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雨辰
|类型:惊悚·悬疑
|更新时间:2019-10-06 10:09
|本章字节:10590字
“所以现在就去吧。我计算过,朱远山并没有在全国范围内公映,他只在这个城市里经行第一批公映,总共有十六家影院。”
“好的,你们现在就去吧,明天朱远山会参加自己旗下的电影院的首映,那里我会去,其余的十五家靠你们了。”我相信苏阳的能力,这件事虽然繁琐,却并不难办,更何况这方面也是苏阳的强项。
当他们两个走出去,我的眼球又开始出现凸起的疼痛感,我用拇指使劲按着双眼。我已毫无办法,一切姑且赌在明天的首映礼吧,而且朱远山已经寄了一张邀请函给我了。
那个晚上过的无比漫长,我将那首让金自杀的,亚历山大完成的曲子录进mp3,并且反复地听着,没听一遍,脑子都会胀痛的无法忍受,甚至会让我暂时失明,昏迷过去,在反复的剧痛和昏迷中我熬到了天亮。
没什么比等待更让人难受的,一直到下午四点,苏阳和苏洛告诉一切已经准备完毕,至于是否能成功,恐怕只好赌上一把了。
“带着苏阳离开这里吧,你是继承他哥哥名字的人,有这个义务去照顾她。”我让苏阳进去帮我收拾一下衣物,因为我打算一个人去参加首映礼。
苏洛奇怪地望着我,忽然又点了点头。
我从未告诉过苏洛的姓名,因为拥有着敏感直觉的女人很容易发生联想,与其去花时间去向她解释还不如干脆瞒着她算了。
或许我阻止不了米莉亚将六根草传染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或许苏阳必须要小心地注意任何一种感官刺激,无论诗书,画,电影电视或者音乐气味都有可能携带着六根草的病毒。
被杀死六次的米莉亚将六根草已经变异到了无法估量的地步,就像青霉素刚出现的时候如神药般的存在,而现在只能去医治感冒了。
病毒的进化远快于人类,或者可以说进化的速度是不是和物种体型大小有关呢,被六根草寄生在脑部的感染着会让每一个神经元细胞成为单独的个体发生进化获得异于常人的能力。
“你真的不要我陪你去么,或许还可以帮得上忙。”很少看则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我摇摇头,头又开始疼痛起来,仿佛有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苏阳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我久违了的西装。
“答应我,一定要回来。”苏阳为我穿上西装,“今天是我生日。”她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
我愣了下,这才想起难怪她今天有些安静呢。
“放心,我一定会带生日蛋糕回来了,而且是你从未见过的那种。”我伸出手放在她的头顶,苏阳的头发非常的柔软非常的暖。
她高兴地抬起头,兴奋地望着我,我则看了看苏洛。
“记住我说的话。”苏洛点了点头。
这样我才可以毫无牵挂的去啊,我将mp3和耳塞放进裤子口袋里,拿着邀请帖前往影院。
离开幕式还有一个钟头的时候我到了剧场,那里非常的热闹,可以参加首映礼的人非富即贵,或许他们不会知道朱远山拍摄这部电影的目的,或许一个小时后这些人都会后悔来到这里。
凑热闹的确不是好习惯,尤其是人越多的热闹。
朱远山的儿子也在,包括董跃然夫妇和董琦他们。不过我尽量不引起他们的注意,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这时候最开始的是首映礼的晚会,一些以娱乐自己来娱乐别人的所谓明星出现了,在例行公事和友好的互动中时间慢慢流过。
一套公式般的仪式后电影准备播放了,我也随之有些紧张,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位打扮高贵的中年妇人,她的五官很清秀精致,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从轮廓里可以瞧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美女,我可以听得到她急促的呼吸,我问她是否不适,因为经常会有哮喘病人因为激动而病发。
不过她轻声说道没事,只是非常期待电影的内容。
我有些好笑,因为单从电影来说,实在是部非常无聊的内容,情节,演员的演技都非常之差。
果然,那黑白的画面开始播放的时候,人群里响起了窃窃私语声,但是过了会他们安静下来,这时候我闭上眼睛,拿起准备好的耳塞放入耳朵里,尽量把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
