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作者:李西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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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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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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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136字

安蓉回到家的时候,夜色已经蔓延开来,路上的灯光此起彼伏地亮了起来。


安蓉打开了服装店送给她的那个纸袋子。她穿上了曾经在服装店试穿过的那套服装,站在镜子面前,安蓉有些伤感,她又一次想起了王子洋,想起了每次她站在镜子前总能在镜子里发现王子洋充满深情的目光,而现在……


安蓉叹了口气,她拿起了那个纸袋子准备扔进垃圾桶,一件白色的裙子从纸袋里掉落下来。这就是她在橱窗里见过的那件似曾相识的白色连衣裙。安蓉的心一抖,她双手颤抖地捡起这件白色的连衣裙。连衣裙是纱质的,在安蓉的掌心轻轻的没有一点分量。安蓉不由自主地穿上了这件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镜子面前。连衣裙很合身,似乎是为安蓉度身定做的一样。穿上连衣裙的安蓉显得纯洁而年轻,安蓉看见镜中的自己甜美地笑了一下,眨了一下眼睛。安蓉的心紧缩了,自己明明没有笑,怎么?安蓉揉了揉眼睛,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神情悒郁。


这天深夜,安蓉又看见了镜框上黑玫瑰般忧郁女人的照片。那个女人的脸如此清晰,似乎就在她的眼前飘动。安蓉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眼角滴落的那颗泪珠,晶莹而闪亮。当她揉了揉眼睛之后,那个忧郁的女人又神奇地消失了。安蓉有些害怕,她打开了灯,不敢关灯睡了。在这个冗长的夜里,安蓉醒了三次,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那个黑玫瑰般的女人却清晰地出现在墙上的照片中,然后灯突然亮了,黑玫瑰般的女人突然消失了,安蓉看见自己的母亲仍然在照片中微笑。安蓉不敢再睡了。


以前,她不知道听谁说过,租来的房子一定要清理干净,不要留下以前住过的人的物品。安蓉住进来时,检查过的,这房子很新,好像没有人住过,就是住过,也十分的短暂,估计不会住太久。她没有找到什么前住户留下的什么东西,就是梳妆台上的一个水晶发夹,她不认为那有什么问题,因为她喜欢它,所以留了下来。


挂镜框的那枚钉子,一直是有的,也许以前的人也在这里挂过镜框。装着母亲遗像的镜框多少年来她一直带着,她一切都可以抛弃,唯有这镜框她永远不会舍弃,无论走到哪,都会带着它。


黑玫瑰般的女人是谁?


安蓉感觉到有一团绿光在这个房子里浮动,她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说,房子是有记忆的,那些记忆的痕迹充塞在房子的每个角落,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房子就开始回忆,你可以看到它们,听到它们,闻到它们,触摸到它们的记忆。


安蓉,我们认真的谈一次好吗?


我想,咱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你应该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是我。


我应该相信,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


安蓉,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那你要我怎么说你,一个口口声声说我是他唯一的人,竟然背着我和别的女人鬼混,还要我说,亲爱的,请继续——


安蓉,你让我伤心。


王子洋,你不要再来电话了,我真的好累,不想再和你说话了。


安蓉,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说你的情人已经死了,不再会干扰我们的感情生活了?说是你亲手杀了她,因为你爱的是我。王子洋,你别再表演了。还是兰芳说得对,恋爱中的女人全是傻瓜,找不到方向。我承认我傻过,但现在已经结束了,清醒了。


安蓉,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恼羞成怒了吧,你早就该把你脸上那层虚伪的面纱撕下来了。别装了,要装就和别的女人装去吧,你是我们医院的宝贝,多少女人都想追你呢。让夏美丽给你带一群女人来让你挑吧!


王子洋把电话挂了。


安蓉流着泪,她对自己说: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哭什么哭,你不是说不理他了么,可你为什么还要为了他流泪?泪水流进嘴巴里,又苦又咸,体会这种滋味是在她很小的时候。


因为父亲。


父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提及也最难忘的人,她的身上流着他的血。在安蓉的潜意识里,她一直和父亲很亲近。安蓉无法排斥这个给自己生命的人,哪怕是他那颗精子的排出是一个要命的错误。在她有限的记忆中,父亲是个儒雅的人,他高而瘦。戴着一副镶金边的眼镜,他说话很轻,他从来不大声说话。安蓉不明白像父亲这样一个儒雅的文化人为什么会弃她和母亲而去,远渡重洋到某一个见不得人的鬼地方苟活一生。他离开时,安蓉才三岁。父亲从来没有说他要离开,他对妻儿的疼爱没有人会认为是假的,直到现在。


