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宝瑞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0:50
|本章字节:14212字
走了没有三四里地,走上一个高坡,白薇站在高坡上叫道:“啊,真是一条大河!”
龙飞紧跑几步,也奔上高坡,只见眼前出现一条银光粼粼的大河,缓缓地流着,对岸有一片密密匝匝的树影,皎皎月下,河中映出树的倒影。旁边有一座石桥。
白薇欢快地跳下河堤,龙飞也随她下了河堤。
白薇由衷地说:“这河水多清凉,我要下去游泳,洗一洗身上的秽气。”
龙飞:“这河水看样子挺深,下去有危险。再说水太凉。”
白薇咯咯地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我是冬泳冠军,曾经横渡玄武湖。龙飞,你背过脸去不许偷看。”
龙飞顺从地将身子背转,望着石桥。
这石桥显然也是有历史的,饱经车辆驴马的践踏,灰蒙蒙的一片。
“龙飞,好了。”白薇已“扑通”跳进水中,浪花飞溅。
龙飞见地上狼藉着她的衣裤、鞋子。
白薇像一尾小白鱼尽情地在水中翻腾、穿梭。
白薇游泳的姿势确实很优美,两只雪白的手臂似两只白桨,有节奏地划动着。她乌黑的头发披洒在水中,像一朵黑色的睡莲。
白薇跳跃着,脸上都是水珠;她在水中盘旋着,两只水银葫芦一起一伏。
龙飞看怔了,这仿佛是美人出浴图。人生如此美好,她真是精雕玉琢的精品。
龙飞怕她有闪失,于是脱掉衣服,只穿一条内裤,也跳入水中。
平滑的河水不像他想象的冰冷,反而有些温暖,暖暖的水流滋润着他的肌肤,使他产生一种异样舒服的感觉。离河岸的地方,水并不深,脚底能踩着一些碎石,有点扎脚。
龙飞向白薇游去,刚游了六七米,便觉得得跃入一个深渊,脚踩不着底,水流湍急,浮荡着一些摇摇欲坠的水涡。这些墨绿的水草摇拂着他的身体,他的脸,痒痒的,松松的。
白薇忘情地嬉游,奋力向远方游去。
一群亮晶晶的东西涌了过来。龙飞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群鲫鱼;它们成群结队,很快游走了。
又有一只小精灵游了过来,龙飞抓住它,原来是一只墨绿色的青蛙。它鼓着两只眼睛,露出白乎乎的肚皮。
龙飞放掉青蛙,放眼朝前望去,白薇没了踪影。
他有点慌了,大叫:“白薇!白薇!”
白薇没有应声。
龙飞的两只脚先是颤抖,紧接着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奋力往前游去;游着,游着,忽觉右腿被一双柔软的手抱住了。他感觉是白薇的手,温温的,软软的。
龙飞向下摸去,摸着一个绒绒的东西,再一伸手,手滑掉了。他再一次下滑,拦腰抱住了一个小鸟般柔软的身体,体温尚存,微微颤抖着。
白薇原来被河底的小草绊住了。
龙飞费力挣脱了纷乱的杂草,挟着她向上游去,一忽儿浮出了水面。
白薇已筋疲力尽,任凭他游到岸边。龙飞费力地把白薇推上岸。
白薇玉体横陈,就像横卧在沙滩的裸身美人,她美丽动人的胴体在溶溶的月光下,闪烁着莹莹的光。肚脐处纹着一朵金色的小梅花。原来白薇在裸泳。
龙飞翻身上岸。
白薇看到龙飞,露出灿烂的一笑。
“要是没有你,我已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白薇凄凉地说。
“怎么会呢”?龙飞一阵激动,眼里含满了泪,他忘情地扑到白薇身上。
“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龙飞在白薇脸上落上无数的吻。
白薇也伸出两只雪白的臂膀,揽紧了龙飞,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龙飞觉得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她的爱抚使龙飞心荡神移;夜幕的黑暗更激起了情欲,他两眼朦胧,双颊火红,膨胀起来的身体战栗着……
龙飞深深感到白薇粉白的身体上散发出来的杏仁般的苦香味,以及她纤白的手指的力量。
“我爱你,龙飞……”她呻吟着,完全沉醉在这热烈的生气盎然的热吻之中。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她觉得她的身体飘飘地往上浮,忘记了周围的存在……
龙飞几乎淹没了白薇,他紧紧地揽定白薇的娇躯,在她迷人的身体上吻着……
忽然,白薇猛地翻了一个身,呜呜地哭起来。
龙飞不知所措。
“龙飞,你原谅我吧,到时候我会给你的。记住,我的生命和你的生命是连在一起的……”
白薇说完,抱起衣服,向夜的深处走去,一忽儿便消逝了。
长时间的静默。
草虫似乎停止了奏乐。河边的一只青蛙,忽然用力地叫了几声,此后,便归于一片寂静。
晚上。白薇的寝室。身穿睡裙的白薇坐在桌前仔细地端详着龙飞的镜框照片,陶醉在幸福的憧憬之中。她俯下身在龙飞的照片上吻着……白薇的父亲、梅花组织主席白敬斋悄然地走了进来。白敬斋一看白薇如醉如痴的样子,大为诧异。白敬斋喝问:“他是谁?”
