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百合折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48
|本章字节:11774字
白衣人说完,就离开了屋子,消失在夜色之中,就和他来的时候一样了无踪迹。屋里只剩下呆住的我们三人。荆老不满地瞪了黑三一眼,说:“你小子死了没?刚才竟然敢不听我的话!”黑三这才回过神来,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跪到荆老面前,连连赔礼:“荆老,对不起,我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六神不宁,一股莫名的火气刺激得我脑子里一片糊涂,请你原谅我这次吧。”我知道荆老只是吓吓他,毕竟后面的路程还不短,荆老这么一个老头子没个下人照料也实在折腾不过来。果然,荆老缓了缓口气,说:“这次就算了,回去扣你半个月工钱,再想想怎么罚你。”黑三如得大赦,不由连连道谢。我倒看得有些好奇,真不知这荆家到底是如何让家中佣人如此服帖的。
“此地不宜久留,现在既然已经没有危险了,那么快快抓紧时间休息,待到天一亮,我们就立刻出发!”我说道。荆老和黑三都点了点头,荆老多问了一句:“那个白衣人似乎认识你啊,你可知他是谁?他所说的‘六个人’又是指哪几个?”我摇了摇头,说:“我不认识,而且我对他所说之事也是莫名其妙得很。”“他所说的你是道医的是怎么回事?”荆老似乎从白衣人的话中听出了些什么,问道。我没有回答,荆老也是明事之人,知道我似乎有些不简单,所以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天好不容易亮了,我们三人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发。黑三手中拿着地图,看了看,说:“这不会是那人又故意设的什么圈套让我们去的吧?”我摇了摇头,说:“不会的,他应该没有恶意,否则就不会救我们了。”“那么这些人呢?”黑三问。我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两个活死人,说:“此毒术实在是太神奇,我也闻所未闻,而且我对他们也无能无力,只能放任不管了,况且按那白衣人所说,他们都身中好几种奇毒,估计想救治也是难上加难。”“难道就没有办法了?这样坐视不理,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啊。”这次是荆老开口了。我说:“毒术不同于医术,虽然出于同源,但是后世变化很大,很多毒不是用药就能医治的,必须用解药,才可以祛毒,那些所谓的祛毒灵药,估计也是无能为力了。”我口中这么说着,心中也是暗暗打鼓:我身上这次所中之毒也是极为罕见的,恐怕仅仅用药材结合我从道医所学配制祛毒之药,也是困难至极。看来等到了老天祥,向大掌柜借阅那本张仲景留下的手抄药书,势在必行。
白衣人留下的地图的确没有问题,我们顺利地走出了树林,走上了一条大路,很快就到了附近的一座城市,辗转上了前往辽宁的火车。就这样在车上过了两天,终于进入了辽宁。可是到了这里,火车就不能再往下走了,我们也只有下车,另寻方式前往丹东。荆老说:“这里应该有我们的分号,我们去找一找,然后让他们安排车辆前往丹东。”我点了点头,正准备应允,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咦?这不是老天祥的荆老嘛?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啊!”我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大约40岁的中年人,从衣着看起来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我正欲开口,荆老却开口了:“呵呵,这不是天津达仁堂大管家赵景嘛。你怎么有兴致跑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来玩了?外面打着仗,可乱着呢,小心没命回去啊!”我一听便心中明白了八九分,这二人看起来并不是很合得来啊。黑三在我身边悄悄说道:“四大药房本来同气连枝,可是时间一长,便产生了隔阂,这天津达仁堂是研制丹药为主,和我们丹东老天祥关系最僵。”只听见那个被荆老称‘赵景’的人“呵呵”笑了笑,说:“荆老果然还是如此火暴啊!我们这次出来可不是玩的,而是前往南方采购药材的。”荆老有些不屑,说:“是吗?你天津达仁堂一向都是多家药商供货,何事还需要大管家你亲自出马?”赵景似乎丝毫不在意荆老的话,说:“这次出外采购的可不是一般的药材,而是价值极高,我不得不亲自带队啊。”“哦?你天津达仁堂研制的不过是一些药丸而已,还需要此等药材?”“荆老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此次采购的药材也并不是我们自用,而是代人采购。”这下荆老有些严肃了,说:“哦?何人有这般大的面子,能让你大管家如此奔波?”“至于这个,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清楚了,只是奉命行事,不过那个人似乎来头不小啊,我们的大掌柜都对其十分客气,据说此人医术了得啊。荆老似乎是回丹东啊,回头见到你们大掌柜麻烦代我问好,我这边赶着上车,就不与你叙旧了啊。”说完,赵景带着十几个大汉一同上了火车。荆老没有问到有用的东西,似乎有些恼火,他瞪了黑三一眼,说:“还看什么!还不快与我一起去找我们的分号!”
