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子羽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07
|本章字节:9444字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张隐图,所谓的隐图在中国古代其实是屡见不鲜的,可大可小,曾被广泛应用于各个领域。举个例子,西门庆跟潘金莲勾搭时,说不定用的就是这招,把一些肉麻的话绣在锦帕上,外人自是看不破,但自己通过一些约定好的法门却能一目了然。行军打仗之时,更是将这种办法发挥到淋漓尽致。或用药水,或用暗语,而最为要功夫造诣的,却是画出来的隐图,执笔者将一张图画在纸上,表面上是看不出破绽的,只有经过独特的折叠,才能看出这里边真正的玄机。以至于用来麻痹敌人,防止机密被泄露,亦或者用来诱敌深入,隐图这个时候都会派大上用场。
从水道里尸体身上扒出来的这张图,我辈平民完全无法理解其良苦用心,这张图乍一看之下感觉就是这座古墓的剖析图,实则不然。绘制这张图的人,用其卓越超然的技法,将秘密隐藏在了上面。我暂且不知道大背头是怎么看出来的,可能他对这方面有过研究,而那瘦子居然也能看出来,这就有点不正常了,我怕这小子才是最为隐忍的一个。
将图纸的四只角翻折到背面上的时候,立时汇聚而成了一张全新的稿图,我站起来一看,发现那张画完全变了,那是一座水潭,上边架着“十”字形的祭祀台,和我们从上边下来的那一处颇为神似。而在其中心点的交汇处,画出了一个类似于骷髅头的标示,这不难看出,即是暗喻水潭底有东西。
大背头看了瘦子一眼,有些赞许的神色,可能对于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竟能一举窥破感到意外。然后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指着那一交汇点说:“就是这儿,起先我也没发觉,因为这张图上没有我想找的东西,后来换了一种思路来看,才终于弄明白。但不是我打马虎眼,最开始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只当是那八卦形的石板下面有水道,是工匠修的,可以直接通到主墓室去的。”
但走鸡的却是,那水潭底根本就是一空洞,大伙儿都遭道了。我心底里一想,你这时候讲一点用都没有了,早时候怎么不说下面自己也拿捏不准,装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下倒好,这地方是进来容易,出去困难。我转了转整间石室,发现要出去根本是几乎不可能的,这地方与外界唯一的通道,就是头顶那处脸盆大小的洞口,我们就是从那儿滑进来的。石洞呈垂直走向,里面一圈圈的青苔,滑不溜秋的连只壁虎恐怕都爬不上去,我们就更别想了。
“大哥!我想的是,我们关键得弄清楚是怎么掉进来的,这样才能想办法出去。”黄毛一语不发地看着地上摊开的那卷羊皮纸,突然说道。“不如我们逆向思维看看。”
我想了想不堪回首的经历,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看出去不容易,这间石室明显就是人为的。开启水潭底八卦石的方法肯定是有的,但肯定不能用硬的,胡老板过于心急,直接炸开,可能与地底岩缝相接,而下面存在的空间很大,我们就被吸进来了。”
“你这么说不对。”大背头反驳道:“我是个爽快人,承认有点莽撞,可要是不动作快点,潭底水压那么大,再耽搁一时半会儿,你们就全成面人了。炸开后出现的情况是谁也没能预料到的,再加上寸头没死透,找你麻烦,你小子要懂得有良心,我们这都是为了救你才弄进来的。况且这座石室你也说了,人工开凿出来的,不可能这么机缘巧合,可能是实现设计好的机关。”
“机关?”我不太相信,“我只记得是被吸进水洞里的,怎么出现在这儿就不好说了,但也不排除有机关的可能。”
“倘若真要是机关的话,怎么解释说通?”黄毛加问道。
“打个比方,”我搜肠刮肚地将自己想的东西,怎么表达出来,最后只得说:“就像我们喝水的时候,不会进到肺里边,而空气却能来去自如。这就是因为有一片会厌软骨在起作用,可能上面的水道就是仿照这个的设计,但这仅仅是我推测的,虽然这很牵强。”
