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娜芳芳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13
|本章字节:9892字
陆嫣然又叹了口气,继续道:“在我八岁的时候,景辉娶了陈长史大人的千金小姐,在我十多岁的时候,他的孩子们都出世了。我知道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当朝宰相的公子,我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儿,但是这并不能阻止我一门心思地把他当成了我全部的寄托。让我欢喜的是,景辉他对我也有一番真情实意。李公子,或许这几天你所见到的景辉让人颇难接受,但我敢说,这并不是真正的他。这么多年来,在我的眼里,景辉他一直都是个善良豁达、慷慨率真的好人。他那么想成就一番事业,那么想做出些与众不同的成就,那么想让他的父亲对他刮目相看。他真的做到了呀,我觉得他非常非常地了不起。可是,也许就是因为他太了不起太成功了,近些年来,在他的身边,我总能感觉到隐隐约约的危险和不安。我说不清楚是什么,景辉他也不愿意告诉我,他是怕我为他担心啊。他的心地其实非常温柔。”说到这里,陆嫣然突然提高了声音,正视着李元芳道:“李公子,冯丹青是一个心怀叵测的女人,自从她嫁到恨英山庄,我们原来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你一定要提醒狄大人注意她的一言一行,不要相信她说的话,更不要理会她的那些暗示。我可以向你发誓,景辉,他与我师父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最后狄大人和李公子,你们发现景辉牵涉到了什么罪行,那也不是他的本意。就算有罪,那罪也在我陆嫣然!”陆嫣然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胸脯剧烈起伏,嘴唇一个劲的颤抖着。
李元芳沉默了很久,待陆嫣然稍稍平静下来,才开口道:“陆姑娘,我会将你的话转达给狄大人。只是我觉得,你还是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我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希望帮助狄景辉,最好的办法还是对狄大人将全部的事情和盘托出。你刚才所说的话,确实改变了我对狄景辉的一些看法,但我的看法其实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
陆嫣然微笑地注视着李元芳:“不,李公子,你的看法非常重要,至少对我是这样。”说罢,她站起身来,又一次深深地对李元芳拜了一拜,含泪微笑道:“嫣然只是个低如微尘的女子,即便是死也毫不足惜,但嫣然的歉疚和祝福却是真心实意的。嫣然在心中盼望着,有一天你会和景辉成为肝胆相照的朋友。李公子,请你一定要多多珍重。”
李元芳欠身还礼后,便默默地离开了。
并州大都督府,后堂。
陈松涛踌躇满志地搓着手,在堂内来来回回地踱着步。范泰站在他的面前,脸上也显出喜色。良久,陈松涛停在范泰的面前,注视着他道:“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啊。事情进展地简直是太顺利了。没想到狄景辉这个笨蛋,这么容易就上了钩。呵呵,你没看到今天上午李元芳那个样子,狄仁杰这个老狐狸一见之下,居然魂不守舍,神采尽失。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范泰谄媚地道:“陈大人,谁说狄仁杰是当世神人,我看他和陈大人您比可差远了。”
陈松涛洋洋得意地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关键是这次我们招招攻的都是他的软肋。现在,他的儿子牵涉进了杀人案中,他最信任的护卫长又已和他貌合神离,失去了左膀右臂,这个老狐狸自然是方寸全乱,一个花甲老人,身边全无可以信赖之人,还要面对这么多麻烦,想来还蛮可怜的啊。哈哈哈哈。”
他在原地转了个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冯丹青这两天有什么动静吗?”
范泰答道:“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门心思地希望嫁祸于狄景辉,逃脱她自己的干系。”
“嗯,在这上面,她和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尽可以全力支持她。当然,她的把柄我们还是要牢牢的捏在手中,这样就可以随时掌握主动。”
“是,请陈大人放心!小的明白。”
陈松涛沉吟着道:“恨英山庄的事情就这么扔给狄仁杰,让他去伤脑筋,我只要时不时地去催促一下就足够让他难受的了。至于蓝玉观那里嘛,狄仁杰今天上午似乎也看出了些端倪,但我担心。蓝玉观上面我们下的功夫还不够。”
“那我们还可以做什么呢?”
