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晓霞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4:07
|本章字节:9732字
“报告老板!我是华仔……”
“怎么样?快说!”
“湖南警方好像得到了确切消息,我们已经有三部车辆被拦截,交货地点已经无法到达,我们只好就地隐藏,等待机会……”
“丢他老母!怎么搞的?看来我上当了!这头母老虎根本没有返回广东,她一定还在湖南!你赶快给湖南方面的朋友打电话,让他们想办法接应!”
“老板……晚了,她已经跟上来了,还是那部粤b越野车……老板!你要想办法救我出来呀!……”
那一声枪响把胡小明从半昏迷中惊醒,她感到两腿一软,就跌下了窗口。
现在她明白自己并非什么英雄,阿英可能已经同黑帮交上了火,可自己却在这儿像个废物一样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不知道此刻小楼里有没有人,但听去四处一片死寂。胡小明这会儿侧躺在地板上,那只椅子倒在地上,还紧紧地连着她的两脚,她的手脚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在她的旁边就有几块碎玻璃,她模仿电影里的情节,拼命勾动仅剩的两只可以自如活动的手指,去拣玻璃片,打算自我解救。
可是她很快就发现,那些电影的编剧和导演杜撰的情节纯属无中生有。用两只被捆在一起的手去割捆手的绳索,是多么荒唐可笑!不经过像《第一滴血》里面那个特种兵兰博那样特殊训练的普通人,要想做到这个谈何容易?
要割开手上的胶条应该比割断绳索简单多了,可是胡小明试了几次都告失败。她的手脖子已经被玻璃割破,可是那胶条依然故我。她想先割脚上的胶条,却发现平时柔韧度非常好的身体,经过这一番地狱般的折磨,已经生硬得一点儿弹性都没有了。
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之后,胡小明却还是拿捆得结结实实的手脚没奈何。
5点40分。
距枪响已有将近几分钟了,可是胡小明仍然在地板上徒劳地折腾着。
突然,她听到大厅里的窗户“哗啦”一声,接着是“噗嗵噗嗵”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动,有人进来了!
胡小明机械地停止了割胶条的动作,惊恐地回过头去。
卧室的门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陌生人闯了进来。
那人几步窜上来,三下五除二将胡小明脚上的胶条割掉,然后拉起她就走。从他呼出的阵阵腥臭气味儿,胡小明判断出他就是那个刚才一直用肉色丝袜裹着头的蒙面人。至于现在为什么突然间撕掉了伪装,敢于面对陌生的胡小明了,她一时还理解不了。
胡小明两腿软软的,站不住,走不稳,被那家伙半拖半抱着下了楼梯。
楼下大厅里的灯都被关掉了,借助楼梯上幽暗的灯光,胡小明看到有三个男人,可是看不清他们的脸。三个人各自站在一个窗户旁边的墙后面,或从窗帘缝隙向外面探头探脑,或在紧张地脱掉外衣,或往手枪里装弹夹。
胡小明被猛然扔到女尸旁边,像一只被抛下去的卡通玩具一样,“噗哧”一下倒在了单人沙发里面。
一个高个男人转过身来,他就是在楼上下命令的那个家伙。奇怪的是在楼上时他还背朝着她,尽量回避胡小明的目光,可现在他也同那个蒙面人一样,不再忌讳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身上扫视了。
从这几个人朦胧的脸上,胡小明看出了一股腾腾杀气。看起来他们好像是跑不掉了,个个都是一副破釜沉舟的神态。
“穷凶极恶”。胡小明马上想到了自己常常在描写警匪之争的报道里使用的这个词。眼下这种情况,最容易引发匪徒们“穷凶极恶”的情绪。
狗急了还要跳墙呢,这伙人急了会做出什么来呢?
