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辛克莱·刘易斯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0:13
|本章字节:8282字
“‘我从未到过欧洲旅游——事实上,只要能看见我们自己的壮丽城市山河,我就不知道我是否会在意有无目睹那些国家了——不过,我猜想一定有很多我们同类人士到过国外。的确,我曾遇到一位最热心的扶轮社社员,大力吹嘘外国风光的美妙,喉里哼嗯着,漂亮的苏格兰呀,你那一片美丽的山坡!然而,同时,我们必得注意与他们最大的分别是,他们愿意听从骗子、新闻记者和政客,而现代美国商人却晓得如何为自己大声说话,如何把他想经营的工作说得又漂亮又清楚。当他需要答复那些歪曲健全而有效率的生活的评论时,他不需聘来一些自炫博学的雇员。他不会像老式商人,说不出话。他有丰富的语汇,能有力地自我表达。
“‘身为一位企业界商人的代表,我愿意谦卑地站在这儿,对各位悄悄说:“这就是我们这一类人!典型的美国公民!这是美国的新的一代:胸上长毛,眼底含笑,办公室拥有计算器的家伙。我们并不是吹牛。不过我们喜欢我们自己是第一流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们,请当心——在飓风袭击本城前,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就这样!用我这笨拙的方式,我尝试描绘有活力和干劲的真正有魅力的男人。正因为天顶市有很大比例的这种人,它是我们美国最稳定、最伟大的城市。纽约也有成千的纯正的男士,但纽约苦于有无数的外国人。芝加哥和旧金山也是同样情形。喔,我们还有许多著名的城市——底特律和克里夫兰有著名的工厂,辛辛那提有巨大机器和肥皂产品,匹兹堡和伯明罕有闻名的钢铁,堪萨斯城、明尼亚波里斯和奥玛哈有如海洋般的麦田生产丰饶的小麦,并且根据上次调查,至少有六十八个辉煌的姊妹城市人口超过十万!所有这些城市都坚强地团结在一起,对抗外来的观念和共产主义——亚特兰大和哈特福特,罗契斯特和丹佛,密尔瓦基和印地安那玻里,洛杉矶和斯克兰顿,缅因州的波特兰,和奥勒冈州的波特兰。一位来自巴尔的摩或西雅图或杜鲁日来的生气蓬勃的好家伙,就像是另一位来自水牛城或亚克朗或瓦司堡或奥司卡路沙的热心拥护者的孪生兄弟!
“‘但,就是这儿,在天顶市,你可以发现最多的纯正人士,富有男子气概的男人,有女性味道的女人,以及聪明活泼的孩童,他们自成一阶层。那就是为啥其他老式陈旧的生活方式将永远消逝,而天顶市将长存下去,为整个文明立下典范,她热诚有效的奋斗的时光必将辉耀整个世界。
“‘有时,我真希望我们同胞能不再那么相信腐朽的、发霉的、落伍而老旧的欧洲垃圾,要适度发扬著名的天顶市精神,一种坚决要赢得成功的战斗决心,就像天顶市的炼乳业和纸盒业闻名于世,让世界各地为这活力之城欢呼。相信我,这世界已衰退多时了,很多破落国家除了擦鞋童、风景和酒宴外,几乎无法生产啥东西。他们一百人中还没有一间浴厕,他们分辨不出一张活页账簿纸或一面书皮。这正是天顶市奋发吆喝群起摊牌的时候了!
