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尼罗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0:55
|本章字节:12786字
五影子的惨败让斯贝古一直郁闷至今,她一个人待在地下园林的毒虫室之一,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地方,连king也不怎么进来,只是偶尔有杀手借两只西域毒蛛用用。再毒的东西也有感情吧,那些已经绝种的蜘蛛在她周围爬来爬去,可就是不碰她一下,长长的金色头发顺着肩膀垂下来,这样坐着的她,也同样美得不可思议,因为那眼光里,有不常闪现的温柔,俗称回忆。
她回想着生命里的第一道曙光,从小到大,一切都是孤独冰冷的,直到第一个朋友的出现,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然而,在那场痛彻心扉的烈火焚烧了她的美梦之后,所有的勇敢,所有的努力都变成刺刀,一下扎进心里,然后,一切都改变了,或许也可以说,一切都不会改变了。
金丝雀是地下城堡里唯一闪光的生命,不知道为什么,它的毛色始终那样灿烂纯净,它从微开的门外飞进来,斯贝古伸出手让它降落,它的翅膀一张一翕,金灿灿的摆动将时间带回了二十多年前……
“斯贝古,你怎么了?”这是年轻时候的柯永慕,还没有成为阿景母亲的柯永慕,她与同为特工组杀手的柯星伍还是新婚燕尔。
“我追不上去,没有力气,我练不了飞腿。”少年时期的斯贝古并没有现在的自信,那时的她,无比崇敬着长相好、头脑好、武功高又深受器重的柯永慕。
永慕笑了笑,牵起她的手,“现在是日出时间,那个峰顶有最好的视野,现在还赶得及,我们一起去看吧。”说着,拉着她的手奔跑起来,她们的速度很快,可一点儿也没有让斯贝古觉得难以负荷,小粉丝与女神初次会晤的兴奋轻而易举地将身体负担甩到九霄云外,那笑容和掌心有她修炼不来的力量,果然,太阳完全现身之前,她们到达了最高的峰顶。
“看吧,没有什么不会成功的,很想很想地去做就好了。”永慕仰望着太阳,笑眯眯地说。
斯贝古就像她仰望太阳一样仰望着她,她跟特工组里的其他人不一样,虽然她人在这里,斯贝古知道,这个爱笑的女人不属于这个黑暗的世界,因为照到她身上的阳光,会因为她变得更加明亮。对面山峰上的柯星伍、卢雨惠和韩彬宇向这边挥了挥手,“喂,永慕,下次再起来晚,我们可不等你了哦。”喊话的是卢雨惠,还未出生的小漫的母亲,站在旁边的两个男人当然就是阿景和小漫的父亲。
很想很想地去做一件事,是的,斯贝古看着她,很想很想,就如同现在这样,永远牵着她的手。生活很疲累吧?练功很痛苦吧?是的。能熬过去吗?一定可以的。柯永慕,斯贝古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所谓朋友就是这样吧,有了朋友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人类是很坚强的,不会被任何痛苦打败,人类却也是很脆弱的,人无所不能,却唯独会输给寂寞,总是寻找着承认我们存在的事物,如果被世界遗忘,人也就形如浮萍了,人类所有的自信、存在感之类的心情都是别人给的,如果有人让你摆脱了寂寞,就用一生感激她吧,因为她让你觉得绽放笑容是有意义的,让你知道自己存在于这世上,天地之间的光通过你的脸反射进她的眼睛,你才在世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一切的纠葛,就从这个美丽的早晨开始了。
这五个人的感情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深刻,直至无话不谈……
直到有一天,小漫的出现。卢雨惠不觉中有了小漫,那一天,他们终于下定决心,不能让小漫拥有特工组杀手身份的父母,向往自由的他们就此展开计划。
“斯贝古,为了不让king起疑,你早上不要和我们一起会合,等他离开后,我们去你练功的小树林接你好吗?”永慕问她。
斯贝古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永慕的每一句话,都坚信不疑。
“你害怕吗?”永慕问她。
她摇摇脑袋,“我是杀手,难道还怕死吗,现在我,很想很想离开这里哦。”
晚上由于兴奋,她失眠了,一定会成功的,她坚信,于是偷偷跑到永慕的办公室,卢雨惠他们也在,“斯贝古那么信任我们,让我觉得有点自责。”听到这句话,斯贝古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敲响那扇门。
