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雨飘香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55
|本章字节:9176字
我搂着子彤的背说,人家怕耽误你工作嘛,所以才自己忍痛到医院,你以为我愿意背着你啊?不知道疼人家还得便宜卖乖。然后我努力地抽泣两声。他象所有男人一样,对我的眼泪缺乏免疫力,我跟他在一起总是这样,无论我犯了多大的错误,只要我抽两声,挤几滴猫尿,事情基本上就算是他原告方单方面撤诉了。他拍拍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嗯,以后别再这样了。女人的敏感使我从他的这一声叹息中听出他可能听说了更多的事情。我想我不能让他的怀疑继续发展下去,不然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弄丢。我轻轻地推开他,两手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官人你该不会是听到什么流言怀疑我了吧?他目光躲闪,说没有,我就是觉着你身体不好了老是背着我一个人上医院,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我缠着他的脖子说官人你说嘛,你都听到什么了?没关系的,我这样的美女子宫动手术,上海的单身青年中总归会流传些说法的,你说给人家听听嘛。他躲闪着掰开我的手勉强地笑笑说没有,真的没有。他站起来想要出去,我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我一边哭一边说人家跟了你三年了,你个畜生竟然听别人的传言来怀疑我。我继续大哭,想要让听见的人,心都听碎。
幸亏我住的是单人房间,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着我流泪,或者向我扔拖鞋也不一定。子彤重新坐回我身边,搂着我,拍拍我的背说好了好了,没事了,反正传言就那些,无非就是跟公司领导这个那个,放心吧,我不会信的。我说不行不行,你要证明给我看。他说要怎么证明?说完四处看看,然后拿起水果刀,说难不成你让我剖腹?我心里老是觉得火候还不太够,这事要是真让他信了,以后日子就没法过了。我必须把这个缺口堵上,不然他的猜疑之河必将泛滥。我抢过水果刀一闭眼,一咬牙,手起刀落,在左手腕上划了下去,不过下手有点轻,刚刚划破点皮。割自己,我哪下的去那狠手?但就是没想到我反复在手上颠来倒去、几次想要为老张实施解剖手术的刀,最后竟然割到了自己的手腕上。我使劲挤了挤,总算流了点血出来。子彤惊呆了,有点不知所措,我说不知道多深的口子能让你相信我,不过没关系,不够深的话我再来,说着我又拿刀割向手腕,这次被子彤拦下。就知道他会拦住我,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让我再划一次?杀了我也不敢。
他咆哮着叫医生,走廊里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我对他笑笑说,官人,小娘愿意用我的小命来换你的信任,你随随便便听信流言就能捏死我。说完我就晕过去了,装的。不过这么一闹,我倒是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看见子彤趴在我床边也睡着了,我的手腕上绑着纱布,倒不怎么疼。我用手摸摸他的头,想把他摸醒,好让他回家睡觉,可是他睡得很沉,我心想,这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还是屡试不爽,不过没有吊上,我只能割腕了,希望不会留下伤疤,要不丑死了,夏天还怎么露出我修长白嫩的胳膊?看着子彤熟睡的样子,我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要是我一辈子都这样躺在病床上该有多好!在医院住了一周,张琪每天都会过来看我,让我觉得很温暖。第二天她把我的电脑带给了我,同时带给我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我的电脑硬盘坏掉了,无法修复!我捶床顿被呼天抢地,说我我里面有的大量的情书啊,丢了可让我怎么办啊?我里面真有子彤和朱宜当初写给我的情书,当然原稿是手写版,没事的时候我边拿出来重温,边把其中一部分输入了电脑。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就是我跟朱宜收受贿赂的记录,不过坏掉也好,那玩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留着还容易被别人抓住把柄。
