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踪的恋人(1)

作者:魏晓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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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惊悚·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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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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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168字

连着几天都是没有一丝儿风的干冷天气,在一场大雪之后突然变了脸。


傍晚时分,外面刮起了凛冽的西北风,直刮得漫天雪雾。风吹到脸上像尖锐的小刀子,割得皮肉生疼。


灶堂里的木柴烧得“噼啪”作响,火炕烧得热乎乎的。在暖暖的屋子里看着窗外天寒地冻的景象感觉很舒适,很满足。初秀满意地环视了一下整洁的小屋,坐下来在小木桌上摊开日记本,想用日记的形式把到龙山村的生活记录下来,留作纪念。


初秀咬着笔杆儿,脑子里一时间涌上了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乱哄哄的,不知该从何写起。


自己刚刚到这里,不曾想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先是被丢了孩子的疯女人袭击,还有每天夜里纠缠不去的怪梦。另外,学生突然生病,紧接着又发生了一场车祸。虽然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陶医生的车却要送到城里去修理。


初秀一手抚摸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脖子,把这些情况简单地做了纪录,便不由停了笔,侧耳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头?初秀摇摇头,想抛掉那些纷杂的思绪,可是在车祸中扭伤了的颈椎还很疼,她连忙又捂住了脖子。


过了一会,她恍然大悟。原来是听不到那只大鸟的叫声了。天下了大雪,紧接着又起风后,它就好像完成了使命似的离开了村子,飞走了。


难道猫头鹰也知道主动躲避一下风雪弥漫的恶劣气候?


它突然没了动静,让初秀觉得好像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她不由得想起了陈爷爷讲的那个诡秘的故事,那个故事中的一切,究竟有多少是真的呢?


初秀停了笔,沉思着。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初秀浑身一抖,立刻慌乱地跳了起来。


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突然出现敲门声,实在令人心惊肉跳。


初秀镇定了一下,悄悄下了炕,犹豫地盯着房门,弄不清楚是不是门前的什么东西被大风吹得乱响。


“砰砰砰”,门又被砸响了,这回初秀确定是有人在外面。


她不敢贸然开门,壮着胆问道:“谁?”


外面的人不回答,只听到“呼呼”的风声,一阵紧似一阵。


“砰砰砰!”敲门声越发急促。


“你是谁?谁在外面?”初秀提高了声音给自己壮胆。


“我找苏婉,苏老师!”终于有一个人在风中大声喊着回答。


初秀听清楚了,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她回头四处看了看,视线落在灶台前那把劈柴的小斧头上。她弯腰把小斧子抓在手里掂了掂,藏在背后,伸手打开了门锁。


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冷风,“忽”地一声吹了进来,门外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一幅眼镜上满是白色的霜花。


他慢慢走进来,先伸手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揉了揉眼睛,戴上眼镜,然后有些迟疑地看着初秀。


“呃……苏婉,苏老师是住在这儿么?”


他的嘴已经冻得有些不听使唤,眉毛上也结满了白霜。初秀看到他的这幅样子,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你是找苏老师?她已经不在这儿了。她走了。”


“走了?”年轻人脸上立刻现出失望的神情,疑惑地问:“她到哪儿去了?”


“她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


“她不在这里工作了?”他又摘下眼镜擦了擦,戴好,难以置信地盯着初秀,机械地重复着她的话。


初秀点了点头。


“怎么会呢?……噢!忘了介绍了,我是她的男朋友,我叫李明哲,去外地工作刚刚回来。我很久没见到她了,所以就立刻赶到这里来了。”


“那……她没有回家吗?”


“我去过她家了,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去了。”


“是这样……可是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刚刚到这儿来,是在她走后才来的。嗯……你先坐下来暖暖手吧,外面很冷。”初秀连忙转身,偷偷把手里的武器放回到灶前,取过杯子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谢谢。”对方双手接过杯子,把手捂在杯上,暖着,放在嘴上吹着,皱着眉头,似乎弄不明白自己面临的是怎么一回事。


“这么说,你还不知道她已经不在这里了?”初秀同情地问。


“我不知道,没人告诉过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茫然地四处看了看。他的目光落在黑木箱上的一个粉红色心型小闹钟上,顿时闪闪发亮。


“这是她的东西!”他突然一步跨过去,把闹钟抓在手里,“是我送给她的。”


他抬起眼睛四处张望:“怎么?她走时没有带走自己的东西吗?”


初秀摇了摇头:“我来的时候,它们就在这儿了。还有她的几件衣服,我想也许她过一阵子安顿好,会回来取走的。”


“其他人呢?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走了吗?”明哲不甘心地又问,初秀看到他把那只小闹钟攥得紧紧的,修长白晰的手指显得更加纤细苍白。


初秀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也没人知道她的下落?”他的脸上已经现出了失魂落魄的神情,看得出来,他现在很脆弱,似乎快要倒下去了。


初秀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试试探探地说:


“好像……好像是没有。也许她是有急事突然走的,来不及跟别人打招呼。”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他稍一沉思,“不行,我得回去了,我必须立刻找到她!”


