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雨飘香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4:11
|本章字节:7562字
我说我的孩子呢?她说万幸,孩子暂时没事,不过还要观察一阵。我松了口气,心想这孩子命真大,还没出生就被矿泉水瓶敲了脑袋,居然没事,大概是老天爷慈悲吧。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每次来都是她照顾我,有点熟悉了,她竟然问我要不要帮我报警。我想她一定以为我被强奸了,我摇了摇头。我说是谁送我来的,她说是一个女的,挺着大肚子,大概怀孕有六个月了吧。我差点叫出来。我说她人呢?她说见你没大碍,走了。我说她说什么了?她说没有,她没说什么,不过她挺难过,不停擦泪。我说知道了,你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我的事别跟别人说,出院后我请你吃饭。她笑笑说我知道,你放心吧,这是我们分内的事,不用请吃饭。我重重地躺了下去,用被子包住了头,撕心裂肺地大哭了一场,我不知道怎么会是悠悠送我来的,我在上海最后一个姐妹就这样被我深深地刺伤了。本来以为我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不会让她知道,但是如今,想像着她挺着大肚子哭泣的样子,我都恨不得把自己的某个部位拖出来剪掉,让我以后不再因为它而伤害别人祸害自己。另外但愿悠悠不会把这事传出去,否则我真没法混了。
当初被强奸后我坚持报警,从此背井离乡,骨肉分离,让我知道了名声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第二天,张琪打电话过来,说张总终审被判扰乱市场经济秩序罪,有期徒刑1年,朱总的辞呈总部不予批准,擢升其为华东总部总经理。在病床上又躺了一天,我的病情好了很多,基本没有什么痛感了,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该出院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出去,我不知道我出院了以后该去哪里。我正想着,忽然有人在外面敲门,然后朱宜就推门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张小妍,张小妍胳膊上抱着成成,看起来象一家三口。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这不是什么好事。朱宜先是坐在我床边握着我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然后他往下一滑,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跪在地上猛抽自己耳光,一句话都不说。然后他拉成成一起跪下,声泪俱下。我怎么说他就是不肯起来,最后我说我帮你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我这次受委屈是不想将来在优思公司再受委屈。有你朱宜在,我就放心了。他这才站起来,说了一些万死不辞之类的肺腑之言。我说这事还有别人知道吗?他说悠悠告诉我的,我让她别再告诉别人了,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人知道吧。我说悠悠怎么样了?他说她不好。
我说她不好到什么程度了?朱宜沉默了很久,然后捂着脸不能自已地啜泣,哽咽着说不上话。我说小妍,你告诉我,悠悠到底怎么了?张小妍说,她做了引产,孩子没了,据说拿出来的时候头发都长出来了!我听到这忽然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了,我特别想抽自己耳光,我用右手狠狠地抽了右脸一下,朱宜和张小妍都惊呆了,傻傻地看着我,我接着左右开工,象疯子一样把自己打成了拨浪鼓。朱宜一下扑到我身上,按住了我的双手,说童童你别这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跟你没关系,我是杀人犯!成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更让我有种马上要结束自己生命的冲动。我想挣扎,但是我的身体动弹不了,我感觉一股血涌到我头上,从我的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渗,我的脑子里,鲜红一片。三天后我顺利出院了,没有人来接我,虽然有点失落,但这样也好,至少这证明了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我自己打车直接去了陶子之前的心理诊所,我感觉自己就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了,再不治,我非跟陈鸾成病友不可。诊所里没有我认识的人,这让我感觉到一丝安全。
