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李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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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惊悚·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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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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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2132字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深秋一天的傍黑,淮北地区一机关小车班某司机出车回到机关大院时,已过下班时间。除门岗值班的外,偌大的院子空无一人。他驾驶着伏尔加牌轿车,向位于院子东南部的车库开去。借着车灯的余光,他看到朝南停放在车库北面的一辆嘎斯五一牌货车的驾驶室里,坐着个穿白上衣的男人。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谁在摆弄我们的车?所以当他的车在车库前一停下,他就马上打开车门下车向货车走去。在走近到只有四五米时,看到那白衣男子往副驾驶的位子上一歪,就不见了。他更加警惕地走过去,找起他来。他在驾驶室里找没见,在车底下找也没见,就踩着驾驶室门边的踏板,往车厢里看,还是没见。他从车上下来蹊跷地四下望去,此刻薄暮虽已降临,还是能看到空旷院子里的每个角落。他不知所措地愣了会儿,满腹狐疑地走回自己的车,把车放进车库。当他熄灭车灯,关上车库的门时,感到天是真黑。


事后他得知,嘎斯五一牌货车在买来前,拉过死人。


代言人


一九七五年夏的一天中午,正在忙活的我忽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快来人哪,赵祥法来缠我们家大梁啦!”我下意识地停住手,问妻子:“这是谁?”


妻子说:“是大梁妈。”


我们这个小区全是平房,大梁妈就住在我隔壁的隔壁。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惊慌失措,立即放下手头的活冲了出去。我赶到她家门口时,她家门前已站了三五个人,都正好奇地往屋里看。顺着他们的目光,我看到她家的当门横向铺着一张单人芦席,脸色灰黄、目光呆滞的大梁半躺半坐在上面,一边痛苦地扭动着身躯,一边断断续续地、夹杂着呻吟声地说着话。其声音,像是刚去世不久的赵祥法的,但内容我却一句也不懂。我自认为身强力壮,可以将他摁住,然后再叫他清醒。哪知他虽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此时力量却出奇的大。我抓住他的双手,几次倾全力试图让他躺下,均未能成功。借此机会,他又说了许多话。这时我听有人大声说:“快去叫赵祥法家的人!”不一会儿,我见赵祥法的女儿和遗孀,慌慌张张地奔过来,都以渴求而关爱的眼神盯着大梁看。大梁又断断续续地说起来。说了一时,赵祥法的遗孀说:“都知道了,你快走吧。”这话果真起了作用,只见大梁立即止言,全身一下子软下来,呼吸也不像刚才那样粗重了。我帮助他平卧躺好,他马上进入酣睡状态。


在围观的人中,有与赵祥法生前关系密切的,我就问刚才大梁说的什么。他说他这是代赵祥法说话,说的是苏北方言。讲小时候如何如何的穷,到上海当学徒如何如何的苦,到淮北来把三个孩子拉扯大又如何如何的难。我又问,大梁原本可知道这些情况?他说这些情况只有很少人知道,大梁他一个孩子,又与赵祥法家素不往来,不可能知道。我又问,在淮北土生土长的大梁,怎么一下子会讲苏北方言了呢?他笑笑说,这就不好讲了。


第二天,我又见到大梁时,他一切如常,就像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此后直至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类似的情况没再有过。


悬物


一九七七年的一天,淮北矿务局司机王某出车从矿上回来后,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了。住在相山洪山路西侧招待所的他闲着无事,就半躺在床上抽起烟来。他抽了一根,在要抽第二根时,看到桌子上的茶杯升了起来,升有一尺多高后落下,又升起来。他疑是看花了眼,就坐起来盯着看。茶杯升起落下后不升了,热水瓶又缓缓地无故自升。他禁不住说了句:“难道有鬼吗?”话一出口,右脸啪地挨了一巴掌。他不甘心地骂了句:“妈的鸟,还真有鬼!”又是话才出口,左脸又重重地挨了一巴掌。至此他坐不住了,失色起奔。以后这间屋他不敢住了,再以后这间屋被改成了卫生间。