白薇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爸爸……”
白敬斋问:“他是谁?”
白薇回答:“是我的同学,叫龙飞。”
白敬斋问:“他是你的情人?”
白薇脸一红,点点头。
白敬斋怒气冲冲地说:“你忘记组织的规矩了?你是梅花组织的联络员,责任重大,事关重大。”
白薇身体有些发抖说:“爸爸,你的女儿从来就没有恋爱过,这是唯一的一次感觉。”
白敬斋冷冷地说:“干我们这一行,理智要战胜情感!我们都应该成为冷血动物,为了党国的利益!”
白薇说:“这个男人太优秀了,太完美了,他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
白敬斋气冲冲地说:“你了解他吗?了解他的背景吗?爸爸不是要你做独身女人,以后爸爸在美国给你找一个真正高贵的男人,他的出身、仪表、学问都是最一流的。”
白薇大声地说:“我不要!”
白敬斋说:“混账话!”
白敬斋“啪”的打了白薇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二日傍晚,夕阳西下,晚霞染红天际。玄武湖水波粼粼,龙飞与白薇同乘一舟,龙飞操桨,小船徐徐而行。
龙飞问:“小薇,你今天怎么心事重重?”
白薇叹了一口气。
湖岸上,一棵老槐树后,白敬斋府上的总管金老歪正摇着一柄纸扇,偷窥着这些情景。
晚上,紫金山白敬斋的府中。墙壁上投下白敬斋与金老歪的身影,正在窃窃私语。白敬斋把一个烟头捏灭在烟灰缸里。
下午,阳光融融。龙飞在人行道上匆匆走着。一辆豪华黑色轿车尾随在他的身后。轿车内,金老歪叼着烟卷,坐在司机旁边指手划脚。白薇放学驾车恰巧路过此地,看到这些情景。金老歪乘坐的轿车忽然开足马力朝龙飞撞去……
白薇看到这个情景,不顾一切地驾车朝金老歪的轿车撞去……金老歪轿车内的司机发现情势危急,东倒西歪地驾车躲闪,接连撞翻了几个小摊,撞倒了几个路人……白薇驾车撞去……龙飞看到这一情景,惊呆了。
白薇醒来时已躺在医院的病房。龙飞正焦急地坐在一旁。白薇略微挪了挪身子,“哎哟”一声。
龙飞问:“怎么了?”
白薇说:“好像是摔着屁股了。”
龙飞说:“那可是关键部位。”
白薇笑着说:“去你的,你尽拿我开心。男人都坏!”
龙飞说:“未必,你爸爸也是男人。”
白薇说:“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爸爸。”
小护士拿着药盘走进来。她说:“小姐,该换药了。”
白薇对龙飞俏皮地说:“龙飞,因为是女人的关键部位,你先回避一下。”
小护士说:“小姐,你这位先生真不错,背着你又化验又打针,真是如意郎君哟!”
白薇一听,脸上飘起一团红晕,说:“哼,男人对女人过分热情,必心怀叵测。”
龙飞笑道:“你还不如说我图谋不轨呢!”又对小护士说:“上药轻点。”
小护士说:“嗬,真知道心疼人。”
白日,中央大学新闻系课堂。龙飞望着白薇空空的座位,有点怅然。
她伤好后已经有好几天没来学校上课了。
清晨。龙飞起床了,正在刷牙。送奶工南振发骑着送奶车经过他的平房宿舍门口。
南振发叫道:“送奶喽。”
龙飞推门,只见窗台上放着一瓶牛奶。他拿过牛奶,走进屋,打开牛奶,滚出一个纸团,他展开纸团,只见上面写道:
国民党新成立梅花特务组织;你的同学白薇是这个组织主席白敬斋的二女儿,又是梅花组织的联络员。你要设法弄到记有这个组织人名单的梅花图。
龙飞看后,吃了一惊。他迅速来到门口,可是哪里再有那个送奶工的影子。他迅疾走进屋,关上门。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坐立不安。
晚上,龙飞躺在床上。屋内一片黑暗,他没有开灯。
这几天白薇又没有来上学。
窗外一个人影一闪。窗户开了,扔进一个小纸团。龙飞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事不宜迟,明日下午2时莫愁湖东畔。一号。
第二日下午2时许。龙飞来到莫愁湖东畔。岸上的一个花伞下,白薇身着三点式玫瑰色游泳衣正在看一份画报。一忽儿又出现一个时髦的年轻漂亮女郎,她身着三点式大金梅花装饰的红色游泳衣,戴着一副墨镜,来到白薇的身边。她叫黄栌,梅花组织副主席黄飞虎的大女儿。
黄栌说:“小薇,你也来了?”