“‘我告诉你们,天顶市和她的姊妹城正创造一种文明的新典型。天顶市和这些城市之间有许多相似处,这点我非常高兴!遍及美国的商店、办公室、街道、旅馆、衣服和报纸,惊人的成长速度和健全的标准化,处处都显示我们强劲有力的文明典型。
“‘我总喜欢想起奇姆·福林克在报上发表的有关演讲旅行的一段文章。无疑的你们中间很多人也一定熟悉,但是如果你们允许我,我很乐意有机会再念它一次。那是一首像吉卜龄的《假如》,或是伊拉·惠勒·卫卡斯的《有价值的人》,是一篇古典诗作,我总把这张剪报夹在我的记事簿里:
当我出门上路,像个摊贩诗人,吟唱着心中之歌,冥思一下,而后徒步前行。甜美的阳光是我的欢呼,我逗弄带孩子气的乐观的懒虫,也戏谑亚里士多德的门徒,以及其他扶轮社、契瓦尼斯俱乐部那些人,我觉得自己并不像其他那些笨人。然后,老市长西拉斯·撒登,一个聪明的老怪物,总是窥视着,尾巴轻灵一扭,就忙着干他那违法行径。他拿我塞满杂七杂八的食物,将我的头发往后扒梳。星期天,周遭无人,他令我寂寞得像条猎犬。然后,老天!我宁愿不再是一位演说者。不愿乘坐那种高级车到处乱跑。不愿再抽一支五十分钱的雪茄,我不想再漂泊,我只想回家,想与了解我的人一起吃吃烙饼、肉末马铃薯泥和火腿。
但是,当我咒着寂寞时,我就找一家最好的旅馆,不管在哪个城市——圣保罗、托利多、华盛顿、斯克奈塔第、路易斯威尔,或奥尔班尼。在这些旅馆,我有再度置身于家的感觉。我喜欢在这第一流旅馆逗留较长的时间。我穿过几家大戏院,忍受凑迎上来的巡回推销员;我四处走走看看,我惊奇自己不知身在哪个城市,我发誓我永远说不上来!所有的人群都那么时髦漂亮,如同家乡的人穿着同样的衣饰,所有美丽的女子头上戴着漂亮的软帽,所有的人们总是彼此闲聊着,准没错是一类相同的寒暄奉承,一如我家乡的好汉们,成天闲聊着汽车、政治、食物和闻名的棒球选手。
进入旅馆后,我左右看看说:“不错,不错!”相同的报摊、相同的杂志和各种糖果。相同的第一流名牌香烟,我发现真是到家啦!午餐时刻,当我看见一大群人愉快地走进来,端着大浅盘子盛着法国炸马铃薯,一面付账,这时我站起来大叫,“我绝未离开家!”然后,我心满意足地坐下来,我身旁一位戴棕色礼帽的人士坐在厚绒布椅座上,我对他匆匆低语,“哈罗,比尔,好家伙,告诉我,生意做得如何呢?”然后我们一齐出外,像一对忠实的好友,像是汽车内两位轻佻的女孩,喋喋不休地谈着天气啦、房子啦、太太啦、门房弟兄啦,以及我们生活的琐碎点滴!所以,当山姆·撒登令你心烦时,好朋友,学我一样起而行吧,因为在这个国度里,无论你流浪到哪里,你从未离开你的家,甜蜜的家。
“‘是的,诸位先生,其他这些城市也是我们在活力的生活大竞赛中的真正伙伴。不过,我们可别搞错一点,我声言天顶市是一个最好的,也是发展最迅速的伙伴。我相信,如果我举出一些统计数字来支持我的这个声明,该是可以原谅的。即使这些统计对你们而言,已是一堆旧资料,但是繁荣进步的讯息,就如同圣经里的佳音,一再重述的甜美故事,对于一位积极进取者的耳朵它永远不会沉闷烦厌的!每一位有知识的人都知道,即使不是全世界第一,天顶市也比美国其他城市出产更多的炼乳、炼脂、纸盒和电灯配件。其他产业方面虽然未必闻名世界,但盒装奶油制造业也占第二位,各式马达和汽车占第六位,乳酪、皮革配件、焦油屋顶材料、早餐食品和工作服等都约占第三位!
