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列传第三十二

作者:令狐德棻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1:32

|

本章字节:51662字

○尉迟运王轨宇文神举宇文孝伯颜之仪(乐运)


尉迟运,大司空、吴国公纲之子也。少强济,志在立功。魏大统十六年,以


父勋封安喜县侯,邑一千户。孝闵帝践阼,授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俄而帝废,朝议欲尊立世宗,乃令运奉迎于岐州。以预定策勋,进爵周城县公,


增邑五百户。保定元年,进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三年,从杨忠攻齐之并


州,以功别封第二子端保城县侯,邑一千户。四年,出为陇州刺史。地带汧、渭,


民俗难治。运垂情抚纳,甚得时誉。天和五年,入为小右武伯。六年,迁左武伯


中大夫。寻加军司马,武伯如故。运既职兼文武,甚见委任。齐将斛律明月寇汾


北,运从齐公宪御之,攻拔其伏龙城。进爵广业郡公,增邑八百户。


建德元年,授右侍伯,转右司卫。时宣帝在东宫,亲狎谄佞,数有罪失。高


祖于朝臣内选忠谅鲠正者以匡弼之。于是以运为右宫正。三年,帝幸云阳宫,又


令运以本官兼司武,与长孙览辅皇太子居守。俄而卫刺王直作乱,率其党袭肃章


门。览惧,走行在所。运时偶在门中,直兵奄至,不暇命左右,乃手自阖门。直


党与运争门,斫伤运手指,仅而得闭。直既不得入,乃纵火烧门。运惧火尽,直


党得进,乃取宫中材木及床等以益火,更以膏油灌之,火势转炽。久之,直不得


进,乃退。运率留守兵,因其退以击之,直大败而走。是日微运,宫中已不守矣。


高祖嘉之,授大将军,赐以直田宅、妓乐、金帛、车马及什物等,不可胜数。


四年,出为同州、蒲津、潼关等六防诸军事、同州刺史。高祖将伐齐,召运


参议。东夏底定,颇有力焉。五年,拜柱国,进爵卢国公,邑五千户。宣政元年,


转司武上大夫,总宿卫军事。高祖崩于云阳宫,秘未发丧,运总侍卫兵还京师。


宣帝即位,授上柱国。运之为宫正也,数进谏于帝。帝不能纳,反疏忌之。


时运又与王轨、宇文孝伯等皆为高祖所亲待,轨屡言帝失于高祖。帝谓运预其事,


愈更衔之。及轨被诛,运惧及于祸,问计于宇文孝伯。语在《孝伯传》。寻而得


出为秦州总管,秦渭等六州诸军事、秦州刺史。然运至州,犹惧不免。大象元年


二月,遂以忧薨于州,时年四十一。赠大后丞、秦渭河鄯成洮文等七州诸军事、


秦州刺史。谥曰中。子靖嗣。大象末,仪同大将军。


王轨,太原祁人也,小名沙门,汉司徒允之后。世为州郡冠族。累叶仕魏,


赐姓乌丸氏。父光,少雄武,有将帅才略。每从征讨,频有战功。太祖知其勇决,


遇之甚厚。位至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平原县公。


轨性质直,慷慨有远量。临事强正,人不敢干。起家事辅城公。及高祖即位,


授前侍下士。俄转左侍上士,颇被识顾。累迁内史上士、内史下大夫,加授仪同


三司。自此亲遇弥重,遂处腹心之任。时晋公护专政,高祖密欲图之。以轨沉毅


有识度,堪属以大事,遂问以可否。轨赞成之。


建德初,转内史中大夫,加授开府仪同三司,又拜上开府仪同大将军,封上


黄县公,邑一千户,军国之政,皆参预焉。五年,高祖总戎东伐,六军围晋州。


刺史崔景嵩守城北面,夜中密遣送款。诏令轨率众应之,未明,士皆登城鼓噪。


齐人骇惧,因即退走。遂克晋州,擒其城主特进、海昌王尉相贵,俘甲士八千人。


于是遂从平并、邺。以功进位上大将军,进爵郯国公,邑三千户。


及陈将吴明彻入寇吕梁,徐州总管梁士彦频与战不利,乃退保州城,不敢复


出。明彻遂堰清水以灌之,列船舰于城下,以图攻取。诏以轨为行军总管,率诸


军赴救。轨潜于清水入淮口,多竖大木,以铁锁贯车轮,横截水流,以断其船路。


方欲密决其堰以毙之,明彻知之,惧,乃破堰遽退,冀乘决水之势,以得入淮。


比至清口,川流已阔,水势亦衰,船舰并碍于车轮,不复得过。轨因率兵围而蹙


之。唯有骑将萧摩诃以二千骑先走,得免。明彻及将士三万余人,并器械辎重,


并就俘获。陈之锐卒,于是歼焉。高祖嘉之,进位柱国,仍拜徐州总管、七州十


五镇诸军事。轨性严重,多谋略,兼有吕梁之捷,威振敌境。陈人甚惮之。


宣帝之征吐谷浑也,高祖令轨与宇文孝伯并从,军中进取,皆委轨等,帝仰


成而已。时宫尹郑译、王端等并得幸帝。帝在军中,颇有失德,译等皆预焉。军


还,轨等言之于高祖。高祖大怒,乃挞帝,除译等名,仍加捶楚。帝因此大衔之。


轨又尝与小内史贺若弼言及此事,且言皇太子必不克负荷。弼深以为然,劝轨陈


之。轨后因侍坐,乃谓高祖曰:“皇太子仁孝无闻,复多凉德,恐不了陛下家事。


愚臣短暗,不足以论是非。陛下恒以贺若弼有文武奇才,识度宏远,而弼比每对


臣,深以此事为虑。”高祖召弼问之。弼乃诡对曰:“皇太子养德春宫,未闻有


过。未审陛下,何从得闻此言?”既退,轨诮弼曰:“平生言论,无所不道,今


者对扬,何得乃尔翻覆?”弼曰:“此公之过也。皇太子,国之储副,岂易攸言。


事有蹉跌,便至灭门之祸。本谓公密陈臧否,何得遂至昌言。”轨默然久之,乃


曰:“吾专心国家,遂不存私计。向者对众,良实非宜。”后轨因内宴上寿,又


捋高祖须曰:“可爱好老公,但恨后嗣弱耳。”高祖深以为然。但汉王次长,又


不才,此外诸子并幼,故不能用其说。


及宣帝即位,追郑译等复为近侍。轨自知必及于祸,谓所亲曰:“吾昔在先


朝,实申社稷至计。今日之事,断可知矣。此州控带淮南,邻接强寇,欲为身计,


易同反掌。但忠义之节,不可亏违。况荷先帝厚恩,每思以死自效,岂以获罪于


嗣主,便欲背德于先朝。止可于此待死,义不为他计。冀千载之后,知吾此心。”


