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宝瑞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43
|本章字节:11328字
芳梅娟随白薇冲出门外,只见窗户外的地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黑衣黑裤,带着黑色面巾,胸口“咕嘟咕嘟”冒着鲜血。
白薇望了望这具男尸,说:“也不知他是哪里派来的?看来这寺院不是久留之地,快帮我把这具尸体埋了。”
芳梅娟连忙找来铁锹,两个人拖着那具男尸来到后院,挖了一个坑,将尸体埋了。
芳梅娟随白薇回到房内,白薇又小声说:“娟子。”她的声音充满了柔媚。
“记住,如果干妈以后遇到不测风云……”
“干妈,别这样说……”芳梅娟的声音有些发颤儿,眼泪差点滴了下来。
“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如果发生了那种情况,你一定要把干妈的人皮剥下来……”
“干妈,您别这样说,我好害怕……”芳梅娟的眼泪像珠子一般淌了下来,淌到白薇的手上。
“娟子,干咱们这一行,生死置之度外。人死如灯灭。”
芳梅娟点点头,“干妈,我明白。我不怕死,我不希望您死。”
“我说是万一,干妈的人皮就是梅花图,这是咱们梅花党的最高机密,这张人皮不能落在共产党的手里,否则,前功尽弃,一江春水付诸东流,全军覆灭。你拿到这张人皮一定要藏好,在适当时机会有人找你接头,我把暗语告诉你……”说着,她附在芳梅娟的耳边说了一番。
芳梅娟点头记牢。
白薇又说下去:“共产党是我们的对头,真该千刀万剐,只有一个人你要是遇见不能杀……”
“他是谁呢?”
“他的名字叫龙飞……”
“龙飞?”
白薇点点头,“我跟他有一段悲壮的令人难以忘怀的故事……他是我的初恋情人,刻骨铭心,错综复杂,唉,人生就是这样莫名其妙!……”
“龙飞是什么人?”
“共产党谍招部门的负责人,共产党称他为中共第一神探。”
“中共第一神探?”
白薇点点头,然后俯下身拉开了大衣柜旁边的一只皮箱,她用钥匙开了皮箱上的铜锁,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皮箱内有衣物,其中有几件漂亮的旧旗袍,白薇从旗袍底下摸索出一个泛黄了的小相簿,她打开相簿:第一幅是一个女婴的照片,已然泛黄,相皮剥落。
“这就是出生一个月的我。”她自豪地说。
第二幅照片是一个姿容焕发婷婷玉立的美丽少女,头发上系着蝴蝶结。
“这是我的少女时代。”
第三幅照片是一个威严的老者,身穿蓝布长袍,手里埝着一柄低扇,两只眼睛深邃泛光,炯炯有神。
“这是我的父亲白敬斋。他现在台湾,已经很老了。”
第四幅照片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穿着旗袍,烫着时髦的发型,一脸的狐媚气。
“这是我的生母蔡若媚,她的军衔是少将,飘忽不定。”
“飘忽不定?”芳梅娟疑惑的问,如堕云里。
“对,她就像一朵云,飘忽不定。她有我的时候,就在云里。当时她和父亲在峨眉山游玩,在洗象池喝得酩酊大醉,在山坡上疯狂作爱,怀上了我。生我的时候在黄山鳌鱼嘴,她个性执拗,挺着大肚子,非要坐滑杆游黄山,结果在鳌鱼嘴我破洞而出……”
“好浪漫!”芳梅娟啧啧赞叹。
第五幅照片是在南京玄武湖游船上,白薇正与一个英俊男子划舟,那男子身穿白色衬衫,风度优雅,气度超然。
“这个男人就是龙飞,我的大学同桌同学……”白薇睁大眼睛,眼睛有些湿润。
“真是有缘对面不相识啊!我和他,两党对峙,阶级各异,拔剑张弩,搏杀不已!真是不可思议啊!”
芳梅娟看到她不忍看下去,徐徐地合上相簿,怔怔地立在那里,呆若木鸡。
“干妈,您也在我身上绣一朵梅花吧。”芳梅娟推了推她。
过了一会儿,白薇仿佛才从很远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回归现实。
“娟子,绣在哪里呢?”
芳梅娟俏皮地解开衬衫,解开胸罩,露出白白的发育良好的***,“就在这上面绣吧。”
白薇拿出工具,用绣针轻轻地贴住她隆起的左乳,小心地绣了一朵小梅花。
芳梅娟轻轻地揉着这朵俏丽的小梅花,开心地笑了。
以后,白薇带着她离开了那座寺院,她们碾转各地,有时栖身深山老林之中,有时隐匿在深宅空院,神出鬼没,飘泊江湖。
这一年春天,芳梅娟随白薇来到了北京,在东城粮钱胡同13号宅院扎下了根。
白薇说:“虎穴余生,虎穴其实是最安全的,何况北京是中共的巢穴,北京城里的一举一动都会震动整个世界!”
