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岳勇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16
|本章字节:13470字
杜五道:“大哥,又出人命了。刚才有兄弟来报说,城西观音桥下又发现一具男尸,赤身裸体,一剑毙命,作案手法与前十八起人命案完全相同。”
剑如风忙问:“尸体呢?”
一名捕快回道:“我们知道陆爷一定会要亲自去现场验尸查看,所以没敢动尸体,只是留了十余名兄弟封锁现场,我赶紧回来报讯。”
陆天沉嘉许地看他一眼,点头道:“很好,你做得很好!”目光转向剑如风和杜五,“咱们过去看看!”
城西观音桥离此大约十里之遥,三人打马而去,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
整座观音桥都已被六扇门的捕快团团围住,百步之内禁止闲人进入。虽远远的有不少人驻足观望,但也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陆天沉对现场的保护和保密措施感到满意。
一名捕快迎上来,叫道:“陆爷,您三位来了!”
陆天沉人未下马,便问:“尸体呢?”
捕快回道:“在桥下。”
陆天沉道:“带路。”
捕快带着三人走下观音桥。
因时已初秋,桥下的河水已不太深。尸体就躺在第三个桥墩下,下半身泡在浑浊的河水中,上半身摊在河边杂草上,地上有一摊已经凝固的血迹。
情形与以前发现的十八具尸体完全一致,死者为青壮男子,死因是一剑穿心,从尸体的硬度和血液的凝固度推测,死亡时间应为昨晚后半夜。除此之外,现场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线索。
陆天沉与剑如风、杜五对望一眼,双眉紧皱,一语不发。
三个人的心里比以往发现任何一具尸体时都要沉重,因为他们都认识这个躺在桥墩下的人,非但认识,甚至还跟他有过交往和交情。
此人名叫西门惊梦,京城西门楼西门世家的西门大少爷,自号京城风流第一少。其武功之高,在江湖青年侠少一辈中,无出其右者。
以他的武功,放眼江湖,能如此干净利落一剑刺穿他心脏的人,几乎没有。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自己。
一个像他这样风光无限的风流侠少,当然不会自己往自己的胸口刺一剑。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既然不是自杀,那么,必定就是他杀。
但是,杀他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看着西门惊梦的尸体,现在陆天沉、剑如风和杜五的心情已不是沉重,不是悲伤,而是恐惧,一种发自心灵最深处的神秘而难以言喻的恐惧。
看来,隐藏在他们周围的那个看不见的凶手,要远比他们想象中的狡猾得多,厉害的多,可怕得多。
与这样的对手较量,谁也不敢保证明天早上躺在山头桥下路边河滩的尸体会不会是自己。
一股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升起。
良久,杜五叫过身旁一名捕快吩咐道:“你马上去一趟西门楼,告诉他们,西门惊梦在观音桥出事了。”
“是!”那名捕快答应一声,快步而去。
“慢着!”陆天沉忽然叫住他,看看杜五,说:“老五,西门大老爷那边,只怕还得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杜五点头道:“我明白。好!我马上就去。”翻身上马,一提马头,疾驰而去。
陆天沉又在尸体周围百步之内仔细搜索一遍,连一根野草一个脚印也不放过,但仍未发现任何与凶手有关的蛛丝马迹。
他显得有些失望,也许他当差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干净利索的作案现场。也许,这儿根本就不是作案现场,只不过是凶手杀了人,随手将尸体抛在了这里罢了。
那么,第一作案现场又在哪儿呢?凶手为什么又要挑清一色的青壮年男子下毒手呢?
为什么……
为什么……
也许有太多的为什么得不到合理的解释。
他走上观音桥,踱到中间,举目远眺,凝神沉思。
剑如风知道义父已查看完毕,便挥手对一众捕快道:“先把尸体送回西门世家。”
“是!”四名力气较大的捕快纵下桥头,动手去抬西门惊梦的尸体。
“哎哟!”忽然一个捕快跳起来叫道。
剑如风一惊,道:“怎么了?”
那名捕快脸色都变了,颤声道:“他、他还有脉搏!他、他好像还、还活着!”
