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杀人？”我大声的问道，两条腿却打着哆嗦。

“他们该死，都该死。他们害了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哈哈！”那个声音歇斯底里地喊着，仿佛是一个凄怨的幽灵。

“你，你是柔研？”我一惊，失声问道。

“柔研已经死了。我只是她的魂魄，留下复仇的魂魄。”那个声音幽幽的说。

善良的背后

他坐在离我不远处，房间里光线很黑。他的声音介于男女之间，有时候暴躁，有时候细腻。我一直觉得，那一刻，坐在我对面的人是柔研。

他的头发很长，几乎垂到了腰部。他说，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出去过，为了爱情，他已经与世隔离。

他的名字叫李俊贤，是李柔研的恋人。他们相识在一个早晨，只一眼，他便喜欢上了柔研。只是，他只是一个连工作都没有的穷光蛋。他想着，等有一天找到工作，他会向柔研表白。

可是，在他们认识的第二周，柔研的父母出事了。他想靠近，可是，却没有机会。柔研的邻居一个一个围在她身边，像公主一样宝贝着她。

他想，如果柔研幸福，那他也就安心了。可是，几个月后，柔研自杀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柔研好好的会自杀。于是，他潜进了财富小区，住进了柔研的房间里。

终于，他在房间里找到了柔研的日记。从那里，他知道了发生在柔研身上的一切。

那些和蔼可亲的邻居，对于柔研的，不过是为了迎取外界的赞扬。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背后对柔研的凶狠与残忍。柔研终于无法忍受他们的虐待，选择了自杀。从那一刻起，他便决定要为柔研报仇。

他在财富小区散步谣言，必须在晚上九点五十六分把灯熄灭，要不然，死去的柔研便会回来。做了亏心事的邻居，起先并不当真。可后来，每到九点五十六，走廊上总会听见有轮椅响动的声音。

于是，九点五十六熄灯成了财富小区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所有的条件成熟后，李俊贤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

那天，我和穆风走进四楼3号房时，他就躲在那些纸箱子底下。后来，穆风去探察，也是被他袭击的。

李俊贤被穆风带走了。穆风本来是想找我问点事情，却听物业说我去了财富小区，所以，他跟了过来。

财富小区的杀人案侦破了，那些隐藏在人性善良背后的丑陋也被揭露出来，报纸，电视上，铺天盖地。

事情结束了，可是，我的心里像长了一层厚厚的茧，紧缚着，呼吸困难。

李俊贤被带走的那一刻，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那种眼神，如同地铁里那个女人一样。是解脱，还是幽怨，我不知道。

人性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善良，还是丑恶。

夜里，我又胡思乱想了。我看见李俊贤和柔研快乐地在一起，他们牵着手，站在对面喊我。我一步一步，向他们走去。

无数个声音在喊，你孤独吗？它们像是烈火的引子，疯一样把我内心里的寂寞点燃。

半夜的时候，我醒了过来。对面的财富小区，此刻还亮着灯，似乎在等晚归的人。四楼3号，一个女孩站在那里，夜风吹着她的长发，轻飘飘的。

我试着往前走了两步，想看清楚她的样子。忽然，脚下一空，栽了下去……

一辆车子停了下来，几名警察从上面搬下来几个大箱子。

“穆队，你真的决定来这里住啊！”其中一个警察望着前面的公寓问道。

“是的，李俊贤说他并没有杀人。虽然，很多证据已经表明他是凶手。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再加上吴世贞小姐的坠楼事件……”穆风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几个人抬着箱子往楼上走去，对面公寓，一个阴暗角落里，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然后，悄然隐到了一边……

光明顶的风很大，很多时候我都会站在这里想起从前。我知道人的一生有很多记忆，有的会在时光的磨和下渐渐远去，有的却一直盘附在你的心头，年年如是。

山下不时传来六大派追杀明教教徒的消息。曾经光华风月的名教，如今却四分五裂。偌大的光明顶，只剩下我和五行旗将士。熊熊燃烧的圣火前，供奉着杨教主的口令。可是，还有谁能撑起大局，能够重新扬我教风。寂黯的夜里，我辗转反侧，寒夜星光下，我总会想起合欢的脸。