“要不通知水潭上边的刘毛弟?”牛二认识浅薄,半天插不上嘴,这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五迷三道的就进来了,各位都是文化人俺也说不上话,与其想办法出去,倒不如叫人来救我们,这样才能活命哩。”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我们几个一合计,感觉这条办法行不通,一来你通知不到刘毛弟,二来他敢不敢再次下水潭来搭救我们暂且不说,就算是下来了能不能找到我们几个都不一定,而要想搭救就更无从提起了,所以这个办法的实际作用几乎没有。
“时间不多了,”沉默片刻,瘦子神色严峻地看了看四周,语出惊人。猝然道:“你们感觉到没有,空气越来越浑浊,这个地方是密封的。”
我们顿时骇然,急忙吸了两口,发现他所说不假,空气湿重浑浊,感觉肺里边郁结不已,脑袋也已经开始犯晕,这既表明我们所处的这个环境,氧气的含量已经越来越少了。虽然氧气瓶随我们一同冲下来了,但在上边对付那些触角鬼头已耗去了大半,剩下的已寥寥无几,我们几个又冷又饿,并且一直靠氧气瓶撑下去也终归有弹尽粮绝的时候。
大背头让我将地上那张羊皮纸贴身收好,五人除那瘦子淡定依旧以外,都坐不住了。走到石壁跟前,敲敲打打,从里边透出来的声音让人心凉,全是实心的沉闷声响,想必这些石墙厚到我们难以想象。大背头更是用矿灯细细照射墙面,寻找有什么可以出去的地方,但都是一无所获,我问他还有雷管没有,他说还有三根,但威力可能达不到能爆破整扇石墙的程度。
牛二四下奔走般找了一会儿,我见他满脸虚汗,竟是给吓的,其实我们谁心里都不好受,这座石室固若金汤,要想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虽不停地出着点子想着方儿地逃出去,可一旦被提出来随即就会被否决掉。牛二便有些丧气,找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对面的石墙发呆,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大声道:“唉,我怎么老觉得这间石室像磨槽啊!”
“莫愁?”黄毛一下子给听岔了,“赤练仙子李莫愁?嗨!这他妈的哪跟哪儿啊?”
“不是!”牛二连连挥手,憋着张圆脸憨态可掬,“不是神雕侠侣,是这墓室,我刚才喇忽没注意到。总感觉像是在村儿里见到过,现在才想起这嘎达真的很像磨槽。”他有些急了,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石磨的里边,我们就像在一座大石磨里!你们看这墙壁上的纹路,凹槽,活脱脱一石磨的样子咧!”
我们不由得大惊失色,一看这石室内部的构造框架,正如牛二所说,像极了石磨的磨槽。牛二脸都白了,瞪着我们拿主意,我和黄毛都没辙,只有大背头冷静点,一直蹲在墙角看。似是又发现了什么,忙叫我们过去,五人围在一起,只看到墙体之下,与地面齐平处,有一道掌沿宽的石缝。
五人无不愕然,我都感觉到喉咙有些打堵,想说却说不出来,只感觉这间石室越发地诡异惊悚起来,让我汗毛倒竖。几个人都不说话,大背头还是保持着姿势蹲在原地,大伙儿沉默了一会儿,心里都不好受。我却陡然听到一声“哐当”,从石室顶上那只石洞里,掉下来什么铁质器皿,我回首一看,居然是只氧气瓶。
在水潭底的时候,当时一片混乱,以至于掉下来石室的氧气罐也只有三只,我跟牛二的则在不知不觉中遗失了。石室顶端那个石洞一直在滴水,可能就是这只氧气瓶塞住了上面的“会厌”,又经过旁侧水流不停地冲刷,最终还是掉下来。
果然正如我所猜测的那样,氧气瓶掉下来之后,洞中的水便不再从上面滴下来了,我们已经处于一个完全密封的环境中。黄毛过去捡过来,我们急忙将呼吸器接上,交替轮番着吸一会儿,但无论怎样,心中还是久久不能平静,只感觉越跳越快。
自那只氧气瓶掉下来算起,一分钟都没到,当我们还处于缄默之时,突然一阵剧烈的颤抖使我一踉跄,险些翻倒在地,我左右一看,那一刻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无法形容。随之而来的,墙体开始摇晃,一阵刺耳的石料挫动声音咔咔直响,我们五人拉成一圈,连站都站不稳,地面竟然开始移动了!牛二猛地大叫了一声:“这……他娘的是鬼推磨啊!”
