如果声音不能传到,那么徽标的功力也就无法与“英雄”抗衡。


“因此,只有‘奥尔喀斯特’才能成为追踪‘英雄’、‘黄衣王’的人选。”


而且,在通过越狱成为《虚幻之书》的《英雄之书》封面上,会浮现出与追踪者‘奥尔喀斯特’额头徽标相同的徽标。


“在‘奥尔喀斯特’善始善终地追上‘英雄’并解放‘最后的真器’的早晨,‘奥尔喀斯特’返回此处,额头徽标与封面徽标合为一体,《虚幻之书》即复原为《英雄之书》。”


“那个封面浮现出了‘英雄’的徽标并释放光芒。”阿什说道。


“至此全都是真实情况,正如你踏上征程之前听到的那样。”


阿什稍稍摊开双手,像是要征求同意。


佑俐点点头。“我一路上都是这样想的。”


身旁的大法师低头伏面。


“可是,也有极为罕见——真的极为罕、不照此步骤实行的例外。”


说到这里,阿什换了个语调向佑俐发问:


“为‘英雄’所倾倒并被笼络的‘真器’们后来会怎样,你知道吗?”


这是什么意思?


“那……会被‘英雄’吞掉,不是吗?会被当作能量使用,不是吗?”


“是的!并且与‘英雄’合为一体,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人类成为“真器”的条件就是心怀暴怒——有发泄暴怒的强烈欲望。他放纵这种欲望并期盼“英雄”,才会为之倾倒。


但是,当“真器”被“英雄”吞没之后不会有丝毫残留,甚至连驱动他的暴怒也不会残留。


“不过,‘最后的真器’却略有不同。”


“因为‘最后的真器’也是召唤者。”阿什继续讲道。


“召唤者是将‘英雄’呼唤出来的人,是赋予‘英雄’以物象的人。也就是说,是他充实了‘英雄’。”


“这是罪孽。”阿什说道。


“即使作为‘真器’的人的实体消失了,他所触犯的罪孽仍会残留下来。你认为会以什么形态残留下来?”


这几乎用不着思索,尽管焦点仍然模糊,但佑俐在出征时就耿耿于怀的疑团豁然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