“目前看来,狄仁杰还没有把蓝玉观和狄景辉、陆嫣然联系起来。对了,那个逃掉的小孩子韩斌找到了没有?”
范泰为难道:“找不着啊,我的人在太行山里搜索了个遍,在太原城里也多处设点,可就是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这个小孩子鬼的很,不好办啊。”
陈松涛沉着脸道:“不行,这个小孩子是目前蓝玉观案子留下的唯一活口,假如让狄仁杰率先找到的话,恐怕对我们就相当不利了。”
范泰道:“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千方百计去找,只要这小孩子还活着,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陈松涛点头,少顷又道:“韩斌这件事情你赶紧去办,我再给你两天时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旦解决了韩斌,我们就再给狄仁杰下点猛药,让他好好知道知道他儿子在蓝玉观所做的好事。到时候,狄景辉就算讲了实话,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了。所有的麻烦都会落在他的身上,恨英山庄、蓝玉观,只要随便落实一条罪状,他就是死路一条。到那时候,狄仁杰无非是两个选择:一、为了保住儿子和我们合作;二、为了他的一世清名牺牲儿子,呵呵,任何一个选择都会要了他的老命,而我们却总可以得到我们所想要的。”
范泰由衷地称赞道:“陈大人,这真是条绝妙的计策啊。”
陈松涛理理胡须,得意洋洋地点头道:“狄景辉这条线,我下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总算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并州城北,狄府。
狄景辉来到狄仁杰的书房前时,狄仁杰正在欣赏着那几盆总也不开花的素心寒兰。听到响动,他转过身来,狄景辉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父亲比两天前刚刚回到家时似乎要苍老了许多。在晦暗的脸色衬托下,鬓边的白发显得越发刺眼。狄景辉心中一动,低下头来,慢慢走近父亲身边,叫了声:“爹,您找我。”
狄仁杰答应了一声,缓缓地开口问道:“景辉,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狄景辉身子一震,颇不情愿地回答:“必定是为了昨天晚上喝酒的事情吧。”
狄仁杰摇摇头,道:“景辉啊,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所谓以静制动,后发制人的道理你似乎永远也学不会。”
狄景辉“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嘟囔道:“那又能为了什么?”
“景辉,今天我想和你谈谈恨英山庄的案子。”
“恨英山庄?上回我们不是已经谈过了?”
“不,上次我只是了解了你和恨英山庄的关系,却没有真正地谈到范其信的死。今天,我想把你当做范其信的义子和多年生意的合作者,来和你探讨一下对他死亡的看法。”
“不是把我当做嫌犯来审问?”狄景辉反问道。
狄仁杰慈爱地笑了:“景辉,你可以去问问狄春,我是如何审问嫌犯的。不,你还不是嫌犯,或者说,你在这个案子里面的嫌疑并不比冯丹青更大。既然我都没有把她当做嫌犯拘押,那自然也不会简单地把你当做嫌犯。我现在希望能够听到所有相关者的见解,就是这样。”
狄景辉的敌意有些收敛了,他正襟危坐地道:“父亲,您问吧。”
狄仁杰沉吟着道:“景辉,我想问你,如果让你判断,你认为谁在范其信的死亡上最有嫌疑?”
狄景辉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是那个冯丹青。”
“哦,说说你的理由。”
狄景辉想了想,在脑子里面整理了下思路,尽量条理清晰地回答道:“首先,她最有动机。她三年前嫁到恨英山庄,嫁给范其信这么个古怪至极的老年人,肯定是有目的的。我想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窥伺恨英山庄的产业,或者是范其信的那些医药绝学。三年下来,据我所知,范其信一点儿医药绝学都未曾传授给她,那么她的希望也就只能寄托在夺取这些产业上了。范其信多年修炼,身体好的很,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所以她就着急了,我想这就是她杀死范其信最可能的理由。”
狄仁杰点头道:“这个杀人理由倒还能说得通。你还有别的观点吗?”
