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男人是世上最巧妙的玩具(2)

作者:苏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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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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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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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758字

那一刻,我已被眼前的震撼场面钉在空中,忘了言语和思维,双眼不知羞耻地盯着他看。这种场面真是尴尬。他变得拘谨起来,拿毛巾揉了一下滴水的脑袋和湿漉漉的脖子肩膀。他的一举一动是多么诱人,我则像一个疯狂的戏迷,贪婪地收集着关于偶像的一切。


“回来啦?”他友好地打招呼。


“啊……”我这才自知羞耻,低下头,清了清嗓子说,“今晚加班,所以回来晚了。”


他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一边搓动头上的毛巾,一边走进陈佩琪的卧室,关上了门。


我的上帝……我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喘气,有着似梦非梦的恍惚。为了证实自我的存在,拿起手背咬了一口,真疼,这说明刚才看到的一切全是真的。


回想刚才那一幕,又羞又想笑,又有点庆幸,想必只有作为妻子,才能看到男人这副居家的打扮吧。而我们算什么呢?我多想了解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在这陈佩琪不在的夜晚,他独自来这里过夜,用意何在?


那个晚上,我被自己提出的疑问纠缠得心乱如麻。躺在床上,就像暴雨来临之前池塘里的虾,不断地翻腾,大脑兴奋,根本无法入眠。折腾到凌晨四点多,总算迷迷糊糊地睡去,结果被手机闹铃吵醒,一看时间是六点。真可恶,昨夜竟然忘了关闭闹铃,今天可是宝贵的周末。


关掉闹铃,我慵懒地翻过身去,打算再补一觉。但心里想起隐形人,立刻腾起来,想看看他是否还在。


我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进入客厅,看到落地窗外的天色麻麻亮,不夜城在此时陷入了短暂的酣睡里,世界难得这般静谧。


借窗户映进的微光,我摸索着来到门口的鞋柜前,打开看,一双深棕色系带皮鞋整齐地摆放在正中央,代表着他就像一位客人,随时来与去。内心强大的恋慕驱使我向鞋子伸手,就好像摸到了男人的肌肤,感觉到他的气味,温度……


突然,我又非常嫌弃这样的自己,简直是个为爱发神经的可怜虫。


在这样机缘巧合的周末,我决定制造一些与其接触的机会,请他吃一顿温馨惬意的自制早餐也无妨。想到做到,我动起手来,洗锅淘米煮上红豆小米粥,再将冰箱里残余的水果都放入水盆里浸泡,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梳妆,赶快下楼买灌汤包子。


回到寓所开门进去时,正撞上隐形人在俯身穿鞋子,看似要出去。见到我,他一边俯身整理裤脚,一边主动打招呼:“早啊!”


“你要出去啊,吃过早餐了吗?”见他没回应,我连忙发出邀请,“我做了一大锅红豆粥,还买了楼下城隍记的灌汤包,味道很不错的,不如一起吧?”


他站起来,很客气地说:“不麻烦了,我到外面再吃。谢谢!”脸上有种淡淡的笑意。“何必呢,”我一副妈妈腔调,“来,来,别跟我客气,反正早上我把粥做多了。”他羞涩地说:“还是算了吧。”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很欣慰的样子。


我觉得他的拒绝简直是莫名其妙,夸张地拧了一下眉心,“怎么啦,我不收你钱的,别有什么压力。来来,一块吃了再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表情变得艰难,有种强忍住的平静。我也不想纠缠了,把手里热腾腾的灌汤包递给他,“那你拿这个去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下。”


他依旧是那一副拒绝的态度,恭让得让人难受。


我顾不了许多,抓起他的手臂,热情地把塑料袋挂到他的手指上,像送走自己不愿要的废物一般,强迫他收下。看到他的指节,多么颀长啊,上面居然没有反映感情定向的戒指。而我却因碰到他的身体,有种触电般的通身麻痛感,自知失礼地赶紧缩手,保持住应有的陌生男女授受不亲的腼腆。这不经意一触,对于那位在独角戏中唱得太久的花旦来说,是多么安慰的一触。


盛情难却,隐形人还是收下了我强迫送出的礼物,或许他怕自己不接受,万一我纠缠到底,而影响到出行时间。他不忘说谢谢。我紧紧地抿住嘴,尽量不让自己高兴得狂笑出来,不好意思地捋了一下头发,娇羞地说:“我们可是邻里呢。”