一个看上去很有亲和力的中年女医生询问过我的情况之后,把我带到一个很安静的小屋子里,让我躺在一张很舒服的床上,提出需要给我催眠一下,问我是否同意。半年前陶子也要给我催眠,我怕说出曾经勾引过她男朋友的事情,被我拒绝了,可是现在最主要的是治病,无论如何我不能成为一个疯子。她给我讲了一个我童年时似曾相识的故事,然后我就回到了我的童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一种半睡半醒状态中醒来。就感觉整个过程我一直都只能听到女医生一个人的话,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就像一场电影一样,她是旁白,我是女主角。她问我什么我就说什么,有的时候我会很痛苦,说着说着就情不自禁地哭起来。医生说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非常缺乏安全感,内心深处有着严重的负罪感。这样,你找一个比较信得过的朋友同住,不要再单独住了,然后业余时间多参加社会活动,多到人多的地方去……她跟我聊了很多,似乎有点效果,我隐约觉得生活似乎还是有一些希望的,最后她又开给我一些药,让我过一个周以后过来复查。重新走在阳光下,觉得生活似乎挺美好,但是我还是会时不时的猛然回头,生怕身后站着悠悠,面无表情地捅我一刀,说还我的老公和孩子。
找人同住有点麻烦,想来想去我只能找段斌了,老魏对我来说,似乎还是缺乏安全感。我打电话说段王爷,本小姐无家可归了,你要收留我了,我要住你家。段斌居然沉默了一阵说,算了吧童童,你还是不要来了,我孩子住家里,你来不太方便。我一下愣住了,我忽然觉得是不是我的丑事被他们知道了。段斌又说,我们一起住你家吧,我陪你住。我这才松了口气,说你个死鬼,还以为你这上海小男人不理我了呢,你现在马上过来陪我。段斌沉默了一阵说,现在不行,上次马勇案有了一些新情况,我们在他的头上发现一处钝器重击伤,是在他撞车前三小时前产生的。我说什么意思?你是说马勇是被人打死的?他说是的,后来的交通事故是假的,是有人发动了刘大壮的农用车,然后把马勇抬上车子,给他加足了油门。我似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说那犯罪嫌疑人找到了没有?段斌叹了口气说,有个人自杀了,他是刘大壮。我一听刘大壮,心里豁然开朗。我说我知道了,肯定是他,他们是一伙的,肯定是分赃不均窝里斗了。
段斌说刘大壮留了封遗书,交待说晚上发现有人在自家窗外偷拍,他就悄悄拿了一根钢管,绕到偷拍者背后,照他的后脑就是一棍,偷拍者当场毙命,他这才看清楚,原来被他打死的人正是自己的老板马勇。我笑了笑说,老天爷真是个爱开玩笑的老头,偷拍的人最终死在偷拍上。段斌又说,可是刘大壮的证词明显跟验尸报告不符,凶手似乎并不是他。我说又怎么回事?难道刘大壮拿命替别人顶包?他会那么高尚?段斌说是啊,案件线索到这嘎然而止了,我愁啊。公司高层变动终于尘埃落定,公司平静如常。朱宜对公司职位没有进行大的调整,只是让张小妍彻底退出了公司,我知道他这是为了避嫌,这一招要比老张高明。朱宜让我把印刷这一部分权利暂且交给他,说毕竟公司也重新算洗牌了,给你百分之百的权利,怕是对外对内都不好说,不过你该得的利益还是会给你。我知道他的意思,觉得他的决定没有问题,我们在公司的配合向来默契,所以我爽快地答应了。他补充说,我打算今年的印刷全部签给四姐,我认真考察过了,她的活不错,而且又是阿诺介绍的,都是老朋友了,应该信得过。我没有表态,因为我对这个四姐印象一直不是很好,但又不能让朱宜难做。
周末的时候,朱宜约我一起去监狱看望老张,我不知道朱宜是为了做样子还是发自内心,总归这一举动,我觉得挺好,而且我也一直想去看望一下他,虽然他曾经伤害过我,但那毕竟是职场上的事,有的时候你死我活身不由己,我能理解。朱宜还带上了张小妍,或者说是张小妍带上了朱宜,总之这种组合让我觉得象是家庭聚会,我的加入似乎不合情理,不知道现场会不会出现老丈人托孤的温馨场面,甚至这就是一个家族产业在斗争外衣下掩盖的和平继承。老张憔悴了很多,脸上沟壑纵横,头上白发凝霜,怪谁呢?干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躲不过。而且毕竟只有一年,驴子一样的隋焕武,做事还是有些分寸,这个结局臻于完美。老张看到张小妍,一把鼻子一把泪,好象他不是张小妍老爸,倒象是张小妍的儿子,看得我都心里酸酸的,偷偷抹眼泪,我知道老张是真的太爱这个女儿了。可是奇怪的是,张小妍竟然无动于衷,我正纳闷,忽然张小妍换上一副冷漠的嘴脸说,张国伟,我早就让你把股份转给我,现在好了,全被没收了,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老张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我不是把大部分的存款都存到你的账户了吗?这时候我也有点晕了。
忽然朱宜笑笑说,张总,听说你老婆已经回云南找她的初恋情人了,另外还有一件事你一直不知道,但是现在我有必要告诉你,你知道吗?其实小妍根本不是你亲生女儿!她老爸是云南人,是你老婆跟当地土著生的,你帮别人养了二十几年孩子。我眼睁睁看着老张的脸瞬间变得没有了半点血色。傍晚的太阳大而无神,象一滩无精打采的血。我走在朱宜和张小妍夕阳下的背影后,忽然恐惧万分。朱宜大概看出了我的不适,赶忙解释说,张国伟就是个干尽坏事的王八蛋,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伤害你的?我叫你来,就是为了帮你出出气。我笑了笑,说是啊,这口恶气出的,真叫一个爽。朱宜哈哈大笑,似乎感到无限荣耀,我却从内心深处感到无比悲凉。老张已经武功尽废,完全失去了反击能力,朱宜还要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为我复仇之心义薄云天,手段之毒辣骇人听闻。晚上回家开门的时候,段斌已经到家了。我说现在民风肃然路不拾遗了?怎么警察都没事做,这么早就下班了?他笑笑说,然也然也。我知道他是怕我自己不敢一个人在家,就先回来等我了,心里不禁一阵温暖。没想到一进门更让我惊讶,他竟然把饭都做好了,我忽然想到了子彤,眼泪憋了半天没憋住,还是掉了下来。段斌不知所措,说怎么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