狄景辉道:“然后,就是她最有机会杀死范其信。自从她嫁到恨英山庄的这三年,一手掌握了范其信的全部饮食起居。原来都是嫣然在照顾范老爷子,自从她来了,嫣然就几乎给赶出了恨英山庄,我见到范其信的机会也越来越少,还都要通过冯丹青安排。所以,我觉得其他人要找机会杀死范其信并不容易,而且肯定逃不过冯丹青的眼睛,这不是自找麻烦吗?”狄仁杰问:“外人如此,那么恨英山庄的其他人呢?比如范泰之类的下人。”
狄景辉道:“下人们也不能直接接触到范老爷子,况且他们也没有理由去杀他们的主人啊。”
狄仁杰又问:“那么如果冯丹青要杀死范其信,你觉得她会使用短刀这种武器吗?”
“这个。”狄景辉思索了好一会儿,犹豫地说:“这个我说不好。据我对她的印象,她不像是会武刀弄枪的,所以我觉得如果她要杀人,恐怕会用个别的法子,比如下毒之类的。”
狄仁杰重复着:“下毒,下毒。”突然,他眼睛一亮,点点头,继续说道:“景辉,你看,如果我们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分析问题,我们是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的。但问题是,我总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阻止我们好好地坐在一起。景辉,你仔细想想,事情是不是这样?而且这种力量既有你自己的原因,也有其他的因素。”
狄景辉皱起眉头,思考着,不说话。
狄仁杰又道:“恨英山庄这件案子,其实不应该首先怀疑到你的身上。就如你所说,冯丹青始终应该是第一嫌疑。但奇怪的是,从一开始,似乎就有人蓄意要把嫌疑转移到你的身上。冯丹青是这样做的,陈松涛也是这样做的。”
“陈松涛?”狄景辉惊呼了一声。
狄仁杰点头,道:“是啊,冯丹青这样做,我尚可以理解。陈松涛这样做,我就感觉十分蹊跷,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如果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是杀人凶手,他为什么不拿出来,而只是想方设法地给我暗示。如果他没有证据说你是杀人凶手,那么作为你的岳丈,他难道不应该主动地帮助你洗脱嫌疑吗?”
狄景辉咬紧了牙关,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狄仁杰看着他的样子,轻叹口气,道:“景辉啊,你是个十分自负的人。你总是认为靠你自己就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但实际上,每一个人都会需要别人的帮助。尤其在一个人碰到困难的时候,认清楚谁是你的朋友,谁是你的敌人,几乎就是性命攸关的啊。景辉,虽然你我在很多事情上有不同的看法,但我是你的父亲,是真心愿意帮助你的人。我希望,你一定要认识到这一点。”
狄景辉轻轻地唤了一声:“父亲”,低下了头。
狄仁杰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又道:“景辉,我不想说的更多。但是我从心底里面相信,你昨天晚上所做的事情,并非出自于你的本意。其实像你这样自信的人,反而更容易给人利用。所以,我只要求你冷静下来,认认真真的把这些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好好的思考一下。我想,你自己会找到答案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狄景辉充满意外地看着父亲那张疲惫伤感的脸,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狄仁杰朝他摆摆手,狄景辉这才犹犹豫豫地站起身来,朝外走去。狄仁杰注视着他的背影,突然道:“景辉啊,谦恭不是懦弱,忠诚更不是愚昧,你应该学会尊重谦恭的力量和忠诚的价值。这世上还有比你的聪明和财富更强大得多的东西,好好想想吧。”
狄景辉走了,狄仁杰长久地凝望着他走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狄春悄悄走进来,低声道:“老爷,一个临河客栈的店伙送来了这个地址,您看。”狄仁杰接过字条,仔细地看了好几遍,小心地收在袖中,微笑着点点头,道:“狄春,准备车驾,我要去一趟这个临河客栈。”
太行山麓。
一个马车队在山道上疾驰着。从中间那辆织锦环绕、镶金嵌银的豪华马车里,探出一张焦急不安地脸,这人正是张昌宗。他叫过人来大声问道:“这么走还要几天才能到并州?”“大概还要三天。”“不行!圣上一共才给了我二十天的时间。两天之内必须赶到并州!”“是!”
马车队加快速度,风驰电掣般地往并州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