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宝瑞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43
|本章字节:11526字
芳梅娟是看房人,灯伞的失踪会不会跟她有关?
她会不会知道白薇人皮的下落?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
小楼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光亮,芳梅娟可能已经睡着了。
龙飞来到小楼前,打开了客厅的门,这个小姑娘胆子就是大,她连门锁都不上。
龙飞扭亮手电筒,客厅内的桌上放着咖啡壶和咖啡杯,咖啡的香气弥漫着,沙发上的靠垫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里。
龙飞知道芳梅娟稚天二楼靠近浴室的那间屋子,于是摸索着上了二楼。
二楼的楼道里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氛,一只野猫窜了出来,发出喵喵的叫声,叫声凄凉,在这浪漫的春夜,像是叫春。
龙飞拿着手电筒摸到了芳梅娟住的房间门口,房门关着,屋内什么动静也听不到。
龙飞贴近了房门,谛听着。
肖克这天晚上接到一个讯息,据市公安局反映,东城北新桥附近有个年轻的女教师已经失踪5天了。
这个女教师是中学音乐老师,叫樊小哲,今年28岁,独身,归国华侨。她生得端庄文雅,待人温和,彬彬有礼。她几天没有上学校任教,学校派老师到她家里,门没有上锁,家内无人,厨房内有煮熟的米饭,案板上有切好的胡萝卜和肉丝,可是没有人迹。她的存折和260元人民币现金依然锁在书桌的抽屉里。
市公安局的公安人员检查了这个位于北新桥附近的一个独门独院,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线索。
樊小哲平日骑自行车上学校,她骑的飞鸽牌二六式女车还停在院内的枣树底下。她居住的这个小院只有三间北房,院墙挺高,还有铁丝网,西房旁边搭建了一个临时小厨房,厨房内煤球炉的火自然熄灭了。
真是奇怪,这个性格内向的文雅的樊小哲究竟到哪里去了?
经公安人员勘察,院内、屋内只有樊小哲一个人的脚印。
据学校反映,樊小哲是泰国归侨,父亲原是泰国华侨巨商,后在游泳中溺死,5年前樊小哲回国定居;她的母亲生她时难产而亡。没有听说她有什么亲戚,她的原藉是福建泉州。
她平时作风正派,教课严谨,钢琴、手风琴、洋琴、小提琴样样精通,又会写中国书法,画中国水墨画。她一直没有男朋友,学校的同事曾热心为她介绍了几个男友,其中有高级干部、军官、工程师,都因情不同意不合很快分手。她也悠哉悠哉,自得其乐,把情感和乐趣寄托在教育学生上面。市公安局的公安人员觉得这件事蹊跷,于是上报到公安部。
龙飞贴近芳梅娟的房门,谛听着,屋内没有任何动静。周围静悄悄的,他把手电关了,思忖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传来夜风拨动树枝的声音,一轮圆圆的月亮高悬在空中,繁星竟相眨着眼睛。
浴室的门开了,昏暗的光浅泻了出来,芳梅娟身穿一件薄如蜂翼的浴袍,笑吟吟地说:“你到底来了,大哥,我就知道你会来。”
龙飞听了,有些不知所措,他支吾着说:“我……听说这宅院里夜里闹鬼,所以……我来捉鬼,我怕你……害怕。”
芳梅娟哭了,“我就知道你想着我,你怕我害怕,大哥,我们是有缘份的!”
龙飞往后退了几步,说:“我只是来看看,我很猎奇,有时会幻想;因为部里要在这里办培训班,你又说这里经常闹鬼,我特地来探探险……”
“大哥,你不要拐弯抹角了,我知道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来,进屋吧。”芳梅娟推开了门,黄色的灯晕在屋内弥漫,床上芳梅娟粉红色的被子已经铺好。
芳梅娟地龙飞推进屋里,龙飞有些木然,他在想着如何脱身。
“坐下吧。”芳梅娟指着床头。
龙飞无动于衷。
“你很像一个人。”芳梅娟说。
“我像谁?”
“我干妈当年的男朋友。”
“你干妈是谁?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起她?”
“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惜已经死了。”芳梅娟说这话时显得有些凄凉。
“她叫什么名字?”
“当梅花落了的时候,我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她叫我保密。她当年的男朋友很像你,英俊、潇洒,很有男人气。”
“是吗?”龙飞觉得她话里有话。
忽然,从楼外传来劈劈啪啪的声音,很像是皮鞭抽打人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龙飞问道。
芳梅娟摇遥头,“不知道,是街上的流氓在打架,还是有的人家在闹矛盾,这附近住的都是老百姓,少不了有个纠纷的事情。”
龙飞仔细谛听着,他觉得这声音很近,好像是从后花里传过来的,好像还夹杂着女人的喝斥和叫骂声。
芳梅娟目不转睛地望着龙飞,说:“大哥,我真的很喜欢你,我问你,你是不是叫龙飞?”
