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雨飘香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9:56
|本章字节:9624字
这句话我倒没多想,因为这时候我忽然想起当时发现自己被强奸后,保留了一份精子在悠悠那里,同时我又在楼上洗手间拿了一份朱宜的精子,现在我只要把这两份做个dna检测,如果这两份精子是一个人的,那么肯定就是朱宜了,否则就是老魏。如果真是朱宜,那老魏可真是个爷们。我还隐约想起当时我醒来觉得下身有点痛,陶子曾经告诉我,说朱宜有些性心理变态,喜欢把异物塞进对方下身。我想如果是真的,这大概是拜我们大学八食堂老板娘所赐吧。如此看来,朱宜的可能性比较大,可能我真的冤枉老魏了。至于他替我签字做手术,其实我已经不怪他了。我毕竟不是白痴,这道理我明白。这时候出租车到了,司机恭维了我两句,说我气色好,女人味足。我现在最怕听这话,我子宫都削掉一半,根本就不算一个完整的女人了。他说完就过来帮我搬东西,我迟疑着看看老魏。猴精的老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明白过来,上去拿下司机手中的骨灰盒,然后又过来帮我提东西。我说你先把钱给人家。老魏匆匆掏出一叠钞票数都没数就给了司机,打发司机走了。我说你还愣着干吗,把东西放车上,给我开车门啊。
他嘿嘿一笑,说别,你还是坐那辆车吧。他说着转过身,指了指他身后一辆红色的宝马330i,说你的车在这,其实农民企业家也蛮好,你说呢?我看着阳光下老魏闪闪发亮的光头,有些许眩晕。我在前面开,让老魏在后面跟着我走。我把车子开到了悠悠医院,我想我要是打电话给她,她肯定不接,我不如直接见见她,跟她当面道个歉,哪怕她当众抽我几个耳光,她打我左脸,我就把右脸也伸给她。可是悠悠已经离开了医院,我找到了悠悠帮我介绍的妇科医生,她叹了口气说,悠悠蛮可怜的,孩子引产了,老公被解雇了,他们也离婚了!我不说话,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绞痛。老医生说悠悠临走的时候留了一些东西给你,她看了看老魏。我说没关系,你说吧。她说好象是几份精子标本。我说我知道了,这样,你帮我做个dna鉴定吧,看看这两份精子是不是一个人的。老医生尴尬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魏。我说没关系,他是我爹。医生这才放开了些,说一个周后出结果,如果你不高兴来拿,我打个电话告诉你一声就行。老医生的话忽然提醒了我,我谢过她之后,借故上厕所,赶紧打了个电话去段斌就诊的医院,让他们帮我看看我的化验结果。
虽然老魏多少知道一些我跟段斌的关系,但这种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他们说我们不可能帮你查看化验结果,不过可以告诉你,这个月医院只查出一例,是一个男的,姓名不便透露。我虽然没有太多惊喜,但还是松了口气,也不需要他们透露姓名了,我知道那个人是段斌。回来的时候老魏在前面开,我在后面跟着,车子开进了天钥桥路一个高档小区,这里是老魏的家。老魏把我带进顶楼的一个复式房,我的房间一半是墙壁,一半是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森林一样的徐家汇和花瓣一样的万体馆,老魏说以后躺在房间里就可以看演唱会了。可是他不知道,子彤死后,我不想再看任何人的演唱会。我靠在老魏的肩膀上喃喃地说,好冷啊,以前在北方,一直觉得上海的冬天会很温暖,可是没想到,上海的冬天比北方还冷,我们离开这里吧,我的老家是海边的一座茅草屋,冬暖夏凉,螃蟹会爬到院子里打洞产卵,海鸥满天飞翔,钓鱼、划船、游泳……看男人结实的肌肉,听渔夫震天的呐喊,那才是我的天堂。老魏帮我擦掉流到下巴的眼泪,拿出两张机票在我面前晃晃,说我早就把我们的家安在天堂了,那里没有冬天。