一然而,我们的伟大,不单单在于繁荣与财富,同时也有赖于大众的精神,那种高瞻远瞩的理想以及兄弟般的情谊,自从先祖创业以来,一直是天顶市的特征。对于我们完美的城市,我们有权利,同时有责任向外界宣告一些事实:我们的高级中学有全国最棒的校舍设施,以及最好的教学理论系统,没有任何栏栅围墙;我们有华丽的新旅馆和银行,以及其中休息室内的绘画和大理石雕刻;第二国家大厦是全国内地城市中第二高的商业建筑。另外,我还要多作点补充,我们有无数优良的街道、浴室、吸尘器,以及所有其他文明的象征;我们的图书馆和博物馆,有大笔资金支持,设立在地点适中而宽敞的建筑;我们的停车系统超乎水准之上,美丽的汽车道缀饰着草皮、灌木和雕像,而这些只不过是我在天顶市的无限伟大中提出几点出来罢了!
“‘我也相信,我们能将这最好的情况永远保持下去。当我提醒诸位,在这城内每五至七八人便有一辆汽车时,我是说天顶市这个名字,实际上便是代表进步和机智的象征。
“‘但是,正义之道并非完美无缺。在我结束演说以前,我必须提醒诸位注意,在即将来临的一年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对一个健全的政体的最大威胁,并非来自公开承认的社会主义者,而是许多隐匿身份的懦夫——那些自称为“自由主义者”、“急进派”、“无党无派人士”和“知识分子”以及不知多少只有上帝才晓得的诡异的长发绅士们!不负责任的老师和教授是这整帮人最坏的,我耻于说他们之中某些人竟是我们伟大的州立大学的教授!州立大学是我自己的母校,我一向以校友身份并为人所知为荣,不过那儿有某些教师似乎认为,我们应该把治理国家的大权交给游民和杂工!
“‘那些教授是该被扑灭的阴险的蛇——他们以及所有他们那群毫无魄力的同类!美国商人对于过失一向是宽大为怀的,不过他确切要求所有的教师、演说家和新闻记者一件事:如果要我们付给他们合理的薪饷,他们就必须为合理的繁荣作一点贡献,帮助我们促进销售,或是鼓动购买风潮!如果大学教师还是这般多嘴、挑剔、抱悲观论调和愤世嫉俗,让我告诉诸位,在这即将来临的黄金般的一年中,我们该尽量运用影响力,把他们那些怪人解雇掉,就像寻个好价钱把房地产出售一般!
“‘直到完成这件事,我们的儿女才能了解,美国人的理想和文化,并非一堆怪物无所事事地闲聊他们所谓的是和非,而是敬畏上帝,奋发工作,兴旺成功,精力充沛的上流人士,他属于某个教会,而且虔诚地相信他,或者属于某个后援会,扶轮社,或吉瓦尼斯俱乐部,或是麋鹿慈善会:沐斯会,或红人会,哥伦布会,或其他许多良好、愉快、欢乐、流汗、正直、杰出、助人的高贵人士的组织的一员。他们严肃扮演他们的角色,工作努力,他们教导那些愠怒诡诈的人,去尊敬这些有男性雄伟气魄的男人,并起而向美利坚合众国山姆叔叔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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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比特有望成为一位公认的演说家。他在詹丹路长老教会男人俱乐部的抽烟座谈会中,讲述爱尔兰、犹太和中国的地方故事以为助兴。
然则,他在演讲“房地产致富实例”后,更确立他是一位杰出闻名的市民了。这演讲是他在天顶市基督教青年会开“销售方法”课之前。
《拥护者时报》很完整地报导了这次演讲,以致伯吉乐·杨齐对巴比特说:“你是本市最具水准最有吸引力的演说家之一了。我随便读点报纸,都会看到你那些著名的演讲。所有这些演讲,该会为你的办公室带来一大票生意。干得好!继续下去!”
“说下去,但停止你的哄笑。”巴比特细声说,但杨齐本身就颇有演说的声誉,这种从他而来的赞美令巴比特得意洋洋了,在假期来临之前,他惊异自己怎会开始怀疑作为一个可靠的市民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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