最后,在老天祥分号的帮助下,我们竟然找到了一辆汽车,载着我们奔往丹东。我不得不赞佩这四大药房就是财大气粗,在这种打仗的时候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
经过一路的颠簸,我们终于在第二天的中午时分赶到了丹东。车未停留,直接来到了丹东老天祥的总堂。我和荆老一下车,门口的下人便看见了,为首的一人毕恭毕敬地走上前来,说:“原来是荆老来了,之前就听东家说了,您要带一高人前来,不知人是否到了?”此人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偷偷地打量我。我不由哑然失笑:莫非高人就一定得是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头子?不过也是:看看我,相貌平平,身上还穿着有些破旧的农衣,的确不像从医之人。
荆老连忙打了圆场,说:“此人便是我请来的高人。”说着,指了指我,又接着道,“李管家是否是应大掌柜之命,前来迎接我们的呢?”只见那位李管家似乎有些尴尬,支吾了几声,说:“是应东家之命,出来迎接,只是迎接的是……”正说着,忽然他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什么,对着我们打了个揖,说:“乐先生,你好你好!我们等你好久了!”
我和荆老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相貌堂堂,剑眉冲天,眉宇间一股煞气,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材味。我细细一嗅,大吃一惊,这里面竟然隐约含有一些极为昂贵的药材之味,看来此人来头甚大。荆老打量了他一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自语道:“北京同仁堂的乐家之人吗?”北京同仁堂?我有些吃惊,北京同仁堂是国内最负盛名的老药铺。历经数代,载誉300余年,其招牌之药便是大蜜丸。据说此药房在北京势力很大,无论是自古帝王社会还是到后来的民国时期,乃至现在的抗战时期都屹立不倒,并且还愈发壮大。荆老说:“此次大掌柜连同仁堂的人都请来了,看来事情很严重啊。”我点点头,说:“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去见了大掌柜再说吧。”李管家似乎看出荆老有些不快,连忙引着我们和那个年轻人一起进了院内。
我们在厅堂内坐了下来,便有下人送上沏好的茶水。荆老悄悄对我说:“你别小看了这茶,这茶内加入了一些我老天祥特制的药材,喝了以后对身体大有好处的。”我细细一品,果然如此,看来这四大药房无一不是财大气粗啊。我正暗暗佩服,忽然就听见从内堂里传出脚步声。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青衫的中年人从内屋走了出来。
荆老见状,忙拉了我一下,站起身来,说:“大掌柜,好久不见了。”那中年人微微一笑,说:“荆老客气了,您可是我老天祥元老了,又独自在外操办分店之事,实在是辛苦了,快请坐。这位想必就是您信中所提的陈先生吧?”我也站了起来,微微弯腰,说:“不敢当‘先生’一词,鄙人不过是一介草头郎中而已,这次委托荆老采购一些药材,听闻大掌柜有些不顺之事,故前来看看是否有能帮忙之处。”中年人哈哈一笑,说:“陈先生客气了,我姓荆名见,你叫我荆掌柜就可以了。我看陈先生所需之药材,无一不是世间罕有,寻常之人根本就闻所未闻,足见陈先生也是一世外高人啊。”说完,荆掌柜又转向那个年轻人,说,“这位便是同仁堂所派之人,应该是传闻已久,号称同仁堂最年轻的坐堂之人——乐风吧?”那个被称为乐风的年轻人也站起身来,微微一鞠,说:“在下正是乐风,受掌柜之命,前来帮助荆掌柜解决家中琐事。”听到这,荆掌柜神色才稍稍有些变化。他微微叹了口气,说:“事到如今,家丑也得拿出来说说了,到前几天为止,我内宅已经死了17人了。”
荆掌柜的话让我微微一动,看来这几天又死了几人,难怪荆掌柜坐不住了,连同仁堂的人都请来了,要知道这可是很没面子的事情。荆掌柜继续说:“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也毫无征兆,结果突然有一天晚上,家中开始死人了。当时第一个死的人是后堂的一个伙计,只记得发现他尸体的时候,他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我观察之后才发现是他呕吐出的秽物散发的味道,其死的表情十分痛苦,可奇怪的是之前并没有人听见他呼救,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后来的尸检中,发现他竟然将内脏都活活吐了出来!”中毒?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可是我并没有提出来,因为如果是中毒的话,相信以荆掌柜的学识不会看不出来。我偷偷暼了一眼乐风,只见他也似乎在低头思索着什么。
荆掌柜说:“我开始怀疑是中毒,可是我仔细地检查了他的尸体和呕吐物,却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最后只能以怪病暴毙为名将其下葬了,可是没想到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后来我家中的伙计、下人开始莫名死去,死相与第一个死去的人一模一样!于是我命人加强了家中的防卫,并且每次吃饭前都检验食物,可是却没有丝毫发现,家中还是不断死人。后来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现在外面在打仗,老百姓纷纷传说是冤死的人们阴魂不散,祸害到我家来了。虽然我不相信这个说法,可是流言可畏,而我心中也实在没底,就举家搬了出来,住在这店里。”
听完荆掌柜的话,我正欲开口,没想到那乐风却先开口说:“请问荆掌柜,现在可有未下葬的尸体?我想前去一探。”看来这乐风和我想的一样,于是我也开口道:“我也正有此意。”荆掌柜整理了一下情绪,说:“此事不急,两位远道而来,都是贵客,待晚上为两位接风之后,明日再作打算也不迟。若两位能帮我解决此事,找出究竟,我必有重谢!”我说:“荆掌柜言重了,我会尽力而为的。”乐风又开口说:“不知道掌柜搬出家中多久了,搬出之后是否还出现此种情况?”荆掌柜摇摇头,说:“我们也是前日刚刚迁出,目前还没有出现那种情况,可是日子还短,我也不知道过几日是否会发生。”乐风点点头,说出了让我有些意外的话:“如果方便的话,我想住在掌柜原先的宅中,不知道是否可以?”荆掌柜似乎有些吃惊,说:“这不好吧?那里死了那么多人,现在进去住,怕是太危险了!我怎么可以让你去冒这个险呢,万一你出了意外,那乐掌柜还不找我的麻烦?”