大象元年,帝令内史杜虔信就徐州杀轨。御正中大夫颜之仪切谏,帝不纳,


遂诛之。轨立朝忠恕,兼有大功,忽以无罪被戮,天下知与不知,无不伤惜。


宇文神举,太祖之族子也。高祖晋陵、曾祖求男,仕魏,位并显达。祖金殿,


魏镇远将军、兖州刺史、安吉县侯。父显和,少而袭爵,性矜严,颇涉经史,膂


力绝人,弯弓数百斤,能左右驰射。魏孝武之在藩也,显和早蒙眷遇。时属多难,


尝问计于显和。显和具陈宜杜门晦迹,相时而动。孝武深纳焉。及即位,擢授冠


军将军、阁内都督、封城阳县公,邑五百户。孝武以显和藩邸之旧,遇之甚厚。


时显和所居宅隘陋,乃撤殿省,赐为寝室。其见重如此。及齐神武专政,帝每不


自安。谓显和曰:“天下汹汹,将若之何?”对曰:“当今之计,莫若择善而从


之。”因诵诗云:“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帝曰:“是吾心也。”遂定入关


之策。帝以显和母老,家累又多,令预为计。对曰:“今日之事,忠孝不可并立。


然臣不密则失身,安敢预为私计。”帝怆然改容曰:“卿即我之王陵也。”迁朱


衣直阁、阁内大都督,改封长广县公,邑一千五百户。从帝入关。至溱水,太祖


素闻其善射而未之见也。俄而水傍有一小鸟,显和射而中之。太祖笑曰:“我知


卿工矣。”其后,引为帐内大都督。俄出为持节、卫将军、东夏州刺史。以疾去


职,深为吏民所怀。寻进位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魏恭帝元年,


卒,时年五十七。太祖亲临之,哀动左右。建德二年,追赠使持节、骠骑大将军、


开府仪同三司、延丹绥三州诸军事、延州刺史。


神举早岁而孤,有夙成之量。族兄安化公深器异之。及长,神情倜傥,志略


英赡,眉目疏朗,仪貌魁梧。有识钦之,莫不许以远大。世宗初,起家中侍上士。


世宗留意翰林,而神举雅好篇什。帝每有游幸,神举恒得侍从。保定元年,袭爵


长广县公,邑二千三百户。寻授帅都督,迁大都督、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


三司,拜右大夫。四年,进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治小宫伯。天和元年,


迁右宫伯中大夫,进爵清河郡公,增邑一千户。高祖将诛晋公护也,神举得预其


谋。建德元年,迁京兆尹。三年,出为熊州刺史。神举威名素重,齐人甚惮之。


五年,攻拔齐陆浑等五城。


及高祖东伐,诏神举从军。并州平,即授并州刺史,加上开府仪同大将军。


州既齐氏别都,控带要重。平定甫尔,民俗浇讹,豪右之家,多为奸猾。神举励


精为治,示以威恩,旬月之间,远迩悦服。寻加上大将军,改封武德郡公,增邑


二千户。俄进柱国大将军,改封东平郡公,增邑通前六千九百户。所部东寿阳县


土人,相聚为盗,率其党五千人,来袭州城。神举以州兵讨平之。


宣政元年,转司武上大夫。高祖亲戎北伐,令神举与原国公姬愿等率兵五道


俱入。高祖至云阳,疾甚,乃班师。幽州人卢昌期、祖英伯等聚众据范阳反,诏


神举率兵擒之。齐黄门侍郎卢思道亦在反中,贼平见获,解衣将伏法。神举素钦


其才名,乃释而礼之,即令草露布。其待士礼贤如此。属稽胡反叛,入寇西河。


神举又率众与越王盛讨之。时突厥与稽胡连和,遣骑赴救。神举以奇兵击之,突


厥败走,稽胡于是款服。即授并潞肆石等四州十二镇诸军事、并州总管。


初,神举见待于高祖,遂处心腹之任。王轨、宇文孝伯等屡言皇太子之短,


神举亦颇与焉。及宣帝即位,荒淫无度,神举惧及于祸,怀不自安。初定范阳之


后,威声甚振。帝亦忌其名望,兼以宿憾,遂使人赍鸩酒赐之,薨于马邑。时年


四十八。


神举伟风仪,善辞令,博涉经史,***篇章,尤工骑射。临戎对寇,勇而有


谋。莅职当官,每著声绩。兼好施爱士,以雄豪自居。故得任兼文武,声彰中外。


百僚无不仰其风则,先辈旧齿至于今而称之。子同嗣。位至仪同大将军。


神举弟神庆,少有壮志,武艺绝伦。大象末,位至柱国、汝南郡公。


宇文孝伯,字胡三,吏部安化公深之子也。其生与高祖同日,太祖甚爱之,


养于第内。及长,又与高祖同学。武成元年,拜宗师上士。时年十六。孝伯性沉


正謇谔,好直言。高祖即位,欲引置左右。时政在冢臣,不得专制,乃托言少与


孝伯同业受经,思相启发。由是晋公护弗之猜也,得入为右侍上士,恒侍读书。


天和元年,迁小宗师,领右侍仪同。及遭父忧,诏令于服中袭爵。高祖尝从


容谓之曰:“公之于我,犹汉高之与卢绾也。”乃赐以十三环金带。自是恒侍左


右,出入卧内,朝之机务,皆得预焉。孝伯亦竭心尽力,无所回避。至于时政得


失,及外间细事,皆以奏闻。高祖深委信之,当时莫与为比。及高祖将诛晋公护,


密与卫王直图之。唯孝伯及王轨、宇文神举等颇得参预。护诛,授开府仪同三司,


历司会中大夫、左右小宫伯、东宫左宫正。


建德之后,皇太子稍长,既无令德,唯昵近小人。孝伯白高祖曰:“皇太子


四海所属,而德声未闻。臣忝宫官,实当其责。且春秋尚少,志业未成,请妙选


正人,为其师友,调护圣质,犹望日就月将。如或不然,悔无及矣。”帝敛容曰:


“卿世载鲠直,竭诚所事。观卿此言,有家风矣。”孝伯拜谢曰:“非言之难,


受之难也。深愿陛下思之。”帝曰:“正人岂复过君。”于是以尉迟运为右宫正,


孝伯仍为左宫正。寻拜宗师中大夫。及吐谷浑入寇,诏皇太子征之。军中之事,


多决于孝伯。俄授京兆尹,入为左宫伯,转右宫伯。尝因侍坐,帝问之曰:“我


儿比来渐长进不?”答曰:“皇太子比惧天威,更无罪失。”及王轨因内宴捋帝


须,言太子之不善,帝罢酒,责孝伯曰:“公常语我,云太子无过。今轨有此言,


公为诳矣。”孝伯再拜曰:“臣闻父子之际,人所难言。臣知陛下不能割情忍爱,


遂尔结舌。”帝知其意,默然久之,乃曰:“朕已委公矣,公其勉之。”