“这也难怪,她还没有成年呢,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柯星伍说。
“不要这样说,我们以后的生活可能会很好呢,而且,我觉得,对她来说,就算这样,也许也会比孤独地活在特工组要好。”永慕这次没有微笑,透过门缝,斯贝古觉得她亲切的外表下那颗心好可怕,不知是什么力量的驱使,她发疯一样跑回去,一夜也没睡,她觉得有什么灾难正在慢慢临近,她开始不安,我被骗了吗?总觉得永慕出现后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好不真实。
第二天,king来看了看她之后,果真按原出行计划离开了,虽然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她还是照约定偷出了大家的夺命符,在小树林里紧张等待着,想着如果他们真的骗了我就给了他们夺命符后一刀两断,各过各的生活。
然而等来的不是他们的飞机,而是炸弹。
炸弹雨点般飞下来,她拼命跳、拼命跑,可还是无法躲过不留死角的爆炸,她无力地伸出手,却够不到即将化为灰烬的操作器,最终晕死过去。她晕过去的时候,爆炸似乎也停止了,梦境里只有火焰熊熊的燃烧声,突然,像有谁呼喊她的灵魂一样,她猛地醒过来,站起来继续跑,火焰用她的身体解除干渴,现在,还有什么理由相信,在忘我的,毫无感觉的奔跑中,过去的一幕幕都从眼前掠过,四人前一天的谈话,峰顶的日出,永慕的每一个笑容……全都融在无比炙热的温度里幻灭。也许是如泉水般喷涌的眼泪熄掉了本该夺取她生命的火焰,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一课,永慕,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很想做一件事是会成功的,你祈祷我不要活下来吗?如果没有,那么这将是你人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因为我真的很想很想报仇,报仇,报仇……
她倒在火场外围,等到醒来,已经是被特工组的追兵架回来之后的事了。不幸中的大幸,她没有受到大面积的烧伤,因为快速奔跑时带起的风和包裹周身的内力、真气抵挡了些火势,只是局部受到火焰的洗礼,只有右手手腕被炸弹的爆发力伤得不轻。
“怎么回事?”king在治疗之前展开审问。
“他们要逃跑,逼我去偷夺命符的操作器,不然就杀了我,可是……”她的泪水又从充满仇恨的血丝的眼睛里淌了出来,她估摸着,这样说,也许king会相信,因为她知道,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像那片小树林一样不复存在了。
“蠢货,你应该先向我报备的,你偷了他们不是照样要杀你灭口,而且你的夺命符不在了,我不能牵制你,怎么相信你?留着你实在没什么用。”
“他们威胁我不能告诉您的,原谅我,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让我留下来吧,我还能养殖更多的西域毒虫。”她了解king的作风,因为自己还有独一无二的绝对利用价值——她是唯一一个会培养用处不少的西域毒虫的人,虽然技术并不是绝不外传,可是那些虫子就是不咬她。是的,如果当时的她没有被原谅就不会存在现在的斯贝古了,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些灭绝的昆虫逃过了灭绝的命运。
从病床上站起来的那一刻,她完全改变了,她依然不吝惜笑容,只不过笑容里再没了温暖,就像一个真正的杀手那样,从此,不再依赖任何一个人。她没来得及报复,永慕就去世了,她以为生命已经毫无意义,直到阿景的出现她才又找到了目标。她开始喜欢欺骗别人,真滑稽,每当看见人被她所骗,心里都会出现这三个字,也不知在说谁。
往事,已在这间毒蛛室里上演过无数次,金丝雀很少这样不待在秦城身边的,而且这里的毒虫竟然就让它安然飞进来了,然而秦城不在的时候,她对杀这只鸟儿可一点提不起兴趣,它站在她手上,她撩起右手的护腕,凝视着她拒绝祛除的疤痕,就像阿景拒绝祛除五影子留在小腿上的疤痕一样。因为要让自己记住:有些东西,注定无法抹掉。
“难道这公平吗?”她落寞地追问那鸟儿,“她凭什么拥有从我这里掠夺的东西。”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回公司。”阿景和小漫异口同声,虽然危险还没有解除,她们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惧怕身边的人被拖累,因为已经了解到特工组会向着目标前进,而且抱着保护大家的心情,这几年的修炼不也正是为此吗?