西门楼,西门世家。
西门惊梦居然还有脉搏,虽然脉象微弱,气若游丝,但毕竟还没有死去,毕竟还活着。
活着,对于西门世家的人来说,就是最大的希望。
活着,对于奇案缠身焦头烂额的六扇门的人来说,就是最重要的线索。
西门惊梦被人扶着端坐在床榻上,他的父亲——西门楼楼主西门大老爷、陆天沉、剑如风和杜五四人分别坐在他周围四个方向,四双手分别抵住他的百会、气海、膻中、命门四处大穴,四大高手雄浑不绝的内力通过这四大穴位,源源不绝的传入他体内。
西门少爷苍白无血的脸上,渐渐显出了淡淡的颜色。
而四位给他传输内力的高手,却呼吸渐重,汗如雨下。
西门老夫人看到儿子突遭不测,命悬一线,生死未卜,心如刀绞,几次晕倒。
幸好有她未过门的儿媳肖玉儿在一旁搀扶着,才不至出事。
肖玉儿系江南无敌门掌门人肖大海之女,也是西门惊梦的未婚妻。据传江南无敌门肖家与京城西门楼西门世家是世代仇家,世世代代,冤冤相报。而到了西门惊梦与肖玉儿这一代,这一对江湖侠少与武林玉女,却一见钟情,倾心相爱。现在两人好不容易冲破重重阻力,历尽种种艰辛,才有机会走到一起,已经定好婚期,准备下月初三拜堂成亲,却没有料到在这成亲前夕,西门惊梦竟会遭遇如此不幸。
此时,肖玉儿只有按捺住内心无限的痛楚,一边好言宽慰婆婆,一边不住地扭过头去,悄然拭泪。
半个时辰之后,西门惊梦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红润之色。西门大老爷、陆天沉、剑如风和杜五这才缓缓收回双掌,深深吸气,收敛内力,气沉丹田,闭目调理。
西门大老爷将儿子轻轻扶着躺下,然后顾不上抹拭脸上的汗珠,便对着陆天沉等三人一揖到地,悲声感激道:“小犬惨遭不幸,若非三位仗义援手,只怕早已身在鬼门关。三位对犬子的再造之恩,老朽没齿不忘。”
陆天沉急忙还礼道:“西门老爷休要客气,江湖救急平常事。再说令公子遭遇不测,乃我等失职,实在惭愧。”
西门老夫人急忙上前询问:“我儿情况如何?”
西门大老爷长叹一声,满脸悲痛之情,道:“小命是保住了,不过几时能醒转过来,却还难说。”
肖玉儿上前道:“两位老人家切莫心急,我已着人去请清虚观无极道长了。”
清虚观无极道长乃京城名医,只是脾气有些古怪,一般人等非但请他不动,就连见上一面也难。据说前些日子,当今圣上肾脏有疾,宫廷御医久治不愈,束手无策。有人向皇上推荐无极道长,皇上连下三道圣旨,无极道长却一直称病不出。连皇上也拿他没办法,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西门老夫人是清虚观的香客,一年上头在道观内送了不少香火,与无极道长也算有几分渊源。道长一听西门老夫人有请,很快就赶到了西门楼。
他看看西门少爷的伤势,又把把脉搏,叹口气,摇摇头,又点点头,低头踱步沉思片刻,才道:“令公子伤势不轻,对方出手狠毒,一剑致命。令公子能捡回一条命,一赖他自身武功高强,有较强真气护体;二是有四位高手相助,给他体内输入四股真气,守住元神;第三嘛,多亏他身上有不同于常人之处。”
众人问;“有什么不同于常人之处?”
