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晓阳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0:33
|本章字节:10336字
当天下午,朱文豪就接到骆波打来的电话,同意拉冯万樽入伙,可以考虑给他年薪,再不行,给一个投注站百分之十的股份,至于到底是哪个投注站,因为涉及具体利益,自然是朱文豪所管五个投注站之一。朱文豪能感觉到,骆波之所以同意,完全是因为他提了这个建议,要给他面子,而不是真的觉得冯万樽这个人能对堂口的外围马生意起到多大的作用。
阿英的上班时间在晚上,所以,她和冯万樽之间除了电话联系之外,见面都安排在白天。这一天,两人正在阿英的床上颠鸾倒凤,朱文豪和他的手下极其突然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听到有异动,两人大吃了一惊,发现朱文豪等人后,冯万樽连忙抓过毛巾往身上围,一面喝问:“你们想干什么?出去!”
“如果你们还没有尽兴的话,可以继续,我在外面客厅等。”朱文豪似乎没有半点调侃地说着,真的退了出去。
当然不可能继续了。阿英连忙穿戴整齐,走出来,愤怒地说道:“豪哥,这样做就不地道了吧?我欠你们的钱已经还清了。这房子虽然是抵押给你们的,可我毕竟付了房租,一分钱都不欠你。”
朱文豪根本不拿她当一回事,而是说:“我们不是来找你的,让你的男朋友冯先生出来,我想跟他谈一笔生意。”
阿英知道面前这伙人不好惹,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也就算了。听说豪哥不找她,只是找冯万樽,她便回到卧室,将冯万樽叫了出来。
朱文豪倒是不拐弯抹角,主动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冯万樽的第一反应是坚决拒绝。在澳门的经历,令他胆战心惊,他可不想再将那些经历重复一遍。何况,此时的冯万樽,和澳门时的完全不同。那时,他有巨额债务缠身,无路可退,手里又没有赌本。现在呢?情况完全不同,他从澳门逃出时所带的那些本钱不仅没有减少,反而略有增加。拿这些钱去马会投注,完全没有风险。其次,冯万樽的赌马必胜20版已经完成,经过实战检验,证实这个软件的准确率非常高,即使他完全遵循母亲的临终遗言,永远不参与赌博,应该也可以自成一家,将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当然,冯万樽也有一个最大的难题,那就是澳门那边的事态他一无所知。到香港几个月,他既没有和陈士俊联络,也没有与胡超女联络,对那件案子的进展他一无所知。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不敢在香港轻易露面,担心一个不小心,被澳门方面捞了回去。正因为这一顾忌,使得他不敢轻易出手,既不敢将软件推向市场,也不敢去马会博弈。
今天,朱文豪突然出现,他还以为阿英的投注引起了朱文豪的注意,上门请她离开的。有关这一点,冯万樽心中早有打算,他已经决定,由阿英出面,去马会开户,以后直接去马会投注。马会投注唯一的不好是赢了钱后需要缴税,这会将利润率打低。最大的好处是,不需要将赢得的钱洗白,因为那本身就是干净的。
正因为有这一想法,朱文豪出现时,冯万樽丝毫没有在意,让阿英出去应付,自己仍然躺在她的床上。阿英进来说,豪哥其实是来找他的,他暗吃了一惊,只好在肚前围了一条白色浴巾,走到客厅,大模大样地坐下来,从茶几上拿出一支烟点燃,摆足了派头抽着。他这样做是想告诉朱文豪,“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不怕你。”令他没想到的是,朱文豪竟然是来拉他入伙的。在澳门的时候,他和陈士俊合作,也没有拜香堂入伙,他绝对不想拿自己的生命作赌注,投到一项没有前途的事业中去。可是,面前这些人,自己是惹不起的,加上他的身份特殊,他们真想查清他的底细,应该不难。惹毛了这些人,对自己没有好处,所以,公开拒绝应该不是最好的选择。
拿定主意之后,冯万樽对朱文豪说:“豪哥,对你,我是非常敬重的,不过这件事是大事。”
朱文豪也坦率地说:“这个我清楚,我也不是要你现在就答应,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冯万樽说:“其实,也不需要考虑。如果你们能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没有问题。”
朱文豪问:“什么条件,你说吧。”
冯万樽说:“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但不是一个投注站的百分之二十,是你们整个集团的百分之二十。”他心里很清楚,别说整个外围集团的百分之二十,就算是百分之五,朱文豪背后的大老板也不会答应。他根本就不想混黑道,所以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想堵住朱文豪的嘴,作为一个彻底的了断。否则,他在集团内即使不是第一第二大股东,恐怕也会是第三大股东吧!谁又肯轻易将自己的财富白送给别人?
