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鸟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9:56
|本章字节:6338字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开门见山,上下打量我,“我想你应该知道。”
“明阳的妈妈是你害死的吗?你杀害自己的亲姐姐……”我也咄咄逼人,不知死活。
“够了!”他厉声打断我,“我可不是什么善类,要是善茬我就不倒腾军火了。”他扔掉指缝夹着的烟,探出一只脚狠狠地碾灭,“你最好选择跟我合作,只要我一句话,我的兄弟们还不会为难你……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这里穷人很多,穷的一辈子讨不到老婆的也多,你现在就好像身处饥饿的狼群一般……”
“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不想听他说下去,来时我已经看到了,那些贪婪的目光像要把人剥筋剔骨生吞下去……我已经心惊胆战,但是怯懦和畏惧帮不了我,现在必须挺着脖子试刀口,“你想要什么样的合作?恐怕我知道的还不如你多。”我靠在墙上,尽量坦然镇定地望着他,尽管心里七上八下……
他皱着眉头,一脸狐疑地看着我:“明阳从来没对你说过狄家的遗产?”
我对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不想让我置身危险,就不会告诉我,你应该知道的……不然你怎么会煞费苦心找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替身?”
他看着我,先是一愣,而后又放肆地狂笑:“我的确是煞费苦心,你以为那么容易找个一模一样的替身?那是我的干女儿阿义,我安排她做了整形手术,就是为了撬开明阳的嘴……”他似乎对自己的精心安排尤为满意,张狂得大笑不止,“她是我的第一颗棋子,你是第二颗……”
他们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她甘愿替代另一个人或者成为别人的影子生活一辈子吗?
这些人……太可怕了!自私的灵魂!污浊的心……
“你为什么那样对他?钱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泯灭良心,扼杀亲情?明阳是你的亲外甥啊!你也要对他下毒手吗?”我是个不明世事的傻丫头,只会用善良美好看待世人,若是他有一颗恶俗的心,他的生命初到人间的时候也应该是纯洁的……我仍然固执地坚持自己的信念——善良可以感化罪恶!
“他姓狄!不是我们安家的人。”他像是蔽塞,不想谈及亲情。
“那明阳的妈妈呢?她是你的胞妹!你把她当做自己人了吗?”我显然要激怒他了,他暴躁地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怒目圆睁地冲着“泰山”吼道:“把她丢到河里去!丢到河里去!!”
长得像大块头“泰山”的家伙对他劝道:“老爷先别气,这丫头是嘴硬,吃些苦也就老实了,先留着吧!对我们有用……”说着他凑近安卜泰,放低了声音,“小姐那边还没有消息过来……”
安卜泰撇撇嘴,对我咬牙切齿地说:“把她丢到刑房去,不能让她太自在了……”
我被挪了地方,“送”到安卜泰口中所说的刑房:是一个面积更小的茅屋,肮脏的四壁,没有床之类的东西。眼睛触及的地方都是黑糊糊的,我在墙角处蹲下,低头看见脚下还有黑红色的黏稠的液体已经发干了,有一种难闻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发出的恶臭……
这里怎么会是刑房呢?什么东西也没有啊?
我心里正在纳闷,身边响起个声音:“你是来给我做伴的?”
我转头,看见一双突兀的眼睛,她形容枯槁,泛黄的皮肤像被榨干的钵纸一样吸附在骨头上。这屋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的,我突然意识到——她是鬼魅!?
啊——
大惊之下,我坐倒在地……
“你是谁?”虽然我已经见过了不少的鬼魅,但是这么骨瘦如柴的,真是能和狄家别墅里的那位名叫之美的大小姐相“媲美”。
她把眼眶子凑近了看我,我本能地向后退去。我不鄙视鬼魅,甚至把他们当做同等的生命体看待,可是她那双深陷的眼睛真的好像骷髅头骨的眼眶黑洞一样,让人越看越深,看得心里发毛……
“啧啧啧……”她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也学我的样子,抱着膝盖坐着,“就这胆量还敢和安卜泰作对呢!”
