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阵仗(2)

作者:何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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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武侠·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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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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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896字

“你小子不会耍我吧。”大胆荣生性多疑,绝不轻信。


“我怎么敢呢,大胆哥,你带上人马放心地去吧。不过要记住,金行的设计图你拍照就行了,反而要带走几份其他单位的设计图。”


“你的意思是,就算他们报案,警察调查起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大胆哥最聪明了,你领导我们简直就是心服口服。”


大胆荣冷着脸看陆钟谄媚得有些夸张的笑,当然明白他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个安排听起来不错,他马上打电话叫人来帮忙。


大胆荣的目光一离开,陆钟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这笑对他来说也有些失常,越是夸张的表情下面,越是失控的情绪。已经一个星期了,没有半点师父他们的消息,最多就是在电话里听到他们说的两句话:“我们还好。放心。”


“我们还好”是司徒颖说的,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但是陆钟完全能感受到其中的无奈和勉强。大小姐的世界里只有好和不好,还好,这个词还是陆钟第一次听到。她一定是不好,可究竟有多不好,他都看不到。


每晚,他闭上眼睛总能回想起那晚和司徒颖在澳门小坟场里的画面。那么美的月光,那么美的姑娘,那个以真心待他的姑娘,是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是他伤了她的心,这是命运的报复吗?现在她虽然什么都没做,却足以伤透他的心了。那种感觉就像无色无味的毒药,已经深入五脏六腑。


还有师父,师父说“放心”。陆钟能听出师父的声音里有着故作的成分,让陆钟放心,其实是他不放心陆钟。打劫金行,这可是老韩一辈子没有做过的事情,作为一个讲究风骨讲究门派规矩的正派老千,他当然不愿意徒弟们干出这种事。违背原则,比他被人胁迫更加痛苦。


除了陆钟,单子凯和梁融也很担心师父他们,嘴里虽然没说,但那忧心忡忡的眼神全都是一样的。可现在,完全不能联系上师父他们,这可怎么好?原本要抢一家金行就是难题了,现在他们脑子里又多了个更难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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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没睡好,陆钟的眼圈发黑。大胆荣不在身边,他带着一班兄弟去那家设计公司了,不过虽然大胆荣不在,身边还是有其他人看守着他们。出门送外卖时,单子凯嘟囔了一句,声音很低,看守的人没听清,不过陆钟和梁融都听清楚了,他说不如去澳门。


陆钟也想去澳门,平时大胆荣总在身边,难得他今天不在,正好去把师父和司徒颖给救回来。可陆钟用目光暗示兄弟们别冲动,还是先稳住。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完全没把握,到目前为止,他们不能使用手机,店里的座机也只能接,要打出去必须在大胆荣的监视下,除了知道大胆荣混铜锣湾,连那位大老板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更不知道他住哪儿,又把师父他们关在哪里。贸贸然行动,除了浪费这个机会,还会把自己逼入绝境。


“再等等。”陆钟说得很轻,同时摇了摇头。他知道让大家失望了,但他比大家更担心更着急,所以他必须比所有人更冷静。


上午才开店不久,店里就来了不少吃早餐的客人,虽然东西并不怎么好吃,这条街的人气却是挡都挡不住,大家简直忙不过来。看守的马仔懒得帮忙,便去门外抽烟。他前脚刚出去,一个女人就进了店里,叫了碗餐蛋面和丝袜奶茶。


“你是……”女人盯着端盘子的帅哥,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你!”单子凯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女人,是当年在玫瑰夫人身边当保镖的曾洁,后来在北京搞定汪锦保的那笔大生意,她还客串过一次日本杀手。


“我来这边玩的,你们在做大生意?”曾洁惊喜地赶紧看看店内外,很快就发现了收银台上的梁融和跑堂的陆钟。


“甭提了,正倒霉呢。”单子凯无奈地看一眼门外守着的马仔,见他正忙着给哪个女人打电话,眉开眼笑,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于是赶紧让陆钟过来。


这可真是老天开眼,曾洁趁着年底打折季来香港扫货,而铜锣湾是血拼圣地,偏偏这么巧,大家碰上了。陆钟简单介绍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拜托曾洁去一趟澳门,想办法找到老韩和司徒颖,跟这边取得联系,最好还能帮他们一把,早日脱身。


“我们眼下的任务,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不过我保证,你不会白干这笔,开个价吧。”


“都是朋友,咱不说钱,你就说说那边的线索,还有这里的联系方式。”曾洁的回答让陆钟放心,虽然只打过两次交道,但陆钟有种直觉,她身上隐约有种难得的正气,值得信任。


“在你去澳门前,我还想请你多帮个小忙。”陆钟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灵感。


“我办事你放心。”曾洁很man地笑笑。


看守的马仔进来前,曾洁已经端着奶茶离开,和每个吃完东西离开的人一样,没有引起马仔的注意。陆钟脸上恢复了容光,冲单子凯和梁融笑笑,“没说错吧,等等,机会就来了。”


上午十点半,大胆荣已经带着人马回来了,照相机里拍摄了金行的设计图。陆钟让梁融提前下班回宿舍,先做全图分析,晚上大家再讨论结果。


即时新闻里,外景记者报道:一帮蒙面古惑仔闯进设计公司持刀行凶,在他们的要挟下,公司人员不得不打开了资料库的大门,让他们进去。事后经过清点发现,资料库中少了两家位于将军澳和弥敦道的豪宅设计蓝图,还有一家在建的高尔夫俱乐部装修设计图。


“丢,明明跟他们说了不准报警,结果还搞上电视。”大胆荣看着电视不满地说。


“人家是没报警,只是报了电视台嘛。”单子凯在一边偷笑,“现在好了,那些豪宅的主人该睡不着了。”


