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在外的医生护士看情况不好，迅速冲了进来把张立峰拉开，他疯狂地嚎叫着，直到护士立刻为他打了一支镇定剂才慢慢地安静下来。麦林的手臂已经被他咬破了，两排牙印上流血不止，半个手臂都高高地肿了起来。叶敬心疼地看着护士帮她处理伤口道：“林子，让你受苦了！”

麦林苦笑着摇头，她怕叶敬担心，柔声道：“我没事的。可惜还没问出什么来，立峰就……”

“……童美……杀……杀……”话没说完，本来昏昏沉沉地躺在推床上的张立峰紧闭的双目忽然怒睁，用一种极其沉郁地嘶哑的声音喊出这几个字，随后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童美？

麦林心里咯噔一下，叶敬也显然愣住了。

张立峰是童美奸杀案的五个目击证人之一，但他是想要救人却被江伟打晕的，后面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按照常理推测，如果是童美的鬼魂报仇，也不应该报在立峰身上呀！难道是……

“林子，你表姐童美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叶敬忽然道，他的眼珠儿转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我没有听她提过！”麦林知道他在想什么，“难道你觉得是他男朋友替她报仇吗？你们警方也没有查到她有没有男朋友这样的事情吗？”

叶敬摇头：“找到童美的资料都很普通，毫无线索可循。不过既然我不相信童美鬼魂杀人，那么她背后一定有一个人会替她报仇的！如果不是她的男朋友，谁还会为她做这样的事情！”

“你们以前没有去我表姐家调查过吗？”麦林回想起那个曾经带着她的女孩儿的头颅和一幕幕离奇的死亡事件，那种真实的感觉给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除了鬼魂她无法解释。

“当然去过，但是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叶敬神色有些黯然，他拉过麦林的胳膊，轻轻地帮她吹刚刚上过药的伤口。

“叶敬，我总觉得一切事情还得从新在我表姐童美身上查起。”麦林看叶敬心疼自己的样子，心头一暖。

“当初童美的案件，犯罪人，就是那个司机，已经在车祸中丧生，这案子结了，除了那笔巨额欠款去向不明，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警方对这笔巨款一点头绪也没有，虽然我们刑侦队已经派了大量的人手去寻找这方面的线索，可是那些东西仿佛凭空消失似的。难道这跟死去的童美还有关系？”叶敬皱眉道，随即点头，“林子，你说的对，我看我们还是再从童美那儿查查看。”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表姐家看看！”麦林拉起叶敬的手扭头就走，却被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老姜吓了一跳。

“哎呀，老姜你吓了我一跳，你怎么在这儿呀！”麦林慌忙过去扶他，老姜整个人像是消瘦了很多，高高的个子像半吊在空中一样，两只眼窝深陷的眼睛深邃得吓人。

“老姜，你好点了吗？”叶敬怔了怔关心地问候。

老姜扫了一眼叶敬没有理他，一双眼睛只是幽幽地看着麦林：“林子，你要去哪儿？”

“哎呀，你身体还很虚弱，你看你气色多差，听话回病房休息好不好？”麦林并不想回答他，只是急着推他回去，却推不动。

老姜看看叶敬，一脸的倔强：“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反正我不要离开你！”

“可是，我……”麦林看看走廊，有些害怕会看到追出来的老姜父母，她觉得十分愧对他们，她感觉自己真的再没有脸面去见他们了，于是她发急道，“我们哪儿也不去，我陪你回病房好不好，你要好好休息！你这样跑出来，阿姨他们会着急的！”

“林子！”老姜哇地一声又哭了，一把抱住她道：“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可是不管你喜欢谁，我都想对你好，我担心你会出事！我不求什么，只要你让我对你好就行林子……”

“老姜！”麦林的脸上立刻腾起两朵儿红云，她尴尬地看看叶敬不知如何是好。

叶敬憨厚地笑笑，拍了拍老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老姜，我希望能跟你谈一谈。”

三个人坐在医院的长廊上，老姜带着警惕的神情看着叶敬。

“我知道你和麦林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我可以毫不避讳的告诉你，我也爱上了麦林。”叶敬苦笑道，“我比麦林大八岁，我是一个警察，而麦林只是一个刚刚入学的大学生。我们有很多的不同。但是虽然我和麦林认识的时间还不长，可是我从她身上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所以，我几乎没办法控制自己对她的喜欢。首先我要请你原谅……”