我定了定神,尽量平静自己,狄明阳不是可以和鬼魅平静地交谈吗?我为什么不可以?心平静了对谁都能泰然处之。“阿……阿姨,你在这里做什么?”我的喉咙发出的声音还是颤巍巍的,只得用手指掐自己的大腿,让身子不再颤抖。
“怎么能叫我阿姨呢?”她摇摇头,好像十分不满我对她的称呼。
我纳闷,看她的模样,大概也就是四十岁,怎么……
“不叫您阿姨,我叫什么呢?”
她忽然笑了,虽然笑得也让我脊背发凉,但是感觉似乎亲近了一点:“怎么说你也该叫我舅妈……”
啊?我大惊!这怎么又多出个舅妈?!她和安卜泰什么关系?
“你不是明阳未来的媳妇吗?让我好好看看……这小模样长得还挺俊的……”她探起身子要向我靠近,我本能地又往后退。
“您……您是安卜泰的什么人?”我的上牙打下牙,声音磕绊。
她望着门幽幽地叹口气,眼神飘忽起来,黑洞洞的深陷不再恐怖,变得愁肠满绪,哀怨和无奈同时写在脸上:“什么关系?二十年的夫妻,我老了,他不需要我了……你看看这里……”她拉起衣襟给我看,她的小腹处竟然有个硬币大小的洞口……
我的心跳加速,呼吸……我的喉管在抽搐……氧气!我缺少氧气……
她的伤口像蔓延的红河水一样泛滥开来,红得可怖,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的身体渐渐向一侧倾斜,混沌中失去了知觉……
我知道,我又进入了梦中,可是梦里没有出现大森林和狄明阳,出现的却是安卜泰和我面前的“舅妈”……
时光似乎倒退了二十年,年轻的安卜泰娶了村寨里一个名叫苏晴的女子。他正是年轻力壮,喜欢散打搏击之类的,整日里有挥洒不尽的活力。妻子贤惠,从不约束他,他酒醉归来时,她仍是为他清洗,没有抱怨。光阴荏苒,他们有了一个孩子,新生命的到来添了喜气,小日子的甜蜜像春雨绵绵一样温软地扩散开来……
好景不长,他在一次酒醉后踉跄奔回,拿走了家中微薄的钱物,转眼消失在寨子前的浓雾中。她后来听说了,他是酒醉后闹事,打死了人才跑了。这一走就是两年,她一个人带着儿子清贫度日,没有怨尤地等他回来。他再出现时,已不是当年那个落魄的光景,变得衣着光鲜,神气活现。她有满腹的疑惑,怎么当年的案子无声息地结案了,没有人再追查他……他似乎还得了意外之财,整日显摆阔绰。她没问他,终还是从旁人口中听到了风声:自己的丈夫在倒卖军火……
争吵接踵而来,她本不是喜欢争执的女人,口角发生是因为担心他,担心孩子尚小失去父亲,他开始表现出对她不满,对她的劝告置若罔闻。烦躁之后又出去喝酒尽兴,渐渐的没有了新婚时的甜蜜恩爱。
悲剧的发生是他们意外失去了儿子……
幼子不懂枪的危害,在他们夫妻不觉时,拿了去玩儿,结果枪支走火,当场夺去了稚嫩的生命。妻子肝肠寸断地流干了眼泪,他把那柄私藏的防身手枪丢进了火堆。他也是个人,丧子之痛使他一夜之间生出白发,心痛和悔恨已不能挽回儿子,只能将自己反锁家中,发誓不再碰枪。
她以为他已经悔改,平静的日子过了不久,他却第二次消失了。她对他的突然改变茫无头绪,也不知他究竟去了哪里。苦苦地等待熬煞人,心志的磨砺催人老。她才二十多岁,却将自己累得槁木死灰一般,消瘦得犹如枯木朽株。
他再回来时,又换了一番光景,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枪,就好像有无限磁力一样吸引着他,怂恿着他走向罪恶。边境地区本就是蛇鼠滋生的混杂之地,他除了倒卖军火,还与人掺和倒腾白粉。她每日担惊受怕好像踩在钢丝上行走,背后有人叫一声也会吓得心惊胆战。他哪里还在理会她的感受,一个人失了心,活着的只剩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