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子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11
|本章字节:9264字
一杯红酒下肚,沈七月忐忑不安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望着坐在餐桌对面的男青年低声说道:“真的很不好意思,你帮了我的忙不说,还请我吃饭,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哪里,今晚我家没人,没有你我一个人也是要在外面吃的。”蒋小楼端起酒杯刚凑到嘴边,突然好像想起什么,又放下酒杯,看着七月说道:“刚才被打的那个小青年是你什么人,朋友吗?怎么之后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一提起王弈,沈七月便又为他的伤势担心起来,她无心隐瞒什么,如实道出了与他的关系,以及他的部分情况:“他就是个愣头青,换个人在那种情况下也不会这么自不量力的,不过说实话他人是不错的。”
蒋小楼点点头,“他那么做,可能是因为太在乎你了吧,不想让你被人欺负。”
他说的没错,沈七月有些难过地低下头,片刻再次抬起头说道:“我确实有点对不起他,他为我做的事情太多,甚至为了我把工作都丢了,但是……人家都说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也劝过他很多次,让他忘掉我好好工作,可他就是不听,我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是吗?你们最近一直没有联系?”
“从他不上班后就失踪了,不过差不多每天都发短信给我,我问他在做什么也不说。”
“也许他偶尔趁你下班还是会来看看你的。比如今天,你一遇到事情他就出现了,我想他应该不是偶然路过那里。”
这句话使沈七月突然想起几天前的晚上,自己在租住房窗外的看到的人影,会不会就是王弈呢?难道他一直都在暗中跟着自己?虽然他这么做的目的可能是想保护自己,但是被人跟踪的滋味并不是太舒服,况且王弈是那种一根筋的人,她不能保证他对自己会不会有因爱生恨的一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每天暴露在他的视线下也太危险了。
吃完晚饭,已经八点半多了,蒋小楼提出送她回去,沈七月没有拒绝,她担心那些混混因为傍晚的事情而报复她,他们是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的,而如果身边有个警察陪着,即便他们人再多自己也完全不用担心了。可是往后呢?自己总难免还是要遇到那些人的,到时候就没有人能保护自己了。
出于这种想法,七月犹犹豫豫地开口向蒋小楼索要了手机号码,并说了原因。蒋小楼很大方地点点头说道:“假如那些人以后再骚扰你,你就马上给我打电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沈七月欣慰一笑,胆子也大了些,接着说:“我……还有一个请求,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蒋小楼微笑着说:“是因为我是警察的缘故?”
“不光是这样啦,我是觉得你人很好,跟你做朋友肯定不会吃亏的。”
“是吗?等我们真成了朋友,你就会发现我有很多不好的地方。”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缺点嘛。”沈七月向他莞尔一笑,这时候他们下了大路,走进了沈七月每天必经的那条肮脏杂乱的胡同,那些混混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路边蹲成一片,沈七月反而更加担心了——胡同太深太暗了,这些人此时说不定全藏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走到跟前时,突然一下冲出来……
想到这沈七月紧张地抓住了蒋小楼的胳膊,后者拍了拍她的手说:“没关系,他们再狠也未必敢跟警察硬碰,而且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被抓了,正在局子里接受问话呢。”
沈七月这才放下心来,在身边这个帅男警察陪同下走完了胡同,来到自己租住房楼下,回过头,有些不舍地望着蒋小楼,后者马上明白了,问她:“你到了是吗?”
沈七月点头,“你回去吧,今天太感谢你了。”
“都是朋友了,还这么客气干吗?”
“嗯,你回去吧,电话联系!”沈七月朝他摆了摆手,转身向前走去,进入楼道前,她想再回头看看他还在不在了,又不好意思,一狠心快步踏上了楼梯,一直上到自己房间所在的顶楼,先不进屋,而是直奔向走廊尽头的公共阳台,幸好今晚月光很亮,照见狭长的胡同里一个正在漫步行走的白色身影,那就是他了。
沈七月一直目送他走出胡同,回到大路上,自己才开门走进租住房里,屋子里没有开灯,她本以为袁草已经睡下了,不想黑暗中却冒出一句:“别开灯了,刺眼。”
“你没睡着呢?”沈七月循着声音方向望去,在一片漆黑之中,只能袁草双手叠在脑后躺在床上的身影,看不见她的面目,当然这也许是因为她本身皮肤太黑的缘故。
袁草故意“哼”了一声说道:“七月,你太不守信用了,说好在路口等我,结果自己跑了,你老实交待吧,跟那个男人快活去了?”
“滚!说话这么难听。”幸好屋里没开灯,不然袁草看见她说这种话脸上却带着笑意的模样定会感到奇怪,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袁草的话使沈七月又想起了与蒋小楼在一起的感觉,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不会是跟王弈一起吧?”
“当然不是,不过我倒是看到他了。”
“哦?”
“还发生不少事情呢,不过明天再说吧,九点了,赶紧睡觉。”
袁草倒是很听话地没有再问下去。沈七月躺在床上,宁静的空气使她清醒了一些,开始反省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才见到第二面、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就忘不掉人家了?难道这就是所说的一见钟情?
