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思念是会呼吸的痛

作者:梅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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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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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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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420字

有天下班在小区门口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唐展。他的身边蹲着的是那条叫阿贵的沙皮狗。他穿着薄薄的羊毛衫,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远远望着她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是到附近来溜溜阿贵。”他的话很欲盖弥彰。


“阿贵没有被人买走?”梅小清的心暖了一下。


他俯身下去,揉了揉阿贵的粗厚的后背,说:“我想留下来自己养。”


“倒是不错。”


“我想你会舍不得把它交给别人来养。”唐展深深地凝视着她。


“唐展……”他迟疑。


“没关系!”他胡乱地说着:“我没有什么关系。我自己也很喜欢阿贵……最近好吗?”


她点点头:“你呢?”


“其实我想来告诉你一件事。”他轻声地说:“我没有再收到她的邮件了!我想她不再怨恨我了!”


“你只是无心之过。”


“现在的她过得很幸福,我就放心了。”他由衷地说。


“我要走了。”唐展说。但他没有挪动步子,他站在她的面前,满含思念地望着她。


她抿了抿嘴唇,点点头:“我也要走了。”


“对了。”他想起似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其实是想来给你送这个的。我做了小店的名片,上面有地址,有电话……怕你不记得我的地址了,留着它,好吗?”


她的鼻翼一酸,立刻接过那张名片。米黄的底色,上面大大地写着他的名字,除了小店地址、还有家庭住址、手机号、msn号、qq号、email地址,看来这是一张特意为她制作的名片。


她认真地看了一遍,抬起头:“谢谢。”她说。


“那,我走了。”他再一次说。


“好”。她弥补似地给他一个笑容,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有那么个瞬间,她很想要转身,很想要走到他的身边问问可不可以和他一起去遛狗,但她还没有办法确定自己的心意,没有办法把这种勇气付诸于实际行动。她只是握着那枚名片,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十一月的天清冷得没有一丝浮云,阳光薄如蝉翼,雾霭般的风带着缱绻浅浅过去,墙壁上的爬山虎,露出粗藤交错的深幽,青石板角落里的青苔,静谧潮湿,就好像一处心事。


梅小清的办公桌在最里面靠窗户的位置,在电脑前俯身久了,会靠在椅子上,手里捧着杯热水静静地注视着外面的景色。这城市日新月异,每一天,每一天赶着趟地过去,而她的心里却有着说不出来的惆怅。有人说怀旧也许你怀念的不是那段时光,而是那段时光里年轻的自己。在她的怀旧里,还怀念着那个曾不遗余力喜欢着的少年。这是刻在她的青春,她的初恋,她的成长里最浓的一笔。无法释怀。


所以,才要决定对任远坦诚出所有,这份表白,迟了足足十年。也许当她可以平静地说出来的时候,就能真正地放下他了。跟任远约好的见面很快就要到了,她的心却比自己想得还要忐忑。夜里,总是从轻浅的梦里清醒过来,脑海里满满地都是任远。嗬,是要见面了。是要认认真真地交谈一次。


许久不曾联系的杨家真在msn上上线,她还记得离开北京时他送的六串冰糖葫芦,被冰块镇着保鲜,这细腻的妥帖一直让她对杨家真心存感激。


“春节要回来吗?”她打过去一行字。


“真难得,你居然会在。要回。有空约着见面。”杨家真很快回答。其实梅小清几乎每天都在线,只是从未显示联机,她不喜欢和不太熟的或者陌生人闲聊,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别人与自己有关的任何事。她很设防。


“好呀!”


停顿了一下,她又说:“谢谢你。去北京的时候送我冰糖葫芦。”


“我?”


“是挺久了。有六年了。”


“想起来了。你谢错了。那不是我给你的冰糖葫芦,是任远。”


梅小清的心里兀然地懵了一下,又疼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摊开掌心,看到纹路错落的手掌心里那刻黑痣带着的颤抖。


是任远。不是杨家真。


“说起来任远倒是细心,现做的冰糖葫芦很难保鲜。”杨家真在电脑那边继续说。


梅小清只是盯着电脑屏幕,对自己说。不,这不代表着什么。任远对谁都很好,她去北京,会来火车站接她,会陪她爬长城,会在离开的时候为她准备冰糖葫芦,都是因为她是他的旧时同学。她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地想要说服自己。


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这意味着什么。


抬手摸摸脸的时候,是冰凉一片。


她想起她和任远坐在地铁里,她怎样偷偷地望着他;想起在长城上时,怎样珍惜着任远买给她的冰糖葫芦;想起,他们唯一的一张合影,她站在他身边时是怎样惊喜的心情……她默默地爱恋着他,有过怎样忧伤的心情,又有过怎样欢喜的时刻。


记忆被划开一道口子,就好像黑板上划过的白色的粉笔,好像白墙壁上一道裂痕,好像被撕开的纸张。


不,那不代表什么。


在蓦然之间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拿过手机拨号码的时候,好几次都输错了数字。她感觉到在她的心里有一把图钉,在一粒一粒地用力摁到心里去。


“那套黄冈题真的不是你给我的?”她颤声地问着尤薇薇。


被突然问到的尤薇薇,怔了一下:“怎么了?”


“那套黄冈题的资料不是你给我的?”梅小清重复了一遍,继续地说:“高中的时候,班主任不让我买那套资料题,我很伤心,但第二天我的桌上出现了这套资料。我只告诉了你这件事,所以我以为是你给我的。”


是高考结束以后了,她在家里收拾高中的书本,想要打包起来。在看到那套黄冈资料的时候,心里颇有感慨,她把资料特意地放到一边,想要留作纪念。这是尤薇薇送给她最温暖的一份礼物。尤薇薇来的时候,她便告诉了她。但她觉得很讶异,她说她自己都没有那套资料又怎么会送给她呢?当时梅小清也觉得奇怪,后来想也许是被谁错放到她的书桌上,她又错当成了送给自己的,便心安地收了起来。


现在想起来了,当时坐在讲台下的人是任远。那时候被班主任呛到了自尊,只是去怨恨了,而忘记整件事发生的时候,任远目睹了。那不是被错放的资料,很有可能、很有这样的可能是任远送给她的。


“到底怎么了?我都不太记得这件事了,但肯定不是我给你的。”尤薇薇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胸腔里被搅动的悲伤。


不,那不代表什么。


就算资料是任远送的,也许只是出于同学的好心。他虽然清冷,却不冷漠,他对谁都很好,所以才会帮助了她。


她在心里不断地否定着。但一种念头,却像滴进水里的墨汁,迅速地扩散开来。


“也许。”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像一百年那么遥远的距离:“也许任远曾经喜欢过我。”


尤薇薇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地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那套黄冈的资料题很可能是任远送我的。”


“确定吗?”


她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她开始努力地回忆那个场景。任远在吗?那个时候的任远在她的画面里吗?她走上讲台时的情景……但依然没有头绪。只是刹那间,她对自己荒诞的疯狂的念头充满了羞愧。她怎么可以这样想呢?他是任远,是那个从来都优秀出众的任远。她怎么可以自以为是的认为他喜欢她呢?她莫名地笑了起来,又莫名地哭了起来,心中的那些细微而绵长的念头缓缓地被生生地逼退了下去。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没有什么了。刚才有点混乱,因为突然想到那套资料,所以才问问。”


“小清。”尤薇薇不无担忧地说:“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即使真的,又能怎样?”


这一句话,犹如一座冰山,让她狠狠地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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