五年,大军东讨,拜内史下大夫,令掌留台事。军还,帝曰:“居守之重,


无忝战功。”于是加授大将军,进爵广陵郡公,邑三千户,并赐金帛及女妓等。


六年,复为宗师。每车驾巡幸,常令居守。其后高祖北讨,至云阳宫,遂寝疾。


驿召孝伯赴行在所。帝执其手曰:“吾自量必无济理,以后事付君。”是夜,授


司卫上大夫,总宿卫兵马事。又令驰驿入京镇守,以备非常。


宣帝即位,授小冢宰。帝忌齐王宪,意欲除之。谓孝伯曰:“公能为朕图齐


王,当以其官位相授。”孝伯叩头曰:“先帝遗诏,不许滥诛骨肉。齐王,陛下


之叔父,戚近功高,社稷重臣,栋梁所寄。陛下若妄加刑戮,微臣又顺旨曲从,


则臣为不忠之臣,陛下为不孝之子也。”帝不怿,因渐疏之。乃与于智、王端、


郑译等密图其事。后令智告宪谋逆,遣孝伯召宪入,遂诛之。


帝之西征也,在军有过行,郑译时亦预焉。军还,孝伯及王轨尽以白,高祖


怒,挞帝数十,仍除译名。至是,译又被帝亲昵。帝既追憾被杖,乃问译曰:


“我脚上杖痕,谁所为也?”译答曰:“事由宇文孝伯及王轨。”译又因说王轨


捋须事。帝乃诛轨。尉迟运惧,私谓孝伯曰:“吾徒必不免祸,为之奈何?”孝


伯对曰:“今堂上有老母,地下有武帝,为臣为子,知欲何之。且委质事人,本


徇名义,谏而不入,将焉逃死。足下若为身计,宜且远之。”于是各行其志。运


寻出为秦州总管。然帝荒淫日甚,诛戮无度,朝章弛紊,无复纲纪。孝伯又频切


谏,皆不见从。由是益疏斥之。后稽胡反,令孝伯为行军总管,从越王盛讨平之。


及军还,帝将杀之,乃托以齐王之事,诮之曰:“公知齐王谋反,何以不言?”


孝伯对曰:“臣知齐王忠于社稷,为群小媒孽,加之以罪。臣以言必不用,所以


不言。且先帝付嘱微臣,唯令辅导陛下,今谏而不从,实负顾托。以此为罪,是


所甘心。”帝大惭,俯首不语。乃命将出,赐死于家。时年三十六。


及隋文帝践极,以孝伯及王轨忠而获罪,并令收葬,复其官爵。又尝谓高颎


曰:“宇文孝伯实有周之良臣,若使此人在朝,我辈无措手处也。”子歆嗣。


颜之仪,字子升,琅邪临沂人也,晋侍中含九世孙。祖见远,齐治书御史。


正色立朝,有当官之称。及梁武帝执政,遂以疾辞。寻而齐和帝暴崩,见远恸哭


而绝。梁武帝深恨之,谓朝臣曰:“我自应天从人,何预天下人事,而颜见远乃


至于此。”当时嘉其忠烈,咸称叹之。父协,以见远蹈义忤时,遂不仕进。梁元


帝为湘东王,引协为其府记室参军。协不得已,乃应命。梁元帝后著《怀旧志》


及诗,并称赞其美。


之仪幼颖悟,三岁能读《孝经》。及长,博涉群书,好为词赋。尝献《神州


颂》,辞致雅赡。梁元帝手敕报曰:“枚乘二叶,俱得游梁;应贞两世,并称文


学。我求才子,鲠慰良深。”


江陵平,之仪随例迁长安。世宗以为麟趾学士,稍迁司书上士。高祖初建储


宫,盛选师傅,以之仪为侍读。太子后征吐谷浑,在军有过行,郑译等并以不能


匡弼坐谴,唯之仪以累谏获赏。即拜小宫尹,封平阳县男,邑二百户。宣帝即位,


迁上仪同大将军、御正中大夫,进爵为公,增邑一千户。帝后刑政乖僻,昏纵日


甚,之仪犯颜骤谏,虽不见纳,终亦不止。深为帝所忌。然以恩旧,每优容之。


及帝杀王轨,之仪固谏。帝怒,欲并致之于法。后以其谅直无私,乃舍之。


宣帝崩,刘昉、郑译等矫遗昭,以隋文帝为丞相,辅少主。之仪知非帝旨,


拒而弗从。昉等草诏署讫,逼之仪连署。之仪厉声谓昉等曰:“主上升遐,嗣子


冲幼,阿衡之任,宜在宗英。方今贤戚之内,赵王最长,以亲以德,合膺重寄。


公等备受朝恩,当思尽忠报国,奈何一旦欲以神器假人!之仪有死而已,不能诬


罔先帝。”于是昉等知不可屈,乃代之仪署而行之。隋文帝后索符玺,之仪又正


色曰:“此天子之物,自有主者,宰相何故索之?”于是隋文帝大怒,命引出,


将戮之,然以其民之望也,乃止。出为西疆郡守。


隋文帝践极,诏征还京师,进爵新野郡公。开皇五年,拜集州刺史。在州清


静,夷夏悦之。明年代还,遂优游不仕。十年正月,之仪随例入朝。隋文帝望而


识之,命引至御坐,谓之曰:“见危授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古人所难,何以加


卿。”乃赐钱十万、米一百石。十一年冬,卒,年六十九。有文集十卷行于世。


时京兆郡丞乐运亦以直言数谏于帝。运字承业,南阳淯阳人,晋尚书令广


之八世孙。祖文素,齐南郡守。父均,梁义阳郡守。运少好学,涉猎经史,而不


持章句。年十五而江陵灭,运随例迁长安。其亲属等多被籍,而运积年为人佣保,


皆赎免之。又事母及寡嫂甚谨。由是以孝义闻。梁故都官郎琅邪王澄美之,为次


其行事,为《孝义传》。性方直,未尝求媚于人。


天和初,起家夏州总管府仓曹参军,转柱国府记室参军。寻而临淄公唐瑾荐


为露门学士。前后犯颜屡谏高祖,多被纳用。建德二年,除万年县丞。抑挫豪右,


号称强直。高祖嘉之,特许通籍,事有不便于时者,令巨细奏闻。高祖尝幸同州,


召运赴行在所。既至,高祖谓运曰:“卿来日见太子不?”运曰:“臣来日奉辞。”


高祖曰:“卿言太子何如人?”运曰:“中人也。”时齐王宪以下,并在帝侧。


高祖顾谓宪等曰:“百官佞我,皆云太子聪明睿知,唯运独云中人,方验运之忠


直耳。”于是因问运中人之状。运对曰:“班固以齐桓公为中人,管仲相之则霸,


竖貂辅之则乱。谓可与为善,亦可与为恶也。”高祖曰:“我知之矣。”遂妙选


宫官,以匡弼之。仍超拜运京兆郡丞。太子闻之,意甚不悦。


及高祖崩,宣帝嗣位。葬讫,诏天下公除。帝及六宫,便议即吉。运上疏曰:


“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先王制礼,安可诬人。礼,天子七月而葬,以俟


天下毕至。今葬期既促,事讫便除,文轨之内,奔赴未尽;邻境远闻,使犹未至。


若以丧服受吊,不可既吉更凶;如以玄冠对使,未知此出何礼。进退无据,愚臣


窃所未安。”书奏,帝不纳。


自是德政不修,数行赦宥。运又上疏曰:‘臣谨案《周官》曰:‘国君之过


市,刑人赦。’此谓市者交利之所,君子无故不游观焉。若游观,则施惠以悦之


也。《尚书》曰:‘眚灾肆赦。’此谓过误为害,罪虽大,当缓赦之。《吕刑》


云:‘五刑之疑,有赦。’此谓刑疑从罚,罚疑从免。《论语》曰:‘赦小过,


举贤才。’谨寻经典,未有罪无轻重,溥天大赦之文。逮兹末叶,不师古始,无


益于治,未可则之。故管仲曰:‘有赦者,奔马之委辔。不赦者,痤疽之砺石。’