这种感觉令她不可思议,以往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她从小到大只有过王弈一个男朋友,还不是十分喜欢的那种,当初跟他交往,只是因为生活压力太大和一个人寂寞,想找个能陪自己说话的人罢了,这一点她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否则她也不会在与袁草“同居”之后马上跟他分手——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喜欢过他,虽然这对他来说有点不公平,但确是实情。
她对这个叫蒋小楼的警察却不一样,第一次见到他时,沈七月就觉得他与众不同,就像有时候在街上偶尔遇到这类的男生,不用交谈,不用知道对方的身份背景,光是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就与一般人不同。
对于自己的情感,沈七月从不逃避,她觉得自己对蒋小楼肯定是怀有好感的,至于喜欢,暂时还谈不上吧,不过更关键的一点是,如果真是作为男女朋友交往的话,他这么优秀的人凭什么能看得上自己这个小服务员呢?当然现在考虑这个问题还太早了一点,她只是随便想想,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愈发感觉到自己的卑微,可是,除了服务行业自己还能干什么呢?这实在是个令人烦恼的问题。最后,沈七月带着这个问题睡着了,在梦里接着去想。
袁草却没有这么早睡着,她一直在床上躺着,想着自己的心事,于是在后半夜的时候,她听见了一阵“沙沙”的走路声,听起来像人,却又与一般人走路的声音截然不同,更要紧的,脚步声是朝着这间房的位置过来的,一声比一声清晰。
袁草“霍”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先看了看七月,她已经睡着了。袁草决定不打扰她休息了,自己一个人下去看看。
她赤脚来到门后,悄悄打开一条门缝,朝外望去——
一个人影屈膝坐在走廊外的空地上,不,不是坐,而是像犬科动物那样的蹲坐:双腿曲起向外打开、两条胳膊直直地撑在地上,脑袋半歪着一动不动地望着房门,好像在守候着什么。
刚看到这个人时,袁草惊呆了,但当她回过神来之后连忙关上了门——她头脑还算清醒,知道不能让这东西进来。将门反锁之后,她背抵着门坐在了地上,身体像出疹子似的抖个不停,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身后的门外再次响起“沙沙”的脚步声,不过这一次声音是由近到远,最后消失掉了。她便知道那个“人”走了,想开门去确认一下又不敢,就这样一直坐到困意袭来,才迷迷糊糊地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晨,当沈七月叫醒她的时候,她像往常一样神色自若地起床洗漱,然后两人一起出门上班。下楼的时候,袁草装作无心地说道:“七月,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住?”
“为什么?”沈七月偏过头来看她。
“这里……好多地方都不太好,房子漏水不说,屋里还有那么多蟑螂,再说房租也不便宜,我听张薇亚她们说,在‘家乐福’后边一带房租好便宜的,我们拿租这间房的钱加一点在那边都可以租个两居室了。”她为了能搬家找了一大堆理由,就是没有提到最关键的一点:为了躲避那个昨晚遇到那个神秘的不速之客。她不想告诉七月这件事,免得她也跟着担心,却又于事无益。
“其实……我也早就有搬家的想法了。”沈七月迟疑着说道,“可是‘家乐福’那边真有好房子吗?问题是贵不贵?”
“我明天休班去找找看,如果有合适的我们就搬,怎么样?”
“那也得在这边住到月底,房租都交过了。”沈七月半开玩笑地说道,“谁叫咱这么穷呢,一点钱也得看在眼里。”
“是啊,每个月就赚这点钱,扣掉房租和生活费,剩的钱也只够买两件衣服了,不过好在我也没想要攒钱。”
“你难道打算就这样一直做服务员了?”
“不啊,干够了就找别的工作,营业员什么的不都可以吗?”
沈七月耸了耸肩说道:“那不还是一样辛苦。”
这时突然从左侧飘过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想不辛苦也很简单。”
两人都愣了一下,同时转头往那边望去,迎面看见一个硕大的光头,在清晨的阳光下反射出令人晃眼的光芒,然后才看到支撑在下面的身体,这身体站在胡同左侧的一个岔路口里,背靠着墙,毫无表情地望着胡同外车来人往的公路。
袁草认出这人是谁,眉头随即皱了起来,冷冷说道:“我们在这说话关你什么事,你搭什么腔!”
光头慢慢转过脸来看她,“我只是想提醒你们,像你们这么漂亮,想挣钱太容易了,没必要干这种卖力不挣钱的活。”
袁草毫不畏惧地瞪了他一眼,上前拉住沈七月的胳膊,“别理他,我们走!”
沈七月刚举步就被光头伸手拦住了,她勉强撑劲说道:“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我只要打个电话就能把昨天那个警察叫来的!”
“来就来,我又没干什么犯法的事。”光头低头用手指蹭了蹭鼻子下端,继续不急不慢地说道,“我找你只是问一件事情,昨天那个男的叫什么,住在哪里?”
沈七月呆住,说话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你、你们不是打过他一顿了吗,还想怎样?”
“还想再打他一顿。”
“你……你也太不讲理了吧。”沈七月刚说完,忽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胡同深处朝这边飞了过来,她还没有看清是什么,就听见光头“啊”地叫了一声,随那个东西一起倒在了地上——是一块半截砖头。
光头一手撑地蹲在地上,另一手捂着脑袋受伤部位,暗红色的血液从他手指缝中不断涌出来,顺着胳膊往下一直汇流到臂弯处,然后像没关紧的水龙头那样徐徐滴落在地上。沈七月看着这鲜血顿时感到一阵头晕,正在犹豫要不要帮他打120,一旁袁草突然拉起她向前快步走去,并用很冷漠地语气说道:“这种人天天跟人打架,身体好着呢,死不了的,就是死也不关咱们的事!”
往前走了一段,沈七月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光头此时已站直身子,手捂着脑袋,正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自己,一字一顿说道:“这一下,我会记在那个男的头上,等着吧。”
沈七月怔住,心想难道刚才在后面扔钻头的真是王弈?难道他一直都在跟踪自己?如果是真的,那么他这么做真的仅仅为了保护自己吗?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