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假白薇(1)

作者:张宝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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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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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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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982字

龙飞听说白薇到了台北,有点坐不住了。


白蔷、米兰与龙飞来到楼下,一行人进入米兰开来的轿车,轿车朝阿里山白敬斋的另一处豪华别墅驶去。


轿车内,白蔷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我和妹妹一别已有多年了,去年我到大陆,想方设法想见她一面,可她就像一个幽灵,时隐时现,神出鬼没,也没见过一面。唉!”


白蔷说到这里,淌下了几行清泪。


米兰劝道:“白姐姐何必那么伤心,为了党国的大业,人各一方,星心相印,你妹妹是有福分之人,你看她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


白蔷说:“她这番来台,一定有大事,原则她不会轻易来台,不知又冒了多么大的风险,费了多么大的周折,妹妹的性格我是清楚的。”


龙飞坐在白蔷的旁边,思潮起伏。


白薇到了台湾?是不是敌人又在耍新的花招?


但是白蔷明明说是白薇到了台北,而且此行正是要去见白薇。


白薇为什么在此时到台湾?她一定是有重大事务,面见白敬斋。她很可能带着梅花党的联络图。


她的到来将暴露了自己的全部身份,自己牺牲事小,可是整个行动计划将付诸东流。党的事业将遭受重大损失……


龙飞想到这里,心里更加不安。


他无心欣赏周围的风景。


所谓“台湾八景”之一的“阿里”并非仅指一座山,而是指地跨南投、嘉义二县包括大武峦、祝山、塔山、对高岳等十八座大山的阿里山脉风景区。区内群峰参峙,溪壑纵横,既然有悬岩峭壁之奇险,又有幽谷飞瀑之秀丽,其山光岚影千姿万态,茂林清泉各尽佳妙,是人间难得的胜境。主峰阿里山标高2,481米,在拥有几十座三千米以上高的台湾虽只算“二级山”,但因具备全国诸名山难以企及的四大胜景(云海壮丽、林涛神木、遍野樱花、祝山日出),所以驰誉全球,其地位有如富士山在日本。


白蔷对龙飞说:“嘉义至阿里山的森林铁道跟阿里四大胜景合称‘阿里五奇’。它是世界铁路建筑史上的”奇迹“其‘螺旋形铁道’和‘伞形齿轮直立汽缸式火车头’是铁道史上的创举,曾被称为‘疯狂的设计’。”


车出嘉义,平原上是一座座烟草园,榕树、槟榔、芒果、茄苳等常绿阔叶树木点缀其间,有时也出现大片相思树林或龙眼果园,直到海拔800米的独立山都是热带植物的天下。过独立山之后,地形突然变得复杂,森林越来越密,大片竹林、油松、罗汉松密盖群山。车经多处“之”字形急升轨道才到达近游览中心区的神木站。神木车站在阿里山主峰,漫山遍野的樱花是阿里山区又一奇观。樱花最盛处在阿里山中心一带。樱花品种虽不及台北阳明山多,但绝大多数是野生的,且数量之多、生长范围之广更是阳明山望尘莫及。神木车站的后山有个梅花园,引植各种珍贵的日本梅。梅花季节入园,满眼如烟似霞,令人沉醉。


龙飞从车窗西望,但见万道金光簇拥斜日,大雾从塔山那边弥漫上来,顿时天昏地暗。过一会儿,轿车登高,人们如从昏暗的水汽中冒出来。定睛再看,只见无边无际的一团团白云如潮水奔涌于脚下,淹没千山万岭,反射着耀眼的阳光;露在云海上的峰尖、树木好像一座座浮屿。云海像流水漾动,又如狂浪翻腾,滚滚滔滔,高潮迭起。西斜的太阳照得云海闪耀出千万种色彩,茶色、褐色、杏黄、宝蓝、艳红、碧绿,变化无穷。不知过了多久,云海才渐渐平静,好象大海退潮,岛屿浮起。转眼之间,夕阳隐到塔山背后,夜色带着明月从云海之东升起,森林黑黝黝的影子也象张牙舞爪的蛟龙从海底升起;于是凉风袭人,云海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只要一度见过这瞬息万变的云海奇观,对其他山区静态的云海会感到不足为奇了。


