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旧案疑云(3)

作者:艾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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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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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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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134字

这话最终成为了一纸空文,因为三年的时间过去了,麦涛都没能带来一个像样的嫌疑人,来让女孩指认。


他只在当时掏出了警察局拍的户主外甥的照片。


“不,”女孩摇了摇头,“不是他,比他要年轻,而且比他长得帅。”


“他看起来像是在上学吗,还是已经在社会上混了?”


“应该是在社会上混的吧。不过你知道,现在有些学生扒了校服,看起来也跟混子没区别。”女孩的回答成熟得让人意外。


麦涛无功而返……


3


这一天的下午,麦涛回到警察局的时候,被害女孩的父母正坐在队长办公室里。


母亲的表现还好,至少比较正常,拿着个手绢,擦了一次又一次的,起码那上面是湿的。


而父亲的表现很符合老师的描述——与其说是男人坚强的品格让他无动于衷,还不如说是他根本无动于衷。


麦涛站在侧面,打量着他的脸,忽而感到了一阵残忍的悲哀:他八成在为女儿的死窃喜吧?因为这样他可以更好地将财产都交给自己的儿子了。


他的宝贝儿子。


“快放下,你个骚货,这是留给你弟弟的!”这句话不绝于耳。


即使麦涛年轻气盛,也不敢在局长面前造次。等他们离开办公室,他才追了出来。


“请稍等一下。”麦涛叫住了他们。


母亲转过身,她红肿的眼睛让他心软了。他决心不让谁难堪,于是换了个口气说道:“我是犯罪心理师麦涛,这是我的名片。有些问题,想向您核实。”


“哦?”母亲微微怔了一下。反正警察局的人都是警察呗,谁问话你都得回答。


“是这样的,我想请问,您的女儿是否习惯裸睡?”麦涛的问题也够浑蛋的。


“什么?”父亲倒是没啥表示,母亲可不干了,“你……你这小子说什么呢!”


“哦,您别误会!因为您女儿被发现的时候一丝不挂,睡衣被压在枕头下面了,我就想问问,她是不是就这么睡觉呢?”


“哦,天哪……”凡是有些社会经验的人大约都不会这么说话。母亲一听说女儿死时还是光着的,几乎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倒。


“您听我说,她没有被……”


旁边一群人正在看热闹,这时候副队长薛蓉蓉正好走过来。“好了,没事的,您女儿走的时候是清白的。”她搀住了母亲,“这一点我向您保证,您的女儿绝对没遭受侮辱。”


这时候,旁边的父亲嗤了一声,瞅着麦涛:“嗯,你说得不错,贾珍珍她的确喜欢裸睡。穿睡衣是我定下的规矩,只有穷人才裸睡呢!不过这丫头她很少听我的,还会偷偷脱下来吧,所以你说得没错,睡衣压在枕头下面,这事她干得出来。”


“哦,那么外衣呢?脱下来的外衣放在哪儿?”


“当然是挂在墙边的衣架上,这还用问吗?!”


“是吗?这就奇怪了,我去的时候可没有发现。”


这句话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是吗?”父亲犹豫了一下,“那也许是放在洗衣机里了。”


即使是夏天,这样的举动也让人很难接受——一个年轻女孩回到家,脱下外衣,不穿睡衣也不穿其他衣服,穿过院子,走到洗手间,把外衣扔进去?即使这是自家院子,好像也有点不合情理吧?


“不会的!”麦涛说,“我翻过洗衣机了,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收进柜子里了?脏衣服,不会呀。”父亲也有些诧异。“喂,”


他歪头看着老婆,“她的衣服都是你买的吧?你回去找找,看她把脏衣服扔哪儿了。”


母亲这时候也止住了哭声:“是,珍珍的衣服主要是我买的,我回去给您找找看。这衣服很重要吗?”


麦涛点点头。当然很重要,衣服要是凶手拿走的,这案子性质就变了。普通的罪犯是不会收集犯罪纪念品的,如果收集了,此人变成连环杀手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给女儿设了门禁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去旅游呢?”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父亲勃然大怒,“你管不着!”


“如果没人死,我们自然管不着,现在希望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说到态度强硬,若是麦涛占理,他可是不输给任何人的。


“那……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这倒没问题,两人走到无人的角落。


“我不知道你打算干什么,不过这确实是我的家务事。”


“对,但是您家一老一少双双遇害,您还想隐瞒什么?”


“好吧,不是我不愿意带她,而是临走当天上午,她临时变卦了。”


“什么意思?”


“就是她本来已经答应跟我们去了,早上突然赖床说不去,我们也拿她没办法。为这事,我还专门请了家庭教师过来。”


“家庭教师?!”


“对,她的家庭教师。本来这段时间没有安排辅导,不过既然她不肯去旅游,我也只能请人过来看着她。”


“哦,是这样,这么说你女儿有可能半夜跑出去玩?”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请如实回答。”


“对,她会出去,因为她在外面认识个男的。她又小又傻,不懂事,我可不希望她引狼入室。”


“你见过这男的吗?”


“不,没有。见过的话,我早就打折他的腿了!”


