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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仲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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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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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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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260字

其时,每一位病人手执系在桶盖上的一根铁钎,并把这根铁钎引向自己的胸膛、心口或是更为奇特的病灶——头脑。


这时,当痛苦和不安代之以真福时,请大家设想一下病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并在脑中再现一下这些病人因得到官能的满足而表现出来的那种迷离昏沉的状态,以及不时被声声叹息所打破了的、笼罩着整个气氛的静谧吧。果百如此,你们就不难精确地想象出距今三分之二个世纪之前,我们刚才描绘的场面了。


现在,关于演员,另外专门说几句话吧。


首先,可把演员分成两个阶层。


第一部分人,他们确实是生病了,但对世人所云的人类尊严顾忌甚少,这是普通人颇为值得尊敬的一个界线,但这个界线总是被一些上层的强者或是更下层的弱者所跨越。这一部分人,我们说,是真正的演员,他们来到这间大厅,地步但为了得到治疗,他们也是全心全意想达到这个目的的。


另一部分人,不是因为多疑,便是纯粹出于好奇而来。他们根本就没有生病,走进麦斯麦的家,就象走进一家剧院似的;或者是他们希望能切身尝试一下围着魔桶时的感受;或者是他们单纯作为观察人,希望能研究一下这个新的医疗体系,他们只是忙着去观察病人,甚至观察那些没有病也来治病的那些人。


第一部分人都是麦斯麦家的狂热的信徒,也许是出于感激才和他的理论结上了缘分。在这些人中,可以看到一位少妇,她的身材窈窕,脸盘子很美,穿着略微别致了些。她也在接受治疗,手上拿着铁钎,在自己的头上和上腹加上了最大的剂量,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开始滚动起来,似乎在她身上,一切都松软下来了,她的双手在最初阶段的神经的骚乱下颤抖着,表明流动的磁力已经渗透进她的体内了。


当她的头向后仰去,靠在安乐椅的靠背上时,其他的病客一眼就以有看到她洁白的前额,痉挛的嘴唇,和她那根因血液循环逐渐加速而涨红了的美丽的颈项。


这时,病客中的大部分人,惊奇地把眼睛盯着这个少妇,其中有两三个人,互相向对方倾侧着身子,大概在交换着什么不寻常的想法,这就更加强了周围的人的注意力。


在这些人中,就有拉莫特夫人,她手里擎着刚才穿过人群时罩在脸上的缎织假面具,毫不惧怕、或是不怎么担心被别人认出来。


何况,根据她站立的地点和姿势,她也几乎避免了引起别人的注目。她站在一扇门边上,靠着一根壁柱,又有一幅帷帘遮着她,这使她可以看到一切而不被人看见。


然而,在她所看见的一切之中,最能引起她注意的,无疑就是已经被麦斯麦电流感应的那位少妇的脸。


说真的,这张脸使她怔住了,她木然地呆在原地已有数分钟,切望想看明白这个人究竟是谁。


“啊!”她轻轻地叫出了声,目光并未从漂亮的女病人身上移开,“不必怀疑了,她肯定就是那天晚上来给我施舍的那位夫人,也就是罗昂先生向我表现出如此大的兴趣的非同寻常的对象。”


接着,她砍自己没有看错人,又因自己周折半天没有结果,现在希望能侥幸搞个水落石出,于是便走近去。


但是,正巧在这当口上,年轻的正在痉挛着的女病人闭上了眼睛,抽搐着嘴唇,双手轻轻地挥动着。


应该说,她那挥动着的双手,并不十分纤细、尖削,一双白得象蜡似的手,正是拉莫特夫人几天前在她的家里欣赏过的那双手。


对大多数病人来说,刺激象通电似的是相互感染着的,头脑里充塞着声音和香味。一切神经性器官都被刺激起来了。顷刻间,男的、女的都以他们年轻的女伴为榜样,开始叹息、嘘气、叫喊,晃动手臂、大腿和脑袋,直截了当地、不可抗拒地大发作了,大夫把这种发作称为骤变。


在这时刻,一个男人走进房间,谁也没看见他进来,谁也说不出来他是如何进来的。


他象太阳神一样从木桶里钻出来的吗?他是水中的阿波罗,他本身就是凝聚在这间大厅之上的芬芳缭绕的雾气吗然而,他确是陡然出现在那里的。他身穿淡紫色上衣,看上去既柔和又醒目。他那张苍白、聪颖、清秀、俊美的脸给他的出现更添上了一道神奇的色彩。


他手上拿着一根长棍子,把这根棍子撑在、或是说浸在那著名的小木桶里。


他做了个暗示,几扇门大开,二十个身强力壮的仆役奔过来,每个人敏捷地抓住一个开始在安乐椅上摇来晃去的病人,要不了一分钟,就把他们抱到隔壁的大厅里去了。


当治疗正在顺利进行的时候,特别是因为那位年轻的正在痉挛的女病人,整个身心都沉浸其中,忘乎所以,而使治疗变得非常有趣的时候,拉莫特夫人也和其他观看的人一道走进了另一间就诊室,忽然听到一个男人大声说:


“是的,就是她!就是她!”