又曰:‘惠者,民之仇雠。法者,民之父母。’吴汉遗言,犹云:‘唯愿无赦。’


王符著论,亦云:‘赦者非明世之所宜。’岂可数施非常之惠,以肆奸宄之恶乎。”


帝亦不纳,而昏暴滋甚。


运乃舆榇诣朝堂,陈帝八失。


一曰:内史御正,职在弼诣,皆须参议,共治天下。大尊比来小大之事,多


独断之。尧舜至圣,尚资辅弼,比大尊未为圣主,而可专恣己心?凡诸刑罚爵赏,


爰及军国大事,请参诸宰辅,与众共之。


二曰:内作色荒,古人重诫。大尊初临四海,德惠未洽,先搜天下美女,用


实后宫;又诏仪同以上女,不许辄嫁。贵贱同怨,声溢朝野。请姬媵非幸御者,


放还本族。欲嫁之女,勿更禁之。


三曰:天子未明求衣,日旰忘食,犹恐万机不理,天下拥滞。大尊比来一入


后宫,数日不出。所须闻奏,多附内竖。传言失实,是非可惧。事由宦者,亡国


之征。请准高祖,居外听政。


四曰:变故易常,乃为政之大忌;严刑酷罚,非致治之弘规。若罚无定刑,


则天下皆惧;政无常法,则民无适从,岂有削严刑之诏未及半祀,便即追改,更


严前制?政令不定,乃至于是。今宿卫之官,有一夜不直者,罪至削除;因而逃


亡者,遂便籍没。此则大逆之罪,与十杖同科。虽为法愈严,恐人情愈散。一人


心散,尚或可止,若天下皆散,将如之何。秦网密而国亡,汉章疏而祚永。请遵


轻典,并依大律。则亿兆之民,手足有所措矣。


五曰:高祖斫雕为朴,本欲传之万世。大尊朝夕趣庭,亲承圣旨。岂有崩未


逾年,而遽穷奢丽,成父之志,义岂然乎。请兴造之制,务从卑俭。雕文刻镂,


一切勿营。


六曰:都下之民,徭赋稍重。必是军国之要,不敢惮劳。岂容朝夕征求,唯


供鱼龙灿漫,士民从役,只为俳优角。纷纷不已,财力俱竭,业业相顾,无复


聊生。凡此无益之事,请并停罢。


七曰:近见有诏,上书字误者,即治其罪。假有忠谠之人,欲陈时事,尺有


所短,文字非工,不密失身,义无假手,脱有舛谬,便陷严科。婴径尺之鳞,其


事非易,下不讳之诏,犹惧未来,更加刑戮,能无钳口!大尊纵不能采诽谤之言,


无宜杜献书之路。请停此诏,则天下幸甚。


八曰:昔桑谷生朝,殷王因之获福。今玄象垂诫,此亦兴周之祥。大尊虽减


膳撤悬,未尽销谴之理。诚愿谘诹善道,修布德政,解兆民之愠,引万方之罪,


则天变可除,鼎业方固。大尊若不革兹八事,臣见周庙不血食矣。


帝大怒,将戮之。内史元岩绐帝曰:“乐运知书奏必死,所以不顾身命者,


欲取后世之名。陛下若杀之,乃成其名也。”帝然之,因而获免。翌日,帝颇感


悟。召运谓之曰:“朕昨夜思卿所奏,实是忠臣。先皇明圣,卿数有规谏。朕既


昏暗,卿复能如此。”乃赐御食以赏之。朝之公卿,初见帝盛怒,莫不为运寒心。


后见获宥,皆相贺以为幸免虎口。


内史郑译尝以私事请托运,而弗之许,因此衔之。及隋文帝为丞相,译为长


史,遂左迁运为广州滍阳令。开皇五年,转毛州高唐令。频历二县,并有声绩。


运常愿处一谏官,从容讽议。而性讦直,为人所排抵,遂不被任用。乃发愤,录


夏殷以来谏诤事,集而部之,凡六百三十九条,合四十一卷,名曰《谏苑》。奏


上之。隋文帝览而嘉焉。


史臣曰:士有不因学艺而重,不待爵禄而贵者,何?亦云忠孝而已。若乃竭


力以奉其亲者,人子之行也;致身以事其君者,人臣之节也。斯固弥纶三极,囊


括百代。当宣帝之在东朝,凶德方兆,王轨、宇文孝伯、神举志惟无隐,尽言于


父子之间,淫刑既逞,相继夷灭。隋文之将登庸,人怀去就。颜之仪风烈懔然,


正辞以明节,崎岖雷电之下,仅而获济。斯数子者,岂非社稷之臣欤。或人以为


不忠,则天下莫之信也。自古以外戚而居重任,多藉一时之恩,至若尉迟运者,


可谓位以才升,爵由功进。美矣哉。


译文:


尉迟运王轨宇文神举宇文孝伯颜之仪(乐运)


尉迟运,大司空、吴国公尉迟纲之子。年少即精明干练,立志要立下功劳。魏大统十六年,因为其父的功勋封为安喜县侯,食邑一千户。孝闵帝登基,授任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不久皇帝被废,朝廷商议尊立世宗为帝,于是令尉迟运到岐州奉迎世宗回朝。以参预策立世宗的功勋,爵位进为周城县公,增加五百户食邑。保定元年,进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三年,随从杨忠攻打齐国的并州,以功别封第二子尉迟端为保城县侯,食邑一千户。四年,出朝任陇州刺史。该州连接沂、渭,百姓难以治理。尉迟运亲自安抚接纳,当时人十分称颂。天和五年,入朝任小右武伯。六年,迁任左武伯中大夫。不久加军司马,依然任武伯。尉迟运任职兼文武之官,很受器重。齐国将领斛律明月侵犯汾北,尉迟运随从齐公宇文宪率军抗御,攻拔其伏龙城。进爵位为广业郡公,增加八百户食邑。


垩塑元年,授任右侍伯,转任右司卫。当时宣童为东宫太子,亲近一些小人,多次有罪遇。高祖于朝臣内选择忠谅鲠正的大臣辅导匡正太子于是委任尉迟运为右宫正。三年,帝前往云阳宫,又下令尉迟运以本官身份兼任司武,舆长逊鉴辅助皇太子留守京都。不久衔至逗室塞墓作乱,率领党徒攻打肃章门。长孙览害怕,逃往行在所。尉迟运正好在门内,室塞直率兵突然来到,来不及对左右人下令,自己亲手阖门。宇文直部众与尉迟运争门,砍伤尉迟运手指,终于将门闭上。宇文直进不了门,便纵火烧门。尉迟运害怕火灭后,宇文直等能进门,下令将宫中木材和床等可以烧的都投入火中加大火势,又以膏油灌入火中,火势很猛。很长时间,宇文直不能入门,于是退走。尉迟运率领留守的军队,乘宇文直退走而追击,宇文直大败而逃。当时若不是尉迟运,皇宫可能失守。高祖加以嘉奖,授任大将军,赐给他宇文直的土地住宅、妓乐、金帛、车马和其他东西等,不可胜数。


