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蔡骏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4:09
|本章字节:9994字
终于到了天台,索索不住地来回走着,艾嘉莎努力希望抓住索索,可她根本无法靠近。
正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艾嘉莎不理会地挂断,却又再次打进来,她有些好奇地接听:“喂?”
“你好,艾嘉莎。”
“你是哪位?”
“你从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那个声音低沉而沧桑。
“你找我有事吗?”
“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那个声音顿了顿,“一个很短的故事。”
“我现在没有时间!”艾嘉莎一边说着,一边密切关注着索索的动向。
“你的朋友现在看上去很不好,不是吗?如果你肯听我的故事,作为交换,在故事全部讲完的时候,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解救她的办法。”
“你……你在哪儿?”艾嘉莎突然警觉地打量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我可以看见你,但你看不见我;不要想找人帮忙,护士正在楼下帮忙处理一个大出血的病人,15分钟内不会上来;你周围所有病房里的人都听说你那位朋友得的是恶性传染病,没人会出现帮你,”那个声音似乎有些得意,“如果我是你,我会冷静下来,想想这笔交易是不是划算。”
“……你讲吧。”沉思了片刻,艾嘉莎颤抖的声音回答道,直觉告诉她,现在说话的,正是那个写信给她的人。
“啊,这样很好,”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为了酝酿讲故事的感情,然后,他讲道,“7年以前,有一个上高中的小女孩,正懵懵懂懂地处在自己的第一次恋情中,学校安排下乡劳动半个月,是一个大好的时机,让她跟自己喜欢的男孩相处……”
“不……”艾嘉莎一听这个,眼泪立刻流了出来。
“他们喜欢晚上偷偷在宿舍的天台上约会,哪怕只是拉拉手,也会觉得很美好,”那个声音根本不理会艾嘉莎的哭泣,“男孩许下了很多誓言,要照顾女孩一辈子,要给女孩用彩虹的七种颜色写七封信,祈祷他们的爱情像彩虹一样美好;可是有一天,当小女孩拿着两个苹果兴高采烈地去找男孩时,推开房门,却发现男孩的床上,正躺着另外一个跟自己同宿舍的女孩;女孩非常失望,她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的初恋,居然会像彩虹一样短暂……”
“求求你了,不要再讲了!”艾嘉莎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此时的索索,依然在那里狂躁不安地来回走动,哪怕被风吹雨淋也丝毫不在乎。
“几天之后,躺在男孩床上的那个女孩突然高烧了,正巧那是下乡劳动的最后一个晚上,所有人都在参加联欢会,宿舍里只剩下两个人,另一个叫艾嘉莎,此时她正因为失恋而逃避联欢会,”那个声音讲得似乎声情并茂,“发烧的女孩突然觉得屋子里无比闷热,像要窒息一样,她哀求艾嘉莎带自己出去吹吹风,而艾嘉莎,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到天台上?我不知道,或许在你的心中,天台永远是吹风乘凉的第一选择,就像现在一样,不是吗?”
艾嘉莎哭着,狠狠地挂断了电话,但电话马上又打了进来。
“既然挂断我电话,为什么还要接听?”那个声音很得意,“艾嘉莎,你很聪明,故事已经讲到这里,那几封七彩的信你也都收到了,即使我现在不说话,那个故事也会在你心中不停地回放,你早就明白,逃避,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吗?”
“你把那个女孩很不情愿地带上了天台,却不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脏病,高烧已经诱发她的病到了爆发的边缘,夏天突然而来的雷阵雨,更是让她瞬间崩溃,”那个声音再次顿了一下,似乎想听到艾嘉莎的哭泣声的变化,“那个女孩开始不住地颤抖、挣扎,艾嘉莎,那个时候还年轻的你,被眼前的那一幕吓呆了,但那并不是你站立不动不去救她的全部原因,自从你发现那个女孩躺在自己男朋友的床上时,你就一直无法原谅她,无法原谅她与自己的男人抱在一起,尽管她那时仅仅是心脏病爆发的先兆。
在那个雨夜里,你看着她挣扎、颤抖,心底里产生了那么一丝罪恶的念头,你喜欢看着她痛苦,以她的痛苦来弥补你的痛苦;可是,你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突然掉了下去……”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艾嘉莎哭着喊道,“我去救她了,那不是我的错。”
索索似乎站立住不动了,但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如果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肯原谅你自己,都不肯给自己一个重新爱的机会?”那个声音似乎了解艾嘉莎的一切行踪,“在这以后的7年里,你时刻活在自己的梦魇里,每每半夜惊醒,都要以泪洗面,但却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个故事,既然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你却不敢面对?”