那无比熟悉的歌曲再次响起,电影里的声音也已然听不到了,仿佛整个电影院只有我安静的一人听着那首歌。
虽然昨晚已经听了整整一夜,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可以适应由于和脑内肿瘤产生共振的携带者同样dna碱基对排列顺序的歌曲,产生里与音乐相同频率的电子变化,携带着信息的神经传感器积聚听觉神经中枢上,让脑内的肿瘤被压迫的更加严重,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脑脊液的压力几乎鼓了出来。我终于睁开了眼睛,将双手按在已经开始刺痛的眼球上。我无法再忍受下去,拿去了耳塞,瞬间就好受许多。
大屏幕上正好是那位男主角眼部的特写,偌大的画面上居然只有两只圆睁着巨大眼镜,甚至那瞳孔也能看的无比清楚。
“真是无聊的电影。”我听到了一句这样的评语,仿佛非常的不真切,抱怨和批评瞬间传染了剧院,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响了起来。
“从未看过这么差的电影。”
“朱远山要赔死了。”
这样的话让我觉得有了希望,这证明我所做的事情起了作用。
当我刚有些得意的时候,在那男人的瞳孔里我却看到了米莉亚的影子,我以为看错了,但画面一闪而过电影继续播放着。
但是画面与我以前看过的不一样了。
屏幕上出现的是穿着白色长裙的米莉亚,她就那样在屏幕里望着我。
“我明白你是如何做的。”她开口说道。
我转过头,发现其他的观众并表现出奇怪的样子,看来只有我可以看得到么。说不定是她让这些画面出现在我脑内,并不是我现实看到的。
“实际上你也知道,借着六根草的能力实现自己变成女性愿望的亚历山大,以朱远山妻子的名义写下了一首歌曲,那曲子可以抑制不经过濒临死亡,意识即将丧失情况下直接侵入脑内的六根草病毒,那是复砚开和博士改良过的,而同级感染者是可以共享感官功能的,被刺瞎眼的朱洗依然可以借着同样是感染者的父亲的眼睛观看事物,除非是被携带者直接传染的下级感染者,共享始终是由上而下的,好比感染我的亚历山大的意识,如果他不愿意的话,我也无法共享他儿童时代的记忆和所看到的图像,可是他可以不经过我的意志而感受我的所有感觉。但是这里的人不同,被你感染的观众和我一样是同级感染者,我可以通过自己听着歌曲来共享给这里的所有人,而一旦这部电影无法借由隐藏在其中的你去感染观众,他们不会觉得这是一部好电影,无法流行开来的话,你就丧失了传播出去的路径了。”我也在脑内想着,相信她可以听到吧。
米莉亚笑了起来。
“你不过是减缓他们的排斥期的痛苦罢了,而终归他们还是被传染者,这样又有意义?而且还有其他剧场的观众呢?”
“你不必担心,实际上我不过是阻止你重复感染罢了。我的助手早就在所有剧院安装了定时的播放系统,随着电影的播放那歌曲也会在影院内反复播放的,而且我知道,这些携带者病毒的胶片都是一次性播放的吧,如果他们无法被感染,你是无法靠着共享被感染者的神经系统的回路来收回这些信息,接受了你携带六根草病毒dna排列顺序的画面中的像素信息的视觉中枢却不会做出任何反应,这场电影之后,你就永远消失了。重复播放的电影奖丧失传染的能力了。至于这些已经被感染的观众,他们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以应拥有了异于常人的能力,只要他们死后,就不会有被你感染的六根草患者了,一切便结束了。”
米莉亚收起了笑容。
“我真的应该在那天将你彻底杀死的,亚历山大。”她轻声说道。
“身在创造人类的时候先做了亚当,在靠亚当的肋骨做成了夏娃,可是生育繁衍人类的确是夏娃,如果哥哥你是亚当的话,为什么要阻止我重新创造新的人类?”米莉亚痛苦地问道。
我看到她伸开双手,拥抱着一个金色头发的男孩,男孩背对着我,看不清楚脸。
我的脑内忽然一阵轻松,眼前仿佛被强光闪过一般,接着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可以看到颜色了。
有些艳丽的让我难以承受。
画面已经变成了电影里的画面,而且即将结束。我没来得及等电影播放完就走了出去。
没想到在影院外苏阳和苏洛正等着我。他们看见我出来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电影结束了。”苏洛笑道。
“算是吧,起码算是个不错的结局。”我转动了下脖子,头颅变得无比轻松,思路也清晰许多。
“这样的话,朱远山恐怕亏的不少了。”苏阳还未说完,里面一阵嘈杂,很多人绷着脸走出影院,一边议论着电影。