影风撂下刚接的电话,“好消息,独孤启延得到家族的特殊的许可,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是吗?这还真是好消息啊,独孤家也是有血有肉的嘛。”小漫说。
“不过要寻找新人,继续完成夺回天下第一的事业,以后说不定会和他们的新人战斗,不过总算是又撂下一块心病。”
“之前撂下的那块是南北华氏重新合并的事吧。”阿景说。
“你偷听到了?”
“根本不是偷听好吧,还有,我把剑谱给他了。”
“是吗,给华禹了?只可惜他不会练的,他答应过他母亲,不练武功的。”
“真的啊,浪费个好苗子,不过能避免武林纷争的话,也好。”
直升机伤痕累累、满身补丁,但在速度上从不马虎,与二人在宁合时共骑的自行车一样顽强又敬业。她们到站后,没给自己补一个觉就进公司报道了,刚工作一个星期便得心应手,表舅是个商业天才,从制服董事会之后便步步为营,柯韩的股票屡创新高,内部纷争也平息如常,所有基础都打得相当完美,而事实是,阿景和小漫对封印十八年的保险柜的好奇已经无法抑制,父母的遗嘱,只有继承了柯韩才能打开的秘密。
家庭晚宴里,她们开口了。
“股份转回?我觉得不合适。”表舅的话出乎意料,“我已经辛苦打拼这么多年,凭什么你们一句话就放弃呢?”
“老爸,你在说什么呀?”阿海撂了筷子,跟两个女生同样吃惊。
“这很合乎情理吧?这些年来,你们记挂着公司多少?为公司努力多少?可我把大半辈子都投进去了,而且转让股份是你们自愿提出的。”他站起身,“当初我就要你们想好到底要不要相信我,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我们会按现在的价格买回的。”阿景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柯董一字一顿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我绝不会转让手上的股份。”如同经营时的雷厉果断,不同于以往面对她们的慈爱祥和,他干脆地甩屁股走人,阿海追了出去,两个女生待在原位补充没有做好的心理准备。饭菜几乎没动,只有克路迪同往常一样吃着饭,蹭她们的腿,睡觉……一切都如同梦境般突然不真实了,电视一整晚都开着,她们却无心看,也不说话,一口口喝下耗尽热气的茶,是吗?当我们积攒了保护家人的力量,要保护的家人却离我们远去了。
灰蒙蒙的黎明,阿景才冒出一句,“他可能是一时生气吧?也可能是考验我们呢。”
下一个星期的忙碌无情推翻了这一假设,她们调查到柯董的汇款数据,证实他很早以前就开始逐个收买董事会成员,之前为了迫使合法继承人转让股份,故意制造公司内部矛盾的假象,并操纵股票下跌,一切都是一场戏,从他逼阿海学他不想学的经营开始,就已经预谋到今天的一切。亲人一夜之间变得陌生,极大的反差让她们一次又一次陷入沉默。
“是我们疏忽了,是我们的错。”小漫在办公室里喝下第三十杯咖啡。
阿景也是一样,“我们从没怀疑过他,也没怀疑自己。”
“爸爸,你不是玩儿真的吧?只是气她们不理公司吧?只是考验她们吧?”阿海一直没离开柯董的办公室。
“董事长的位子是留给你的,她们如果还想留在公司,可以担任其他职务,不过股份没有她们的份,我这样已经仁至义尽了。”
“怎么这样?以后我要怎么面对她们,这样得来的位子我不会坐的。”阿海大喊。
柯董也站起来,“你搞清楚状况,现在是该她们认清现实的时候了,柯韩是你爸爸这一生的血肉,你不要,就等于是践踏了我的尸体,你一定要看到我的遗嘱才能懂我的心吗?”