朱文豪还想争取,冯万樽却根本不准备跟他谈,拉着阿英进入卧室,伸手就要脱她的衣服。
“你疯了?他们还在外面呢。”阿英压低了声音说。
“他们如果喜欢听,就让他们听好了。如果他们喜欢看,我还可以表演给他们看。”他说着,将她按在了床上。冯万樽故意用了很大力气,想让阿英叫出来。这个女人就是邪乎,只要他一接触到她,她就叫得惊天动地。可这一次不同,她不仅没叫,甚至不太配合,只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朱文豪虽然没有听到阿英叫床的声音,却听到了床叫的声音。朱文豪知道这种人一定有性格,一次达不到目的,只好带着手下离开。
骆波听了朱文豪的报告,当即说:“他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按规矩办吧。”
朱文豪不甘心,继续争取道:“骆哥,我已经观察很长时间了,这个人如果不是一个赌马天才,就一定有特殊的背景。而且,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磁器活。他为什么口气那么大?正说明他有料。如果我们不能将他拉过来,却被别人抢走的话,那么他将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可是,他一开口就要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如果让他进来,你和我在集团内还有什么?我们不如把集团白送他算了。”洛波已经摆明了态度,这件事根本没有谈的余地。
“这只不过是他的一种方法。只要你同意,我想过了,我们可以给他百分之二十的红利。”朱文豪试探地说。
“那有什么不同?不一样等于是百分之二十?”
“当然不同。”朱文豪说,“如果他确实能够替我们赚大钱,我们心甘情愿给他百分之二十。既然我们有钱赚,投入点成本,对我们没有坏处。话说回来,他如果没有真本事,赚不到大钱,反正他也不可能掌握我们的财务,我们说没有赚到钱,他一分钱都不可能拿到。再说了,他只是拿利润而不拿股份,我们随时都可以叫他走人。”
听了这话,骆波沉默下来。他也清楚,作为外围集团,要想在香港这种地方生存并不容易,困难重重,客源争夺十分激烈。这种客源争夺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方面是马会与外围集团的争夺。在同马会的争夺中,外围集团有三大优势,一是可以打折,二是可以透支,三是不用纳税。这三点在马会投注时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同时,外围集团还有其劣势,如赌客的利益受不到法律保障,一旦被警方查获,则赌本无归。外围集团为了赚大钱,往往损害赌客的利益,比如拒绝接受某种组合的投注,或者是找借口减少某种组合的投注以及散布谣言影响投注,等等。甚至有些实力小的外围集团,遇到赌客中了大冷门,无钱支付,便卷款消失。所以,那些赌外围马的人,多半都是身份比较特殊,或者资金不足,或者欠债较多者,当然,也还有一些十分贪心的极端分子,想通过外围投注赚到更多的钱。另一方面还体现在外围集团之间。赌外围的客源毕竟是一个相对固定的数字,增减都不会太大。而外围集团却变化极大,打击较紧的时候这类集团就会快速地少下去,打击一松便又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蛋糕只有这么大,抢食的人一多,自己捞到的就少了。
香港回归在即,中国政府对黑社会的态度始终如一,处置黑社会毫不留情。目前,整个香港黑社会都处于十字路口,到底怎么走,每个黑社会大佬心中都有深深的恐惧。基于这种种现实,骆波也正在考虑逐步向正行转向。按照他的计划,一旦自己有了新的发展项目,便将外围马这一摊子交给朱文豪。
这是骆波心里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好的项目,这个计划便一直在他的心里,没有实施。没有实施的原因,自然也因为黑社会不是公司,而是一种组织结构。在公司中,许多事情尤其是人事,处理起来极其简单,说提拔,下一份文件,说开除,同样下一份文件。可在黑社会组织中,事情就远远不是这么简单,当初人们入道的时候,你是把人家作为弟兄、作为晚辈收进来的,对人家的未来你有过承诺,除非人家犯了道上的规矩,否则你一定得对人家的未来负责。不做到这一点,谁还会认你这个老大?所以,黑社会组织里面,每一个人都是麻烦,身为大佬,你得替他们每个人出头。当大佬看起来很风光,其实也就是一个超级消防队员,四处为小兄弟灭火。
既然朱文豪如此坚持,骆波便想,不如趁此机会将这一想法对他说出来。
听说骆波准备将外围马业务全部交给自己管理,朱文豪既喜且忧。喜的是自己的权力更大了,收入也会跟着增加。忧的是不明白骆波的真实用意。他为什么要这样干?到底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如果是后者,那是否说明他已经有了尾大不掉的感觉?在道上混,最怕的就是成为大佬心中的刺,这种刺一旦形成,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拔掉,不是被大佬拔掉,就是自己拔掉大佬。
自己一心想招纳冯万樽,是不是让骆波觉得自己在积聚势力了?