相信他们的评论不会让这电影上映到下个星期。
走在最后的朱远山,出乎我的意料他似乎很高兴这个场面。
“倾注你心血的电影失败了,不过看来你感觉却还可以。”我朝朱远山笑了笑,后者摸了摸后脑勺,也笑了起来。
“不知道,似乎觉得头脑无比清楚起来,很长时间未曾这样了。”
“可能是米莉亚的控制消失了的缘故吧,不过虽然她不存在了,但六根草还在,而且可以通过基因遗传下去。”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
“好在被感染者并不知情,至于我和儿子他们,已经决定了不再生育,让六根草永远绝迹吧。”朱远山看了看身后的朱洗,朱洗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这在我看来是最好不过的决定了,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砍断六根草在这个世界上传播链条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就好像希特勒的侄子也决定绝育不让他邪恶的基因残存在这个世界上。
事情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去医院复查的我发现脑瘤神奇地消失了,虽然医生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是我明白那是亚历山大的意识最终离开了我脑部,在他儿时的记忆力,保护好妹妹并且和米莉亚在一起才是最根本的目的,所以他选择可以寄生的任何肉体,复制自己的记忆和能力给他们,让这些人去寻找米莉亚,并且把她带回来。
朱远山仍然在寻找自己的妻子,但是始终未果,或许当年他的妻子并不知道六根草的事情,只是凭借着残留在脑内的对六根草的恐惧而去阻止丈夫拍摄这部电影吧,而且在离去之时无意识地写下了电影的名称,而被肿瘤压迫的脑部无法识别颜色,所以留下那样古怪的画,而朱洗在被感染后也曾经发生过了遗传自母亲的类似的色盲症状,朱洗的母亲只不过是儿时亚历山大渴望成为女性的内心压抑的想法与六根草结合的肉体产物,但是始终保留着不完整的六根草侵入的大脑,以及亚历山大的脑瘤,换言之我在安德烈博士大屋房间里遇到的亚历山大只是一个可以投影到我视觉神经中枢上的信息集合,从亚历山大肉体中分离出来始终保持着当年记忆和状态的意识。
复砚开也被找到了,他回到了县城的医务所,已经有些间歇性神经质的他在短暂的清醒中承认十年前正是他找到朱远山的妻子并且以治好她脑内肿瘤为条件将她***到实验室,最终也将她开颅取出了大脑。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复砚开知道朱远山非常听从妻子的意见,如果她继续阻止《六根岛》的拍摄,势必为米莉亚的复活带来阻拦,自然被除去了。而复砚开在这几十年一直在研究如何将六根草药剂化和控制其感染过称的时间与状态,并且为米莉亚找好适合的肉体,也就是那个叫解小敏的女生。
只是我不明白,为何潜伏在复砚开以及朱远山脑部的米莉亚的意识为什么要拍摄用来传播六根草的电影不是直接叫六根草而是六根岛。
一个月后,朱远山邀请我和苏洛苏阳去旧时的农场叙旧,我欣然前往。
在月圆之夜,朱远山带着我们来到了安德烈家旧宅所在的山腰前,这是个朝右方向的弯口,下山经过这里恰好可以通过一道半人多高的缝隙看到那栋老宅,月光如霜,浇在紫色的房前六根草上,仿佛在大屋周围铺了一层淡蓝色的海水一样,远远望去,那黑色的大屋就像在大海中心的岛屿一样。而幼年时代亚历山大和米莉亚两兄妹从父亲那里听到最多的就是六根草这三个字,中文不好的安德烈自然也容易念成六根岛了。
我终于明白电影片名的来源了。
当年从儿时亚历山大身体里分离那部分肉体以及被博士杀死带着离开大屋的米莉亚,他们脑海里最清晰的记忆就是这个画面了吧。
或许对这对兄妹来说,在大屋里的日子才是最开心最为珍贵的,可惜永远都无法回去了。
其实我忽然觉得,米莉亚的想法可能并没有错,相互知晓对方感觉,伤痛,悲哀,欢乐,恐惧的人们可能不会变的像现在这样自私和丑恶吧,当你伤害他人的同时如果知道同时也会伤害自己或许一些不必要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彩色的世界并不见得就比黑白更美丽,纷繁愈多,越容易让人迷失,有时候我甚至觉得,眼前一片黑白看起来或许要比那些色彩缤纷要舒服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