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在美国的高速公路上，不知有多少鹿被车撞死。一般街道上，也总有猫和鸽子被碾得稀烂。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它们在夜晚看到强光时，常会发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逃跑，所以尽管有最长而善跑的腿、最佳的弹性和最强的飞行能力，却遭遇了悲惨的命运。

由此可知，并不是任何情况都允许你做暂时的逃避与停驻，不论你有多么强，面对紧急状况时，都必须立刻武装、立即回应、主动出击！

最困苦的时候，没有时间去流泪；最危急的情况，没有时间去迟疑。

在未来的岁月，希望每当你犹豫彷徨、面对压力而不知所措时，都能想起这几句话，把自己抓回现实，迎向战斗！

脑内的战斗

迎向战斗的反应，就好像当兵时从洗“战斗澡”到组装枪支，是用基本动作建立程序，再反复训练，锻炼出速度。这是必要的，因为如果每个动作都需要思考，就会来不及。

要克服晨起时的发呆，得先拟出一套起床的习惯动作，从刷牙到穿鞋出门，反复演练到滚瓜烂熟。如此一来，脑袋还是可以发呆，但身体同时在动作，也不会因此被老爸老妈数落了。

但是当大事临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时，人们多半还是会呆在那里，思考片刻，然后才行动。没有想好就冲进战场，也是死路一条，所以我还是想说：如果希望孩子有行动力，也要给他一些思考和练习的空间，而非一个劲儿地催促。

起床难

民间故事中参加十二生肖选拔的猫，它原来跟老鼠是好朋友，没想到说好请老鼠叫它起床，老鼠却食言，自己去参加了选拔，成为十二生肖的老大。

所以，今天的十二生肖里没有猫！

“请转告你的女同学乔安娜，如果她愿意早上打电话叫你起床，我愿意付每通三块美元的报酬！”我今天非常感慨地对你说，这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因为我发现当我和你母亲叫你三四次都不管用的情况下，乔安娜一通电话，你立刻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唉！父母就这么不如女同学或女朋友吗？

当然你有你的道理，说因为乔安娜在电话那头等，但你为什么不想想，父母正在你的床前等呢？我先是叫你，然后推你，最后不得不丢一条湿毛巾给你，而你居然把毛巾盖在脸上，仍然呼呼大睡。可是为什么当我只是小声说“乔安娜电话”，你就立刻清醒过来？这么看，你起不来床，全是装的！

你原来有一个电子闹钟，说是声音太悦耳，不管用，于是我又为你买了一个上发条的大闹钟。每天深夜，当你嘎吱嘎吱地上发条时，连楼下书房都可以听到；每天早上，当那闹钟冷不防地叫起来时，家里每个人都会被惊醒。只有你——这个上闹钟的人，还在呼呼大睡，居然连将闹钟按下去的能力都没有！

于是我虽然早上不教课，也只好起来叫你了。所以我说，你是用铁闹钟控制我这个肉闹钟，甚至控制了全家的睡眠！你是不尊重自己的时间，更不尊重别人的安宁啊！

记得我在南卡罗莱纳教绘画时，有一次造访湖滨艺术家的小木屋，那房子只是一个大通铺，却睡了五六个嬉皮士打扮的年轻人。

有意思的是，在墙边壁炉上，居然放了一排各色的闹钟，我当时好奇地问：“为什么不把闹钟放在各人的身边呢？”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他们回答：“因为这样才不会赖床！每一个人听得出自己闹钟的声音，生怕多闹半声，会吵到别人。所以不论天气多么冷，炉火多么不足，只要闹钟一响，立刻就会跳上去关掉，甚至还没响，就自己醒来。”

“你们是自由艺术家，不必上班，何必上闹钟呢？”我笑问。

“人可以不必起床，但不能起不了床！”

连生活最随意的嬉皮士，都懂得自制，你这个每天要按时到校的学生，却一拖再拖。

很简单！因为你知道父母不会让你迟到，你的老爸会三催四请，你的老妈会坐在车上打火待发地等你。可是当有一天，你必须自己起床怎么办？

你就整夜不敢睡，或一夜惊醒好几次，对不对？这正是你参加纽约全州演讲比赛，现场精神不济而失利的原因。你怕参加同类比赛的室友自私得不叫你起床，所以不敢睡！

所以我说你像民间故事中参加十二生肖选拔的猫，它原来跟老鼠是好朋友，没想到说好请老鼠叫它起床，老鼠却食言，自己去参加了选拔，成为十二生肖的老大。

所以，今天的十二生肖里没有猫！这个在中国流行上千年的古老故事，不是已经讽刺起不来床的人了吗？记住！人们需要闹钟，是因为不敢信任自己的生理时钟；至于那除了闹钟之外，还要请别人催促起床的人，就是不信任自己的毅力了！