他点头承认,却向休闲西服的内袋里伸,我敏感地意识到他要掏钱包,急忙挥手制止,跑上去一手按住他胸前的手。双方都就此怔住了,他看了一下我的手,眼神变得怔怔的,十分难为情。我可是难堪得不知自处,急忙后退进步,保持住礼貌的距离,检点好自己的头发和仪容。


“你别给钱,”我说,“因为我没这种习惯,送出的礼物就是一种无私的奉献,没想过什么等价或更高的回报。”


他笑了,表情并不释然。我可是高兴得心里开出花朵,借机表达那点卑微的小目的,战战兢兢地说:“如果你一定要给钱,那就送一份礼物给我吧。”心头一阵慨叹交加,眼睛莫名地湿润了,又补充道:“一定不要太贵,权当心意。”


“好。”他点头答应了,很温柔地说,“那我有事先走了。”


“路上小心。”我跟出去,送他下楼,依依不舍地凝视着他,犹如新婚妻子送走刚温存一夜的丈夫。


他走到楼道,转身对我挥手道别,一举一动多么美。他于我一向甚美,美如开放在水中央的青莲。我用执着的宗教式的感情仰视他、赞美他,却只能远观,默默送别。


送走隐形人,回到房中,我感觉浑身疲惫。早餐白忙活了,但还是很庆幸能与他有了进一步的交集。他说要回赠我礼物,真是太好了,我激动地挥舞双臂,得意地嘎嘎怪笑,情不自禁地跳起了hughgran在《真爱至上》的搞怪舞蹈,嘴里还在得意地念:“我跳我跳,像一只跳蚤,痴迷地不停跳,跳累了孩儿们还给我加油,我为我自己鼓掌……”


我就像运动员获得最高奖杯一样,所有胜利的喜悦和感慨,笑声和眼泪都是一种甜蜜的酸楚。


兴奋过后,我无力地倒在沙发上,难以置信,这种胜利的眼泪未曾有过。长这么大,获得不少知识竞赛奖牌,越过无数的关卡,即使高考那次,我拿下全市文科状元的好成绩,让母亲欣慰得梨花带雨,而我却像训练有素的篮球健将投中三分球一般淡定,甚至鄙视母亲的脆弱。


任何有把握的东西,都不会让人在拥有时产生奇异的感受,人类会永远为新奇稀有的东西而情绪波动。


不知他会送什么礼物给我,会在何时赠出,以什么方式。是当面给,还是代赠?或者浪漫地贴上字条放在我的门口?我的大脑被关于他的无数猜测塞得水泄不通,越想越玄乎,甚至担心他不会再来,或者下一秒就会出现。毕竟,陈佩琪这几天还在外地出差,他的独自出现是不符常规的,他究竟是为谁而来?不可能是我。


但,我真的默默地期望,他会在意我。我可是将最强盛的生命影像都献给了他。


整整一个周六的白天,我不愿出门,苦守着最可能遇到他的客厅,在心里祈祷,他再回来,为了我而来。


正当我在漫漫无期的等待中,大有“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之味时,在沙发上睡觉的我被门锁细碎的声音惊醒。不敢确定对方是谁,急忙爬起跑回自己的卧室,耳朵贴在门板上探听客厅外的动静,从那沉重而犹豫不定的足音断定,绝对不是陈佩琪。


我微微地推开门,从门缝里窥探外面的世界,怎么没人?秋末天气,刚过傍晚六点天色就暗了。我好奇地推门出去,看到隐形人从厨房转出来,两人撞面,我尴尬得心慌,笑得很僵硬,“你回来啦。”打完招呼便不知该说什么,为自己正身穿维尼熊卡通睡衣而害羞,干脆逃进洗手间里。


在洗手间里,我对着洗手池上的镜子深呼吸,用冷水泼脸,希望这物理降温能让心平静下来。“是的,他就在门外。刘舒,你要勇敢。”我对镜中的自己说。


大概在洗手间里闷了十分钟,我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我顿时花容失色,赶紧拉开洗手间门出去,可惜晚了,客厅里没有隐形人,就连暮色也将要从窗口退出这空洞的房间。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双手捂住脸,多么遗憾。这好端端的机会就这样损失掉了,好后悔啊,真不该羞于形象地躲在洗手间里,哪怕蓬头垢面,也要出去直面他一次才是。


我倒在沙发上,叹了又叹,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他真是我的隐形人,来无影去无踪,让我欲罢不能地周旋在他的迷宫里,终日不得心安。


除了追悔和继续等待,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爱他,这不由自己。当爱成了一场捉迷藏,追寻者很难战胜逃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