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老不死(1)

作者:李林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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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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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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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868字

何谓公平?每个人都只能活一次,也只能死一次,这就是公平。


天已大亮,林松伸了个懒腰,一抬头看见钟飞还在看那本科考日记。难道这家伙一宿没睡?林松愣了愣。钟飞看到他起身,把那本科考日记递给他:“你先看看我折页的地方,我去摘点野果给大家做早餐。”


林松接过,揉了揉眼睛开始看。扫了一眼,满篇都是各种方程式、结构式、计算结果,连林松这个理科高材生看了都头大。偶尔有几段文字,想来是写这本科考日记的研究员的个人感想,钟飞将有文字的地方折了起来。


2008年3月1日


受苏家之邀,我们一行6人来到了这个小岛。苏家的财力确实惊人,我原本以为自己是此次科考的主管,没想到连国际知名的几位教授也在受邀之列。让我心中不禁备感疑惑,受邀函上说只是一个小型考察,怎么会惊动这些精英?而且不能带随行人员,连我们的去向都要严格保密。


2008年3月2日


经过昨天的小憩和苏德云的热情款待,我们今天开始进入洞穴进行初步科考。经过今天的初步考察,我昨天的困惑已经荡然无存。我很高兴,不,应该是我很荣幸能成为这个科考团的一员。这个洞穴里藏着的东西,已经跨到了科学的边缘,从神秘的磁波到洞内古怪的仪器,甚至那仪器采用的材料,我都闻所未闻。经过碳—14测年,这洞里的东西有近三千年的历史,完全属于史前文明。我无法用文字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今晚估计要失眠了,我实在是太兴奋。


在这之后几十页,都是一大堆方程式和换算。可以看出这名研究员这些天都处于极度兴奋的工作状态,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甚至日记本上还有滴落的果酱痕迹。林松扫了几眼那些公式,复杂得很,自己连那是在计算什么都看不出来。林松不禁苦笑,自己这个理科高材生现在可以歇歇了,林松直接翻到钟飞折页的地方继续看。


2008年4月11日


今天苏家运来了我们需要的仪器,还派了一些工人上岛帮我们安装仪器,我们可以歇一天。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歇,这是我首次对一个研究项目有这么大的兴趣。洞里的那些东西藏着的魅力和价值,已经完全超越了这个科考项目本身的意义。一个工人休息时问我们在研究什么,我们对视一眼,回答:一个小型研究项目而已。


说完我们自己都笑了,我们心里清楚,这个“小型”研究项目足以震惊世界!


十几页的方程式和换算。


2008年4月25日


我们新的发电机已经安装好了,终于不用再忍受那个柴油发电机的轰鸣了。原理很简单,利用这个岛本身强大的运动磁场,安装一个中型磁电转化器,加上蓄电,稳压输出,就有了一个纯天然的发电机。电力源源不绝,还可以直接传输到苏德云的别墅里。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不过苏德云催我们越来越急,他妻子的病情好像又恶化了。


十几页的方程式和换算。


2008年5月12日


这两个多月来,我们的研究每天都有新的发现。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其实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洞里的一切已经超乎我们的想象,以致我们无法找到研究的基点。光是那些仪器所用的材料,都超出了我们所能理解的范畴。这洞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只要能解析成功,就可以直达诺贝尔奖。但我们连研究方向都不知道在哪儿,挺无奈的。


只有一种材料,我们还可推敲一番,那就是我们研究所一侧的墙壁。我们用声纳仪器探测过,这一面墙其实是一个独立的大型立方体结构,占地约100平方米。在里面肯定还藏着更多重要的东西,但我们用各种仪器也无法穿透这特殊的墙面。经过对墙面材料的分析,我们一致认为这是尚在理论阶段的一种纳米材料,这种材料比钢还稳固,即使我们想用暴力打开也不行。苏德云先生又在催促我们了,他夫人今天头痛又发作了几次。


十几页的方程式和换算。


2008年5月21日


今天发生了一件令人遗憾的事,原本这事是可以避免的。在研究室正中的那个巨大仪器,我们早上有了突破。我们协调修整了这部仪器,将它和两个反应器合并在了一起,并且让它再次运转了起来。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突破,我们就相当于胡乱修复了一部自己并不了解的机器而已。


我们像群白痴一样,开始摸索这部机器是干什么用的。机器上有个可以旋转的刻度和按钮。按钮应该就是开关,我们按下按钮,只觉得机器微微一震,并没有发生什么。后来我们觉得这机器有两个凹槽柜口,应该有它的原因。于是我们在一个柜口里放了一个杯子,再按下按钮。奇迹诞生了,机器微微一震之后,另一个柜口也出现了一个杯子,完全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接下来我们又尝试了那个刻度,轻轻扭了一下那个刻度之后,再试,这次又出现了一个杯子。这个杯子却和原来的杯子不同,就像一个新的杯子,连杯子底部的咖啡渍都找不到。