拉莫特夫人正要向这个男人问:


“她是谁?”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有两位夫人臂挽着臂,走进第一间治疗室的最里面,在她们身后几步远处,跟着一个男人,他虽然化装成了一个普通的市民,但外表看上去,完全象一个亲随。


这两位夫人的举止仪态,特别是其中的一位,使伯爵夫人感到异常面熟,她就向她俩走近了一步。


这时,在房间的痉挛女病人尖叫了一声,又把大家吸引到她这边来。


立即,刚才说“就是她!”的站在拉莫特夫人身边的那个男人用低沉而怪异的嗓门大声叫道:


“啊,先生们,请看哪,王后来了。”


听到这句话,雅纳抖索了一下。


“王后!”同时有好几个人惊慌地高声叫道。


“王后在麦斯麦的家里哪!”


“王后也发作了!”又有一些人接着说。


“哦!”其中有一个人说,“这不可能吧。”


“请看看嘛,”那个陌生人冷冷地回答说,“您究竟认识不认识王后?”


“真的,”大部分在场的病人说,“真是象极了。”


拉莫特夫人象所有其他一离开麦斯麦的家就要参加歌剧院的舞会的女人一样,带着一个假面具。因此,她可以不冒风险地提出问题。


“先生,”她向刚才大声呼叫的那个男人问,这个人身材魁梧,胖鼓鼓的红脸上,一对眼睛亮闪闪的,显得特别善于察颜观色,“您不是说王后在这里吗?”


“啊,夫人!这是毫无疑问的。”那人回答说。


“那么在哪儿呢?”


“喏,您看见吗,在那里,坐在紫色垫子上的,刚才大发作,控制不住自己的,就是王后嘛。”


“但是先生,您认为王后就是这个女人,您的话有什么根据吗?”


“这还不是明摆着的吗,夫人,这个女人就是王后。”被诘问的人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说完,他就离开了提问的夫人,继续去人群中宣扬和证实这个消息。


雅纳转身离开这个因癫痫患者发病引起的狂乱场面,她刚向门口迈出了几步,忽然面对着两位夫人,她们等着接受治疗,正不无兴趣地看着小木桶,铁钎和桶盖。


雅纳一旦看见了两位夫人中稍年长的一位的脸时,就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声。


“什么事情?”年纪稍长的女人问。


雅纳急忙脱下假面具。


“认识我吗?”她问。


那位夫人悸动了一下,但立即就恢复了镇静。


“不,太太。”她说,有些惶惶然。


“那好吧!我吗,我可认识您,我这就给您看一件东西。”


听她这么一说,两位夫人惊慌地一个紧挨着另一个。


雅纳从口袋里掏出了照片盒子。


“您把它忘在我家里了。”


“就算是这样吧,夫人,”年龄稍大的夫人问道,“为什么您又这么激动呢?”


“我非常担心陛下在这儿会遇到危险。”


“什么意思?”


“啊!您先带上我这个面具再说,夫人。”


说着,她就向王后递上她的面具,王后犹疑了片刻,她原以为她的发饰就足以掩饰自己的真容。


“戴上吧,戴上吧,夫人。”另一个夫人轻声地对王后说。


王后就顺手把面罩戴在脸上了。


“现在,来吧,来吧。”雅纳说。


说着,她就急急忙忙地把两位夫人一直带到临街的大门口,几秒钟后,她们就上了街。


“呵,可出来了。”王后喘着气说。


“没有人看见陛下吗?”


“我想没有。”


“好极了。”


“好了,请向我说说吧……”


“现在,请陛下相信她的忠实的仆人说的话,她刚才向陛下已经说了,陛下实在是万分危险。”


“又是危险,究竟是什么危险?”


“假如陛下有一天不吝垂顾,允许我觐见一小时的话,我将荣幸地把一切都告诉陛下。但说来话长,现在说,陛下会被认出来,会惹人注目的。”


说完,她看见王后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接着又向朗巴尔亲王夫人说:


“求救您,同意我的意见吧,让王后离开,现在就离开这儿。”


亲王夫人做了一个哀求的手势。


“那就走吧,”王后说,“既然您希望我走。”


接着,她又转身面向拉莫特夫人,问道:


“您请求我接见?”


“我切望有幸向陛下呈报我的所作所为。”


“好吧!请把这个盒子带来给我,来时找守门人洛昂吧,他会被通知到的。”


说完,她又转身面向大街,用德语大声叫着说:


“kommensieda,weber!”5


一辆华丽的四轮马车飞快地驶来;两位宫廷夫人登上了车厢。


拉莫特夫人呆在大门口,直到马车消失了踪影为止。


“啊!”她低声自语道,“我刚才演得不坏啊;但下一步……得认真想想。”——


1希腊地名。


2杜加松夫人(1755—1821),法国著名女喜剧演员。


3这天为狂欢日,为四旬斋的第三个星期的星期四。


4拉奥孔,希腊神话中特洛伊的祭师,因泄漏天机,触怒天神,和两个儿子同时被巨蟒缠死。


5韦贝尔,请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