白薇说:“老同学见面不容易。”
黄栌坐到白薇旁边,小声问:“带来了吗?”白薇点点头,把画报递给她。
白薇说:“文化周刊又推出一批明星,又靓又潇洒。”
黄栌柔声道:“是吗?真是各领风骚数百年啊!”她接过画报,四下瞧瞧,起身走了。
黄栌朝白薇招手:“拜拜!”
白薇说:“拜拜!”
龙飞走了过去,问:“白薇!你怎么在这里?”
白薇见到龙飞,有些惊慌,问:“龙飞,你怎么来了?”
龙飞说:“你一连几天没有音讯,我是旧地重游,睹物思人。”
白薇说:“最近家里事多,身体又没有完全恢复。”
龙飞指着她肚脐处的那个金色的梅花文身问:“这是什么?”
白薇有点紧张,掩饰道:“这是一种文身,我喜欢梅花。”
龙飞问:“为什么喜欢梅花?”
白薇喃喃地说:“因为它开在凄冷的冬天……”
白薇换了衣服,二人在一棵老槐树前坐下。白薇从皮包里倒出一堆美国罐头和巧克力。
白薇说:“这是爸爸从美国带回来的罐头和巧克力,你尝尝。味道跟咱们中国的就是不一样。”
龙飞说:“我还没见过你爸爸呢。”白薇听了,心头一沉,若有所思。
龙飞说:“你到过我宿舍,我还没去过你家呢。”白薇心事重重地望着湖面。
龙飞笑道:“你该不是蒲松龄笔下的狐仙,不会没有家吧?”
白薇笑道:“我是侠女,以四海为家。”
这时,几个小地痞凑了上来。地痞甲说:“嗬,小姐,盘子还真够靓的!”地痞乙说:“可不是,那双小***跟小高桩柿子一样。”地痞丙说:“这打扮还够洒的,跟光屁溜儿差不多。”地痞丁说:“哥几个,上呀!开开荤。”地痞们围住白薇,动手动脚。龙飞见状大怒,奋勇上前,他会些拳脚功夫。龙飞一脚将地痞甲踢入湖中。其他地痞忽地从怀里拔出菜刀,朝龙飞扑来。
地痞乙说:“我们是菜刀帮的,哥几个,咱们谁也甭含糊,拿这个小白脸开刀!”地痞们扬刀围定龙飞。龙飞左突右撞,情势危急。地痞乙扬刀朝龙飞脑后劈来,地痞们围定龙飞,扬刀乱砍,龙飞危险。忽然,地痞们纷纷应声倒地。原来白薇在一旁冷眼观战,悄悄拔出头发上的梅花针,几支梅花针扎中了地痞们的左眼,地痞们呼啸一声散去,抱头鼠窜。
龙飞对白薇赞道:“没想到你还会打暗器。”
白薇笑道:“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呐。”二人走出莫愁湖走入停在路旁的雪弗莱轿车里。
白薇驾车,龙飞坐在一边。白薇说:“想不到你拳脚也不错,拜的哪里的山门?”
龙飞回答:“小时候在家乡的寺庙里跟一个老和尚学的,雕虫小技。”
白薇说:“姑娘本***绣花。”
龙飞说:“明年新年,我建议话剧排演《白蛇传》,我演许仙,你演白娘子。”
白薇叹了一口气:“可惜不能如愿了。”
龙飞问:“怎么?”
白薇说:“现在外面很乱,共产党的军队就要开过来了,爸爸要送我到美国去读硕士学位。”
龙飞叹了一口气,望着车窗外的夕阳说:“难道我们的爱情就像这落日的晚霞一样?”