那个声音又换了种腔调:“差不多一年前,你偶遇了一个看上去很猥亵但对你却很好的男孩,狄小杰,不是吗?你总是在无偿利用他的好,却不肯对他敞开真心,眼睁睁看着他在你这里一次次碰壁,一次次伤心,直到这个叫索索的女孩出现,你的一切心思都不一样了。
“艾嘉莎,是不是有人争抢的爱情总是甜蜜的?是不是你现在依然觉得那并不是你的错?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一切都由你自己来选择,我只是给你一点消息,在索索出现在狄小杰面前之后,他们俩在这两天内,已经通过4次电话,其中有两次都超过了半个小时,再想想他们俩之间的拥抱,他们之间的甜言蜜语,我还有另外一个消息,狄小杰当年在肯德基打工时,就曾经追求过索索,并在后来索索失恋的时候,充当过发泄的替代品。
“现在,你是不是又感受到了7年前那样的威胁?一个女孩突然出现在你跟一个男孩之间,就马上取代了你在他心中的位置,7年前的创伤还没有愈合,如此这一次,女孩再次抢夺成功,你这一生都毁了……”
说到这里时,雨突然加大,索索也仿佛受了什么惊吓,再次极度狂暴起来,她在栏杆边不停地来回走动,似乎随时都有要掉下去的危险!
可艾嘉莎瘫软在地上,根本没有丝毫力气可以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她已经几乎完全崩溃。
“做得很好,艾嘉莎,就这样,你不需要任何动作,”那个声音教唆着、挑逗着艾嘉莎心中的邪恶因子,“就像7年前一样,7年前的那个天台只有5层,女孩掉下去居然奇迹般地没有死,但是今天的不同,12层的高度已经足够了;狄小杰不会知道这一切,更不会怪你,他只会责怪自己,并会好好照顾活着的人,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不!不!”艾嘉莎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她已经完全哭哑了喉咙。
“艾嘉莎,不要做无谓的尝试,想想吧,7年前的那一幕你都忘了吗?你在最后才想过要拯救她,你冲过去却没有抓住她,是你把她碰下去的,是你把她推下去的。你不需要任何动作,真的,没有人会怪你……”
“不!根本就不是这样,正因为她掉下去了,他没有责怪我,可他永远都不会爱上我了,他的心里永远都有了一个阴影!”艾嘉莎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冲着电话大叫,然后一把将电话扔到一边,猛地扑了过去,把索索摁倒在自己的身下,然后,失声大叫道,“护士……快来啊……”
两天后。
电视新闻直播,艾嘉莎正在严肃地播报:
“持续多日的‘红眼病’事件现在已经有了官方结果,这是由于羊狂蝇在人眼中产卵造成的。
“羊狂蝇是一种邪恶的苍蝇,在某些畜牧业发达的地方,比如新疆、内蒙古、山东等地分布非常广泛,雌羊狂蝇在每年夏天七、八月份的孵化期,会经常围绕在寄主的周围,伺机将几十只幼虫瞬间排出体外,撒到寄主的眼睛或者鼻子里。它们的攻击目标通常是羊、牛等牲畜,但攻击人的事情从古到今也一直频繁发生;被狂蝇感染,体质会明显下降,通常都会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情绪不安、不停地摇头、奔跑、不吃不喝直到死亡。
“因为上海地区的畜牧业并不发达,这种病例医院接触非常少,所以延误了病情。
“目前,几名患者已经得到了治疗,正在逐步康复。
“至于红眼阿婆的传说,我们特地调查了乡卫生所里红眼阿婆的资料,发现她当年怀的其实是一个死胎,因为没钱治疗,红眼阿婆在卫生所接受治疗时悄悄跑回了家,却没有将死胎取出,这个诅咒的传说,是完全虚构的。
“这是本台记者艾嘉莎为您独家发回的报道。”
“呵呵,厉害啊。”狄小杰在医院里看着电视,乐呵呵地说着。
“别羞辱我了。”艾嘉莎害羞地说,“索索睡了么?”