人不能相信自己，是最可悲的事！将自己的成败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则是最可哀的事！所以不要认为起不来床是小事，那实在是不对自己完全负责，在性格上有缺陷的严重病态呀！

当然，你可能不是起不来，而是在拖，但你记得洋人常说的一句话吗——

“看着要跑……看着要跑……真跑了！”（going？？going？？gone！）

“因拖而迟到”与“起不来”，有什么大不同？

所以，还是请你转告乔安娜吧，我要请她帮忙。

就在那瞬间

关于这点，我不需要作太多回应，因为我承认这是自己一大毛病！

研究指出，发育中的青少年比成年人更需要睡眠，不像老人家也许只要睡四五个小时就足够了。我从小就嗜睡，还曾经在地铁上睡着，直到开出纽约市好几站才醒过来。

后来自我检讨，发现“不赖床”这件事，光靠意志力是不够的。为什么即使设定闹钟还是醒不来？因为设闹钟时的心态跟闹钟响时的心态是不同的，总是等到睡过头后才来责怪自己，容易变成惯性，而愈来愈麻痹了。其实起床的行动是可以被训练的，多练习闹钟响起时的反射动作，渐渐地，就能在“第一时间”跳起来——这正是我现在使用的技巧！

反败为胜

某“盖仙老师”上课时说：“在美国，如果有人要跳楼自杀，你绝不能去拉他，否则就是妨害自由；只有当他真跳下去时，你才能跟着跳下去，在空中拉他一把！”

今天傍晚，你一进门就倒入沙发里，把脚搭在妹妹的娃娃车上，抱着头吼：“历史期末考试考得糟透了！这次是统一命题，结果老师死命教的东西，一题也没考；他认为不重要，半段也没教过的却考了一大堆！”

当我进一步追问实际的情况时，你却猛挥双手：“不要提了！不要提了！我连想都不要再想！”

而当我也冒了火，骂你为什么把在学校的气带回家里来时，你则含着泪光抬起头：“爸爸！你要知道我这个学期单单为这门历史课写的报告就有一百多页，我忙到夜里两三点，我不是不用功啊！可是却没考好！”

是的！我知道你总为历史报告找资料，忙到深更半夜，但你为什么不想想，世上没有白做的学问。你的老师或许有异于出题老师的观点，在那厚如砖头的课本里，只选择他认为重要的地方教，使你跟着他念，考砸了。但虽然这次考试没考到，学问还是在你心里啊！

或许你要讲，大多数其他老师，教的重点都差不多，只有你班上的老师特殊。那么，你为什么不想你所学到的，也正是其他班没注意的呢？今天你失败的地方，何尝不能成为未来杰出之处？如果有一天大家谈到有关历史的东西，你把话题带到今天所学的主题上，不是就能知人所不知，而一鸣惊人了吗？

记得我在高中一年级，参加某报社举办的演讲比赛，在初赛时惊讶地发现一位强劲的对手，使用近于朗诵诗的语调和内容，而十分羡慕地回家模仿，岂知反而因为失去了自己原有的风格，模仿得又不成熟，而在决赛时落到亚军。

我失败了吗？没有！因为这世界上可能有投资落空的事，却没有白做的学问。我在那次比赛之后，痛定思痛地钻研朗诵诗，进而各种诗学的书籍，使我竟然能在大学时代，四次导演朗诵诗，参加比赛获得冠军。对于新诗的钻研，更使我得到了新诗学会的优秀青年诗人奖，甚至成为参加世界诗人大会的代表。

我问你，高中那场比赛，我是真失败了吗？我肯定地告诉你：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那可能正是你更大成功的开始！

当然，或许你要讲自己是跟错了老师，如同第一等的战士，因为跟错了将军，落入敌人的埋伏。若是如此，我就要说你不智了！因为在军队里，长官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在学问的领域，却是任你驰骋的。当你发现老师用一整堂课，只是谈希特勒为什么叫希特勒，而有偏废的时候，你只好靠判断来自习了！

记得我上高三时，有一位考进台大的校友写信回母校，大胆地劝小老弟：“那些三民主义受教于某盖仙的同学，只好自求多福了！”