那具仍然以同一个姿势趴在沙发上的女尸,这会儿倒是一副超然物外的从容不迫。几个小时过去,她血淋淋的头颅开始散发出一阵阵浓烈的腥味儿。胡小明强迫自己不去看她,这一刻,她那冰冷僵直的状态已经不再可怕。
在这里,威胁最大的倒是这些摩拳擦掌,做出要决一死战架式的四个匪徒。
有一瞬间,胡小明真有点儿羡慕那个毫无知觉的女人,她现在可以把人世间一切痛苦、烦恼和恐怖,都抛到九霄云外,再大的危险也丝毫都不能损伤她了。
此时此刻,没有知觉真不失为一种幸福啊!
小楼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在极迅速地逼近大门。
胡小明的心开始“嗵、嗵”狂跳,她紧张的是,没法预料下一分钟里即将发生的事情。
阿英显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现在知道胡小明在什么地方么?胡小明真想弄出点儿什么响动来,给阿英他们发出个信号,可是她看了看大厅里的形势,又一时下不了决心。
那个小头目不停地向其他几个人歪鼻子,挤眼睛,打手势,他在无声地向他们发号施令,指挥行动。
胡小明为院子里的人捏了一把冷汗,她真怕阿英情急之下破门而入,那必将有一场恶战。短兵相接之下,很难预料会发出什么样的惨剧。
胡小明真怕她那些噩梦一一变为现实。
现在,她必须自己想办法从这座小楼里出去!
她想起了地下室。那个木板伪装的活动天棚,如果有人从外面掀开,她就可以逃出去了。问题是怎样让他们准许她进地下室呢?胡小明的脑子飞快地旋转,一个又一个主意都被推翻。
唯一的办法是:假意与歹徒合作!
胡小明对于人质和绑匪之间那种微妙关系的所有认识,都是间接来自别人的经历。这一回,她要自己与绑匪谈判。
十几个小时的生生死死,胡小明已经把一切看淡,她不能再沉浸在恐惧中等待别人来搭救。而且,说不定她还可以同这些急于冲出去的家伙达成一笔“交易”。
她观察了一下那个领头的家伙,只见他不慌不忙,是一副久经沙场的老练沉稳。这个人肯定难打交道。
她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一个人正在检察房间里的每一扇窗户,另一个神经质地一个劲儿比划手里的枪,做出各种各样射击的姿势。只有那个负责盯着她的男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虑和无奈。他不停地看表,又不时地看看沙发上的胡小明,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去搞清楚他们有几个人!”领头的对那个检查完窗户的人说。
“你去看看楼上有没有人上来!”他又对那个摆弄手枪的人命令道。
现在,大厅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胡小明觉得时机到了。她对那个看守她的男人示意把她封着胶布的嘴打开。她的表情里没有了先前的恐慌,眼睛里是有话要对他们说的神情。那人回头看了看领头的,然后走过来凑到她耳边用腥臭的气声对她说:“你如果乱喊,就死定了。”
“我知道一个可以出去的门。”胡小明的嗓子非常嘶哑,有气无力的声音微弱得差一点儿连自己都听不清,这是她自己都没料到的。
可是她从那个家伙的表情上看出来,他已经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因为他脸上立即现出了半信半疑。
“我可以带你们出去!”胡小明又重复了一遍,嗓子更哑了。
“说!在哪里?”领头的那人已经凑到她跟前来,他的声音又阴又狠,好像随时可以把她生吞活剥了。
“地下室。我带你们去。”胡小明不动声色。
“你最好不要给我搞笑!你带她去看看。”那人逼住胡小明的眼睛警告了她一句,这才不耐烦地朝看守她的人摆了一下头,自己却继续盯着窗外不动了。
胡小明试了几次,没能独立从沙发上站起来。经过一阵阵的高烧,她的身体最后的一点能量也快用尽了。
那家伙不耐烦地上前来,像提一只小鸡一样,一把将她提起来,然后他就放心地让胡小明在前面摇摇摆摆地走,自己在后面紧紧跟着。
当她走到地下室的门口时,那男人突然一把拉住她,用脚猛地踹开地下室虚掩着的门,然后用手里的枪对准黑洞洞的门口比划了足足有十几秒。
胡小明看着那男人的架式,心急得要命。只觉得这十几秒白白浪费掉了,也许就因为少了这十几秒,失去了最佳时机。