“我不会原谅你的！”老姜噌地一声起身怒道，“叶敬，我从你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你也喜欢他，你看林子那种眼神跟我一样。林子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竟然发现她看你时候的眼神跟看我时候的眼神不一样！她看你的时候，羞涩、敬慕、依恋，我知道她喜欢的是你。……”

麦林低呼一声，起身拉住老姜的胳膊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老姜挥手制止。

“听我说完，林子！”老姜叹了口气认真地说，“我没有生你们的气，其实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林子从来都是把我当哥哥当哥们看，我却自私地硬要让她当自己的女朋友。现在她终于有她自己喜欢的男生了，说真的，我心里却是很难受，这种感觉比跳楼下去摔死都要让我难受，让我害怕！可是我也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我不能束缚林子的感情一辈子，她有选择爱谁的权利！”

“老姜，我没想到你会……谢谢你！”叶敬显然很意外，他怔了半晌，才相信这是真的，他心中赫然对老姜起了一种不一般的敬意。

“不要打断我！”老姜冷冷道，“但是我不想把林子拱手让给你，我要你和我公平竞争！那天林子被我妈妈骂走，说实在的我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站在楼顶上，心想着她要是以后都不理我了，那我真不如跳下去。可是，林子回到我身边，我却看到她十分为难的眼神，那么哀怨地看着你。所以我清醒了，我是真的爱她，因此我要让她自己选择自己爱的人！但是，请你们别拒绝我对林子好，因为我已经尽力了……”

“老姜！”麦林哽咽难忍，一瞬间她泪流满面。

“老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我会和你公平竞争，不去为难她，让她自己选择的！”叶敬感动道，他真诚地看着老姜的眼睛，“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话题，正好我有事要问你，林子被王绮丽的鬼魂伤害的事儿，你怎么想的？”

“我、我也为这事儿烦恼呢！这几天我天天梦见王绮丽，她说她不会放过林子的，我真担心她会再伤害林子！”老姜想到自己的恶梦眼里充满了恐惧。

“这么说你真的相信鬼魂的说法了！”叶敬眉头微蹙。

“如果不是鬼魂作祟，那突如其来的绳子怎么解释？那麦林也看到了王绮丽的鬼魂又怎么解释？”老姜一想到这些就有些发抖。

“解释不了，不代表事实不存在。没过鬼魂，那所有事情背后一定是有个人在控制，现在我在暗敌在明，如果背后的那个人继续向麦林下手，我们可是防不胜防呀！”叶敬道。

“那、那怎么办！”老姜紧张道，“叶敬你是一个警察，思维和经验肯定比我要好太多了，我脑子笨想不到那么多，可你一定要救林子呀！”

“这就是今天我想跟你谈的主要问题：我们必须同仇敌忾，每天至少有一个人陪在麦林身边。我上班的时候，林子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千万不要离开她一步！”叶敬拍着他的肩膀交代道。

“我、我知道，放心吧！”老姜握住叶敬的手点头道。

“我说你们……有那么严重吗！”麦林哭笑不得，本来还怕他们两个会为了自己大吵一架，没想到现在竟然像志同道合的兄弟，把自己当做宝贝一样守着。

“有！”老姜和叶敬异口同声道！

敲开表姐家的门，家里只有一个小保姆。

“我姑妈他们呢？”麦林带着叶敬和老姜，小保姆吓得不敢放他们进来，好像防贼一样防着。

“阿姨去北戴河疗养了，美姐出事以后，阿姨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心脏病也严重了很多。叔叔说家里会让她触景伤情，就带她去疗养了，顺便散心。你、你们是谁？”小保姆隔着门缝道。

“我叫她姑妈，我还能是谁！”麦林和蔼地笑了，“家里一定有我和表姐的照片，你找来看看就知道我了呀！”

“那……照片也看不出来什么呀？要不你给叔叔打个电话，他要是同意你了我再给你们开门！还有，你一下子带这么多人，怪吓人的！”小保姆看着这么多人直皱眉头，就是不敢开门。

麦林没办法，掏出手机来给姑妈打电话，直到听到了姑妈的声音，小保姆才敢开门放三人进来。童美家里装修的古香古色，麦林记得自己上次来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房子里东西很多，而童美的房间却有自己格外的风格，简单而温馨。