经历了这次变故,我不得不多提防着点身边的人。公司里的人也就只有朱宜我能相信了,因为我是他最得力的帮手,其实这应该叫帮凶。张琪还没走,郑孟逸就进来了,郑孟逸显然对张琪有些看法,毕竟人家上去了,他不但下来了,还要被踢走。我说你们今天是怎么了?这还没到下班的点呢,给我集体旷工呢?张琪拉下脸说,郑孟逸,你怎么没请假就跑出来了?我忽然在心中窃喜。当初没有提拔张琪,我是对的,看来她只适合做好兵,不能当大将,否则就算是废了她一身的好武功了。一个刚刚上任的经理本来就难以服众,这样给下属脸色看,那不是自己抽自己耳光吗?不过郑孟逸也算给她面子,没有理会她。张琪倒是聪明,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起身匆匆告辞。郑孟逸背着个帆布背包,我一直觉得他的样子长得有点象吴彦祖。他胡子拉碴有点酷。我说你整这么酷想勾引我呢?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舒经理,不舒总,你都升老总了,还跟我开这种玩笑。他说我是来跟你辞行的,我打算回四川了,老妈生病住院了,病得挺厉害,我得回去给她弄些钱。
上市公司不好玩,上海也不好玩,我要回老家去了,在那里什么工作都可以拿到麻将桌上谈,要多爽有多爽!再说,勾心斗角这玩意,我玩不来,别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的心一下软了。曾经以为我的这颗心已经在一次次残忍的打击与一场场勾心斗角的战争之后变得坚若磐石,不会同情职场上丧命的任何一位贼寇或烈士,不管有多惨烈。可是今天,我居然为一个潜藏在我身边的奸细潸然泪下。我偷偷擦泪,说小郑别气馁,这些事情在哪都一样,人要学会适应社会,不能让社会来适应人。这大道理说得我自己都起鸡皮疙瘩。我说你好好干,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他摇摇头说舒经理,算了,我已经决定了,你……其实是个好人。他说完扔下一个纸包,夺门而出。那种情形让我感觉到他不想让我看见他流泪。我摇摇头心想,这孩子,太嫩了。想着眼泪却又流下来了。我在为谁流泪?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瓜难道不比一个激流勇退的英雄更值得可怜吗?我打开纸包,里面竟然是四万块钱。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我想郑孟逸总算在牌桌上帮我报了一把仇,我想像着那天牌桌上张小妍边往外扔钱边咬牙切齿强装笑容的样子,竟然笑出声来。
可是转念想想这些钱正是郑孟逸现在需要的,我赶紧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知道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你就这样走了,算什么男人?象他这样的人,不能用软的。只有让他睾丸深处的荷尔蒙沸腾起来,他才会迅速勃起。果然他回了一条短信:好,我等你出院,该补偿的我会补偿给你。医生昨天就通知我今天下午可以出院了。这一周总算熬过来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中间段斌和老魏都来看过我,但我没怎么给他们好脸色看,我不想让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子彤那的缺口我刚堵上,怎么能让他们随随便便又给扒开?我给护士塞过红包,让她别告诉他们我什么时候出院。这几天子彤开我的车子上班,他答应我,今天下午会过来接我出院。我偷偷给阿诺打电话,让他给子彤的戏尽量安排在上半天,阿诺说知道了童姐,听说你病倒在了工作岗位上?是倒在麻将桌上还是鸭子的胯下?我恶狠狠地问候他妈,他压低了嗓音说,童姐,我妈一点都不好,她老人家上周刚刚突发心脏病,去了。我一下噎住了,连句再见都没说就匆匆收线了。最近身边的人经常提起家人,而我的家人早就被我封存在记忆的最深处,一个我极其不想碰触的角落里。我跟子彤约好四点他准时来接我,他是个很守时的人。