占卜出来的火灾


湖北省新洲镇,民国初年时住着一户富有人家。富户的当家人相信占卜。一天早饭刚罢,他听说来了位灵验的占卜先生,就着人请来家中问问吉凶。占卜先生布开道具,经过一番摆弄推断,当他认为占验结果出来后,大惊失色。他郑重地告诉这位当家人说:“从现在起,三日内贵宅有火光之灾。”言讫收起行囊,匆匆离去。


当家人不敢怠慢,平时就小心的他,更加谨慎起来。他立即召集包括长工、厨师、保姆在内的全家二十多人开了个会,宣布从即时起,家里不生火,吃饭一律买着吃,喝水一律买着喝。没有他在场,任何人不准使用火柴、打火石一类的火具。他自己则也门不出,事不办,坐在正房的躺椅上,监控着整个院落。“我倒要看你怎样发火。”他心里这样想着。如此过了两天,总算平安无事。到第三天,他又把家人召集起来开会,说三天的时间已过两天,这剩下的一天要格外的注意。为防止人多生出意外,他规定除他自己外,其余的人等一律离家,能投亲的投亲,能靠邻的靠邻,等过完这第三天再回来。众人答应着行,分头走了。他自己独守院中,一忽儿走,一忽儿坐,一忽儿躺,手中拿着两只铁质健身球,不停地转动着,消磨着时间。上午总算过去了。到了下午,他的心绪开始烦乱起来。想到自己要孤身一人度过这漫漫长夜,是不是在自找苦吃?后悔不该去找占卜先生,让他一句话弄得全家鸡犬不宁。这样自责自烦着的时候,太阳已渐落西山。由于院中无人,平时只有深夜才活动的老鼠,竟大着胆子钻出藏身处,在他周围蹿来蹿去。正无处发泄怨气的他,就将手中的铁球狠命向老鼠砸去。铁球没打着老鼠,却重重地打在顶梁柱的坚硬柱石上,崩发出一片火花。老鼠受此惊吓,没命地顺着楼梯逃上二楼。他自以为出了气,拾起铁球,又去熬他的时间,对老鼠也就没再在意。然而叫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老鼠已经把火种带到了楼上。


却说铁球没击中老鼠,但铁球击中柱石崩生的火花,却落到老鼠身上,点燃了鼠毛。老鼠逃到储藏有棉花的楼上后,自然就把棉花堆作为隐藏点钻了进去。干燥的棉花一碰到老鼠身上的火,很快就燃烧起来。开始烧得小,坐在楼下的他闻不着气味,待烧得大些能闻出气味后,他又以为是风从外面刮进来的。及至从楼梯口传来火光,方大梦初醒,但为时已晚。此时一来月黑风高,二来他家的房子是木质结构,非常易燃,三来家中只他一人,待街坊邻居赶到,熊熊烈焰已将整个院落吞噬。杯水车薪的众人只能望火兴叹而已。


自此大火之后,几代富裕的他便一下子败落下来。


挠耳眼


一年酷暑时节的一天正午,砀山一村青年村民甲拉条席子,铺在门前的树荫下午憩。他入睡后,闲逛至此的青年村民乙和他开玩笑,用根火柴他耳孔里挠他的痒。挠了半天不见醒,未把火柴拔出来就走了。过一会儿,甲被痒醒了,蒙胧中以为是虫子爬,就举手一掌向痒处打去。本来插在耳孔浅处的火柴受此一击,猛地戳进耳孔深处,刺破了耳膜。甲的这只耳朵自此失聪。


鸣冤


某男,十七岁,濉溪县新城区人。一日傍黑,突面黄目闭,操陌生青年男声说,他家住哪里,父母是谁,何年何月何日因杀人罪,在濉溪二堤口一个后来建加油站的地方被枪决。其实他是冤枉的,人不是他杀的,他是讲义气才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开始他的朋友还经常去看他,给他送些钱,后来就没有人看了,他也没钱花了,就日复一日地在这一带游荡。某男的姐姐听后,立马跑去买些冥纸,在旁边焚烧。烧了后央求道:“我给你钱了,求求你走吧,别老附在我弟弟身上了。”某男遂默然,片时醒转来。后来某男的家人了解,在其所言之地、所言之时,的确枪毙过一个其所言之人。