无极道长指着西门惊梦的伤口说:“对方剑招狠毒,虽只一剑刺出,却欲刺穿他的心脏。一般说来,常人的心脏在胸口偏左一点点,但西门少爷的心脏却与常人有所不同,长在了偏右的位置。所以对方这一剑虽然穿胸而过,却并未刺中西门少爷的心脏,加上西门少爷本身真气充盈,所以并未立即毙命。”
西门大老爷握住他的手,急急相询:“那么犬子他……”
无极道长轻轻摇了一下头,道:“令公子虽已保住性命,但由于伤势实在太重,再加上身体失血过多,只怕一时难以醒转过来。贫道这里有一颗九转大还丹,你们先撬开他的牙关喂他服下。贫道再开两副药方,让他慢慢调理,以观后效。至于何时痊愈,就要看令公子的造化了。”
送走无极道长,西门老夫人回到房中,忽然一把抓住肖玉儿,咬牙怒斥道:“贱人!你这个贱人!是你害了我家梦儿!是你害了我家梦儿!老身就说,西门世家与江南无敌门世代为敌,不共戴天,无敌门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嫁到我们西门世家来呢?原来、原来你是来作奸细的……你是凶手!你是凶手!……”
肖玉儿脸色煞白,瘦弱的身子晃了几晃,几欲摔倒。她无助地摇着头,强忍泪珠,惊怯地道:“不、不……我不是……”
“你、你还敢狡辩!”西门老夫人疼子心切,怒不可遏,扬起右手,“叭、叭”两声,肖玉儿脸上便印上了两个鲜红的手掌印。
肖玉儿哀怨地看看躺在床上的西门惊梦,上齿紧咬下唇,一语不发,极力忍住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西门大老爷见有陆天沉等人在场,不免有些尴尬,瞪了夫人一眼,怒道:“放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在这儿吵吵闹闹,让人家看笑话!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了,还嫌不够吗?唉,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西门老夫人一见老爷子发火了,再也不敢吭声。
西门大老爷道:“别站在这儿丢人现眼,快去看看梦儿!”
西门老夫人悻悻而去。
肖玉儿噙着泪,低着头,刚欲退下,陆天沉忽道:“西门老爷,在下有几句话想问问令媳,不知方便不方便?”
西门大老爷道:“陆爷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尽管问她。”
陆天沉把肖玉儿叫出门口,道:“肖姑娘,西门少爷发生这样的事,谁也意想不到。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得把真相追查出来。如果本捕言语之中有不敬之处,请多包涵。”
肖玉儿点点头,道:“我明白,陆捕头不必客气。”
陆天沉盯着她问:“昨晚后半夜,你在哪里?”
肖玉儿一怔,涨红着脸道:“陆捕头是怀疑我?”
陆天沉道:“本捕并没有这样说。事实上,在真相没有大白于天下之前,谁都有可能成为怀疑对象,包括你,也包括我。请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肖玉儿道:“昨晚我一直呆在西门楼,哪儿也没去。”
陆天沉问:“有谁可以证明?”
肖玉儿道:“有几个丫环一直呆在我身边。”
陆天沉道:“很好!”又问,“西门少爷昨晚在家吗?”
肖玉儿道:“没有。昨天夜里,吃过晚饭之后,他说有些心烦,想独自一人出去走走,散散心……结果这一去,一整晚都没回来,今天一早就……”说着,她的眼圈又红了。
陆天沉问:“你知不知道他昨晚去了哪里?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要去哪里?”
肖玉儿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也没说。”
陆天沉想了想,又问:“他近来有什么反常之举吗?”
肖玉儿道:“没有。”
陆天沉歉然一笑,道:“我问完了,多谢肖姑娘。”
陆天沉、剑如风和杜五告辞的时候,西门大老爷亲自将三人送出大门。
陆天沉说:“西门老爷放心,吉人天相,西门少爷会好起来的。如果他苏醒过来,请通知六扇门,要想缉拿凶手,还得令公子帮忙才行。”
西门大老爷道:“一定!一定!”
回来的路上,杜五皱眉道:“难道真如西门老夫人所说,肖玉儿就是谋害西门惊梦的凶手吗?”
剑如风放慢坐骑奔驰的速度,思索着推理道:“我觉得似乎不大可能。原因有四,其一,以肖玉儿的武功,根本不可能如此干净利落地在西门惊梦的胸口刺上一剑;其二,谁都知道西门世家与江南无敌门是世仇,西门惊梦出了这样的事,别人最先怀疑的对象一定是她。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要动手杀西门惊梦,并且东窗事发后并不急于逃离西门世家,那她就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凶手;其三,她对西门惊梦的感情,完全出自真心,不像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其四,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西门惊梦遇害,显然与前十八起命案有关连,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如果说肖玉儿有理由杀西门惊梦,那她又有什么理由杀害其他人呢?所以我认为肖玉儿不可能是谋害西门惊梦的凶手。义父,你看呢?”
陆天沉马蹄沉沉,目视远方,心也似乎想得更远,更远。良久,他才道:“这一切,只有等西门惊梦清醒过来才能明白。现在,下任何结论都为时过早。”
西门惊变
谁是凶手?谁是这桩连环夺命奇案背后的真正凶手?