透明的玻璃地板下面就是游来游去的鱼,院子就是淡蓝的大海,客厅门口的台阶,都是泡在海平面以下的,想串个门都要划船,一年四季穿泳装……听他这样一讲,我迫不及待地看了一眼机票上的到达地点,豁然写着“马尔代夫”。我疑惑地看着他,他诡异地笑笑说,其实前一阵我出国,就是去马尔代夫了,一个日本朋友提供给我一个信息,说她想找个人给她最好的朋友在马尔代夫买座小房子,觉得我比较适合,我一听,还真觉得全中国还真就我最适合干这件事,但由于时间紧,我必须那时候去,又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我没有告诉你。没等我问,老魏就交待了,说那日本朋友姓陶,她最好的狐朋狗友叫舒童。我猛地跳起来,抱住了老魏的脖子。老魏瘦了很多,原来松垮的皮肤也都紧致多了,身上的肉蛮结实。粘在他身上,就像是童年时趴在老爸的背上一样,有一种久违了的安全感,如果dna鉴定结果出来,证明老魏没有强奸我,那么我没什么顾虑了,就把伤痕累累的灵魂和本来不抱太大希望的下半生托付给他了。机票上的日期是1月15日。我说还来得及,我得先办几件事情。
老魏说我知道,把子彤的骨灰安顿好,把段斌的钱还给他儿子,把你那鬼屋处理掉,怎么样?我替你想得周到吧?我抱着他的脖子,腿夹着他的腰不肯下来,说怎么个意思?你真以为你是我爹啊?你不是我爹总得是我的啥吧?不然你就想这样不明不白把我骗到漂在海上的小茅草屋里?他说对对,我得先轰轰烈烈把你给办了。我说嗯?敢情你为我做这么多就单单是想办老娘?老魏赶紧改口说不不,把你娶了,把婚礼办了。我说你想轰轰烈烈地娶,我还不想轰轰烈烈地嫁呢。女人一辈子谁不想轰轰烈烈嫁一次?可是我暂且不能,出了这么多事,为我死了那么多人,我应该缅怀。但我不能再吃亏了,无论如何要先跟老魏把无期限苟合合同签了,不然他半路跳槽的话,我找谁哭去?再说了,他要是死我前面,我还得分他遗产呢,这家伙代理优思就五六年了,还有别的产品,我估算他至少有一个亿,社会主义的最高理想是共产主义,我就先在老魏家把社会主义的最高理想实现了,把老魏的产给共了。但是签合同之前我得先考验一下他。
我说人家是个不会下蛋的鸡了,你就不嫌弃?他的脸当场就变了,说你这说法是有问题地,首先你不是鸡,其次我儿子大学都毕业了,我还孵什么蛋啊?我从他身上滑下来,说我有个一岁半的儿子,你打算这蛋让我自己孵啊?他看着我,脸上表情先是迷惑,后是怀疑,然后是顿悟,最后是震惊。他眼珠子左右一摆,拍拍脑门说我知道了。我说还好你没老糊涂。老魏说不过我就担心这小家伙,要是遗传了朱宜的基因,那太可怕了,我说不会的,他一定会像陈鸾一样善良,再说如果他象朱宜,那我就天天揍他,让他父债子偿,说完我摸着老魏的光头哈哈大笑。老魏说不讨厌我的光头了?我说你大概沾了陈总的光,因为他剃了光头,所以我看着你也舒服了。老魏瘪瘪嘴说切,他是跟我的风。我说少来,人家干吗要跟你风?他说其实他偷偷喜欢你呢,不过人家是正人君子,要含蓄,哪像我这样直接?我假装不理他,不过心里还是挺高兴,起码还有挺多人喜欢我。本来我想把子彤的骨灰撒在海里,在抱着子彤的骨灰去南汇海边的路上,我想想还是算了,我的下半生终究要跟海生活在一起了,我不想一抬眼就看见子彤的尸体,勾起我痛苦的回忆,相见不如怀念,若怀念而不能相见,不如让一切烟消云散。
于是我掉头去了天马山公墓,朱宜、陈鸾和段斌都在那里。路上接到悠悠医院的电话,老医生说你给我的两份精子标本,是同一个人的。我松了口气,第一次觉得,上海的太阳,其实同样美丽,圆溜溜光秃秃的东西,还是蛮可爱的。我在心里一本正经地宣布:从此以后老娘光荣退休了,下半辈子我就趴在地板上看鱼了!留墓碑资料的时候,我让他们在墓碑上加上尚郁的名字,我想他们死在一起也应该会是一起火化的,大概他们的身体已经融合到了一起。就让这个爱人陪着子彤在下一个世界里过他们的幸福生活吧。安顿好子彤,我买了三炷香去看望他们仨,陈鸾和朱宜没有葬在一起,陈鸾仅存的年迈老妈坚持不让朱宜死后有任何虐待自己女儿的机会。陈鸾和段斌的墓前都有香烛和供品,我也稍稍安了些心。我想大概最可怜的就是朱宜了,他一定孤零零冷冰冰地躺在那里,没有一个阳界的朋友。可是当我来到朱宜墓前,却发现有人刚刚上过一炷香,我知道上香的人应该就在附近。我抬头四处观望,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让我心灵震颤。在大学的时候,那个背影我看了四年。我不顾一切地追过去,可是那人却越走越快,直至忽然消失。我站在墓园门前掏出手机拨打悠悠的号码,可是电话已经关机。
