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者:日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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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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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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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768字

在他们高二那年刚刚热起来的五月,校园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三大球赛。当然在华夏眼里,唯一热闹的便是篮球赛,其余赛事俱是悄无声息的进行。同时她也有属于自己的赛场,激烈而紧张。那阵子华夏几乎算是把市面上可以见到的参考书以及竞赛辅导书都翻过一遍。偶尔挑一个晴朗的周末坐在图书大厦的地毯上一翻就是一天,对各类题目的熟悉程度是看完文字就可以立即列出解题思路的。


关欣说:“独孤求败有个境界叫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咱们华夏的境界是手中有题,心中生答案。”


她在自己的每一本书的第一页都写着爸爸说过的话:这世上没有不靠努力白得来的骄傲。


邵安对此每看每笑:“我发现你特有当革命烈士的潜质。”


华夏就会偏头不理:“去,去,回到你自己的座位上去,老在我面前翘什么二郎腿,晃得我眼晕。”


“不行,我就要你面前晃。五百年前我被压在五指山下,要不是你晃出来就没有今天的我。”


她忍不住一口水喷出去,旁边是笑得前仰后合的关欣,对面是一脸无辜的邵安。


而那时的萧离为则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他的篮球,哪怕是课间十分钟都要跑过去打一会,更不要提午休和放学后。


华夏有时会抱怨变得少得不能再少的相处时间。萧离为会反过来问:“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打球?”


“你这样天天玩,到期末的时候要怎么办?考不好,你对得起谁。”华夏身上平时并不显露的优等生嘴脸就会在这一刻让他难以忍受。


“华夏,考试是人生的全部吗?”


“不是全部也是最重要的部分。”


“那是你的人生。”


于是,不欢而散。


然后会是——


五月的天气实在有些要热不热要凉不凉,家家户户的窗户都是大开着,方便萧离为同学主动承认错误。“傻妞,还在生气啊?”


伏案看书的华夏头也不抬,两耳不闻窗外事。


离为往往不死心的用委婉的语气挠着玻璃问:“真的还在生气啊?”身高183的少年低声下气起来也是能够惊动党中央的!


华夏回头,还是端着面色:“我犯得着跟你生气么,我又不认识你。”


他开始嬉皮笑脸,伸手过去:“来认识一下,我叫萧离为,住在你家隔壁。你忘了今年我在a教学楼的走廊里用球砸中过你的后脑勺,去年的时候,我在小区楼下用球砸中你的后脑勺,前年的时候,我在操场边用球砸中过你的后脑勺,大前年……”


华夏狠狠的把橡皮丢过去:“萧离为,你真是冤魂不散。”


他接的异常顺手:“嘿,我不缺橡皮,尺子有么?”


“有圆规!”


又或者qq上——


“冤魂,你给我上线。”


“傻妞,我就不上线。”


“┬┬,费伍德森林里的入口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


“uu,哦,我也不知道。”


“ˋˊ骗我!系统说你在费伍德森林!”


“vv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在系统里跟我讲话。”


“死离为……你到底说不说!”


“不说……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哦,从幽灵谷飞过去。你还生气么?”


“生。”


“哦。”


“为什么还是去不了!”


“还生气吗?“


“……不生了。”


“从冬泉谷飞过去。”


华夏忍无可忍的放开电脑扑到窗户前:“萧离为,你找死埃”


他回眸含蓄而狡猾一笑:“华夏,你快被人砍死了。”


那个年岁里的少男少女总是喜欢看天,离为和华夏会在难得的平和日子里背对背坐在飘窗上看深夜里的星空。


说是背对背还是隔了半米的距离,还是有两面玻璃的阻隔。萧离为会把手伸过去揪住华夏散落在身后的黑发,她的头发在不知不觉间已长过了肩,柔和温顺的样子。他莫名心动,小心谨慎的握住一把,想放开,又放不开。


而她却不察觉,还在那里举手问着:“那边那个是飞机还是星星啊?”


离为瞥了一眼:“傻妞,你真相信有会眨眼的星星啊?”手里还不轻不重的握着她的发梢,感觉自己带着轻微的脸红和快速的心跳。月光之下她发委籍地,乌黑的长发宛若流云,衬得微露的脖颈肤色夺目如玉曜。


华夏忽然回头大声:“喂,你走神想什么啦?”


