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子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12
|本章字节:5356字
用紫玉盘的树皮编绳,一点都不难,叶斐然只教了一会儿,大家就学会了。除了圣菲亚之外——她坚持认为逃走是违反上帝的旨意,所有人都动手编起来,一直忙到晚上,吃了点野果后,才休息了一会儿。
今晚轮到陈生、叶斐然和钱得意三人值夜,但是其他人也都没有早睡的念头,坐在草堆上编绳编到深夜,方才陆续睡去。
蒋小楼没有睡,他坐在他的老地方——离营地稍远的一棵树的树杈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仰头望着星空,长时间来,他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在他心中萦绕的只有一件事——他很想知道,他的女朋友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是在苦苦寻找自己,还是下飞机时没看到自己,彻底心碎,决定跟自己分手了?他能对一个案件给出最缜密的推理,对自己的感情,却理不清头绪。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从他心中升了起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过了好久,他终于感觉到困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久,一声轻微的异动将他唤回到现实世界,是一个人的呓语,声音并不大,只是蒋小楼睡眠太浅。他醒来后,那呓语还在继续:“别,别别……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是钱得意的声音,语气之惊恐,引起蒋小楼的好奇。他从树上翻下去,往营地走去。钱得意就坐在营地外的一座岩石旁边,脑袋靠在岩石上,头昂着,蒋小楼走过去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叶斐然也醒了——他是值夜的三个人之一,现在轮到他休息。蒋小楼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走过去,钱得意还在呓语,不过声音很小,已经听不出在说什么了,只是两条垂着的胳膊不停发出轻微的抖动,他的表情很紧张,额头上有一层汗珠,显然,他正在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云、云,走开……走开!”他猛地大叫一声,人也坐了起来。
在营地里睡觉的人全被惊醒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蒋小楼跟他们解释,是钱得意做噩梦了,他们这才重新躺下。
钱得意一张脸涨得通红,不停地喘着,好像不是刚做完噩梦,而是刚跑完十公里。
蒋小楼在对面看着他,一直到他呼吸平静下来,才说:“你没事了吗?”
“没事了,谢谢。”
蒋小楼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做什么噩梦了,吓成这样?”
“啊,没什么,就是……一些吓人的东西。”他摊了摊手,尽力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荒诞得很,没什么可说的。”
蒋小楼没再作声,转身往回走,这时叶斐然惊呼道:“编好的绳呢?”
大家连忙往放绳子的那片岩石望去,居然空空如也,顿时傻眼了。高迪叫起来:“绳子肯定被人偷走了,谁干的呀!”
还是蒋小楼明白,他一步冲到营地里,挨个看过去,发现圣菲亚不见了,忙询问大家,可是没人知道她去哪了——之前轮到叶斐然休息,可是钱得意也睡着了,陈生坐在很远的地方,声称没有看到有人离开营地。于是,大家猜测圣菲亚可能是趁陈生不注意,从左侧的围墙缝隙里钻出去的,往前走不远就是晾晒绳子的岩石,绳子多半也是她拿走的,可是,她到底要干什么呢?
大家只能分头寻找,结果在离营地几百米远的海滩上发现了她——确切说是发现了一堆篝火。大伙冲过去一看,圣菲亚就站在火堆旁边,火光映照下,她的脸就像石像一样全无表情,对他们的到来毫无反应。
“你在……啊,是绳子!”高迪叫起来,“她把绳子都烧了!”
高迪说的没错,火堆里的燃烧物,是他们花了一天时间辛辛苦苦编出来的绳子,现在烧得快只剩下一堆灰烬了。
有人不满地大叫起来,钱得意冲到她的面前,恶狠狠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在干什么?”
“执行上帝的命令,把你们留在这里。”她平静地说,一点也不害怕、不激动。
“你个疯子!”钱得意大吼,“什么上帝,全是借口,我看你就是那个凶手!这一切都是你干的,人是你杀的,是不是?我没有说错吧?”
圣菲亚慢慢地转过头,很淡定地说了一句:“我是奉上帝的旨意救人的,我不杀人。”
高迪接了一句:“什么上帝!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个基督教徒!”
他本是信口一说,哪知道陈晓珊接过话头,结结巴巴地说:“她……她不是基督教徒,她是……是……哎,我说不好那个名字。”
高迪抢上前一步,质问圣菲亚:“你到底是什么人?”
圣菲亚面不改色地说:“我是圣灵公会的修女。”
圣灵公会?叶斐然只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似乎在哪听过。蒋小楼伸手拦住钱得意,小声说:“她只是个思想短路的异教徒,不是凶手,别理她了。”
“那绳子被烧了怎么办?”
“你把她打一顿,绳子也没了,树多的是,再扒皮重新编就是。”
“只好这样了。”高迪转过头来,对大家说,“大家以后都把她看紧一点,不要再让她有机会搞破坏了。”为了不让人觉得这样做有侵犯她人权的嫌疑,他又加了一句:“这么做也是没办法,是为了大家的利益。”
没有人作声,算是认同了。
幸好,被圣菲亚烧掉的只是所有树皮中的少数一部分,对整个扎木筏计划的影响不大,只是虚惊一场。回去的路上,叶斐然一直想着邪教的事,怪不得陈晓珊跟圣菲亚疏远了,原来是不想加入她的邪教——不管她是什么公会,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教派,基督教仁者爱人,主张博爱互救,绝不会因为“上帝的旨意”而拒绝自救。叶斐然感到很惭愧,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早应该想明白的。
经过这段插曲,回去之后,还是他们三个值夜,本来该轮到钱得意休息的,但他声称自己刚才没好好履行职务,说什么也不睡了,于是三个人就这么坐着。以前是没具体目的的值夜,现在起码有了一个,就是监督圣菲亚,自从回营地之后,她就在草堆最里角坐着,也不吭声,宛如石雕一般。
一阵低低的哭泣声自营地里传出,是个女人的声音,开始叶斐然以为是陈晓珊——从他坐的地方看不到里面,后来听见吴健波的声音:“怎么了,哭什么?”
“心里难受……”是张莫莫的声音,说完这句,她又抽泣起来。叶斐然感到很不可思议,自从上岛以来,张莫莫一直表现得很坚强,让人很是佩服,没有想到,她居然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抽泣声逐渐平息下去,接着是数分钟的沉默,叶斐然猜想,吴健波一定是把妻子抱在了怀里,这本身就是一种安慰,言语上的安慰与之相比,显得逊色多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莫莫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我好想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