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魔法水罐和珠宝游戏(2)

作者:吉卜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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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诗词·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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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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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550字

“听我的!”印度孩子带着笑声插嘴道,“先是两颗有疵的蓝宝石据我判断一颗两克拉重。另一颗四克拉,四克拉的那颗边上有缺口。一颗土耳其斯垣松石,没有彤琢,有黑纹。有两颗松石上面刻了字一颗是刻有‘上帝之名’等字,镀了金,另一颗是从一枚古老戒指上取下的,有一条横裂纹,上面刻的字我看不出来,我们现在一共有五颗蓝宝石。有四颗有疵的绿宝石,一颗上面有两处钻孔,另一颗稍经雕琢”


“它们多重?”罗干大人淡然问。


“据我判断,分别是三克拉五克拉五克拉及四克拉。另有一块旧绿色管状琥珀,一颗欧洲来的经过琢磨的黄玉。一颗缅甸红宝石,两克拉重,没有瑕疵,还有一颗玉,有疵,两克拉,还有一个耗子吃蛋的中国象牙雕件。最后是,啊哈!一粒蚕豆大的水晶球镶在金叶上。”


他说完了,自己拍手。


“他是你老师。”罗干大人微笑说。


“哼!他知道宝石的名称。”基姆说的时候脸绯红,“再试试看!用他和我都知道的普通东西。”


他们又把各式各样的东西堆在铜盘上,这些东西是从铺子里各处,甚至于厨房里取来的,每次那印度孩子都赢了,直到后来基姆甘拜下风。


“把我眼睛蒙住让我用手指触摸,就是那样我也比你睁着眼强。”印度孩子挑战。


他果然没有虚夸口,气得基姆直跺脚。


“如果是人或马,”他说,“我可以表现得高明些,这套用镊子、刀剪的把戏实在太小。”


“先学然后再教导。”罗干大人说,“他是你老师吗?”


“是,可是怎么学?”


“只有一次又一次地练习,直到能做到百无一失为止因为这是值得学的。”


那印度孩子现在得意之极,居然拍拍基姆的背。


“别灰心,”他说,“我亲自教你。”


“我要负责使你受到良好的教导,”罗干大人用士语说,“闪为除了我这孩子以外他真傻,去买了那么多的砒霜,其实他只要开口要,我就会给他我好久还没见到一个更值得教的人。还有十天你才回勒克瑙去,在那个学校里学不到什么东西可是学费却很可观。我想我们将是朋友。”


那是极疯狂的十天,可是基姆觉得有意思极了,根本不想到别处。他们在早上玩犹太游戏有时用真宝石,有时是剑和匕首,还有时候是土人的照片。下午他和那印度孩子守着铺子,不声不响地坐在一捆地毯或一道屏风后面,注视罗干大人那许许多多,十分古怪的访客。有小藩王来买新奇物事,他们的侍从在走廊上咳嗽,有采买项链的贵妇。有的男人,在基姆觉得是为找女人而来的,不过他的脑子可能是受早年所耳濡目染的影响。有独立藩邦宫廷的来者表面上为修理项链而来珠子撒在桌上成了一道精光其实真正的来意似乎是替发怒的王妃和年轻的藩王借钱。也有印度绅士来访,罗千大人对他们说话简约而有权威,谈完之后,会给他们钱。偶尔身穿长袍,动作戏剧化的土著前来用英语和孟加拉语谈论形而上学,使罗干大人得到很大的启迪。他一向对宗教有兴趣。白天过去之后,基姆和那印度孩子,他的名字由罗干高兴随便叫。须细述他们所见所闻的一切,他们根据脸部表情、谈话和举止对每个来者的性格以及真正来意的看法。饭后,罗干大人的兴趣偏重于不妨称为扮相的这方面,这个游戏他极有兴趣而且懂得极多。他画脸的功夫真是一绝。在这里涂抹一下在那里勾描一下,脸的样子就变得无从辨识了。铺子里有各式各样的农服和头巾,基姆先后被打扮成一个良好回教家庭子弟,一个卖油的,还有一次,那天晚上玩得好高兴扮成一个全副盛装的欧德地主之子。罗干大人目光锐利,化装微有不妥他一眼便看出,他躺在一张旧柚木榻上,利用半小时的聚会讲解每种阶级的人怎样讲话、走路、咳嗽、吐痰或打喷嚏,而且讲解每一件事的“为什么”,因为这个世界不大在乎“如何”。那印度孩子玩这个游戏很不行,他那小脑对于注意珠宝再灵也没有,可是不会锻炼自己去扮演别人;可是基姆却起劲极了,他换时装时高兴得直唱并且在言行方面作出相应的改变。