米兰高兴地说:“游阿里山的最后节目是登祝山看日出。祝山上有观日楼,但游人多喜在阿里山过夜,日出前一小时才纷纷出发,高举火把,甚或有人特意提着古老的竹纸灯笼,组成一条火龙,高一脚低一脚地向祝山峰顶攀登。爬到祝山观日楼时,天色微明,阿里山区无边风光从薄雾中淡淡地显现出来,重峦叠嶂像海浪起伏,一片原始森林从中荡开,晨光熹微中松涛澎湃,古桧苍劲。淡墨色云朵自山谷中浮起,东方微露一抹红晕,弥漫太空。刹那间红光蓦地增强,玉山的暗黑轮廓突然镶上耀眼金边;一瞬间,太阳几乎如跳跃般地出现在玉山上,于是一道道橘黄、绯红、浅红、金色的彩霞纷呈在山的上空。几分钟后,金色的大球完全升上天空,光明向空中扩散,彩霞渐淡,玉山主峰显出清晰的褐色,峰巅壑沟的皑皑积雪闪闪发光。”


白蔷赞叹道:“阿里山神秘美妙,米兰的介绍更是富有诗意,不愧是美国哈佛大学的高才生!”


米兰听了,脸一红,“多谢白姐姐的夸奖,我在台湾大学文学系进修两年,在这期间补习了中国古典文学。”


“小心,前面有车!”白蔷一声惊呼,只见三辆白色的骆车迎面飞驰而来,扬起一片尘土。


“这是父亲的保镖开的车,他们个个就像抢孝帽子的人,急茬儿!”


米兰一指前面半山腰一片白色的别墅,叫道:“郑先生,到了,那里便是白老的基地。”


龙飞定睛一看,这是一片白色的别墅,掩映在翠意盎然的热带雨林之中,周围的白色围墙上有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大门口有两个卫兵站岗;那两个卫兵穿着有梅花图案的迷彩服,草绿色,戴着钢盔,挎着自动步枪。


两个卫兵看到轿车驰来,立即立正敬礼。


龙飞问:“他们怎么知道这是自己的轿车?”


米兰回过头来,神秘地一笑:“有秘密标志呗!”


轿车驶进别墅群,在一座有梅花标志的主楼前停下来。


主楼雪白,二十多米高的顶部有一个硕大的梅花造型,呈粉红色,花蕊中央开起一个女神造型,胴体、铜像,飘飘欲飞,高举通红的火炬,大火熊熊,燃烧着。梅花造型下有一个黑色骷髅,凸起嵌入墙内;骷髅后是一支自动步枪,有些夸张。


大厅门口立有两个漂亮女兵,也是梅花造型迷彩服,草绿色;戴着钢盔,臂章是红色,绘有一朵金色的梅花。


两个女兵见到白蔷、米兰、龙飞,刷地一个立正敬礼。


白蔷、米兰也回了礼,龙飞随着她们走入大厅。


大厅正面壁上高悬着两幅高大的油画画像,左侧是孙中山,右侧是蒋介石。中央有一个铜像,是白敬斋穿着青衫坐在藤椅上直视前方,双目炯炯有神,右手夹着一支雪茄。


三个人走上楼梯,上了二楼,只见有一宽敞的大厅,厅内陈设儒雅,遍栽梅树,梅花绽开。在一棵高大的梅树下有十几个白色藤椅,中间有白色长条桌,桌上摆有茶具、水果等物;水果有荔枝、菠萝、香蕉、蛇果等;茶具是宜兴小泥壶。


大厅三侧墙上都是大屏幕,放映着台湾风光,阿里山、日月潭、高雄海港等风景,栩栩如生,形象逼真。


白蔷招呼道:“父亲和小薇还没到,你们先生吧。”


龙飞拣了一个藤椅坐下来。


白蔷击掌三声,一个秀丽的女侍进来给三个斟茶。


白蔷道:“就拿着小泥壶喝吧,这是宜兴上等的泥壶。”


米兰拽过一串鲜灵的荔枝,剥开壳,把一颗半透明的荔枝塞进小嘴,细细地咀嚼着。


龙飞问:“白老亲自到机场接白小姐吗?”


白蔷点点头,“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我们姐妹三个,他老人家最疼爱的就是小薇;小薇都五岁了,他还亲自给她洗澡;他老人家打羽毛球也叫小薇陪练。”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蔷说:“他们来了。”


龙飞的心收紧了,胸口一直怦怦跳个不停,浑身的血液往上涌。他不由自主地把眼睛瞟向门口。


白敬斋先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夹克衫,戴着一顶宽大的巴拿马草帽,下身穿着一条浅咖啡色的裤子,穿着一双黑色老头鞋,手拄一根文明棍。