四年,出朝任同州、蒲津、潼关等六防诸军事、同史。高祖准备征伐齐国,召见尉迟运商议。平定齐国,他出了大力。五年,任为柱国,进爵卢国公,食邑五千户。宣政元年,转任司武上大夫,总管宿卫军事。高祖在云阳宫去世,保密不发丧,尉迟运指挥卫兵回到京师。宣帝即位,授任上柱国。尉迟运任宫正时,常对宣帝加以劝谏。宣帝不能接纳,反而疏远猜忌他。当时尉迟运又与王轨、宇文孝伯等人都受到高祖的亲近,王轨常将宣帝的过失告知高祖。宣帝认为尉迟运参与此事,更为怀恨。王轨被诛死,尉迟运害怕遭灾祸,请教宇文孝伯如何处理。此事记载在《宇文孝伯传》中。不久获准出朝任秦州总管,秦渭等六州诸军事、秦州刺史。不过尉迟运虽然到州任职,还是十分担心不免于难。大象元年二月,由于担忧而在州刺史任上死去,当时四十一岁。赠大后丞、秦渭河鄯成洮文等七州诸军事、秦州刺史。谧号称为中。其子尉迟靖继嗣。大象末年,任仪同大将军。王轨,足太原祁人,小名沙门,为漠司徒王允的后代。其家世代为州郡冠族。几代人在魏任职,赐姓乌丸氏。父亲王光,自少雄武,具有将帅的才能谋略。每次随从征讨,经常立有战功。太祖知道他英勇能决断,十分器重。任职位至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平原县公。王轨性格质朴直率,慷慨而有远大的器量。临事刚正不阿,没人敢侵犯。开始担任职位是在辎越公府。直担即位,授职前侍下士。不久转任为左侍上士,很受器重。多次升迁任内史上士、内史下大夫,加授仪同三司。自此以后更受亲近重用,委以心腹之任。当晋公宇文护专政之时,产趄秘密计划将其除去。因为王轨沉毅有见识气度,可以委以大事,因而询问可否进行。王轨赞同并助成此事。


塑初年,转任内史中大夫,加授开府仪同三司,又拜上开府仪同大将军,封为上黄县公,食邑一千户,军国之政,皆参预。五年,高祖亲自指挥束伐,六军围攻晋州。刺史崔景嵩守卫城北面,夜晚秘密遣人来申明愿意归附。诏令王轨率军队接应,天尚未亮,战士登上城呼叫。齐人受惊,因此退逃。于是攻占晋州,擒获其城主特进、海昌王尉相贵,俘虏八千甲士。因此而平定差、邺之地。以功而进位上大将军,进爵郯国公,食邑三千户。


陆将吴明彻入侵旦矾,途业总管銮±产多次交战均失利,衹能退保州城。不敢出城再战。吴旦困于是筑堰堵塞清水灌城,排列船舰在城下,圆谋攻取该城。诏书令王轨任行军总管,率领诸军前往援救。旦塾秘密从渣丞入进口,设置了许多大木,用铁铄穿连车轮,横向截住水流,用以阻断其船路。正想秘密决其河堰而消灭陈军,吴旦困知道后,心中害怕,于是决破堤堰迅速退走,希望乘决水之势,退入淮水。当到清之处,河流开阔,水势衰退,船舰被车轮所阻,无法过去。旦轨趁势率军将其包围。衹有骑将萧摩诬率二千骑兵先行逃跑,免于此难。吴明彻与将士三万余人,以及武器粮食器械等,全被俘获。速玺的精锐部队,因此被歼灭。高祖嘉奖,进位柱国,并委任为途业总管、七州卜五镇诸军事。王轨性情庄重严肃,善于谋略,加上吕梁之捷,威震陈国。陈国人对他十分害怕。


宣查征讨吐谷浑,产担令旦弛与宇文孝伯随从共往,军中指挥,全委任王塾等人,宣壶祇是依赖别人取得成功而已。当时宫尹塑盏、王遍等人都为宣帝宠幸。宣帝在军中,常有丧失礼德的行为,郑译等人也都参预其中。军队回归后,王轨等人向高祖汇报。高祖大怒,下令鞭挞宣帝,免除郑译等人官职,并加以捶楚惩罚。宣帝因此十分仇恨。王轨又曾经与小内史贺若弼说到了此事,而且说皇太子承担不了这一责任。贺若弼很赞同,劝王轨上报。王轨后乘侍坐之机,对高祖说道:“没有听到皇太子有什么仁孝,又多薄德,恐怕难兴陛下家事。愚臣智识不高,不足以议论是非。陛下经常认为贺若弼有文武奇才,识度宏远,而贺若弼每次见臣,都以此事深深忧虑。“高祖召贺若弼询问。贺若弼说假话:“皇太子养德春宫,没有听说有过失。不知陛下从什么地方听闻此言?“退出后,王轨诮刺贺若弼说:“平生言论,无所不说,今日对上,怎么能如此翻覆无常?“贺若弼说:“这是你的过错。皇太子,是国家的储君,岂能胡说。事情一有蹉跌,便召来灭门之祸。本想请公秘密陈奏好歹,怎么就至于直言不讳。“王轨良久无言,乃说道:“吾专心关怀国家,终不存私计。上次于众人中说出,确实不合适。“此后王轨乘宫内宴会上寿,摸着高祖的长须说:“你是可爱的好人,衹是遣憾没有好后嗣。“高祖十分赞同。但是次子汉王,亦不才,此外各子年幼,所以不能用其说。


到宣童即帝位,追回塑崖等复为内中近侍。王弛自知必定遭祸,对所亲者说:“吾昔日在先朝,确实是为了社稷着想。今日之事,已经很明白。此州控带进南,邻接强寇,要是为了身家性命,易同反掌。但是忠义之节,不可亏违。况且自己蒙受先帝厚恩,经常思想以死自效,岂可因获罪于嗣主,便欲背德于先朝。衹能在此等死,理应不再作别的打算。希望千载之后,能明白我的心。


去象元年,宣童命令内史丝卢值到涂jql杀死王轨。御正中大夫颜之垡切谏,宣童不听,王塾于是被杀。玉轨在朝中忠恕,又立有大功,突然无罪被杀死,天下的人不论知与不知,都为他伤惜


宇文神举,太祖的族子。他高祖宇文晋陵、曾祖宇文求男,仕任魏朝,职位显达。其祖宇文金殿,魏镇远将军、兖州刺史、安吉县侯。


其父宇文显和,年少袭爵,性格矜持严肃,颇涉经史,膂力绝人,弯弓强度数百斤,能够驰马左右射箭。魏孝武帝还是藩王时,显和便得到其恩待。当时多难,曾经向显和问计。显和陈说宜深居简出,等待时机再行动。孝武认真接受。到孝武即帝位,超升授予冠军将军、合内都督,封给城阳县公爵位,食邑五百户。孝武因为显和是在藩时旧人,恩遇十分优厚。当时显和的住宅狭小简陋,于是撤销殿省,赐给他作为宅第。他被器重到如此程度。