龙飞听了,凛然一惊。
芳梅娟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他难道暴露了?
芳梅娟之所以能直呼他的名字,很可能她也是梅花党人,这里是梅花党的据点。
龙飞说:“我叫林岩,你叫我小林好了,龙飞?龙飞是什么人?”
“你跟他长得很像,他是一个老公安,号称中共第一神探。”
“那我可高攀不上,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职员,天底下相像的人很多。”
芳梅娟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龙飞。
“大哥,你看看这张照片。”
龙飞接过照片一看,触电般地发抖,手抖个不停。
照片上的人正是12年前的自己,这是当年在南京中央大学照的一幅照片,当时他曾送给同桌同学白薇。白薇一直珍藏着这幅照片,如今碾转到了芳梅娟的手里。
这幅照片记载着一段历史,一个令人难忘的故事,曲折的缠绵的不忍回首的故事。
“你怎么会有这幅照片?”龙飞有些失言。
“你看你不像你?”芳梅娟睁大了眼睛,长睫毛动着。
“是有些像,我要有这样年轻英俊就好了。看来你干妈不是一般的女人。”
龙飞已经心里有数,他想着脱身之计。
“大哥,今晚就别回去了,有缘千里来相会,你有意,我有情,我们情投意合。我很寂寞,也很弧独,我看你对我也有意思,要不然不会这么晚到我房间,我也很看得起你,别看我来自乡村,也算是乡村的俊鸟……”说完,芳梅娟脸上飞红,心砰砰跳个不停。
龙飞顺势说:“好,既然妹妹看得起我,我也不推辞了,只是白天风大,我想洗个澡。”
芳梅娟喜上眉梢,说:“好,浴室里有热水,我去给你准备。”说完,找出一条毛巾和睡袍出门进入浴室。一忽儿,她走了进来,说:“都准备好了,你去洗吧。”说完,扑到龙飞怀里,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龙飞进入浴定,只见浴缸内已经放满了温水,一条毛巾搭在缸沿,香皂和浴液都已备齐。
龙飞把门锁好,在脱衣,一眼暼到浴室中央的灯罩。
这不是白房子里的那个灯罩吗?莫非是白薇的人皮灯罩?
真是千里寻它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龙飞心中暗喜,急忙扑到灯罩前,手捂着灯罩反复观看。
正观看间,忽觉浴缸在动,浴缸里的水在晃动。
一忽儿,浴缸被移开,冒出一个人头,一个妙龄女子秀丽的面容。
她一见龙飞,大惊失色,忽地缩回头,转眼不见。
龙飞发现了这个地穴,呼地跳了进去。这是一条幽深的地道,也就两米长、一米宽。他抽出手枪。
“砰,砰,”前面射出子弹,打得墙壁冒起一股白烟。
龙飞拼命追着,开枪射击。
追了30多米,前面有房间,龙飞冲了进去,斜刺里冲出一个50多岁的黑衣妇人,手持一柄洋刀,朝他劈来。
龙飞迅疾闪过。
这时,几柄飞刀齐齐钉来,龙飞一低头,都钉在墙上。
龙飞开枪射击,那妇人身手首长快,接连闪过子弹,猛然间,一刀划伤了龙飞的左臂;龙飞感到左臂生疼,他忍住疼痛,去夺妇人的洋刀。
妇人唰地闪过,朝里问使跑。
正跑着,猛地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龙飞手中的枪也响了,一颗子弹射中了妇人的后背,妇人未哼一声,扑倒在地。
龙飞低下头仔细一看,地上还有一个女人,嘴里塞着毛巾,手脚都被绳子绑着。他仔细一看,这女人正是失踪多日的凌雨琦。
龙飞大喜过望,急忙抬起地上妇人丢弃的洋刀,确断了凌雨琦捆绑手脚的绳索。凌雨琦拽去嘴里的毛巾,叫道:“龙飞,可盼到你来了!”
龙飞见凌雨琦遍体鳞伤,脸上满是血道子,说道:“你受伤了,我背你出去。”
凌雨琦摇摇头,“不用。”她指指地上躺着的妇人,说:“这就是桥本阿菊,日本间谍。”
龙飞急忙翻转桥本阿菊的身体,去摸她气息,她已经死亡,后背呼呼冒着鲜血。
凌雨琦说:“还有一个年轻的女特务,朝前头跑了。这里是她们的贼窝。”
龙飞急忙朝前追去,凌雨琦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追击。
追了一程,前面有亮光,爬上一个木桩,往上望去,是黑幽幽的天空,原来这是街上的一个井盖。
这时,凌雨琦也喘吁吁爬了上来,龙飞想起小楼二楼浴室内的那个灯罩,于是对凌雨琦说:“雨琦,你快回去报告,我还要杀回去,我发现了重要线索。”
凌雨琦爱怜地说:“老龙,你的左臂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
龙飞摇摇手,“来不及了,芳梅娟也是特务。”
凌雨琦望望茫茫的胡同深处,说:“可惜跑了那个女特务,她打我真狠!”