白薇叹了一口气:“不会的,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雪弗莱轿车又行了一程,白薇将车停位,对龙飞说:“好了,离学校不远了,你该下车了,咱们后会有期!”龙飞下车而去。白薇趴在方向盘上抽泣着,她的双肩颤抖着。
雪弗莱轿车驶入紫金山,飞快沿着山道疾驶。一路上那些哨卡的士兵一见白薇车上的标志,都举手敬礼。在淡淡的晚霞中,紫金山更显得幽奇,山林之中,透出几抹淡绿,几团水红,山腰上的白色别墅,时隐时现,素雅淡泊,勾勒出一个虚幻的魔鬼世界。那便是梅花组织总部。
白薇驾车来到后山腰一座别墅里,这是一个白色的洋楼群,周围有火红的野枫林。两个便衣特务朝她打了一个匪子,白薇伸出嫩藕般的左臂,朝他们一个飞吻,把汽车停在院内。一个胖胖的家伙从楼里走出来,他五十多岁,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一口黄板牙,斜挂着一只左轮手枪。
白薇问道:“金老歪,老头子叫我回来干什么?”
金老歪是白敬斋的副官,跟随白敬斋多年,此人原是河南一个土匪头子,打得一手好抢,有“神枪金老歪”的雅号。他一见白薇回来了,一躬腰,说道:“局势不妙,共军快过来了,老头子正召集紧急会议,大小姐和黄飞虎也到了,就差你了。”
白薇撞上车门,匆匆走上台阶,说道:“我换换衣服就来。”说着拐过右边的一条游廊,朝后边走去了。
白薇来到后面的一幢小楼里,这是自己的房间,她迅速脱下西服裙,换上便装,又轻轻搽了一些薄粉,往柔软的头发上撒了点香水,一扭身出去了。
白薇来到主楼的客厅内,客厅内烟雾腾腾,梅花党党魁、梅花组织头子白敬斋正在主持会议,客厅里密密匝匝坐着40多人。白薇一眼就发现了姐姐白蔷。白蔷正坐在屋角的一个沙发上,此时斜靠在带银点儿的蓝绸沙发靠垫上,一只手托着头,另一只手夹着一只美国香烟。她穿着一条白底子绣粉红色玫瑰花的绸裤,露出两只小巧玲珑的脚,拖着一对嵌金镶珠的小拖鞋;上身穿一件飞行色的长衫,袖口宽大,银线滚边,珍珠作纽扣,外面套一件银狐色的坎肩,前面有一处心形的缺口,露出半双象牙般的***。她头发浓密,黑里透亮,一双又大又黑的水汪汪的眼睛,笔直的鼻子,珊瑚的嘴唇,珍珠般的牙齿。白蔷看见了妹妹白薇,朝她一招手,白薇就来到姐姐旁边,坐在沙发扶手上。
“你好吗?”白薇轻声问白蔷,并吻了她脸颊一下。
“凑合混吧。”白蔷放荡地一跷腿,说:“腐败,国民党,完喽!”
“嘘!”坐在左边的黄飞虎用手势制止了白蔷说话,示意她不要讲话,专心听白敬斋发言。
黄飞虎中等身材,四十多岁,原是军统局的专员,现在是梅花组织的第二号人物。他给人最突出的印象就是有一副虎脸和两颗龇出的虎牙。他的衣着简单朴素,穿湖蓝长衫,手里摆着一对铜球。
白敬斋年过六旬,有绅士风度,雍容华贵,一脸肃穆之情。他身穿月白色长衫,那副不断泛光的金丝眼镜给人以高深莫测之感。白敬斋的声音不紧不慢,在客厅内回荡:“国难当头,人人有责。共军长驱直入,挥戈南下,国军节节溃败。国军将领平时营私舞弊,虚度年华,私囊饱满。正当国家用人之际,却仓皇溃败,一败涂地,可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是这些饭桶庸才,却一泻千里,国府不保,蒋总统训示……”
说到此时,客厅内大小头目唰地站定,一起立正,客厅内鸦雀无声。
白敬斋抑扬顿挫地说道:“潜伏,退避三舍,以图东山再起。”
一会儿,众人坐下。
白敬斋又说下去:“今日我请诸位前来,就是希望诸位在共军压境之际,休要惊慌失措,要镇定魂魄,积极发展民族精英,部署退却,以求布下网络,伺机完成反攻之大业!”说到这里,白敬斋干咳一声,用眼睛瞟了瞟白薇:“你把那笔美元拿来,我给诸位发些活动经费。”
白薇站起身来,拎着那只乳白色的小皮包,走了出去。
白薇回到自己房间,扭亮了台灯,只见龙飞端坐在沙发上,正冲着她笑。白薇慌得急忙抽出勃朗宁手枪,慌张地问:“你……你怎么来到这里?”
龙飞镇定地说道:“多日不见,我很是想你,于是钻到你的汽车后背箱里跟了来。”
“你呀你,真是无知,白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父亲知道你来一定饶不了你!”
龙飞故作惊慌地说:“那我赶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