齐神武专政,帝经常心中不安。对显和说:


“天下汹汹,怎么办呢?”回答说:“当今之计,不如择善而从之。“接着诵诗:“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帝说:“这是吾的心思。”于是确定了入关的决策。帝以显和母亲年老,家累又多,令他早些准备。回答说:“今日之事,忠孝不可两全。如果臣处事不密便失身,怎么敢预先为私人打算。“帝悲伤动情说:“卿就是我的王陵。”迁任朱衣直合、合内大都督,改封长广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


随从帝入关。到达溱水,太祖素闻他善射但未见过。不久水旁有一小鸟,显和射中了。太祖笑着说:“我知卿武功高强了。”其后,任之为帐内大都督。不久出任为持节、卫将军、束夏州刺史。因为疾病而去职,吏民都十分怀念他。不久进位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魏恭帝元年,去世,时年五十七。太祖亲自临吊,哀动左右。建德二年,追赠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延丹绥三州诸军事、延州刺史。


控垩很早成为孤儿,有成人气量。族兄室丝公室塞遂十分器重他。长大后,神情倜傥,志气胆略过人,眉目疏朗,仪貌魁梧。有远见者钦佩他,都赞许他前途远大。世宗初年,入仕而为中侍上士。世宗关注文苑,神举雅好文章。帝每次出游,神举都要侍从。保定元年,袭封长广县公,食邑二千三百户。不久授予帅都督,迁任大都督、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授职右大夫。四年,进位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治小宫伯。天和元年,升迁右宫伯中大夫,进爵清河郡公,增加一千户食邑。高祖谋诛晋公宇文护,神举参与其谋。建德元年,迁任京兆尹。三年,出朝任熊州刺史。神举素来威名很大,齐人十分忌惮。五年,攻占齐朝陆浑等五座城池。


高祖柬伐,诏令神举随从大军。平定并州,即授其为并州刺史,加上开府仪同大将军。该州是齐氏的别都,战略位置很重要。刚刚平定,民俗浇薄诈伪,豪右之家,多半奸猾。神举励精图治,威恩并施,旬月之间,远近都喜悦钦服。不久加授上大将军,改封武德郡公,增加二千户食邑。不久进位柱国大将军,改封束平郡公,增加食邑连原来所有共六千九百户。所部东寿阳县土人,相聚为盗,率领五千人众,来攻打州城。神举以州兵讨伐平定了盗贼。


宣政元年,转任司武上大夫。高祖亲自率军北伐,令神举和原国公姬愿等率兵分五路进军。高祖到云阳,病重,下令班师。幽州人卢昌期、祖英伯等人在范阳造反,韶令神举率兵擒拿他们。齐朝黄门侍郎卢思道亦在反贼之中,叛贼平佳被捉获,解衣将要加以正法。神举素来钦佩他的才名,于是将之释放以礼相待,即令其起草露布。其待士礼贤都是如此。此时稽胡反叛,侵犯西河。神举又率众与越王宇文盛讨伐平定。当时塞腿与檀垄联合,派遣骑兵奔赴援救。神举埋伏奇兵拦击,突厥败走,稽胡于是降服。即授予并潞肆石等四州十二镇诸军事、并州总管。


当初,神举为高祖信任,遂居心腹重任。王轨、宇文孝伯等人屡言皇太子的缺点,神举也参与了。宣帝即位后,荒淫无度,神举害怕得祸,心中十分不安。初定范阳之后,威望名声更加显扬。帝嫉妒他的名望,加上过去的憾恨,于是令人将毒酒赐给他,在马邑逝世。当时年四十八岁。


神举风度仪容卓异,善于辞令,博览经史,喜爱文学,尤工骑射。临阵对敌,勇而有谋。居官称职,声誉政绩常为人称道。兼好施爱士,以雄豪自居。因此得以身兼文武之职,声誉彰于中外。百官都敬慕他的风范,前辈老臣到今日还在称赞他。其子宇文同嗣位。位至仪同大将军。


蝗弟塑庆,少年时有壮志,武艺绝伦。去象末年,位至柱国、汝南郡公。


宇文孝伯字胡三,是吏部安化公宇文深之子他的生曰和高祖同曰,太祖十分喜爱他,在自己家中养育。长大后,又与高祖同学。武成元年,任为宗师上士。这年才十六岁。孝伯性格稳重正直而敢言,喜好直言。高祖即位,想用为左右手。当时政权为朝廷重臣控制,不能专制,于是托言从小与孝伯共同学习经典,想互有启发。因此晋公宇文护没有猜疑,得以入为右侍上士,常常侍伴读书。玉翅元年,迁任小宗师,领右侍仪同。遭逢父亲丧事,韶令服丧期中袭爵。高祖曾从容对他说:“公之于我,就如同汉高祖与卢绾一样。”于是赐给十三环金带。从此经常随侍左右,出入卧室内房,朝中的机要事务,都得以参预。孝伯也尽心尽力,无所回避。对于时政得失,以及宫外小事,都加以奏闻。高祖深加委信,当时无人可比。直担准备诛杀置公宇文护,秘密与i蛆主塞直谋划。衹有垄伯和王轨、宇文神举等人参预。宇文护被诛杀,授职开府仪同三司,历任司会中大夫、左右小宫伯、东宫左宫正。建德之后,皇太子渐渐长大,既无美德,又祇亲近一些小人。孝伯对高祖说:“皇太子是四海之内的希望,但未有德望。臣身任宫官,负有责任。太子年纪不大,志业未成,请选择更好的人,为他的师友,调教护理他神圣的秉性,希望很快有成效。如果不然,后悔就来不及了。“帝神情严肃地说:“卿世代鲠直,对待所事奉的人竭尽诚心。品察卿之言语,确为家风。“孝伯拜谢说:“说起来并不难,习学起来却难。很希望陛下思之。“帝说:“正直的人哪裹再有超过你的。“于是任命尉迟运为右宫正,孝伯仍为左宫正。不久授任宗师中大夫。当吐谷浑入侵时,韶令皇太子征讨。军中的事,多由孝伯决定。不久授任京兆尹,又入为左宫伯,转任右宫伯。曾经侍坐,帝问他:“我儿近来有没有长进?”回答说:“皇太子近来惧怕天威,没有罪失。”当王轨在内宴中冒险向高祖进言,,说太子的过失,帝罢酒,责备孝伯说:“公常对我说,太子无过失。如今王轨有此言,公诳骗我了。“孝伯再拜说:“臣闻父子之间的事,别人很难说。臣知道陛下不能割情忍爱,因此也就不说了。“帝知道他的意思,沉默很久,才说:“朕已委托于公,公其勉之。“