他说着就放下了杯子和那只小闹钟,起身就要走。


“这么晚了,外面又是这样的天气,你怎么走呢?你可以在这里对付一晚,我到别人家去借住。”初秀担心地听了听外面“呜呜”狂啸的风声,回过头来,关切地看着他。


“不行,我得马上找到她,我,我必须……”他顾不上跟初秀告别,拉开门卷入了风雪中。


初秀担心地望着那个细高单薄的身影,渐渐融入了黑暗的夜色中。她回身锁好房门,来到木箱前,不由拿起那只小闹钟端详着。


这个叫李明哲的男人身上有一股什么东西,突然使初秀的心一动。大概是这个年轻人对爱情的那种执着劲头,打动了她吧?她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冲动:如果可能,自己一定要帮帮他,让他早日找到他的恋人。


闹钟的指针已停在了五点一刻上。初秀缓缓地给它上了弦,小闹钟立刻“咔嗒、咔嗒”地走了起来。她给闹钟拨准了时间,重新端正地摆在箱子上,坐下来远远望着它出神儿。


明哲一头冲进了风雪中,雪雾立刻迷住了他的双眼,他用手挡在额头上,辨别了一下方向,跌跌撞撞地朝前走着。


苏婉在哪里呢?她又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她已经对自己绝望了?看来,自己的离家出走,真的伤害了她!她会不会由此而轻生了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又见到苏婉是在他大学毕业那年夏天。一些老同学来聚会,其中就有苏婉。


明哲几乎认不出她了,小时候她是个很不起眼的小女孩儿,苍白着一张小脸儿,不爱讲话,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一大群花蝴蝶似的女同学和小伙伴里,明哲从来没有注意过她。


现在的苏婉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漂亮出众的姑娘,乌黑的头发衬着白晰透明的肌肤,一双略带忧郁的黑眼睛只轻轻一扫,就一下子把明哲的心俘虏了。


那年元旦晚上看焰火,满天的火树银花,引起人们一阵阵欢呼。烟花呼啸着升上天空,随着一声声炸响,夜空中绽放出无数蓝色的火花,像流星雨灿烂地划过。天空浓墨的底色与大地溶为一体,让人恍如置身于点点繁星之中,每个人都暂时忘却了现实中的不如意,心里升起一种对生命本质的信仰。就在这种迷惑的感动中,明哲如愿以偿地把苏婉拥进了怀里。


明哲有时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已经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女孩儿。他的脸上整日露着恍惚的笑容,感觉生活中的任何事物都是那么美好。


苏婉改变了他的生活。


明哲正陷在热恋中时,一个要好的男同学曾跟他有过一次谈话。那晚他喝多了酒,有些口无遮拦地对明哲说:“我并不看好你们两人的关系。”


“根据什么?”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明哲不明白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根据……没什么根据。来,再干一杯!”对方开始含糊其词。


“快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明哲被他的话勾起了满心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真的,我乱讲的。”他冲着明哲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你这家伙,为什么吞吞吐吐的?”


“没有没有,我只不过是觉得苏婉不太适合你。”


“为什么?”


“呃……怎么说呢?我觉得……苏婉是一个比较……‘修女型’的女孩。”对方好像开始信口开河。


“什么叫‘修女型’的女孩?”明哲不解。


“这不过是个比喻。就是……从小受环境影响很深,有着双重性格,压抑、矛盾、刻己,缺乏安全感,悲剧色彩很浓的人。就好像外国文学作品里那些从小在寄宿学校,或在修道院性情乖僻的嬷嬷们严厉管教下长大的女孩。”


“你的话听着怎么这么累呀?我看你是看得太多了。其实苏婉不过是个有点儿特别的女孩子……”明哲立即反驳他。


“不一样,不一样,她的确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男同学的话里似乎隐藏着一层不便表露的意思。


“我就是喜欢她沉静自然、不加矫饰这一点。我可不想要个爱慕虚荣,只贪图物质享受的女朋友。”明哲趴在吧台上,看着酒杯里泛起的泡沫,不以为然。


“时间久了,你就会明白的。这种女人的一生,注定只是在追寻一种虚无缥缈的梦幻,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男同学的话越发高深莫测,他摇着头,情绪好像陷入了沉思当中。


“你怎么这样了解她?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早就对她有意思吧?”明哲警觉地盯着他的眼睛,探究着里面的内容。


“没没没,你别太多心了,我跟苏婉从小是邻居,后来又在一起上学,毕业后也一直有来往,当然对她了解得多一些。”男同学躲避着明哲的目光,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掉转头仓皇而去,给目送着他背影的明哲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跟苏婉在一起时,明哲曾有好几次鼓足了勇气,想问她点儿问题,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苏婉注意到明哲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只用黑漆漆的眼睛疑惑地看了明哲一眼,就彻底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


“酸葡萄心理,就是这么回事。”明哲给了那个男同学和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从此也就释然了。


明哲后来才知道,苏婉因为父亲去世早,母亲长年住在城郊的康复医院里,所以心情一直很忧郁。于是,他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精美瓷器一样,更加小心地爱护着苏婉,他决心要用自己的爱,让苏婉开心起来。


过了不久,苏婉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她卧床不起,发着高烧,沉浸在绵绵不绝的噩梦之中。明哲急得陪着她四处寻医问药,可苏婉的身体就是不见好转,后来她开始昏睡不醒,整天辗转不安地发出吓人的呓语。


她清醒时就拉着明哲的手欲言又止,哽咽难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像得了绝症一样,几乎把明哲也弄得泪水涟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