尽管骆波答应在招纳冯万樽这件事上由朱文豪全权处理,可朱文豪心里一点儿都兴奋不起来,甚至还有一种深深的惧意。
17
郁闷了几天,也痛苦地挣扎了几天,朱文豪终于下定了决心。
朱文豪并没有立即去找冯万樽。他非常清楚,冯万樽和自己手下那些人不同,那些人都是社会底层人士,既没有受到好的社会教育,也没有受到好的家庭影响,他们对人生十分盲目,正因为盲目,才更容易被大佬控制。如果他们清醒了,有些就不想再混下去了,有些就成了掌控别人的人。所以,一般黑道组织绝对不太欢迎像冯万樽这种受过良好教育且极有主见的人。朱文豪的想法毕竟不同,他觉得社会在变,时代在变,人的思维也要跟着改变,尤其是香港即将回归,如果一如既往地抱着老皇历,那么很可能混不下去。适当提升组织的知识结构,引进一些先进的理念和人才,对于组织未来的发展绝对有好处。但是,既然是人才,他们就一定还有更好的发展,鲜有人愿意自甘堕落的。所以,对于冯万樽,绝对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要智取,就一定得做一件事:充分了解冯万樽。
这件事对于朱文豪来说,只是工程量大一些,难度并不是太大。他派人暗中拍了很多冯万樽的照片,将这些照片分发给道上的朋友,希望摸清其准确身份。因为认定冯万樽来自澳大利亚,所以,朱文豪的工作重点放在澳洲。这一做法显然让他走了不少弯路,不过,也因此得到了一些线索。澳大利亚的赌马集团给他提供了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说是澳门有一个叫冯万樽的人,被称为赌马神童。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朱文豪亲自去了一趟澳门,在澳门接待他的正好是陈士俊。
陈士俊在澳门最豪华的酒店里摆酒,替朱文豪洗尘。喝过第一杯酒,陈士俊问:“豪哥怎么有心情到澳门来看看小弟?”
朱文豪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次来澳门,是想打听一个人。”
陈士俊当即拍胸说:“豪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吩咐,交给小弟好了。”
朱文豪拿出冯万樽的照片,递给陈士俊。陈士俊接过一看,脸上虽没有表情,心中却暗吃了一惊。澳门一别,时间已经不短,音信全无。陈士俊也曾想过找道上的朋友打听冯万樽在香港的情况,转而一想,他既然不联络,说明他不想和过去扯上太多的关系。现在,朱文豪竟然拿着他的照片来找自己,陈士俊便有一些极其复杂的心理活动。朱文豪与陈士俊虽然不是同门,但两个集团之间关系非常之深,彼此以兄弟相称,也以兄弟相交。当初,冯万樽出逃的时候,陈士俊给过他一份名单,其中第一个就是朱文豪。他想,如果冯万樽看了那份名单并且找过朱文豪,豪哥怎么都会买自己的面子,对冯万樽加以照顾,也就因此会了解冯万樽的过去。现在,朱文豪既然拿着他的照片来找自己,说明两人并没有建立太深的联系。难道说,冯万樽在香港结下了梁子,得罪了朱文豪或者骆波?仔细一想,可能性并不大,冯万樽在香港无根无基,骆波或者朱文豪要想除掉冯万樽,只是小菜一碟,犯不着大动干戈。朱文豪专程来澳门,应该别有深意。
“豪哥到底想知道些什么?”陈士俊小心地问。
朱文豪敲着冯万樽的照片说:“所有一切。比如说,他是什么来历,真名叫什么,为什么去香港,等等。”
陈士俊故意装傻,说:“我还是不懂。既然连豪哥都不清楚底细的人物,一定不是什么大人物。一个小人物,怎么配得上豪哥亲自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