龙飞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早晚会落入人民的法网!你快走吧。”
龙飞见凌雨琦走开,急忙又返回地道,走了一程,来到地穴,只见桥本阿菊还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他踏了过去,又来到那间浴室。
芳梅娟没有出现。
那盏灯依旧在那里闪烁着黯淡的光芒,灯罩忽悠着。
龙飞又惊又喜。
灯罩依旧。
龙飞扑过去摘那个灯罩……
这时,门被踢开了,一个饱经风霜的恶妇人出现了。她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银白色的头发飘荡着,她的面容枯瘦,满是皱纹,右手持一只白朗宁手枪,枪口对准了龙飞。
“龙飞,久违了,不准动,举起手来!”她用一种平缓苍老的语调说道。
龙飞缓缓回身,去托灯罩的双手缓缓地举了起来……
他终于看清了老妇人的脸。
“白蕾,你是白薇的妹妹,缴枪吧,否则,跟你姐姐一个下场!”龙飞平静地说。
“哈,哈,哈……”老妇人发狂地笑着,这种笑近似歇斯底里。
“现在我的枪对准了你的胸口,只要一勾动扳机,你的命就没了。你害了我姐姐,害了梅花党,你是我们的克星,今天我终于可以给姐姐报仇了,为牺牲的梅花党人报仇了!”
“白蕾,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们逃脱了人民的法网。桥本阿菊已经被我击毙了,你们如果负隅顽抗,也跟桥本阿菊的的下场一样。”
老妇人冷笑道:“可是今晚我是要看到你的下场。”
她勾动了扳机……
“你不能杀他!……”黑暗中,芳梅娟像疯了一样拼命扑向老妇人。
“砰!”手枪响了,子弹射了出去,击中了龙飞,龙飞微笑着倒下了……鲜血从胸前伤口涌了出来,很快染红了白色的衬衫。
“你这个禽兽!”芳梅娟痛哭着扑向老妇人。
老妇人说了一句:“你,走火入魔了。”她轻轻用枪在芳梅娟的头上磕了一下,芳梅娟便倒下了。
老妇人扑向灯罩,她笑吟吟地把灯罩摘了下来,像捧宝贝一样把它捧到了怀里。
“姐姐,这可是你的人皮啊!”她狞笑着,踉踉跄跄地下楼了。
老妇人溜出了13号宅院,像个幽灵一样溜到了胡同东口。
这时,肖克率领大批公安人员驾车赶到。
老妇人看到这般情景,拔腿往胡同西口跑去。
肖克等人驾驶着吉普车去追老妇人。
老妇人身手很快,但是知道难以逃脱,她嗖地上了房,就像山猫一样,三窜两窜。
肖克手起枪响。老妇人身体一歪,灯罩飞了出去,转眼之间,无影无踪。
肖克跑过去,拾起了灯罩。
肖克带领公安人员冲进小楼,上了二楼,没有发现芳梅娟,她已不知去向。
肖克一眼看到龙飞倒在地上,左肩淌着鲜血,胸前鲜血染红了衣服,双眼紧闭,嘴唇发紫。
他抱起龙飞,大声叫道:“老龙,老龙!”
公安人员也围了上来,大家一起围着龙飞。
渐渐地,龙飞睁开了眼睛,她苦笑了一下,问道:“那个灯罩呢?”
肖克拿过灯罩给龙飞看,“老龙,在这儿呢。”
龙飞的嘴角浮过一丝微笑,“这……这是……白薇的……人皮……”说完,他又昏了过去。
公安人员在后花园的地穴内,除了发现了桥本阿菊的尸体外,还搜查到一部电台、两支手枪、一支冲锋枪、5柄飞刀、密码、人民币等。
在后花园的一块假石下面,公安人员终于挖到了白薇留下的一个皮包,里面有美国中央情报局研制的药水瓶和一本照相簿。
人走楼空,可是粮钱胡同13号宅院的小楼里还弥漫着咖啡的香气,那香气逶迤而上,与楼外烂漫的桃花、杏花、迎春花、玉兰花的香气融合在一起,冉冉散开。
朱门紧锁,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
人们再也见不到那个来自安徽黄山的小姑娘,看不到她挎着菜篮子轻盈盈地走出院门,来到胡同里,绽开笑脸,操着安徽口音,和认识的人以及不认识的人打招呼的情景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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