芳梅娟在粮钱胡同13号落户后住在二楼,白薇住在三楼,白薇平时神出鬼没很少在三楼居住,芳梅娟觉得她在北京还有住处。
虽然白薇很少在三楼居住,但是芳梅娟是个爱干净的人,每隔个十几天就为白薇的住处清扫一次,顺便洗床单、枕巾。令她奇怪的是白薇用过的枕巾、床单都非常干净,这令她不解。
一天夜里,芳梅娟被野猫的叫声惊醒,于是翻身下床,一时尿急,披了一件衣服到后园上厕所。刚拐过假山,她只见一道白影闪了一下。
莫非有生人进园了?
她有些发怵,大声问道:“谁?”
无人应答。
她拿着手电筒胡乱晃了一了阵儿,天黑如墨汁,只有光秃秃的假山、闲亭和冷瑟瑟的树木,没有发现人迹。
芳梅娟连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声。她不敢再上那黑漆漆的厕所,于是折回假山,望望四下无人,便蹲了下来,褪下裤子,悄无声息地小解。
小解完毕,她慌忙起身,一溜烟溜回那座小楼,只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是白薇,她穿着一件宝蓝色旗袍,笑吟吟地叼着一支香烟。另一个是位老妇人,少说也有七十来岁,满脸皱纹,满目沧桑,驼着背,拄着一个拐杖,也叼着一支香烟。两个女人聊得十分快活。
“娟子,又起夜了,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妹妹白蕾。”白薇一见芳梅娟,热情地招呼道。
芳梅娟一听,愣了。
这个老妇人老态龙钟,怎么会是白薇的妹妹?
老妇人朝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白薇对老妇人说:“这是我的干女儿芳梅娟,小名娟子。”
芳梅娟怔在那里,望着老妇人,显然不知所措。
白薇叹了一口气,“我们姐妹多年未见,今晚她就住在这里,明天一早就走,就住在三楼我那个房间吧,今晚我就住在你屋里。”
芳梅娟大气不敢喘一口,点了点头,说:“我给小姨烧咖啡去。”说完上楼去了。
芳梅娟拿着咖啡下楼时,正见白薇和白蕾姐妹俩聊得正热乎。
芳梅娟为她们各自沏了一杯热咖啡,咖啡的香气弥漫开来,在空气间盘旋。
白蕾说:“闻到这咖啡,使我想到法国的巴黎,我以为在共产党统治下的中国,到处是穷鬼们的汗臭味呢!”
白薇吐了一口烟圈,说:“人家兴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现在无产阶级也住上了洋房,坐上了汽车,资产阶级被扫地出门了。”
芳梅娟坐在白蕾的对面,两只大眼睛紧紧盯着白蕾的脸庞。
“干妈,小姨的辈份是不是比你小呀?”
白薇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娟子,这和辈份没有什么关系,她就是我亲妹妹,人家可是一个靓女呢!”
白蕾一扬手,唰地揭掉了面皮,露出白皙柔润的脸蛋,一挺胸脯,佳人姿容历历在目。
芳梅娟惊呆了。
白薇笑道:“这就是奇迹,梅花党什么奇迹也能创造出来!”
白薇又吸一口烟,问芳梅娟:“最近没有生人到这个院子里来吧?”
芳梅娟摇摇头,“附近都说这院里闹鬼,没有人敢到这里来。可是刚才我到后园上厕所,看到有个人影一闪……”
“是人吗?”白薇紧张地问。
芳梅娟点点头,“好像是人,好像还是个穿白衣服的女人……”
白薇说:“你越说越玄乎了。”
白蕾说:“这是咱们当年的一个据点,莫非黄飞虎也派人来了?”
芳梅娟说:“我琢磨着,这个宅院里有地穴。”
“地穴?”白蕾听了,若有所思。
又叙了一会儿,白蕾说明早还要赶路,已有些疲惫,上楼歇息去了。
白薇随芳梅娟上了二楼,来到芳梅娟的卧房,白薇扯了条毛巾到浴室去洗浴。芳梅娟又从衣柜里抱出一床新被子放在床的一侧。
一忽儿,白薇披着毛巾抱着旗袍进了屋。
“水还挺热,我让白蕾也泡个澡。”白薇说着把旗袍搭在椅背上。
白薇从大衣柜下面的抽屉里拣了芳梅娟的一条内裤和一副乳罩,笑着说:“我只有张冠李戴,用女儿的了。”
芳梅娟说:“干妈真有眼光,把我最喜欢的穿戴挑走了。”
“好女儿,别心疼,以后干妈给你买最好的。”
“干妈随便用,女儿不心疼。”
白薇穿戴完,在镜子前又欣党了一番自己,然后钻进了被窝。
芳梅娟脱下衣服和裤子也钻入了被窝,然后把灯灭了。
屋内一片漆黑。
“娟子。”一忽儿,白薇叫她。
“嗯。”芳梅娟转过身,她能闻到白薇香甜的呼吸。
“你有时一个人守着这么老的一个宅子,害怕吗?”