他一惊:“什么?”心底还自我疑惑,莫非我是流氓?


“我问你,明天一起去市图书馆复习好不好。”


他想也来不及想便点头:“好。”


那个年岁里的少女听刘若英唱《后来》单只喜欢那一句,栀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浪漫的纯真的画面。


多年以后,大四的华夏在咖啡店再度听到《后来》的旋律时眼角会涌出无声的泪,她想,那不是过度的悲伤,只是有些喘不过气。


我知道你轻轻握着我的发,握在手里像看着珍宝,我知道你偷偷吻过我的发梢,我都知道。在玻璃的倒影里看得真真切切,但我红着脸也不敢回头,像你不敢抬眸。你手心的灼热从发梢传递到我的心底,离为啊,好像从那时起,你的样子我就再也不能忘记。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那个永恒的夜晚,十七岁仲夏你吻我的那个夜晚,让我往后的时光每当有感叹总想起当天的星光……


当篮球赛快要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某天华夏特别心血来潮的想要给离为一个惊喜,这个念头一经冒出来,便一个人暗暗的开心了很久。放学后先假模假样的和萧离为打了招呼说要一起回家,不出意料离为的答案是:“你先回吧,我再打会球。”


“到几点啊?”


“到闭馆吧。”


华夏随意表现了那么点不高兴的情绪,然后就乐呵呵的走了,打球心切的萧离为也没发现任何异常。然而不多久她就和万千倒霉的女主一样,总是在想要给他一个惊喜的时候,甜蜜的安排成为了自取其辱。


她一个人趴在教室里做完了整套的数学试卷,算算时间差不多了,背起书包快乐的往外走。因为太快乐生出身轻如燕的感觉,心里面像是揣着整个世界的美好,仿佛偷来的快乐,满满溢出。一路疾步到篮球馆时刚好赶上熄灯,外面就看见半个球馆霎时昏暗下去。她还在抚胸默念着幸好,听到一群人走出来的脚步声。


能够清晰的辨别出萧离为讲:“今天我收拾,你们先走吧。”夹杂着有女生说着要帮忙的声音。


她微微有些不高兴,又不是流川枫,要什么亲卫队!


忽然有人问:“老大,你们家华夏怎么从来不来看你打球。”


隔了会,离为低声说:“她要学习。”虽然里面嘈嘈杂杂,她却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听不出他是平静的还是失落的。华夏屏息想了想,最终决定跳进去跟大家打个招呼。


正巧有人多嘴:“女超人除了学习还知道什么。”


而她已经迈步,几乎是踩着尾音落的地,不尴不尬的愣住了,巴不得趁着没人发现赶紧找个地洞躲起来。萧离为正低头捡球,刚弯下身子,如通了灵犀,侧过脸定睛看向门口。她就那么一脸窘相的被捉到,周围的嘈杂万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他是舞台中央唯一的影像。一侧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半面落下阴影,鼻梁高挺,眼窝深陷。


离为直起身捞过球习惯性揽在腰间,大步的向她走来。瘦高的身影,长腿宽肩。一瞬间华夏突然觉得这个严肃的萧离为她并不认识,不是那个从四岁起就一起吃饭一起打闹的男孩,而是气息陌生的,有着英俊脸庞和颀长骨骼的发光的少年。


后来华夏在日记写,那少年,驾着白马而来。


萧离为走到她面前时,像是还没纳过闷来,问得特别生硬:“你怎么来了?”


恨得华夏直想撞墙,如果不是一开始设想的太美好,此一刻也不会太失落。他脸上连一丝高兴都找不到。原来惊喜,惊喜,只惊不喜。于是黑着脸反问:“我不能来么?”


他们身后有人走过来打圆场:“呦,华夏来接老大啦。”识相的同学开始陆陆续续退常当然也有人想留下来看热闹,离为转身发话:“你们都走,我自己收拾。”


人走光了以后,华夏还在生气,又问了一遍:“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萧离为才一脸要笑又不敢笑得太猖狂的表情,揉着脑袋:“傻妞,太能来了!”


华夏也觉雨过天晴,转着眼珠问得抑扬顿挫:“要帮你收拾吗?”