“不对!”瘦子竭力稳住身形,临危不乱的神态让人钦佩,“不是地面在动,你们注意下,是墙体在动。”
墙体会动?我马上将视线转移到石墙上,再低头一看下边的石缝,顿时就傻眼了,不会错!我看得真真切切,的确是整间石室的墙体都在移动,我们就像是在一方石磨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为何这座古墓里存在着这么复杂的水道,以及庞大的水系结构,原来这是座机关遍布的古墓迷城,所有构造的存在都是有着其独特道理的,而并非形同虚设。我不得不感叹于古人工匠的鬼斧神工,在上百年前竟懂得用水驱动机关城,造就了这么一座庞然大物的石磨。情势发展到这步田地,我们全都想不出办法,事实上我们再有的任何动作都是徒劳,这间石室绝对的无懈可击,我们无法找出任何破绽去攻克它。
牛二发了疯地一样冲向墙体,两脚蹬地双臂使劲地撑住石壁,想要凭一己之力挽回局面,我们几人相顾无言,也不管有用没有,做总比没做有机会,纷纷上前死命地咬牙推住墙体。每个人额头上的青筋毕露,牙齿咬得咯咯响,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不能阻挡分毫。就现状来讲,我们无疑于是螳臂挡车,机关制动巨石的力量,让我们望而生畏,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倾斜着的石壁紧擦着地面,轰隆隆地刮过,我们退了回来,突然注意到地上寸头的尸体,都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把他拖过来,毕竟共事一场,给他留个全尸也人道点。但转眼之间那石壁就朝他压过来,根本没时间留给我们思考,咔嚓的一声,那堵石壁就已压碎了寸头的腿骨,陡然的一下,寸头的尸体竟然浑身战栗,我明显看到他的脑袋歪着转了转,两只手向前一扒,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居然朝我们爬过来了!
“不好!这仔还没死透。”黄毛剑眉一条,面露凶光,估计他也感觉到烦了,“死了这么多次都还不安生,寸头,你生前哥们还算照顾你,但你走了就应尘归尘土归土,知道你死不瞑目,而你非要扯我们也下去,这下可怪不得我不讲兄弟情义了!”
寸头在地上爬了一两步,嘴里边咕噜噜地响,那声音使在场的气氛怪异到了极点!他又霍然抬起头来看我们,一瞬间我就感觉到身体僵化了。
刚才寸头趴在地上没能注意,事实上我们潜意识里也不忍去看,它的整张脸下巴已经没了,只剩下一个血窟窿,一条舌头软巴巴地从口腔中伸出来,老长老长,上面长满了倒刺!眼球几乎脱出眼眶,正冷幽幽地盯着我们几个看,神态出奇地搞怪。
黄毛终于也反胃到撑不住了,脱下身上的潜水服,奔上前直接罩在寸头脑袋上,二话不说,提过一只氧气罐子高高举过头顶,道了生兄弟对不住,眼睛一闭心一横,随着一身闷响,狠狠地砸在了寸头脑袋上。他的动作没停,一只重复着,直到衣服里边再也没了动静。我们看着虽心底发寒,但也没上前阻止,大背头更是不以为意,说人一旦死了他就不是人,只是一具肉体,一个物件而已,凡事看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毛弄完的时候,满头大汗,无精打采的样子,我肯定他心里边绝对不好过。前几天都还哥儿长哥儿短,好的不行,此刻却要用这种方式送兄弟上路。
墙体在一步步地在赶着我们走,速度越来越快,寸头的尸体被压成了肉饼,一滩乌黑色的血迹四散开来,如若不是黄毛那件衣服挡着,我想我一定吐了。弥漫着人血肉的味道闻着喉咙发痒,苦于迟迟脱困不了,濒临死亡的我们情绪低落至谷地。
忽然又觉得有人捅了捅我的腰,是牛二,他一指寸头遗体的那侧墙角,声音都有些走样了。我顺着看过去,一颗尚未落定的心又再次陡然悬起,几乎撞出胸口。
我看到从一堆烂肉中,爬出来一条肠子模样的怪虫子,浑身长满了倒刺,正蠕动着肥胖的身躯,看见我们后忽然呈“z”字形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