“喂,我讲话轮得到你插嘴吗?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大胆荣是典型的小人,他看出三个人中陆钟是做主的,就把单子凯和梁融当成普通马仔,别说连句好话都没有,平时也是呼来喝去。


单子凯不理他,冲陆钟做了个鬼脸,拎着外卖去了金行,那位女副经理对他格外青睐,每天下午茶不仅打电话来叫外卖,还特别叮嘱要麦克送。


这晚陆钟没找人打麻将,早早收工回宿舍,研究那张金行的图纸。看来看去,不能不赞叹金行的保安设施非常完善,那间金库更是整体密封,从天花板到地板,连同四面的墙壁,全部都是加厚的金属板。换句话来说,那简直就是个超大号保险柜,很难下手。根据金库大门的型号分析,梁融发现那锁是采用动态密码,每两天更改一次,密码只有总经理老陈能得到。不过整间金行也不是完全无从入手,因为金库位于地下室里,金库和一楼之间的连接走廊,只有短短的几米,却是最最薄弱的部分。


“如果我们挖一条地道,从茶餐厅通往金库走廊,说不定可以。”梁融在图纸上的走廊部分画了个大圈,把目光投向大胆荣,“一条可以容纳一个人爬行的地道,直径大概一米,不过从我们店里到金行,总长度有三十米,需要日夜不停地挖才行。”


“我们是黑社会,不是建筑工人。”大胆荣第一个反对。


“那就请人来啰。反正老板打电话来不会骂我们,计划我们做了,是你不配合。”单子凯冷笑着添油加醋。


“你考虑吧,这是唯一的办法。”陆钟并不需要大胆荣的同意,他知道老板会同意。


果然,当晚老板打电话来问起情况,大胆荣把挖地道的事一说,老板不但马上同意,还让大胆荣亲自督工,并加派人手。


茶餐厅厨房后面堆放食物的小仓库,变成了施工现场,小心地启开木地板,在水泥地面下挖出一个大洞。为了掩盖噪音,店里很大声地放着歌,除此之外,店里还坐满了汗流浃背的古惑仔,一旦有人累了就马上换人。这么一来,客人们根本不敢进来,基本上店里的生意只做金行的外卖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大胆荣满意地守在门口,指挥手下那帮小的们把挖出来的土用送外卖的箱子装好,运出去。


尽管如此,但进展还是缓慢,地下收不到gps的定位信号,加上陆钟错误的直觉,这条地道终于还是挖偏了不少。第十二天,这条地下通道居然离谱地歪了至少三米,挖到了金行旁边的一个下水道口。


大胆荣亲自爬到下面去看了一眼,气得直咬牙,回到店里揪着陆钟的领子,就要动手打人。也难怪他会生气,距离行动的日子越来越近,还有几天,那批金子就要运到,现在地道挖歪了,再往回挖的话,很可能赶不及。


“现在就是不挖歪,地道也没用了。”陆钟并不挣脱,也不解释。


“你说什么?”大胆荣两只金鱼眼一鼓,眼中满是血丝,为了这条地道,他费了不少心。


陆钟指指大胆荣背后,挂在墙上的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报,铜锣湾一带的地下水系统即将更新,近期开工,争取春节前夕完工。大胆荣看得傻了眼,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计划没有变化快,除非你家老板有办法可以让他们不挖这条街,否则的话,我们也没办法。”陆钟挣脱大胆荣的手,坐到一边去。


大胆荣知道跟他多说也没办法,只能马上打电话去跟老板商量,看看能不能解决。陆钟万万没有想到,一直都在背后默许这一切的大老板,认为陆钟在耍他,动怒了。当晚就派人送了张照片过来,照片上老韩披头散发,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被打得鼻青脸肿,跟平时倜傥的形象判若两人。


“老板叫我告诉你,别想耍花样。否则的话,那个老不死的随时见阎王,那个女人,我们能让她爽得上天堂,也能让她痛得下地狱。”大胆荣扔下那张照片,冷冷地哼了一声。


“师父!”单子凯拾起照片的手在微微颤抖,梁融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墙上,那帮家伙太没人性,连老人家也不放过。


单子凯和梁融把目光投向陆钟,他的脸因为愤怒而通红,整个人就像僵住了,丝毫不动。虽然兄弟们期望他说些什么,但最终他的嘴唇只是动了动,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这晚,陆钟做了个噩梦,梦中的老韩浑身是血,一帮面目模糊的人高举着刀子,在他身上切开一道又一道口子,把他的内脏捧出来。那帮人在狰狞地笑,笑声嚣张,他们捧起老韩的血肉往嘴里塞,跟野兽没什么两样。陆钟被那些人绑在椅子上,亲眼目睹这暴行,却丝毫不能阻止。


梦里司徒颖也出现了,她始终站在陆钟无法看清的方向,在她身后有一束强大刺眼的白光,她被那光束束缚,撕心裂肺地呼喊求救,朝陆钟伸出手,可还是不能抵抗光束的力量,整个人像是陷进光束组成的流沙,越来越小,最后光束消失,整个世界漆黑一片。他身上的绳索也消失了,他跪在地上,摸索着师父的身体,却只能摸到支离破碎的一堆血肉。他摸索着捧起师父的头颅,想看清楚,却闻到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雪茄味道。那味道如此真切,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陆钟猛然坐起才发现,自己还在大胆荣安排的住处,梦中的那场大哭,是他从未有过的,浑身是汗,连床单都湿透了,枕头也被泪水打湿一片。鼻息中隐约还有血腥味和雪茄味,真切得恍如现实。他没有起身下床,连动都没动,就那么坐在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