傻小子萧离为乐呵呵的:“不用,你去那边坐着等一会就好。”


她还真听话的坐过去,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他忽然坏心眼的把球丢过来砸她,盘腿坐在那里的华夏来不及起身。只得被砸到以后,奋起反抗,你砸我,我砸你,刚捡进去的球一眨眼就落了满地都是。


后来他心血来潮的问:“嗳,傻妞,要不我教你打球吧。”


华夏想都没想:“行!”


他又装模作样的摇头:“还是算了,你那么笨。”


她一叉腰:“别废话,我好歹比你聪明。”


他耍帅成分比较多,二话没说就上篮投球。


华夏感叹,他身体协调性真好,可是却张嘴打击他的嚣张气焰:“不就三步上篮么!”


离为一脸不爽的把球抛过去:“你来,你试试。”


她一叉腰:“试试就试试,我们体育课都学过。”勉强跑到篮框底下,脚下乱了分寸,怎么不对劲啊?


离为却难得没嘲笑:“笨,其实是三步半。过来,像我这样。”


他一招一式的教,她一招一式的学,可是怎么都学不会,对于体育白痴的华夏来说,节奏实在太难掌握了。


“喂,傻妞,你踩我干嘛。”


“你不是让我踩着你的脚跟你学吗!”


“我是说踩着步点。”


“你步子迈得那么大我踩不上啊!”


“你可是笨死我了。”


“说谁呢!”


“说我,说我自己。我笨,聪明的华夏咱再来一次埃”


“嗯。”


球馆那么大,只站着两个人显得特别空旷,然而像蜡烛能够照亮整个房间,甜蜜也能填满所有的空间,哪怕这天大地大,哪怕未来遥不可知。


周六那天华夏等人照例去师大的实验楼进行竞赛培训,临出门的时候和离为约好了她放学以后去看他打球。


他一脸得意的去了学校。她心满意足的去了培训。


两个有机合成做下来,老师都快把她夸得没边了。整套仪器搭建的十分标准,动作干净利落,时间安排合理,两个实验交叉进行有条不紊,外加实验报告记录详细清晰。毫无疑问是个满分。


她完成的最快,成绩都打下来了大部分同学还在等着收馏分。于是,闲着也是闲着就没事点着煤气灯拉玻璃沸石玩,她用来存沸石的小烧杯底都被填满了,每次合成实验前二十来个人纷纷伸手找华夏要沸石都快成为培训一景了,跟雏鸟待哺似的。


那天关欣的实验安排有了点问题,按说一个操作台上有两台煤气灯可用,她因为顺序安排不得当迫不得已需要用第三盏,不得不点起酒精灯。碰巧那天特别霉运,她那盏酒精灯莫名其妙的炸开了,瞬间她的操作台上轰的燃起一片火。周围的同学都吓坏了,平时测验时实验室安全一个个都背的滚瓜烂熟,可到底都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孩谁也没碰上过,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尖叫着什么都不顾就往外跑。


华夏临着门,看别人都往外跑,她也有点蒙,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抄起墩布就往里面跑,边跑还边抓个人指挥着:“你去把煤气闸关了。”爆了一个酒精灯不算大事,可是一个个都把正进行着的合成丢下都跑出去绝对是大危险。


关欣还愣在那里尖叫,华夏使劲拉了她一把,大声喊:“再去拿把墩布来。”才把她叫回神。


等华夏、关欣和指导老师三把墩布迅速扑灭了灾难后,才有男同学拿着灭火器跑进来。


后来关欣绿着脸从实验楼里走出来跟华夏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将来打死我也不找学化学的做男朋友,一个个都是孬种。”第二句话讲得热泪盈眶,“华夏你可真可靠。”


她面上还微笑着:“下次咱俩一起做预习吧,你玩的这也太悬了。”表现的挺英雄,其实心里也害怕,悄悄在口袋里的用大拇指把指尖都略了一遍,十个手指头被烫伤了八个,关键不是因为那一桌子火,而是事发的时候她吓了一跳,被自己烧得发红的玻璃棒给烫的。她的右眼皮又开始跳,跳得心烦意燥。


那个年岁里的少年喜欢总是把集体荣誉看得很重,重得在后来的日子里也许自己都无法理解那些懵懂的豪情。就是那样的年岁,那些方刚的血气,那些沸腾的热血,那如烈火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