梦之验


涡阳周长营人周之鹏,其家三代单传。到了生下他时,真就成了宝贝似的。宝贝到只有奶奶才有权带他。醒着的时候奶奶抱,睡着的时候奶奶搂。长得大些后,他若随小朋友们一起下河洗澡,奶奶必须跟着。在他下水时,奶奶一定要拉着他的两手,他只能用两条腿在水里扑腾。到了他上小学时,奶奶还“命令”他妈妈必须在课间去给他喂奶。奶奶说,只有这样他才能长得又高又壮。他对奶奶比谁都亲。


年复一年,他长大了,奶奶也变老了。到了他上高中时,有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奶奶死了。醒来后,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奶奶怎么会死呢?”心里虽然这么想,担心和思念却使他不能入睡。到了白天,还是忐忑不安着,时刻留意有没有人来报信。一连三天过去了,家里还是没来人,他也就不往这方面想了。可那天的梦却刻骨铭心,使他无法忘怀。


放寒假他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找奶奶。家里家外都找遍了,也没找见。他父母说奶奶走亲戚去了,他就要去亲戚家看。他父母看着瞒不住了,只好把实情告诉他:奶奶死了。


他哭了,哭得很伤心。哭过后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问父亲:奶奶是不是在某月某日死的。父亲说是的,又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是做梦做的。


他知道奶奶疼他,一定会给他留下什么东西,就在奶奶的床上找。床上面没找着,又在床下找。他拆开床板,发现下面藏了一小罐黄豆。这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的困难时期,可是比黄金都要珍贵的东西。这是奶奶舍不得吃,留下给他补身子的。


他抱着那小罐黄豆,去给奶奶祭了坟。


集体照的空缺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五月中旬的一天,淮北市某中学应届高中毕业生赵生所在的班,安排了一次集体照。集体照是在学校操场上进行的,全班五十三个学生分成四排,赵生因个子高,被安排在第四排。


四天后照片出来了,自然是每人一张。学生们专注地看着照片,寻找着自己的位置,满意的笑靥绽放在多数人脸上。不一会儿有个学生不无蹊跷地对赵生说:“你跑哪儿去了,怎么没有你?”此时赵生也正为照片上找不到自己而苦恼。他分辩说:“我照了,我没跑。”他指着照片上的一个男生又说:“我就站在他旁边的,怎么这地方空着?”本来没有发现这个情况的学生,听他们这样说,都在照片上找起赵生来。找了一会儿一致的结论是,集体照上缺了赵生。班主任老师也感到非常奇怪,他安慰赵生说:“可能是底板的问题,以后再照。”


赵生尽管为集体照的事不愉快了两天,但繁重的复习迎考任务和青春年少的单纯,使他很快就把这事忘了,其他的学生更是早就将此事甩在脑后。集体照引起的一场小小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转眼到了下一周周末,虽然不是规定的上课时间,多数学生还是来教室自习了。下午四时,因天气炎热,有个男生提议到附近的河里游泳,这立即得到了包括赵生在内的十多个男生的响应。他们临出门时,班长提醒他们:“要注意安全。”那倡议去游泳的学生说:“没事,这河水浅,最深的地方也只到我胸脯。”他数了数去游泳的学生又说:“一共十三个,保证完璧归赵。”


河水清凉而洁净。学生们下到水中,感到既解暑又放松。他们或者是游,或者是相互打着水仗,玩得无拘无束,兴高采烈。


半个小时后,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地上岸了。他们在各自的位置穿起了衣服。又过十分钟,有几个学生已穿好衣服立候着其他同学。倡议来游泳的学生开始清点人数。他一个一个地数了一遍,又去数第二遍。数完第二遍的时候,他的脸色紧张起来。当他数完第三遍时,他带着哭腔说:“赵生呢?赵生哪儿去了?”