乐风似乎决心已定,说:“堂中之事,荆掌柜不用担心,我们大掌柜让我来的目的就是帮您解决此事。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若要清楚地探出个究竟,就必须住进去才能发现些蛛丝马迹,至于安全问题您不用担心,若是下毒,我相信这天下还没有人能不被我发现!”乐风看起来倒是信心满满,我心中不由得冷笑:“若你见过我们之前在村中所见之事,你大概也就没这么自信了,那人下毒手段、用毒之法之诡异,就连我都前所未闻。”可是他说的也有道理,不住进去,只是旁敲侧击,难以探明真相,何况我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在此处耽搁,于是我也开口道:“荆掌柜,我也有这个意思,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和乐先生一起住进去吧!”乐风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有些轻视。我假装没有看到,只是看着荆掌柜。荆掌柜思索片刻,说:“好吧,那你们今晚就住进去吧,我会在屋外安排人手,如果你们有什么危险,请务必大声呼喊!”我和乐风都点了点头,然后相视一眼,暗暗地较上了劲。
天黑之后,我们在荆掌柜的安排下吃了接风宴。晚饭结束后,我和乐风便来到了荆掌柜的旧宅门前。门口果然站了七八人,全副武装,甚至还有枪支。荆掌柜面色凝重,对我们说:“里面的客房白天已经收拾妥当了,二位务必记住保重自身,千万要小心啊!自从死了第一个人开始,这宅子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似乎隐约中,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左右这一切。”我和乐风点了点头,走进宅子。里面果然是毫无人气了。我和乐风刚进大门,一股阴风就扑面吹来,让我心头微微一紧,而乐风似乎毫不在意,径直走向内院,我也连忙跟了上去。
“去自己的房间吧,就不要跟着我了。”乐风冷冷地对我说。我觉得他对我有些不太友善,可是我也并未想太多,毕竟我在这里只是一个过客,从来没想过要和四大药房扯上什么瓜葛,于是我看了他一眼,按着荆掌柜告诉我的路线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色暗了起来,我点着灯,坐在桌前,又拿出了我临行之前写的药方,开始细细推敲起来。至于这家宅子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担心,因为既然凭四大药房之一的老天祥都无法查到任何端倪,相信我也没那么简单就能发现些什么,不如在这里静等,也许会有意外的发现。我正这么想着,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我的手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因为这几次遇到的半夜敲门声无一不是诡异异常,不由得让我心里有些发虚。我稳了稳情绪,问道:“谁?”门外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是我,乐风。”原来是乐风,可是他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呢?我皱了皱眉头,打开了门。
乐风还是白天那副冷冷的样子,径直走进了屋子里,一眼瞥见了我桌上的那张药单,顺手拿了起来,我并没有阻拦他,因为上面只是我罗列出来的一些药材,并没有实质性的药方。乐风果然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便放了下来,说:“雕虫小技而已,不要以为多了解了些药材就自以为是了,我北京同仁堂屹立百年,什么天材地宝没见过?哼,这看病,还是要看医术的。”听闻此言,我不免开始有些反感乐风了,也不客气地回道:“请问乐先生半夜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当时你不是说要来此宅细细查探吗?现在这么好的时候为何不去四处查探而到我这里来,莫非我住的地方有玄机?”我也开始语中带刺起来。
乐风似乎并不在意,挥挥手说:“和你一介草头郎中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此次我来丹东帮助荆老头,并不是出于四大药房之情——话说就是在同仁堂,能支使我的人也没几个——我来此地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仲景方》!”乐风此话让我心头一动,没想到他的目的竟然和我不谋而合。我来此地,一方面是因为仰仗老天祥的药材,另一方面就是为了一阅这《仲景方》。我虽吃惊,但是表面仍然不动声色,说:“这《仲景方》我虽有耳闻,但是我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此书,不过乐先生如此看重此书,想必此书大有名堂,看来我若有机会,也必须想法一阅了。”我故意这么说道,有意刺激一下乐风。果然乐风的脸色一下暗了下来,说:“区区一个草头郎中,你有何本事能查清此事。你给我小心点,若是碍了我的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乐风脸色铁青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