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光生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36
|本章字节:5622字
因为意外撞见亲人的缘故,九条临时决定在山上留宿一宿。尽管多情自古伤离别的许文迪十分想留下来看热闹,但由于莫西西周日要值班,他还是选择了义不容辞的决定护送美女下山。临走,又想起个事儿来,拉住三杯低声问:“你真不回去?你……明天不是……有事么?”其实他想说,你小子明天不是相亲么。
心知肚明,心知肚明。三杯一拍许文迪肩膀,冲他眨眨眼:“那事,就靠你了。”
许文迪意味深长:“靠我不如靠谱。”
“对,你和谱两极分化。”
临分别的时候,莫西西塞给九条一张叠好的纸条,十分神秘的嘱咐说:“回家看埃”
为配合表演,九条郑重的放进口袋里,寻思着悄儿问:“情书?”
莫西西切了一声:“我有那么低俗么。收好了,停车场的打折券,留着下次用。”
九条咬牙切齿:“你不是低俗,你是恶俗,罪大恶俗。”
把他们送走后,九条和朱宁、任晓川一起到所谓的客房部登记留宿。因为有一个作为南山寺代表过来做学术交流的大师姥爷,他们顺带着被安排的很妥帖。
九条壮怀激烈的感叹着,特权这玩意,放之四海而皆好使啊,海拔这么高都没能失效。
寺庙里没什么特别的娱乐活动,又不能大声喧哗,打牌都不行,吃过了斋饭,眼见着天就黑透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各回各房。九条和朱宁趟在一张床上,一开始两个人都睡不着,背靠着背聊天。天南海 北的不着调,话题绕来绕去,九条唯恐触到伤心人的情事。
渐渐她有些困意,朦胧中听到朱宁小声的感叹:“才知道是这么难,当初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一刹那,九条就清醒了,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呢,还不就是那样么。在和谐社会这个大前提下,任何痛不欲生都能成功转变为麻木不仁。“到今天才知道是过来了。”
后来朱宁迷迷糊糊的不再讲话了,九条却如何都睡不着了,大脑始终保持清醒。她听莫西西说,宁宁已经失眠好几天了,现在能把心事放下安心入睡总归是好事情。可见烧香拜佛的主要作用是短时间内治愈心病,把强压在心中的东西借以虚幻的方式寄托出去,求个几日心安罢了。
怕惊动闺密难得的好眠,九条喘气都尽量的放轻。僵直的在床上挺了一会尸,她实在是觉得累得慌,就蹑手蹑脚的披了衣服出门。
三更半夜月黑风高伸手只见机器猫,外加千年古刹里天然有一种肃杀的逼迫感,当此际,看到树下有人形阴影由远及近时,换个谁都一早魂飞魄散撒丫子奔回屋了,第二天某某寺院闹鬼案件就能热热闹闹的登上各大八卦网站。然而定力强悍如九条者,硬是站在原地没动,直到阴影晃到面前,温声告诉她:“是我。”时,她才觉出害怕来,然后立即坦然了。反正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夜色浓墨重彩,任三杯的表情看不真切。九条说的轻轻的,像对暗号:“你怎么在这?”
月色下,三杯微微的笑着,齐整的牙齿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坦白交代:“睡不着。你呢?”
九条也笑了,建议说:“要不咱聊天?”
三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并且非常不严谨的流露了一丝谢意。让九条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不知不觉中挽救了一只迷途的羔羊。她女王形象又高大了起来,叉腰指挥说:“先去找口水井。”
那一厢三杯没动静,站在原地陷入了沉痛的思考。
九条连忙摆手解释:“不是殉情啊,是因为井边亮堂,而且又有地方坐。”
三杯摇摇头,顺手极自然的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想什么呢,我是在回忆哪里见过水井。”
待井也找到了,坐也坐下了。三杯想起来夸奖了:“你怎么知道井边亮啊?”
从来都是“滴滴香浓,得瑟光荣”的九条却意外的平静:“以前也在寺里住过。”
“哦。”三杯没有问下去,转而问,“你朋友好点了么?”
这件事情很难说得清,也许九条比朱宁更加不能释怀。屋里的人熟睡了,屋外的人仍旧愤愤不平:“一时半会好不了吧。他们俩都计划结婚了,年前一起贷款买了房子,还专门开了账户攒钱去欧洲蜜月,现在说分手,婚结不了了,还要把这些公共财产拿出来平分。真是忒残忍了。”
三杯没办法接话,九条的情绪太低落了,他伸出手想拍她的肩膀,却在距离最近的地方落空回自己的地盘上。
夜凉如水。月下花前。在这样美好的夜晚,可能发生的事情着实太多了,譬如董勇遇上了绝色七仙女,譬如豹子头林冲奔上了流氓窝,再譬如江南大盗遇上了采花贼,再再譬如任晓川和方妙言并肩发着一眼万年的呆。
九条仰望着星空,眼神透彻:“如果不是对未来有这么多美好的畅想,也许失去的时候不会伤得太重。可是,谁会因为怕伤得重,就不去和心爱的人设计一个共同的未来呢?”她话音落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敲钟的声音,悠长的,低沉的,含糊的,仿佛是一声恰到好处的叹息。
任晓川轻咳了两声,在寂静里,动静显得特别的大,好像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良辰响了一声破锣。
九条撇撇嘴:“行了,又嫌我矫情了,是吧?”
“不是,不是,真是嗓子痒。”三杯腼腆的一笑,想了别的话题问,“你姥爷……”
他还没问完,九条就开始回答:“好奇我姥爷是吧?那是亲姥爷。”着重强调了亲的字眼,“四年前,我姥姥死了以后他才出的家。我们家本来就是做生意的,一直信佛,所以他认识很多大师,出家的时候就挑了个大牌的和尚拜了师,他起点高啊,一入门就是师爷级别的人物了。”
心慈面也善的三杯是个很好的听众,点头附和着:“哦,这样埃”于是,激起了九条的表达欲望:“别看他出家了,尘缘未了着呢,和一般那些盼望儿孙满堂的世俗老头没两样。 保守估计,我要是到了三十岁再嫁不出去,他就该还俗亲自操刀为我送行了。好像我领不到‘嫁得投机’证书就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国,就给社会安定增添隐患了。”
三杯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个幽默的画面,和尚姥爷拿着菜刀向九条劈去,而胆色大于常人的九条不动声色的说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想着想着又开始咳嗽了。
她关心的问:“怎么了?”
三杯心怀鬼胎:“我是想,你才二十六岁,急什么。”
九条不解风情的反问:“那你呢?”
三杯叹气,是啊,他也不过二十六岁就早早肩负起传宗接代的重任了。天天被他爷爷念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按许文迪的话说,二十六岁,那应该是为事业为未来为终身幸福而拼搏的年纪,不知“成家”是个什么东西。而可怜的三杯却早早过上了苦不堪言的优种马的强烈外销的日子。他慎重的想了想:“还有四年,你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