“嗯。”
“快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艾嘉莎追问道。
“从索索最开始报道这起事件,我就觉得有问题,在有了索索的电话之后,特地打了几个电话,问了她很多细节;她说,通过采访调查,有很多人反映,在村子附近的山上,最近一段时间连续出现了陌生的城里人,”狄小杰轻声说着,“我考虑,这可能是一起人为的事件,但所有受害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也没有任何仇恨史,这就是说,首先可以排除很多报复性作案、下毒的手法。
“其次,它与平时我们见到的病症又有所不同,于是,可以考虑,应该是一种特殊的疑难杂症。
“在仔细看索索的几次新闻录播画面时,我都发现了一个细节,她在不停地用手驱赶着苍蝇,而且,采访中,有人说,那里除了蚊蝇,几乎没有别的生物,我就考虑,是不是有可能是苍蝇传播的一种恶性疾病;于是,赶紧请杨梵帮忙,搜查了资料,发现与羊狂蝇异常吻合;再考虑到附近村子里经常有陌生人活动,所以,我那天半夜就在山上等着,权当一次赌博,没想到,真让我抓住了,不过,不是投放苍蝇的人,是播洒农药杀苍蝇的专家。”
“半夜播洒农药?”艾嘉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狄小杰说着。
“你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偷偷地进行,一直瞒着我呢?”艾嘉莎生气地问。
“一开始,是你心情不好,后来,我调查到,整个事情跟一个年轻的科学家有关,因为上海这附近,只有他的研究所里有这种苍蝇的活体,要么是因为他管理不慎偷跑出来的,要么是他故意投放的,而在山里半夜播洒农药的专家,也正是他。”
“他是谁?”艾嘉莎好奇地问。
“你看——”狄小杰指着远处,说。
艾嘉莎再次愣在那里。
(尾声)
地铁站。
“真没想到,7年不见,你已经变成了年轻的科学家。”艾嘉莎不敢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的男子,幽幽地说。
“也没想到,你已经变成了名记者。”那个男子回应道。
“你可知道,去年冬天的时候,我的家里被盗了(详见《狄小杰侦探社之绑架艾嘉莎》),丢失了的东西里有我高中时的很多本日记,”艾嘉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这些话,“前几天,有人根据日记里的内容,给我寄来了信,七色彩虹的信。”
“我知道。”那男子继续说道。
“你知道?”艾嘉莎吃了一惊,“你究竟在做什么?”
“我在弥补之前的过错。”
“我听不懂,”艾嘉莎摇着头,“我也看不懂你,你为什么要在半夜去山里洒农药?”
“因为羊狂蝇的活体泄露跟我有关,我要去弥补。”
正在这时,广播提示:地铁就要进站了。
那男子突然打岔道:“真是好久没有这样了,没想到,还能跟你一起在地铁里等车,就像7年前一样,我曾经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艾嘉莎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听到这些话,简直傻了。
地铁停住,艾嘉莎不知道被谁推进了地铁里,门关上,她才突然发现,那个男子居然依然站在门外。
艾嘉莎疯狂地拍打着地铁门:“开门!开门!你……你究竟在替谁做事?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地铁开走,她的手机里,收到这样一条短信:
有人拿你要挟我时,我轻易屈服于他,但现在看来,我太傻了,这么轻易就信了他的鬼话;能再次看到你真好,好想抱抱你,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要去与他战斗,弥补我之前的过错;而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有人一直在与你作对,千万不要再落入他的圈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