有一天晚上他一时兴起:自动向罗干表演拉合尔旧识中某一阶级托钵僧的徒弟,如何在路边行乞;对一个英国人,一个赴集的旁遮布农夫以及一个不戴面纱的女人,各说什么样的话。罗干大人乐得捧腹大笑,他请基姆就这个样子半小时不要动在里间盘膝而坐,身上抹灰,目露凶光。半小时,走进来一个高大肥胖的印度巴布(绅士),他那时穿着长统布袜的腿肥嘟嘟的,基姆便向他行乞,罗干大人却不注意他的表演而注意那个巴布,令得基姆不高兴。


“我想,”那巴布呼吸沉重地说,一面点支香烟,“我认为这是极高明极逼真的表演。只不过你告诉我我应该认为你在开我的玩笑。他多久就可以成为一个相当有能耐的测量员?因为那时候我将申请征用他。”


“那就是他须在勒克瑙学的。”


“那么命令他赶快学,再见,罗干。”胖巴布以母牛陷于泥淖般的脚步掉头走掉。


他们在讨论那一天访客的时候,罗干大人问基姆觉得那人怎样。


“天晓得!”基姆愉快地说,那声调也许可以几乎骗过马哈布·阿里,对治理有病珍珠的疗者则一点都骗不了。


“不错,天是知道;可是我想知道你认为那人怎样。”


基姆窥望罗干,罗干的目光有迫使人说真话的力量。


“我我想我从学校出来他会要我,可是”他推心置腹地说,罗干大人点头许可,“我不明白他怎么能穿许多件衣服,讲许多种话。”


“你后来会明白很多事情,他是替某上校写故事的,他只在西姆拉很有地位,值得注意的是他没有姓名,只有一个号码和一个字母那是我们的规矩。”


“也有人悬赏要捉拿他吗像马和别人那样?”


“还没有。可是现在坐在这里的一个孩子如果站起来,走出去瞧,门敞开着!走到一所前有红漆走廊,后面是下街市老戏院的房子去,朝百叶窗里轻声说‘贺瑞、忠德、莫克已带来上个月不好的消息,’那孩子也许可以得到满满一腰带的卢比。”


“多少?”基姆追问。


“五百,一千他要多少就多少。”


“发,那孩子讲出消息以后还能活多久?”他笑嘻嘻地望着罗干大人的胡子。“啊!那得用一番心思,也许他如果很聪明,白天死不了晚上可就逃不过,晚上一定逃不过。”


“要是巴布的头那么值钱,他的薪水是多少?”


“八十卢比,也许一百也许一百五十。不过薪水是这工作最不重要的部分,下时会有一种人出世而你是其中之一一心要冒生命危险到外面去跑,并且得到了消息今天也许是什么远地事物,明天也许是一座前所未知的山,再过一天是附近有些人做了一件不利于国家的傻事,这些人十分难得,而在他们当中只不过有十个是最优秀的,这十个里面有那巴布,那也是真奇怪。使得一个孟加拉人壮胆狠心的一定是多么大多么好的事。”


“真的,可是日子对我来说,过得好慢。我还是孩子,而且学写英文也才是两个月不到的事。连现在我读来都吃力,而要过好些好些年我才能做个测量员。”


“耐性点,世界之友。”基姆一听到这名字吃了一惊。“你觉得讨厌的那些岁月,要是给我一点就好了。我已经在几个小方面证明了你的能力。我写报告给上校大人时不会忘记。”他然后改用英语说话,豪迈地笑了一声。


“啊!欧哈拉,我想你很有天分。但是你不能变得骄傲,也不要乱说话。你必须回勒克瑙去做个乖乖的小孩,照英国人的说话,念你的书,也许,明年放假你有意思的话,可以再来到我这里!”基姆脸色一沉。“哦,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高兴的话。我知道你想到哪里去。”


四天后基姆和他的小箱子上了一辆卡尔卡式双轮马车的后座。他的旅伴就是那个子像鲸那么大的巴布,巴布头部缠着一块有流苏的披肩,穿着开面长统布袜的左腿缩在下面,在晨寒中抖战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