他这一说,学生们才开始注意起来,都点起了人数。最后一致的结论是:少了赵生。


“他会不会是走了呢?”一个学生提醒说。


“没有,”另一个学生指着一个小土堆后面说,“他的衣服在这里。”


学生们都向这学生所指处围过去。当他们一致确认这就是赵生的衣服时,面对毫无生息的静静河面,一个个都吓哭了。


那倡议来游泳的学生总还算镇静,他提议一人回校向老师报告情况,其余的人分成三组,下水去找。要一处不漏地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学生们尽管很怕,都还是照此迅速行动了。他们重新下到水中,手挽手慢慢地搜索前进。当快走到河心时,处在下游一组的一个学生被一个滑滑的硬物绊了一下,他吓得大叫一声抱住身边的同学。学生们迅速向他聚拢过去。几个胆子大的学生潜水把那“硬物”捞了上来。它是赵生的尸体。


预知夫亡


代女,宿县永安人。一天,她像往常那样抱着不满周岁的儿子串门。上午十点多钟,在她从一家走向另一家时,心神突然不宁起来,继而恍恍惚惚地自言自语说:“你死了,叫俺娘俩咋过?”这话恰好被一个走在她后面的邻居听到了。邻居不解所语,正要问她在跟谁说话,见另一邻人,慌慌张张地从远处跑过来,急促地对代女说:“你小孩爸叫拖拉机轧死了!”


代女听后立即昏了过去。她两手一扬,撒下孩子,倒地。醒来时,已是孝服在身。


座位粘身


宿县蒋某,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一天,随单位几位领导去南京金陵橡胶厂洽谈业务。火车到达南京站后,同行的几人都离座准备下车,唯独年轻力壮的他,像粘在座位上一样,怎么也起不来了。大家都蹊跷地看着他笑。他又费了好大劲,才从座位上站起来。问他是怎么的,他说不知道。他们一行下车一到预订的宾馆,服务人员就告诉蒋,他的家人打来电话说,他弟弟在两小时前出车祸身亡。几人联想到刚才火车上发生的事,讶嗟不已,事也不办了,立即折转返回宿县。


感知


一九九四年四月八日晚八时许——当时我并不知道这将是一个令我永远悲痛的时刻——正在外地的我,突然感到心里油煎火燎般难受起来。在难受一阵不见好时,我不解地反复问自己:“我怎么得心脏病了呢?”为了使难受能有所缓解,我就出门到外面去走。当时天下着毛毛雨,淋着雨虽感到好受些,但不安的阴影还是在左右徘徊。


第二天一早,我的门被我侄儿柏林敲开了。他告诉我,他爷爷昨晚去世了。处理完父亲的丧事,弄清了父亲去世的确切时间,再回想那晚的难受时,才意识到那和父亲的离世发生在同一刻。


白衣女


亳州某君好酒。这年冬季的一天,他又应邀到邻村喝酒。他好酒却不过量,晚八时他告辞回家。此时天上有月,但因云多,天色并不明亮。他出村后沿一条小路往东去。村东不远有条灌溉渠,渠宽约六米,深二米,无水,与小路成十字交叉。快到渠边的时候,见对面也走过一个人来。他下渠时,那人也下渠。他看着是位妇女,身穿素衣,头也用白巾裹着,与她在渠底擦肩而过时,感到她似乎是轻飘飘的,心中就觉得奇怪。想:“这么晚了这女的干什么?”走到渠上后,不由得回过头看,却不见其在,眼前唯长沟弯道,漫漫野田。大恐,拔腿长奔。至家一病半月。


火球


濉溪一村村民某,夏季一天的凌晨两三点钟偶醒,不经意地向窗外望时,见晴朗的夜空下,一个面盆大的火球在地上一跳一跳地向前运行。当它与一棵直径二三十厘米粗的大树的树干相撞时,发出雷鸣般的响声,那树干随之拦腰折断。


第二天一大早,在村人互相询问夜间是什么响时,某指着那棵折断的大树说:“你看!”村人往视,皆叹断树力量之巨。


轧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