父亲走的那天下着雨,好像是秋天,父亲没有告诉安蓉他要走,母亲也没有告诉她。像往常出门一样,父亲抱着安蓉,母亲打着伞,他们一家三口到弘一宾馆外面等到赤板机场的班车。上了通往机场的班车,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父亲在给安蓉念着李白的诗,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安蓉轻声地跟着父亲念诗,母亲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们。后来到了机场,父亲在登机前,拥抱了一下母亲,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然后,父亲在安蓉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就无声地走了。父亲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安蓉以为他会回头和她们母女说一声再见的,可他愣是没有说。他走时甚至连行李都没有带。直至他消失在安蓉的视线中,安蓉才哭出了声,叫了声:爸爸——


母亲把她抱回了家。母亲和父亲从没吵过架红过脸,安蓉一直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离去,也不明白他离去后杳无音讯一直就没回来,更不明白母亲直至死对父亲也没有一句怨言。父亲就是一个虚幻的影子,缥缈在安蓉心中。


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挂在胸前的那块玉坠。


这是父亲给母亲的定情物,母亲留给了安蓉。


安蓉想,她要在新婚之夜,把这块玉坠给她最值得爱的男人。她原本想,这块玉坠将是属于王子洋的,现在她却没有了主张。


安蓉其实不太情愿去参加张洪的饭局,但碍于情面,她还是答应了他。她知道张洪一定请了不少人,安蓉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那些陌生的面孔。张洪开着警车来接安蓉,他脸上洋溢着喜气,张洪脸上的喜气感染着安蓉,她的内心稍稍平静了些,安蓉总是莫名的有一种焦虑。


安蓉笑着问他:张洪,今天怎么这么兴奋,还要请客吃饭?


张洪边开车边对安蓉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上次和那小偷搏斗,局里给我弄了个嘉奖,还发了千把块钱慰问金,所里的几个同事非让我请客,没办法,躲不过去,我想,兰芳也不在家,把你一块拉上吧。今晚你可要帮我挡着点,那帮哥们姐们可不是省油的灯。


安蓉笑笑:要是兰芳在就好了,我可不太会喝酒。


张洪说:你别谦虚了,我还不知道你呀。


兰芳不在,张洪好像换了一个人,话也多,眉飞色舞。


张洪在兰芳面前就像一只温顺的猫,安蓉其实还是喜欢张洪现在这个样子。


车开得不快,安蓉的脸色在起着变化,她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微微发抖,右手死死地抓住扶把。张洪自顾自地开车,他没注意到安蓉的变化。安蓉的目光透过车的挡风玻璃,那些飞驰而来飞驰而去的汽车让她不安,她好像置身于一个战场,而那些汽车就像一颗颗杀人的子弹。在路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中弹。


安蓉在汽车行驶的过程中,左手抖得更厉害了。


一辆大货车从警车的旁边疾驰而过。


安蓉尖叫了一声。她的左手紧紧地抓住张洪的胳膊。


张洪转过脸:安蓉,怎么啦。


安蓉的眼神十分慌乱,她说:没什么,没什么,你车开慢一点好吗?


张洪点了点头。他心想,自己从来不敢开快车,今天的车开得也很慢呀。怎么到了安蓉眼中就成了开快车了呢?他实在弄不明白。他发现安蓉的左手还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胳膊。车开到了目的地,她的手才松了。下车后,安蓉的神色才略微平静了些。


张洪请客的地点是在美琪小筑。这让安蓉意外,她和兰芳从来没带张洪来过这里。安蓉心里怪怪的,感觉是她和兰芳的秘密突然曝了光。怎么会选在这里呢?安蓉不解。


张洪爽朗地回答:这是兰芳帮我电话订的座,她说这里的女老板会给我打很好的折扣。安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安蓉的到来,让美琪高兴,她拥抱完安蓉就说:安蓉,你瘦了。


安蓉说:这不挺好么,不用减肥了。


美琪清脆地笑着,安蓉觉得她今天的笑声有些妖冶。


美琪还是穿着低胸的吊带背心,隐约地可以看到她黑色的***。


美琪把安蓉他们带进了一个包厢。


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张洪的兄弟姐妹们早已经到了,坐了满满的一桌。美琪说了几句打趣的话后就出去了,她一切都帮张洪安排好了,酒菜马上就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