紧接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女人出现了。她温文尔雅,乌黑的头发齐整地挽成一个髻,瓜子型脸,两道淡淡的弯眉,忧郁的大眼睛,微呈弧形的高鼻梁,红樱桃般小嘴。她的神色有几分忧郁,眼神有点冷漠。


她就是白薇,16年前与自己热恋的那个贵族少女。


龙飞的内心十分紧张,但他极力克制自己,坐在那里,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白薇真的到了台湾,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了大陆。她一定有重要的使命。


白蔷站了起来,激动地叫道:“妹妹!……”热泪夺眶而出。


白薇看到了白蔷,一行清泪早涌了出来。


“姐姐!”她扑到白蔷的怀里,伏在她的肩头,泪如泉涌。


姐妹俩人紧紧拥在一起,两个女人的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两张白皙的泪脸紧紧贴在一起。


“妹妹,这么多年来,你受苦了……”白蔷双手紧紧扳住白薇的肩头,抬起脸,泪眼莹莹地望着白薇。


“姐姐,咱们一别就是这么多年,每当我看到明月,就想起了你。月亮代表我的心……”


白薇用手绢拭去腮边的盈盈泪珠。


龙飞的心里仿佛水开了锅,他的手指在裤兜里几乎攥出了汗。


“我到大陆去你为什么不愿见我?”白蔷问。


“我总担心被共党跟踪,生怕连累你们,所以狡兔三窟,避而不见。可是我心里是多么想念你们。”白薇说到这里,开始环顾四周。


“这是米兰小姐,爸爸的秘书。”白蔷指米兰。


米兰过去握了握白薇的手,“我早就听说你,一个在铁幕内顽强作战的梅花斗士!今日相见,十分荣幸!”


白薇赞叹道:“你这只手就像嫩笋一样,到底是年轻啊!”


“白小姐过奖”。米兰不好意思地抽回了纤纤玉手。


白薇看到龙飞,眼睛里闪烁出动情的火花。


龙飞的目光与她相遇,感到有一股寒气咄咄逼人。


白薇挤出一丝笑容,说:“郑先生,你不愧是我的好搭档。”


龙飞听到这一话语,感到有几分奇怪。白薇怎么这么称呼他?难道她没有看出这就是她的同学又是政治对手龙飞吗?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白薇,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难道她的人脑经过特殊加工和处理了吗?她怎么没有认出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中共第一神探龙飞?


龙飞感到有几分茫然。


真实的白薇仿佛在现实生活中消失了,那个含情脉脉温文尔雅的女大学生,那个洁身自好雍容华贵的少女,那个娇媚风流的梅花党女特务,那个忧郁冷漠的梅花杀手。


龙飞真的如堕云里雾中。


白敬斋叼着雪茄双目炯炯观察着这一幕一幕情景……


白薇已经走到龙飞的面前。


“郑先生,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爸爸很欣赏你,在大陆你帮助我出色地完成了不少任务,这些都会记在梅花党的功劳册上。”


龙飞思忖:我在大陆完成了什么任务?鬼才知道。这个白薇是大脑失去了记忆,还是换了新的人脑。莫名其妙,敌人不知又在耍什么新的花招?


白敬斋说:“时间不早了,我已经摆好了宴席,大家一起去就餐。”


膳亭座落于白家别墅的制高点,也就是阿里山的半山腰。这是一个白色的亭子,亭中央有一个云台,正好作餐桌。周围有几个白椅子,从这里可以领略阿里山如烟如梦的风光,特别是那缥缈的白云,徐徐流淌。忽聚忽散,在那些苍翠欲滴的树木中穿行,就像天女下凡。


午宴开始,白敬斋居中而坐,左有白薇,右有白蔷,龙飞坐在白敬斋的对面,左邻米兰。


白敬斋兴致勃勃地说:“今天中午为小薇洗尘,叫了一桌她最喜欢吃的小菜。”


侍女一碟碟捧上佳肴,只见是樟茶鸭、四味大虾、宫保鱿鱼、荷叶排骨、开阳白菜、鱼香茄子、炸元宵等。


喝过三巡茅台酒,大家都已飘飘似仙。


白薇见那树上栖息一只美丽山鸟,除了头、颈、翼的羽毛为黑色外,全身皆为绯红色,鸣声婉转。她指着那鸟问道:“这是什么鸟?大陆好像从未见过。”


米兰指着说:“它叫朱鹂,是一种台湾特产的玩赏鸟。”


这时,白蔷指着不远处一棵古树上卧着的一只小豹子说:“快看,云豹!它的胆小可不小。”