“叶敬，你没感觉我表姐的房间有点过于简单了吗？”麦林走进房间，第一个反应就是，这间屋子跟外面布置丰满的房间差别很大。

“嗯，上次是我和同事地来这里做了些比较详细的调查，我们搜集了童美平时用的一些物品和笔记、书籍之类的东西，却没有任何格外的发现。现在看来，你好像还能发现点什么了！”叶敬低声道。

“要相信女人的直觉！你不记得了吗，那个钙化点的开颅提议就是我先提醒你的！”麦林不无得意道。

“明白明白，你最厉害了麦警官！我们几个现在这里再搜索一次，等在这里搜完了，我们还是要去学校再查查，童美在学校也有一间小屋住宿的！”叶敬道，一边儿忙着翻找。

而老姜被派在客厅缠着小保姆，以便两人在童美房间里仔细搜查。

两人在童美房间的衣柜、书架、书桌上都搜了一遍，跟叶敬上次带队来取证时候一样，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虽然在意料之中，两人也略显得有些气馁。

“我可比不了你们大学生，我只是一个小保姆！”门外，老姜发挥特长跟小保姆聊得正热乎，小保姆被他一顿神侃，一双大眼睛里闪着羞涩的光芒。

“小保姆怎么了！你一样可以去我们学校学习函授，一点也不难。这样的话，你一边儿打工一边儿读个文凭，将来再找份好工作当个白领，多好呀！难道你还打算当一辈子保姆呀！”老姜讲得唾沫横飞，“那时候我们就是校友啦！”

“我……我可没资格去大学里读书！”小保姆娇羞地笑着。

“谁说你没资格，你不懂的，函授学习的门槛很低，直接报名交钱就可以读书，学费也不贵一年才一千多！我们学校新校区就有函授学习班，唉，你去过我们学校吗？我们学校可漂亮了！”老姜接着忽悠她。

“去过，上次我帮美姐送东西到她宿舍，不就在你们学校吗？唉，谁知道美姐会出这样的事情！”小保姆叹道。

“请问一下，童美经常住宿舍吗？她有没有男朋友？”叶敬走来问道。

“她不常回家的，自从阿姨发现无意间发现她自己的存着上十几万块钱都没了，跟她吵了一架以后，她就很少回家了，就在宿舍住。我没见过美姐带男朋友回家，她也从来不跟我们说她的事情。你这个警察真是的，上次你们一大群人来我家的时候，我把知道的都跟你们说了呀，还在什么本子上做了笔录呢！现在你们又跑来要问我？”小保姆撇嘴道。

“哦是这样的，我们对一些细节问题还需要你的帮助！你能再给我讲讲当时的情况吗？”叶敬追问道。

小保姆警惕地看了看叶敬，不愿意说话，只是低了头玩自己的手指。

“给我们说说吧，我们都是童美的朋友，我们也是为了童美的事情。因为学校冤枉她私自拿了学校的钱，我们也是想帮她洗雪冤情呀！”老姜见状忙柔声跟小保姆求情。

小保姆看看老姜才点点头，缓缓地讲起这个家里曾经发生的一些细节。一切都跟叶敬他们当时所记录的一摸一样的。不过叶敬依然耐心地听着，麦林也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凝视着她。

“唉，我姑妈他们一直都很疼爱我表姐的，谁知道她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芳，那我表姐真的没有跟你提过她有男朋友的事情吗？”麦林叹了口气问道。

小保姆看了她一眼，撅嘴道：“这问题警察都问了我好多遍了，美姐真的没有男朋友妈！就为这个她妈妈还经常要找人给她相亲呢！”

“哦，那她相亲也没有谈得来的对象吗？”叶敬道，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属于明知故问了，为了给麦林提供一些信息而已。

小保姆瞪了他一眼：“当然没有了，美姐去都不去，怎么会认识什么相亲的人呢！就为了这个，美姐还跟阿姨大吵了一架呢！”

这句话虽然普通，可叶敬却在以前的取证里没有见过的，他不由神经为之一振，或许这可以成为一个新的线索也说不定。

“不会吧，我表姐人很温柔的，她怎么会跟我姑妈吵架？”麦林瞪大眼睛不相信地说。

小保姆本来不太想说了，看看老姜那关切的眼光，只好继续说起了童美和她母亲那次激烈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