她弯腰先钻进了地下室的门,那个男人在后面听了听动静,这才慢吞吞地下到台阶上来。
一股浓烈的恶臭直冲喉咙,胡小明觉得嗓子里又麻又辣。眼前黑乎乎的,看不清楚该往哪里下足。
她想起那只被她扔在旧纱窗后面的手电,“那后面,有个手电。”她对那男人努了一下嘴。
男人“嗖”地一下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抽出一个小东西,刷地照亮了地下室里面的狼籍场面。
胡小明看到那男人在犹豫不决。
“那边,有一个门可以出去。”胡小明往里面歪了一下头。
男人非常狡猾,他站在原地不动:“你先过去。”
胡小明的两腿支撑不住身体,她怕从台阶上摔下去,只好坐下来,让屁股一级一级地在台阶上往下蹭。
那男人在后面显然焦急地看着她。“我的手。”胡小明趁机把背在后面的两只手送到他的面前去:“解开我的手,扶着台阶才能下去。”
男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解开了她的手:“别玩花样,我就在你后面跟着。”
胡小明手脚并用地下了台阶。然后又站住不动了。
“手电给我。前面不好走。”胡小明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她想拿过手电就可以找机会直射他的眼睛,把他剌得头晕眼花,然后她就有机会动手了。
“不行。”男人不为所动。
“那你过来给我照明。”胡小明用手指指地下室最里面的墙壁。那男人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用手电尽量地往那个方向照着。
“这边,这边”胡小明边一点一点慢慢往里走,边引导着他往前靠拢。她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心率也加快了。
现在,那个被挖开的土坑就在距离他几步的地方张着黑乎乎散发恶臭的大口。那里面已经吞了一个人了,只要他再挪几步,就会不知不觉地掉进去。
如果他自己不能掉下去,她就动手把他推下去!那家伙已经对弱不禁风的胡小明失去了戒心,毫无防备。
胡小明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了扔在土堆一边的铁锹,只要他一下去,她就会抡起那个可以致命的家什来……
一步,再一步!男人的眼睛被胡小明所谓的“门”牢牢吸引着,他对身边最大的危险似乎一无所知。
胡小明紧张得快要断气了,她大口大口地喘息,慢慢地向那男人靠近。随时准备将全身力气都集中在一点上,拼命向那人撞过去。
胡小明紧张地斜了一眼男人身后那个黑乎乎的土坑,只有几步之遥。心在抑制不住地“嗵嗵”狂跳着,她真怕那个家伙察觉到她反常的心跳声啊……
她又往坑边移动了一点儿,然后再去看那男人时,谁知这时他的脸上竟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别想动歪脑筋!我早就看到那个埋死人的坑了!”
一声轰鸣把胡小明的脑袋震得生疼。
她知道自己过低地估计这个家伙的智商了,比起装神弄鬼就可以被吓跑的“寻宝”人来,干这行的家伙,的确个个老奸巨猾,阿英说的一点儿没错。
看来这一招是不灵了。胡小明只好边往里走,边打别的主意。
“站住!在哪里?”
那男人不耐烦地喝住了胡小明。
“在里面。你过来自己看!”胡小明站在地下室里面的墙边,距离那人有三四米远的地方。那人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走过来,他在墙上看了一下,什么也没看到,突然露出凶相,朝胡小明的大腿踹了一脚。
“啊——!”胡小明发出了昨晚以来的第一声喊叫,尽管声音嘶哑,但是音量很大。疼痛只是一个原因,她是有意在激怒那个男人,让他对她动手,只要她能顺理成章地叫喊起来,外面的人隔着地下室的天棚就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胡小明听到头上的围廊里有人跑过来,她故意大声对那个男人说:“我没有骗你,这个天棚,打开以后就是小楼后面的走廊!”
她的嘴一下子被那男人捂住了,他另一手抓过她的胳膊,就连拖带抱地把胡小明弄出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