“怕什么?野猫、黄鼠狼,还是鬼?”
“共产党,我说的是他们。”
“不害怕,灯下黑。”
“真是我的好女儿……”
“干妈,我问您,您是不是在北京城里还有住处?”
“娟子,这是党的机密,党有纪律,你是不该问的。”
一阵沉默。
白薇叹了一口气。
“干妈,您为什么叹气?”
“干妈的岁数越来越大了,来去匆匆,岁月如白驹过隙,干妈感到越来越寂寞,越来越孤独。”
芳梅娟在黑暗中似乎能看到白薇的眼睛,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她美丽忧郁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大侠的内心往往是孤独的。”
“娟子,你怕死吗?”
芳梅娟思忖了一会儿,说:“我从来没有想到死,我怕失掉尊严。”
“如果有一天你被你不爱的人强暴了,你会死吗?”
芳梅娟摇了摇头,“我不会死,但我会痛苦,痛苦得心里会淌泪。我会为爱去死,爱情是伟大的,神圣的,我会为爱殉身……”
她愈说愈激动,身体在颤抖,被子在颤抖,整个床都在颤抖。
“你真是一个烈性女子。漂亮的女儿是一座庙宇,朝佛的男人不少,但真正信佛的没有几个人。贤慧的女人像一个洗盆,男人越越洗越舒适。智慧的女人像一本书,每次读完都有新的收获。娟子,你是什么样的女人?”
芳梅娟悠悠地呼了一口气,“我既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又是一个贤慧的女人,更是一个智慧的女人!”
白薇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捶打着芳梅娟,连声说:“你这个小狐仙,什么好处都让你给占了。”
这时,楼道内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
门悠悠开了。
白蕾穿着白薇平时穿的月白色缀有梅花的睡袍出现在门口。
“刚才宅子内来了生人。”她说。
“是什么人?”
白薇一跃而起,迅速穿着旗袍。
“不像是公安,是个小女子,身手极快,穿着黑衣服,使一手飞刀。”
“在哪里出现的?”
“后花园,我刚才去上厕所,正好和她打了一个照面。”
白薇穿戴停当,对白蕾说:“此地不可久留,你我快撤!娟子留下来,再看看动静。”
白蕾点点头,“我去收拾东西。”
“把你的面皮戴上。”白薇望着白蕾走出房间,俯身来到芳梅娟身边,说:“娟子,不用怕,你的身份没有暴露。很可能是黄飞虎的人闻着味儿来了,她们是想要我身上的梅花图。记住,如果这里你待不住,可以到恭王府后花园的蝠厅找我。”
“恭王府?”
“对,恭王府。”白薇说完,拿起挎包,悄然走了出去。
夜,又归于沉寂。
这以后,芳梅娟没有睡着。
白薇和白蕾一去就没了音讯,13号宅院里寒风萧瑟,秋海棠无忧地摇晃着,那个使飞刀的黑衣少女再也没有出现。
一切平安无事。
春天来了。
春天使大地春意盎然,充满了生命力,先是玉兰露出了洁白的花瓣,气质高雅地挺立着,雍容、骄傲。紧接着,桃花绽开了粉红色的笑脸,杏花也故作深沉地露出了娇羞的花蕊,垂柳摇晃着吐出了翠绿色的嫩芽,春风在大地游走,万物生机勃勃,可是深居粮钱胡同13号宅院的芳梅娟却忧心忡忡,眉头紧锁。
这天上午,芳梅娟刚刚收拾完客厅,门铃响了。
她去开门。
凌雨琦笑吟吟出现在门前。
“我还是对这个房子感兴趣。”她淡淡地说。
“你是本地户口吗?”
凌雨琦点点头。
“那就进来吧。”
芳梅娟把凌雨琦让进门,然后把门关上。
“进客厅聊吧。”芳梅娟无精打采地说。
“不用了,我想到院子四周走一走。”
“你不是要看房吗?”
“房子上次看过了,挺满意,我想租住三楼的一间,上次来没有看院,这次想看看院里的风水。”
“你懂风水?”芳梅娟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