凶手为什么要单挑年轻英俊的男子下毒手?
隐藏在这一系列夺命奇案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答案似乎已触手可及。只要西门惊梦清醒过来,只要这位在连环夺命案中惟一幸存的被害人能开口说话,那么一切罪恶都将暴露在阳光之下。
西门惊梦成了现在能解开这个谜的惟一一把“钥匙”。
时间在焦虑中过去了半个月,西门惊梦仍然昏迷不醒。不过惟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半个月来,京城各处再没有发现裸男尸体。这让六扇门的人在不安的等待中,稍稍松了口气。
也许六扇门的人比西门世家的人更关心西门惊梦的伤情,比他们更担心更焦虑。因为西门大老爷关心的只是他儿子一个人的生死,而陆天沉关注的是全京城无数黎民百姓的生死安危。
六扇门每天上午和下午都有人去西门世家探问西门惊梦的伤情。尽管西门惊梦仍然处在昏迷之中,但经过无极道长的精心救治和家人的细心照顾,情况已有明显好转,脉搏和心跳都已恢复正常,手指也有了感觉。看来完全醒转过来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天下午,陆天沉、剑如风和杜五三人分头在京城各处搜寻线索。傍晚时分,在聚贤茶庄碰头,一边喝茶听快嘴书生梅瘦竹说书,一边商讨案情。
快嘴书生梅瘦竹出场后,一见陆天沉在座,不敢怠慢,急忙向他拱了拱手,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折扇一收,往台上一拍,朗声道:“诸位客官可知,数月之前,皇宫之内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奇事?”
台下喝茶的人被他问得面面相觑,继而又纷纷摇头,表示全不知情。剑如风忍不住笑道:“这快嘴书生不知又要卖弄什么了。”
只听梅瘦竹道:“数月之前,当今皇上忽然下旨,将皇后娘娘给废了。昔日的皇后娘娘,现如今正在冷宫里受着折磨呢。此事轰动朝廷,诸位难道未曾闻得一点风声?”
“没有没有。”有人摇头叫道,“我等一不在朝廷做官,二没有亲戚熟人吃朝廷奉禄,怎会知道皇宫里的这些机密事情呢。”
乖乖儿在一旁瓮声瓮气地问师父:“好好的皇后娘娘,皇上为什么忽然要将她废了呢?”
梅瘦竹道:“原因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因为皇后娘娘不能为皇上生个龙子罢了。”
乖乖儿又问道:“皇上废了旧皇后娘娘,又未听说选出新的皇后娘娘,那皇上的后宫里岂不是暂时还没有正宫娘娘?”
梅瘦竹看了徒弟一眼,似乎有点嫌他多嘴,便揶揄地道:“正是。不过你小子不用咸吃萝卜淡操心,皇后娘娘的宝座怎么轮也轮不到你,除非你能为皇上生出个大胖小子。”
台下顿时哄笑起来。
梅瘦竹顿了一顿,道:“好了,诸位客官,闲话休述,先用这段本朝轶闻,引出一段关于宫闱中留与不留的话头,请诸位听老朽慢慢道来。倒茶!”最后这两个字是冲着他徒弟乖乖儿说的。
乖乖儿机灵过人,立即为师父添满了杯中茶水。
梅瘦竹喝了一口茶,咂一下嘴巴,道:“诸位都知,皇上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其实到底有多少后宫佳丽,谁也无法统计。总之朝廷每年都要在各地征选美女,充实后宫,取悦皇上。年复一年,旧人未去,新人又来,有人说皇帝后宫之中有粉黛三千,确是实言。皇上睡的床叫龙床,皇上穿的衣叫龙袍,同样,皇上与妃嫔们睡觉,也不能叫作睡觉,那得叫行幸。”
他看看众人,接着说:“皇上行幸之事,也专门有敬事房的太监安排。每当晚间,太监用一个玉盘托着一些刻有妃嫔贵人们芳名的象牙牌,跪呈皇上,供其挑选。皇上选定对象之后,太监立即去通知被召幸的妃嫔,让其立即沐浴施香。完毕之后,赤身裸体,太监用毛毯包裹着她,将其扛到皇上的龙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