“你怎么又扯到这上面去了,这也是他们父母的一生血肉啊,你的总裁当了一辈子,也获得足够的满足了吧?”
“混账!”柯董一巴掌扇在儿子脸上。
阿海低下头,“对不起,老爸。”随即夺门而出。
“你在想什么?”阿景问。
小漫依然看着地面,“我们的错占多少比重?”
“表舅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柯韩已经是他的全部了,我们的不甘心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呢?”
“可柯韩是我们跟爸妈唯一的牵绊了,你一点也不怪你表舅吗?”
“你觉得爸妈放在保险柜里的会是什么?”
“如果只是商业经或经营心得,不必非得等到继承了柯韩才能看吧?”小漫说的正是阿景的想法。
“唯一怪表舅的,就是他连那里的东西也没给我们,很想看。”
事实已经无法改变,夺回股份是一场没有胜算的仗,不过她们也没有那个非夺回不可的意愿,本身处于理亏的基础上,也不想让阿海左右为难,她们找表舅一再协商,可遗嘱里明确写着保险箱归柯韩最大的股东所有,柯董不肯松口,生怕有什么让她们扭转局面的机会。而且由于她们的屡番要求,柯董的话也越说越难听,亲人之间的尊重也荡然无存。
“既然这样,我们会提出诉讼。”她们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百般无聊的影风很多天没和阿景她们联系了,几经波折,好不容易和奇迷尔接上轨才知道这件事,只不过这种事就不能找华老了,两家企业完全不挂钩,影风虽然还没进入商界,但身为华家的继承人,最起码还有点知名度,请个顶尖级律师还是没问题的。
“哥,还在整理文件啊,自己家公司都没见你这么上心。”影飞凑到影风书桌边。
“我们有爷爷嘛,她们亲人都没了,再失去仅存的柯韩就更惨了,你可不要吃醋哦。”
影飞捏着他的脸,“那怎么可能?这么帅的哥哥,如果没有聚杰,我可能会越过伦理呀,一定会发展成兄妹恋的。”
影风拿开她的手,“别闹,对了,聚杰还不知道这事,你也别跟他说了,免得又担心,反正我会解决的。”
“我才没那么闲呢,没事希望他为韩漫操心?你还是祈祷你的女神打官司失败,然后彻底依靠你吧。”
影风一拍脑袋,“对呀,我不应该帮她们打官司的,失误了!”
“胜算还是不大啊。”阿景对着浩如烟海的文件有气无力。
面对开庭,小漫也闹心着呢,“都已经到这了,怎么也要打下去啊。”
“真的回不了头了啊?”
“怎么,不想打了?突然觉得表舅比较重要吗?”
“有什么不对吗?”
小漫突然瞪起眼睛,“这么说,我还真想问你件事,你一直这么冷静,是不是早就知道表舅不会归还股份了?”
“现在这种时候,玩笑可不能乱开啊?”
小漫突然严肃起来,“那就给我个不是开玩笑的答案吧。”
阿景也有些认真了,“我可没心情打趣,别忘了当初可是你提出股份转让的。”
“是啊,是我说的,你的意思是这全是我的责任吗?你和你表舅一唱一和,亲人果然是亲人,我这个外人当然禁不起旁敲侧击了。”
“你没搞错讽刺的对象吧?我可不想当炮灰。”
“该不会是被我说对了吧?你不是真的吧?这件事究竟是谁当了炮灰啊?我可有点想要弄清楚了。”
刚睡下的奇迷尔被吵闹声惊醒走出来,揉着熬到酸涩的眼睛,“怎么了,这么大声?”
他走到阿景身边,阿景却跑回房间,“别理我。”紧接着,小漫也跑回房间。
奇迷尔为不能继续的那场梦吁了一声,走到她俩的房门中间,听到小漫在房里号啕的哭声便走了进去,“她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