中途我忍不住又偷偷打电话问阿诺,他说子彤这家伙中午连饭都没吃就溜了。我算算时间,从车墩开回来,再吃点饭买买礼物,也至少要两三个小时。所以我一点钟就把东西收拾好,剩下的时间,我一头扎进洗手间里。我忽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瘦了很多,我的净身高一米七,本来就只有九十八斤,现在估计九十五斤都不到了。颧骨都高了起来。我不是个疯狂减肥的人,甚至有的时候想刻意变得丰腴一点,因为我听说其实每个男人心灵深处都会喜欢丰满一点的女人,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男性的原始基因要求配偶丰腴起来好有力气传宗接代吧。可我无论如何就是胖不起来。我已经在前一天让张琪出去帮我置办了一套装备,眉笔睫毛膏粉底口红等一应俱全。我想好了,过去的事情不能再多想了,踏踏实实多赚点钱,然后跟子彤两个人踏踏实实熬成好老头好老太,要是那时膝下再能有几个孩子跑来跑去就好了。想到神伤处,忽然有人进来,我还以为是子彤,原来是于晨。这个小财务一直暗恋我之心不死,这次趁我住院,玩命地表现,可是我真不希望他这时候出现。
一来子彤那边的怀疑刚刚让我打消,二来子彤表面上表现出他不是一个爱吃醋的人,但从心理大师陶子那得知,每个男人其实比女人都爱吃醋,只是不爱表现出来罢了。于晨一脸阳光,说舒经理,知道你今天出院,我是专门请假来接你的。我说谢谢谢谢,不过我男朋友一会会开车过来接我的。我知道他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学生,这样刺激他应该比较奏效。没想到他倒没当回事,说没关系,要不我跟你一起等他。我说于晨,其实我很看好你……他打断我说舒经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现在正在考注册会计师,我发现公司在财务方面很薄弱,等我拿下注会,我会争取升职的,我有信心。我看看表,三点了,心想这狗皮膏药还揭不掉了。我正想着怎么来点更刺激的,忽然门又开了,我吓一跳,以为是子彤,原来不是,但我的心情更加不好,来的人是老魏。又是一个来接我出院的,我想不能再拖下去了,来点直接的,我说魏总你来干什么?我生平最不喜欢两种男人,一种是秃顶的,一种是胖子,你两样都占着,这辈子是没希望了,况且你还……我差点当着于晨的面说出当初老魏强奸我的事。我说你赶快走吧,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了。
老魏还在一脸憨笑地表决心,说只要我没领结婚证他就可以竞争到底。我看看表,已经快三点半了,他还在喋喋不休,我都想直接上去抽他个耳光,最好抽得他不知道东南西北,然后趁机把他推出去。我正手痒痒,忽然门外又闪过一个人影,我心想这下糟了,肯定是子彤来了。门开了,来的人是段斌,我差点哭出来。我苦笑着摇摇头,这时小护士来收拾房间,我用直径四厘米的眼睛瞪着她,她居然恬不知耻地笑了。我终于明白,忠诚这玩意永远是可以拿到秤上来称的,秤砣就是钞票。我心想,还好意思笑,你他妈跟狗有什么区别?谁给的狗粮多你对谁忠诚!我说段王爷你怎么也来了。我不爽的时候我叫他公狗,有求于他的时候我叫他段头,无奈的时候我叫他段王爷,就像天龙八部里段正淳的花心一样让人无奈,可是今天,貌似花心的人是我,招来一群绿头蝇。我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手表已经三点四十了,子彤随时可能出现。我说行啊,今天全齐了。要不你们出去开个会吧,选出个代表再来跟我谈。正僵持着,门又开了,我几乎麻木了,没想到居然进来一个女人。
她把上海女人的凌厉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条腿还在门外就开始骂我:你这个骚货,幸亏我跟踪他,要不还抓不到你了。我就奇怪了那天在医院怎么会没有人陪你,原来是你勾引我老公,段夫人说着上来就要打我,被三个男人奋力挡在外面,象三个驯兽员在对付一头发情了的母狮。小护士脸都憋得通红,估计是想笑不敢笑。幸亏段夫人没有把我流产的事情说出来,不然我要崩溃了,非冲上去掐死她不可。我心想再不走来不及了,我对段妇人的嚎叫置若罔闻,把衣服一件一件装进包里,拉上行李箱拉链刚准备走,又进来一个人,居然还不是子彤。进来的人是那天在南京路段斌领的所谓女大学生。上来就质问段斌跟我是什么关系,说那天在南京路就看我的眼神不对。我摇摇头,心想今天也不知道是段斌倒霉还是我该遭殃,这火疖子捂了半天,终于要鼓出来了。我还没回过神来,两个女人就打起来了,抽耳光的声音、骚货贱货狐狸精的怒骂声、哀号声响成一片。旁边的小护士终于憋不住了,一边笑出声来,一边捂着嘴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