我在冬日的暖阳下掩面哭泣,感慨老天连一个赎罪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有人说悠悠根本就是个荡妇,她的孩子不是隋焕武的,是谁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所以要死赖着隋焕武这个丑八怪给她孩子当爹;有人说悠悠在大学的时候就跟朱宜勾搭上了,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些消息来自她的医院,来自我的大学同学,来自我的旧同事,来自隋焕武的律所,来自四面八方。我终于把所有事情都办妥,准备回老家接了老妈去人间天堂。忽然老家公安局打来电话,要我协助调查一起案件。最近半年的生活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活的不舒坦的时候,就净跟公安局和医院打交道了。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厌倦了,如果他们重新提起我被强奸的旧案,我就跟他们翻脸。可是他们却说,周小磊涉嫌诈骗,我们需要受害人提供一些证据,希望您能配合。我含混不清地把他们敷衍过去,然后给姑姑打了个电话。姑姑接到我的电话痛哭流涕,我耐心等她哭完,最后她告诉我,童童,其实你是我的亲闺女。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说我是您侄女,是我妈的亲闺女。她说我就是你亲妈,你是被我从小过继给了你舅舅,磊子是你亲弟弟,当初你舅舅没有孩子,执意把你要过去,我不肯,最后他保证一定让你过得比在我家好,软磨硬泡的我才同意了。
直到你读完大学,他都没有让我失望,可是,谁知你后来却遭了那样的难,直到他死我都不能原谅他……她未说完,我已泣不成声。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被强奸后,父母执意不让我报警,我也终于知道老爸在我失踪后为什么会那样绝望。那边姑姑继续说,你快回来看看吧,当初你走了,你爹死了,你妈哭你把眼睛都哭瞎了,现在她什么也看不见,就靠大家接济过日子了。听到这,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背着那样一个伤痕逃离现实,自以为整个世界都欠我的,一厢情愿地来到上海,想要力挽狂澜,却害了我最亲的人。直到现在,还有多少人在为我牵肠挂肚!原来老妈执意不让我回去,其实就是不让我看到她现在的悲惨境遇。我拿到了飞烟台的机票。
带着成成跟老魏去虹桥机场的路上,我说你买的海草房几室几厅的?老魏掐了掐手指说,反正够我们仨住的。我说还有我老妈,虽然她瞎了,但是不管她看不看得见,那片海都是她的。老魏说放心吧,房子有的是,不行咱买个岛,自己盖房子,要螃蟹养螃蟹,要海鸥养海鸥,偷偷告诉你,钱我有的是。我开心地笑了,大概是因为我的贪欲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其实有多少人知道,我之所以那么贪婪,还源于我心中一个渺茫的希望——早一天能够有足够的经济基础,好带着父母一起离开那片带给我无限屈辱的土地,从此无忧无虑地生活。飞机还没离开跑道,老魏就象二师兄一样睡着了,我知道除了公司的事情,他还一直在帮我忙很多事,他太累了。成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显得异常兴奋,虽然他一直不叫我妈妈,但是我一点都不介意,反正他都已经是我的儿子了,叫不叫妈都是我儿子。
这时候乘务员提醒关掉手机,我拿出手机要关机的时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收到一条短信,我打开一看,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我是子彤,我刚被提名为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祝贺我吧。我愣了一下又笑了笑,把手机卡拔出来,放进了垃圾袋中。飞机冲上了云霄,我检查好成成身上的安全带,拧好可乐瓶盖,然后站起来走到洗手间。其实我并不是想方便,只是想跟天堂上的亲人朋友离得更近。我回到位子上时,成成脸上堆满笑看着我,我心里甭提多甜蜜了,摸摸他的脸然后坐下来,却发现我的可乐竟然少了半瓶,可是瓶盖却没有什么变化,心想这小家伙,这么小就知道偷我的可乐喝。我正想着,忽然觉得屁股底下冷冰冰的,我猛地站起来一摸,座位居然全湿了!我手忙脚乱地清理衣服,却看见成成脸上的笑霎时间变得异常诡异,在他身旁的地上,遗落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张小妍丑陋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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