合欢，很多年前我爱的女人，蹉跎了我年少的整个青春。

我是杨逍，名门正派的人称我为大魔头，五行旗的人奉我为首领。曾经，我是明教的光明左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正邪不两立。

可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寻找答案。

那一天，白云山庄喜乐喧天。各方宾客奔涌而来，恭贺庄主白莲成老年得子。白云山庄是江湖上很有名的山庄。庄主白莲成乐善好施，对人仗义豪杰。江湖上的人称他为侠。

我走进庄里时，白莲成坐在厅堂中央，正在为客人敬酒。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颜如花，是的，这样的时刻，他们都应该笑。因为，那是他们人生最后一次欢颜。

白莲成临死时求我，能不能放过他刚出生的儿子。我笑了笑问他：九年前，在林杨山庄，你有没有想过要放过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呢？

九年前，白莲成带人攻入林杨山庄。那一天，林杨山庄同样是喜乐喧天。庄主杨铁文喜得贵子。全庄上下全部沉浸在欢喜中。没有人知道，和杨铁文八拜之交的义弟白莲成会突下杀手。那一晚，林杨山庄全庄一百三十五人，婴儿弱妇，无一幸免。林杨山庄一夜之间，变成废墟断桓。

第二天，等我赶到时，林杨山庄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我所有的亲人都被埋在那里。我刚出生的弟弟，还有我深爱的女人合欢。

人，应该学会残忍。否则，便会被别人吞噬。

六大派发出武林贴，追杀明教大魔头杨逍。杨逍一夜之间挑平了白云山庄。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杀了白莲成一家大小七十九口。可是，有谁知道，九年前，白莲成杀了我杨家一百五十条人命呢？

打尖时，我问小二，你看我像坏人吗？

小二笑笑说：客官，你言语温和，笑脸迎人，怎么会是坏人呢？要说坏人，是那些了。

店小二指的人是昆仑派的，他们在这里白吃白喝，仗着昆仑派的名头仗势欺人。

正邪，原来正邪在人的心里。

正邪本没有分别，名门正派之人如果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便为邪；而邪派之人如果行善惩恶，便不能称为邪。

很多年后，有一个告诉了我正邪的答案。他是武当的创始人张三丰。

“此地飞花两地愁，点点离人泪，不诉离伤”。这话是合欢对我说的，它的意思是不管在什么时候，如果你想起了我，请不要难过流泪，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旁。

那一年，后园里的芙蓉开得正好。合欢一袭青衣，水袖轻扬，在花群中翩翩起舞。我在一旁抚琴伴乐。娘说下个月让我和合欢成亲。合欢轻笑无语，唇齿之间，盛开的全是呢喃的幸福。那个时候，娘的肚子里正怀着还没出生的弟弟。娘的目光慈祥，让我们看到了幸福的光晕。

娘临盆之即，我离开了林杨山庄。我去天山为即将出生的弟弟摘取天山雪莲。走的时候，合欢送我，满目牵挂。我安抚合欢，不过几日之别，我会很快赶回。

我没想到，离别竟是永别。从天山赶回，我见到林杨山庄一片苍凉。我亲手采来的雪莲，就在地上，可是，它却已经没有了主人。我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包括亲人，包括爱人。

白莲成在城中散布消息，说杨逍杀父弑母，火烧林杨山庄。一时之间，黑白两道都在寻找我的踪迹。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报仇。如果可以，我要让白莲成所犯下的罪以十倍来抵偿。

在落林山，我遇见一个人。他说他能满足我一切要求。他的名字叫成昆。

我跟随他进了明教，在烈火旗下任一名副旗主。我在等，等一个可以让我完成报仇的机会。

我没有再见过成昆。一直到明教的选贤大会上，我才知道原来成昆是金毛狮王谢逊的师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带到明教。那一次选贤大会，我被杨顶天教主选为明教光明左使，和我一起被封为光明右使的是范遥。

那一次，我喝的大醉。范遥一直陪着我。我告诉了他合欢的故事。他没有说话，只是陪着我一杯接一杯的喝。明月皎洁，像一个玉盘。我们都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

杀了白莲成以后，我来到了合欢的坟前。坟孑孤然，在荧夜下显得格外凄凉。这里躺着我深爱的女人，她曾经说要陪我相抚终生。可一切都已经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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