当时我们就意识到我们发现了什么,科幻已经成为现实,这是一个物质加时间的抽取器。也就是说,这个仪器可以抽取某件东西过去某个时间点的形态。当时我们马上就兴奋地向苏德云先生报告了这个发现,但是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当时苏夫人正在头痛发作,一听到这消息马上尾随着苏先生一起过来。而且他们两夫妇一听说这仪器能让人回到过去,想都不想就要求我们马上为苏夫人进行尝试,让苏夫人恢复青春。这个从理论上是行得通的,就是同时出现一个老苏夫人和一个小苏夫人,让我们有点犹豫。而且我们还没做过活体实验,没有把握。可当时苏夫人正在发病期,头痛难当。而苏先生也简直是在逼着我们,让我们马上操作,帮苏夫人解除痛苦。


于是我们只好按着苏先生的要求,将苏夫人带进那个柜口中,调整刻度,按下按钮。果然如预期所料,另一个柜口出现了另一个苏夫人,比原来的苏夫人显得要年轻一点。但让我们始料不及的情况发生了,这两个苏夫人都像死了一般,完全没有了反应。而且经过我们的抢救也无济于事,连电击心脏都毫无反应。


苏先生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切,疯狂地按着那个按钮,希望能有什么改变,但出来的只是更多苏夫人的尸体。直到我们把苏先生拦下,房子里一共堆积了7具苏夫人的尸体。


方程式、结构式、换算结果。


无尽的方程式、结构式、换算结果……


到后面这位研究员已经不再叙述发生什么事了,只是不断地出现同一句类似的话:


我从同行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因为现在我们都明白了,眼前的这些东西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此时钟飞抱着一堆野果回来,大家也都相继醒了过来。


新一天的逃亡即将开始,在早餐之后继续。


接过钟飞递来的野果,配着昨晚林松带回来的食物,大家开始吃早餐。林松把科考日记递还给钟飞,钟飞边接过边问道:“看懂了吗?”


林松点了点头,“勉强算是看懂,至少知道苏夫人那五具尸体是哪来的了。那仪器应该是科幻中的时间截取器吧,可以抽取过去的自己。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仪器不能用在活体身上,苏夫人为什么会死在那仪器上?”


钟飞边咬住野果,边用笔在科考日记上逐页在页脚上画了一个运动的小人,然后将日记伸到林松面前,用手压住,快速翻动了起来。小人随之在页面快速翻动下运动了起来。“还记得我们小时经常玩的这个游戏吧,最简单的动画方式。如果将我们的每一个动作,按时间分段抽取出来,就像这个跳舞的小人,抽出其中一页。”


说着钟飞撕下一个小角,“就像这样,这一页的小人被剥离了他的运动轨迹,处于完全静止状态。有句话说得很好:生命在于运动。不仅是这个人,包括这个人的器官、血液、细胞等等,无时无刻不在运动。苏夫人就像被撕下的这个小人,在这一瞬间全身从细胞到心脏都被剥离了运动轨迹,从而瞬间死亡。而且从目前的医学水平来说,这个人根本没法救,因为死亡的是她的全身细胞,不单单是心脏骤停。”


“那本体呢,作为被剥离的本体,苏夫人为什么也同时死去?”林松问道,同时又醒悟过来,“噢,对!自己的过去被剥离死亡,现在的自己自然也同时死去。”


钟飞点了点头,“我也有想不通的地方,这中间有一个时空悖论,就像我和你说过的外祖母悖论。如果过去的苏夫人已经被剥离、死亡,为什么苏夫人还能活着进行这个实验,发生这次意外?”


林松苦笑一声,“天晓得,这悖论几百年来都没人能解开。”


“不是有平行宇宙理论吗?可以用平行宇宙来解释。”一旁的邵子悦突然插嘴道。


钟飞一笑,“平行宇宙在我看来是个诡论,特别是在量子理论上的平行宇宙,简直就是无赖到了极点。按它的说法,一个人每穿梭一次时空,因为这个人的穿梭就诞生一个新的宇宙,从而来解释时空悖论。”接着才愣了愣,“怎么邵小姐也懂这个?”


邵子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很喜欢看科幻的。”


“你们说理论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好好吃东西,吃饱了还要逃命呢。”紫湘提醒了一句。


几个人呵呵一笑,才赶紧继续把食物往嘴里塞。


刘一航也醒了,庄小叶正在小心地把面包掰碎了一口一口地喂他。林松走了过去,替他检查了一下伤口,让他尝试把嘴张大,刘一航配合地张大了一下嘴。林松接着用手背在他额头感觉一下体温,又看了一下背上的伤,“伤口愈合得很快,目前也没有出现破伤风症状,破伤风最明显的前期症状就是下颌紧张。”


担架上的刘一航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林先生。”


庄小叶眼睛微红地看着他,“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为了你,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不然以后谁来照顾你。”刘一航认真地回道。


“你真傻,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对我。”庄小叶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刘一航爱怜地抬起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可能我一直都很傻,但选择爱你、保护你,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明智的事。”


“傻瓜……”庄小叶轻声说了一句,继续给他喂吃的。


林松和钟飞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想起了沙滩上的那个夜晚,会心一笑。或许爱情就是这么回事,有一见钟情,也有日久生情。只要有两颗真心,迟早会找到属于彼此的那份默契。


只有袁斌自顾自地啃着食物,经过昨晚的事,没人愿意再搭理他。老徐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他就像个知天命的老人,生与死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钟飞继续翻看起那本科考日记,其实他已经反复看了好几次,只有最后一直重复的那句话让他担忧:我从同行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因为现在我们都明白了,眼前的这些东西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