每一位受教于某盖仙的同学，都心知肚明，因为那位老师总在课堂上盖得昏天黑地。虽然是满堂彩，保证没人打瞌睡，大家却都知道：跟着他，保险大学“联考”，三民主义要泡汤！

你知道他“盖”些什么吗？当他教到“自由”时，会说：“在美国，如果有人要跳楼自杀，你绝不能去拉他，否则就是妨害自由；只有当他真跳下去时，你才能跟着跳下去，在空中拉他一把！”

问题是，这位“盖仙”，是知名的文学家，有相当不错的成就。而受教于他的同学们，“联考”也都考得不差，因为大家靠自己用功！

让我再讲个故事吧：

当我上小学五年级时，班上来了一位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美术老师，居然不教小朋友画图，只是把世界名画的月历挂在黑板上，命令大家写感想，评论那画的好坏。我当时已是学校里有名的“小画家”，十分不服气，就乱涂一通，结果公布成绩时，我是唯一一个被叫出去打手心的，那老师还说“看你长得瘦，少打一下”呢！

一直到小学毕业之后好几年，我都难解对这老师的痛恨，可是后来知道他离开教职，继续出国进修，成为不错的艺评家；而我，这个被打手心的，也走出了自己艺术的道路。

而今想想，谁错了呢？谁都没有错！如同你现在的历史老师，你可以不同意他，却不能否定他。因为非常的老师，往往有非常的观点，也可能有非常的成就。最重要的是，不论老师或学生，都应该有他们独立思考的能力。古人说“尽信书，不如无书”，我们也可以讲“尽信师，不如无师”！

希望你能以今天的考试作为教训，细细回想：是怎么跌倒的？是真的跌倒了吗？抑或只是成功的一种“低姿势的开始”？

不争在一时

因为老师出了歪题而让我考差了，当时我真是很不高兴。感谢老爸的正面劝导，只是我觉得在只问收获的情况下，心里还是不平。

史蒂文森高中有许多历史老师，学生常会挤破头去选修比较好过关的，还有一些人会以奇怪理由选择轻松的课程。当我选择那种不按牌理出牌的老师，结果在同样的科目上，别的同学轻易获得高分，但我拼死拼活却只得低分时，我怎能心平气和？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能让自己学到额外的知识，还是比选择容易过关的课程来得有收获。这是我在多年后才真正体悟出来的。

爱你，不是害你！

他半声不吭，用大拇指指甲，在小便池，由下向上刮，居然刮下一层垢，然后往我嘴里一捅。天哪！我想到就要吐！

我刚来美国的时候，在弗吉尼亚遇见一位中国厨师，他是由医院请假出来的，左手腕仍缠着厚厚的绷带，很客气地对我说：

“听说您代表中国台湾出来做文化工作，按说应该做几道好菜请您品尝，偏偏手受了伤，医生说以后很难拿重的东西了！”

我问他受伤的原因，他说都怪自己不注意，常用一只手端很重的炒菜锅，长时间下来，手腕关节变了形。

当我为他叹息时，他苦笑说，比起另一个中国留学生还好。那个学生到他餐馆打工，他叫学生去端炉上的一个锅子，话还没说完，学生便冲过去把锅端起来，这时才惊觉那锅里竟是滚烫的油，要松手，油必然泼在身上，咬着牙慢慢将锅放下，双手已经被严重灼伤，而且伤到筋骨，几乎废了。

“怎么连热油锅表面不冒热气都不知道？”厨师叹气，“在家里娇生惯养坏了！像是笼里的鸟，放出去自己没办法生活。可是来美国留学，谁能不打工呢？结果什么都不懂，出事的不止他一个啊！父母在家里不教他们做，岂不是害了子女吗？”

最近为我们装修的老板也说，曾有个留学生到他那里打工，他叫学生去拿石膏板，学生歪着身子一次硬抬两块，岂知因为使力的方法不对，半边脊椎受到过大的压力，没多久就软骨突出，无法再干重活。于是改叫他铺地砖，却又铺不久，便旧伤复发，站都站不起来，只好把他辞了。

“据说这毛病会跟他一辈子！”老板说，“怪得了谁呢？人家一次抬四块都成，重要的是用力的方法要对，只怪他以前什么重活都没做过，所以连筋肉该怎么用都不懂，一定是家里宠坏了！”

“父母在家里不教他们做！”“一定是家里宠坏了！”他们责怪的都是受伤者的父母，使我不得不检讨对你的教育方法。这也使我想起二十年前，一件有意思的事：

那时候我们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左邻右舍只是一板相隔，某日右邻夫妻吵架，丈夫吼道：“这是什么菜嘛！怎么连盐都不会放？再不改进，我就跟你离婚！”

这时候便听见左边那家的父亲，对着自己正在念高中的女儿说：“学着点吧！要不然老公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