龙飞等人望去,只见一只花纹美丽的小豹子,伏在树干上,体长仅三尺,毛色灰黄;它的前肢至臀部两侧有斑纹,形象云团。


白薇一挥手,那只云豹应声而落,掉入山涧。


“我女儿好镖法!”白敬斋一声惊呼,将一段樟茶鸭头吞入腹中。


米兰叹道:“可惜掉入山涧中去了,不然将那豹皮制成龟纹豹皮,相当珍贵;它的骨头也可代虎骨制酒。”


白薇说:“来日方长,小妹妹没有什么可叹息的,哪一天有空闲,我带你到山里转悠,再抓几只云豹给你。”


米兰抹抹油嘴说:“可惜这云豹在山中已不多见了。”


酒足饭饱,各自回房歇息。白敬斋以为白薇和郑云亭在大陆是一对情侣,便安排他们同宿一屋。


这是一套豪华客房,窗外是阿里山秀丽的景色,远山如黛,近岭苍翠,还有一条白色小溪奔腾而泻,吹来丝丝凉意。


龙飞心事重重地走进客厅,白薇与父亲、姐姐等作别后,也喜孜孜回到房间。


“云亭,你不累吧?”白薇关切地问他。


“不累,你刚下飞机,太辛苦了。”


“我先去洗洗,这一路上风尘太大。”白薇说着进入浴室。


这个白薇何许人也?她为什么称我为“云亭”?


郑云亭是虚构的一个人名,我冒用这个名字来台,她为什么将错就错?


她心目中的郑云亭是什么人?


一忽儿,白薇一丝不挂地从浴间出来了。她身材匀称,丰乳肥臀,亭亭玉立,肤色白皙,就像刚刚出浴的玉人。


龙飞联想起去年在北京西山断崖之上伫立的白薇,裸如白雪,披着红霞,大同小异的是当时的白薇身上嵌有无数粉红色的小颗梅花……


白薇欢喜地扑向龙飞……


“云亭,我想你好苦……”


龙飞轻轻推开她。


“小薇,这房间肯定有眼睛,你就躺在旁边吧。”


龙飞把她扶到左侧,然后拉过一条毛巾被给她遮住私处。


白薇也不好造次,只好依偎在他的身边。


白薇喃喃地说:“云亭,这么多年,我是多么感激你,你帮我做了那么多事情……”


龙飞随声附和道:“那是我应该做的,既然我参加了梅花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当初嫁给五台镇柯山为妻,也是为了掩护自己,迫不得已。五七年共产党反右,我被打成右派,于是我假作跳河自尽,结束了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逃进五台山削发为尼,把自己更深地隐藏起来。后来,我遇到了你,你当时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知识分子,跑到五台山求佛问卜……”


“你认识龙飞吗?”龙飞突然发问。


“龙飞?他曾经是我的同学,我崇拜的偶像,一个白马王子,那是我的初恋……”


“我爱他爱得太深了,我把我最宝贵的贞操都献给了她……”


“贞操?献给了他?”


白薇的眼里涌出泪水,肯定地点点头。


“有一次,我们驾车去渤海,在海边,我们自由自在地游泳,那时共产党的大炮已经逼近南京城。我们忘记了一切,我们在大海里裸游,在大海里疯狂地***,爱情的火焰染红了大海……”


龙飞清楚地记得,那次他和白薇出游,在那浩瀚的海边,白薇确实在裸游。他们在海滩上,在摇曳不定的渔火旁,谈论人生,谈论未来,憧憬美好时光。由于他的传播统观念,他并没有越雷池一步。


这个白薇是假的。她是冒牌货。


白薇深通古典诗词。那时他们经常在一起吟诗作词,其乐融融。


龙飞为了进一步摸清身旁这个白薇的底细,于是说:“小薇,咱们填一首《风流子》词如何?”


白薇听了,羞红了脸,小声说:“好久不做了,试一试吧。”


龙飞说:“我先吟一首,你和一首。”


白薇点点头。


龙飞吟道:


缥缈秦淮水,


画船动,


佳人舞斜阳。


观香君掷扇,


归隐寒寺,


桃花碎雨,


如血残阳。


深闺里,


叹息深几许?


玉笋瘦而长。


拂开谜底,


紫金山上。


竹亦无灵,


酒亦无觞。


驾轻车远游,


海尽处,


一段白藕飘洋。


最叹春梦,


五台镇上徬徨。


问飘泊何时?


东躲西藏,


青春褪去,


偷换幽香。


一支残梅,


落入太虚歌坊。


白薇道:“这词实在哀伤,我听了不禁要流泪。云亭,你忍心让我和这首《风流子》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