“所以你让家庭教师白天来盯着,晚上把女儿锁在屋里再走,对吧?”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啊。第一,你女儿房间里的锁换过,无论从里面还是外面,都必须用钥匙才能打开。虽然不知道这锁是什么时候换上的,不过看起来很新,应该是最近。为什么要换锁呢?必然是为了看管女儿,省得她自己跑出来。第二,你的岳母,也就是孩子的姥姥上了年纪,所以耳背,院子里有一些响动,按理说老人家听不到才对。听不到,自然也就不会出来看,不出来看,当然也就不会碰上凶手,更不会死在院子里。所以,老太太不是因为听到什么出来查看才遭遇不测的,而是凶手找上了她。我的推断是,你女儿打电话给某人,让这人来偷钥匙。钥匙一共应该有过两套,第一套是过去用的,她复制了一份给那个人。第二套比较麻烦,其中有一把钥匙换过了,也就是你女儿房间的钥匙。你女儿当然没有,不过姥姥身上有,所以这人就必须先用旧钥匙打开老太太的房门进去偷。这个行为只能半夜去干,没想到老人家睡觉浅,被惊动了,一直追到院子里,为避免老人喊叫,他只好杀了老人。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哼!”冷酷的人脑子大多不差,父亲冷笑了一声,“很好的推断,可惜不可能。你说我女儿打电话给某人,不过你也去看过了吧,她屋里可有电话?”


“没有,不过她有手机吧?”


“当然,我买最贵的给她。”这话让人作呕,就好像在说,是的,我女儿不重要,我也不在乎她,但是我肯花钱,肯定买最贵的施舍给女儿,“买是买了最贵的,不过我出门旅行前把她的手机拿走了。”


“是吗?你等我一下。”麦涛离开,很快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充电器,从父亲手里接过手机,比划了一下,“看,插不进去,这说明你女儿另有一部手机。”


父亲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也不知道是惊讶于麦涛的推断,还是对被女儿骗了感到愤怒,或许兼而有之吧。


好半晌,他才强压着怒火开了口:“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我换了钥匙,就根本不会发生这场悲剧。”


“不,我没这么说。我不评价别人,也不关心谁犯了错,我只是分析案情而已。你可以走了,别忘了帮我查查你女儿的衣服。”


父亲头也不回地拉着他老婆走了。


麦涛马上找到刘队,请他再安排一次专案组会议。


等人都到齐了,麦涛宣布了自己的推论,也就是和父亲说起的推断。


他本以为人们会对他赞赏有加,没想到迎头先挨了队长一顿批评:“你是怎么想的?!拿走了证据也不打声招呼!咱们这里办事,讲究的是精诚合作,而不是个人英雄主义。”


麦涛觉得很委屈,他心想:我不拿,你们也没拿啊!


那个手机充电器的确没人注意到,麦涛是临走时才拿走的,只是忘了说明,倒也不是什么大错。


他感到委屈,当然不理解队长的一片苦心——枪打出头鸟,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这不是美国,而是中国,犯罪心理师不是隶属fbi的。麦涛要在警察局里工作下去,那么首要的,就是要和大家搞好关系,而不是乱出风头!


这时候刘队的担心多少有些不必要了,多数人都觉得麦涛分析得不错,只是嘴上不便表示而已。


充电器马上被送去检验。麦涛取走的时候也还算小心,用塑料袋包着,因此也没有沾上他的指纹。


遗憾的是,那上面几乎没有完整的指纹。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充电器被压在枕头下面,蹭来蹭去的,没留下什么。


回到会议室里,人们产生了新的讨论:那个与女孩合作偷取钥匙的人,究竟会是谁?


一些人认为,仍不能排除户主外甥的嫌疑。不过这观点很快被否定了。女儿偷着买的手机,由于不在现场、不知道号码,所以无从查证。但外甥的通话记录很快被调了出来,几乎每一通电话都找到了出处,不可能有女孩的来电。没有其他任何证据表明户主外甥与凶杀案有关,所以他很快被释放了。


另一些人认为,会不会是那个家庭教师呢?这似乎也不可能。因为如果家庭教师与女孩合谋的话,那么任何时间都可以放走女孩,而不是半夜里潜入房间去偷老太太的钥匙。这样做太危险了,而且毫无必要。


那么,凶手也只能落在那个与女孩交往的神秘男人身上了。然而一联系到这个男人,问题就复杂化了。他是谁?这个问题无从回答。他多大年纪?从事什么职业?也许根本没有职业,甚至还在上学,这些问题谁都搞不清楚。


麦涛也曾怀疑此人伪装成家庭教师,但细想之下,也不合理。


首先,真正的家庭教师是从早到晚待在院子里的,直到他离开为止,所以其他人很难冒充他的身份混进来;其次,就算他有这个机会混进来,也取得了老太太的信任,毕竟老年人好糊弄,但是这也和上一条推论一样,既然他白天就能得到钥匙,为什么还要晚上潜入呢?


讨论的结果是:眼下只能支持麦涛的结论,即女儿将旧钥匙给了男人,与他合谋把自己放出去。然而在潜入过程中,凶手出了错,惊动了老太太,失手杀死她,进而与女孩反目,又杀死了女孩。


作为年轻人,麦涛理应得意洋洋。可是刘队长之前劈头盖脸的批评恰似一盆冷水,虽然浇得他直打冷战,却也让他清醒了过来。


自己的推论合理,甚至接近真相了,可是这推论根本他妈的没用!


凶手足够狡猾,根本没留下关于自己的线索。就算你能知道他如何作案,却根本不能知道他的身份。


抓获他难比登天。最叫人窝火的是,你连他是谁都想不出来!


于是,年轻的麦涛第一次认识到了犯罪心理师的局限性,这个职业真他妈太可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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