五年,大军束讨,授职内史下大夫,令掌管留守事项。大军归还,帝说:“留守责任重大,不亚于战功。“于是加授大将军,进封广陵郡公,食邑三千户,并赐给金帛和女妓等。六年,复为宗师。每当帝出巡,常令其居守。其后高祖北讨,至云阳宫时,患重病卧床。派驿使召孝伯赶赴行在所。帝握着他的手说:“我自己想已经好不了,以后事托付于君。“当夜晚,授予司卫上大夫,总管宿卫兵马事项。又令其急速入京镇守,以防备突然事变。宣壹即位,授任小冢宰。宣壹忌恨查王室塞塞,想将其除去。对茎垣说:“公能为朕除去蛮王,就以他的官位授给你。“耋伯叩头说:“先帝遣诏,不许滥诛骨肉。齐王,是陛下的叔父,是近亲又功劳很高,为国家的重臣,是如栋梁之对房屋般的可依托的人。陛下若是妄加处刑杀戮,微臣顺从帝旨,则臣为不忠之臣,陛下则是不孝之子。“帝不高兴,因此渐渐疏远他。乃与于智、王端、郑译等人秘密图谋此事。此后令于智上告齐王宇文宪谋逆,遣孝伯将他召入,就此杀害。帝西征时,在军中有过失行为,郑译也时常参预。军还,孝伯及王轨尽敷报知高祖,高祖大怒,鞭挞帝数十,革除郑译职名。此时,郑译又被皇上亲近重用。帝记恨被鞭杖,乃问郑译说:


“我脚上的杖痕,是谁造成的?”郑译回答说:


“此事起因于宇文孝伯及王轨。”郑译又趁机说了王轨在高祖面前进言“挑拨”的事。帝因此诛杀王轨。尉迟运害怕,私下对孝伯说:“我们必定不能免祸,怎么办才好?“孝伯回答:“现在堂上有老母亲,地下有武帝,为臣为子,知道要到哪裹。而且委质事人,本应为名和义而献身,劝谏不入,将到哪襄逃死。你若为身家性命着想,就要远远避开。“从此各行其志。尉迟运不久出任秦州总管。但是帝越来越荒淫,诛戮无度,朝廷混乱,已无纲纪。孝伯又多次深切劝谏,都没有听从。因此更被疏远排斥。此后稽胡造反,令孝伯为行军总管,随从越王宇文盛征讨平定。当还军后,帝想杀他,于是提出齐王之事,讽刺说:“公知道齐王谋反,为何不”孝伯回答说:“臣知齐王忠于国家,被一些小人陷害,加之以罪。臣说的话都不会采纳,所以不说。且先帝付嘱微臣,衹让辅助引导陛下,现在进谏而不从,实在是有负顾托。因此而治罪,我心甘情愿。“帝十分惭愧,低头不说话。于是下令押出去,赐死于家中。终年三十六岁。


到臆塞童做了皇帝,以耋伯及旦轨忠心而获罪,下令都加以收葬,恢复其官爵。又曾经对直题说:“宇文孝伯实在是凰塑的良臣,若是他在朝廷中,我们便不可能取代朝政了。“其子圭塞歆继嗣。


颜之仪字子升,是琅邪临沂人,晋侍中颜含第九代孙。祖父见远,任齐御史治书。在朝中神情庄重态度严肃,居官称职,为人称扬。当梁武帝执政时,以疾病为由辞官。不久齐和帝突然而死,见远大哭而致气绝。梁武帝深感遣憾,对朝臣说:“我自从顺应天命和顺从人心临政以来,何预天下人事,而颜见远竟至于如此。“当时称赞他忠烈,都为他感叹。父亲颜协,以见远蹈义触犯时政权要,因而不任官职。梁元帝为湘束王,引颜协任其府记室参军。颜协不得已,只好赴任。梁元帝后来着《怀旧志》及诗,都称赞其美。


之仪幼年颖悟,三岁时能够读《孝经》。长大后,博览群书,喜好写词赋。曾经进献《神州颂》,文辞典雅富丽。梁元帝亲手回书说:“枚乘二叶,俱得游梁;应贞两世,并称文学。我求才子,鲠慰良深。


江陵平定后,之仪按规定迁到长安。世宗任其为麟趾学士,不久迁升为司书上士。高祖刚设立储宫,认真选择师傅,选之仪为侍读。太子后来征讨吐谷浑,在军中有不轨行为,郑译等人都因不能匡弼而受谴罚,衹有之仪屡次劝谏而获赏。因而授任小宫尹,封平阳县男,食邑二百户。宣帝即位,晋位上仪同大将军、御正中大夫,进爵为公,增加食邑一千户。宣帝其后刑法政治乖僻,越来越昏纵,之仪屡次犯颜相谏,虽然未被采纳,始终未停止上谏言。宣帝十分忌恨他。由于有旧恩,也一直加以优容。当宣帝杀王轨,之仪坚持进谏。宣帝大怒,想将他也处死。后来以他诚实正直而无私心,没有执行。


宣帝去世,刘防、郑译等人伪造遣诏,以隋文帝为丞相,辅助少主。之仪知道不是宣帝的旨意,拒绝相从。刘防等人草诏而署名之后,逼之仪连署。之仪厉声对刘防等人说:“主上去世,继嗣之子年幼,朝廷大权,应该由才能杰出的宗族掌握。现在皇亲之中,赵王年龄最大,以亲以德来说,都合宜寄以重任。你们备受朝恩,应一心尽忠报国,怎么能一下子就将朝廷大权交给别人!之仪就是死,也不能诬罔先帝。“因此刘防等人知道不能使他屈服,于是代之仪署名而公布。隋文帝后来又索要符玺,之仪又正色说:


“这是天子的信物,自有主人,做宰相的为什么要?“隋文帝因此大怒,下令带出去,想杀掉他,但是因为他在民众中声望很高,才放掉了他。出朝做西疆郡守。


隋文帝做皇帝,将他征回京师,进爵为新野郡公。开皇五年,任为集州刺史。在任期间州内清平安宁,各民族百姓都喜欢。第二年代还,因此悠闲自得不再任职。十年正月,之仪按例去朝见。隋文帝见到后就认出了他,命带他到御座前,对他说:“危难时刻授命,你守大节而不可夺,古人也难做到,用什么来嘉奖你。“于是赐钱十万、米一百石。十一年冬,去世,终年六十九岁。有文集十卷行于世。当时京兆郡丞乐运亦多次直言劝谏宣帝。


乐运字承业,是南阳清阳入,晋朝尚书令乐广的八世孙。祖父文素,任齐朝南郡守。父亲乐均,任梁朝义阳郡守。


乐运少小好学,经史著作,但不拘泥于章句。十五岁时江陵覆灭,乐运随常例迁往长室。其亲属等多被籍没,碧蝼多年做仆佣,将他们都赎免。对母亲和寡嫂侍候极为恭谨。由是盛传他的孝义之名。梁朝故都官郎琅邪王澄赞美他,为他叙述事迹,作《孝义传》。性格方直,从未求媚于他人。


玉塑初年,入仕任夏泌总管府仓曹参军,转任柱国府记室参军。不久临淄公唐瑾推荐他为露盟学士。前后多次犯颜上谏高祖,大多被纳用。§塑二年,任为万年逊丞。打击豪强,号称刚强正直。高祖嘉奖他,破例许可通籍,有不便于时的事情,令大事小事都奏闻。高祖曾经至同州,征召碧遭赴行在所。到了后,高祖对乐运说:


“卿这段时间是否见到太子?”乐运说:“臣来日曾向太子告别。“高祖说:“卿认为太子人如何?”乐运说:“中等人才。”此时齐王宇文宪以下,都在高祖身旁。高祖望着宇文宪等人说:“百官都骗我,都说太子聪明有知识,衹有乐运一人说是中等人才,这才证明乐运的忠心和正直。“于是向乐运问中等人才是如何的人。乐运回答说:


“班固以齐桓公为中等人才,以管仲为宰相就可称霸,竖貂辅佐就国中大乱。说的是可以为善,亦可以为恶。“高祖说:“我知道了。”于是精心选择宫官,匡弼太子。为此越级任乐运为京兆郡丞。太子听说后,心中十分不高兴。


高祖去世,宣帝嗣位。高祖安葬后,下韶天下全都除丧。宣帝及六宫,便议定居丧期满。乐运上疏说:“守三年丧,天子和庶人都一样。先王制定的礼仪,怎么可以歪曲。礼,天子七个月安葬,为的是等天下的人都能来到。如今葬期已经很短,葬后就除丧,疆域之内,奔丧的人尚未完;邻境知此事的,使者尚未到来。如果以丧服让人凭吊,不能除丧之后再另办丧事;如果以玄冠接见来使,不知出于何礼。进退无所依据,愚臣心中十分不安。“书奏上去,帝不采纳。


从此不修德政,多次实行赦宥。乐运又上疏说:“臣谨案《周官》所说:‘国君之遇市,刑人赦。‘这是说市场是交易的地方,君子无故不可去游观。如果游观,就要施惠使之喜悦。《尚书》上说:‘眚灾肆赦。’所说是过误造成灾害,罪行虽然大,当缓行赦罪。《吕刑》所说:‘五刑之疑,有赦。‘这说的是处刑有疑问则从罚,如果处罚有疑问便从免。《论语》说:‘赦小过,举贤才。‘查找经典,没有不论罪行轻重,溥天下大赦的文字。到此末叶,不师从古人之言,对治理国家无益,不能作为原则。所以管仲说:‘有赦者,奔马之委辔。不赦者,痤疽之砺石。‘又说:‘惠者,民之仇雠。法者,民之父母。’吴汉遗言,也说:6i唯愿无赦。‘王符着论,亦说‘赦者非明世之所宜‘。岂可多次施行非常的恩惠,使奸徒肆恶。“帝也不采纳,更加昏暴。失望运于是抬着棺材到朝堂,陈说帝有八大错:


第一是:内史御正,职责在于辅佐协调,都必须参议,共同治理天下。帝近来大事小事,大多独断专行。尧舜至圣,尚且要辅弼相助,比较起来帝尚未成为圣主,却可以专恣自己心意?凡是各件刑罚爵赏,以致有关军国大事,请参诸宰辅,舆众臣共议。


第二是:在内沉迷于女色,这是古人深加告诫的。帝初登基,尚无普施德惠,却先搜集天下美女,用以充实后宫;又韶令仪同以上官员女儿,不许擅自出嫁。贵人庶民都怨恨,怨声遍朝野。请不是与帝相宿的姬媵,放还本族。要出嫁的女子,不要再禁止。


第三是:天子天不亮就起来,日旰尚未吃饭,还担心万机不理,天下事拥滞。帝近来一进入后宫,数日不出来。须奏闻的事,都通过宦官。传言失实,是非不明而可怕。事情经宦官,是亡国的征兆。请如高祖一样,居外听政。


第四是:随意变故,是为政的大忌;严刑酷罚,不是治国的弘规。如果罚无定刑,则天下皆惧怕;政无常法,则人民无所适从。岂有下诏削去严刑不到半年,便加以更定,比原来更严的?政令不定,达到这样的程度。现在的宿卫官员,有一入夜晚不值守,便获削除之罪;因而逃亡者,就被籍没。如此便如大逆之罪,与十杖同科。虽然法越来越严,衹怕人情愈散。一个人心散,或者尚可以止住,如果天下人皆心散,将怎么办。台堑法网很密却亡国,蓬塑法律宽疏却福运永长。请遵守轻典,并依照大律。则亿兆人民,便有所遵循了。


第五是:高祖去除雕饰,崇尚质朴,本想万世相传。帝朝夕随从,亲承圣旨。岂有宣担逝世不到一年,就穷奢极丽,完成父亲的遣志,难道理应如此吗。请兴造的规制,务从俭朴。雕文刻镂,全都不要做。


第六是:都城附近的百姓,徭役赋税稍重。必是军国之要,不敢惧怕劳苦。岂容朝夕征求,祇是供欢乐,士民从役,衹是为娱乐。纷纷不已,财和力都竭尽了,业业相顾,不知如何生活。凡是这些无益的事,请都停j卜


第七是:近来见到诏令,上书有错字,即治其罪。假如有忠谠的人。想陈述世事,尺有所短,文字不工,不密则失身,理应不假他人之手,如若有错误,就陷于严刑。触犯径尺之鳞,其事不容易,下达不讳诏书,犹惧未来,更加以刑戮,人们能不闭口不言!帝就算不能采纳诽谤的言论,也不要杜绝上书之路。请停用这一诏令,则天下幸甚。


第八是:过去桑谷生于朝中,殷王因此获福。如今玄象垂诫,这亦是兴周的祥兆。帝虽然减省御膳撤除悬乐,未尽销谴之理。诚心希望征询善道,广施德政,解除兆民的愠怒,引万方之罪于己身,则天之灾变可除,国家才能巩固。帝若不革除逭八件事,恐怕臣将要看到周朝亡国宗庙绝祠了。


帝大怒,要杀他。内史元岩欺骗皇帝说:


“乐运知道奏书后必然要死,所以不顾生死的原因,是想取得后世之名。陛下若杀掉他,正好使他成名。“帝认为是如此,乐运因此获免。第二天,帝颇感悟。召见乐运说:“朕昨夜思考卿所奏,确实是忠臣。先皇明圣,卿多次劝谏。朕既昏暗,卿还是能如此。“于是赐给御食为奖赏。朝中的公卿,开始见到帝盛怒,都为乐运寒心。后来见他获免,都互相祝贺免于虎口。


内史郑译曾经以私事请托乐运而他没有答应,因此记恨。隋文帝为丞相,郑译为长史,因此将乐运贬为广州溃阳令。开皇五年,转任毛州直庐令。在二县任职,都有声绩。乐运常常希望做谏官,以便容易讽议。但是性格直率,被人排抵,因而没有被任用。于是发愤,将夏殷以来谏静的史事,集绿为书,共六百三十九条,合为四十一卷,书名《谏苑》。将书奏上。隋文帝阅后加以称赞。


史臣曰:士有不凭藉学艺而被重用,不待爵禄而显贵者是什么原因?应该说衹是由于忠孝而已。若竭力奉事亲者,是做人子的行为;致身以奉事君主,是做人臣的节操。这本来就统摄天、地、人,囊括百代。当宣帝为东宫太子时,显出了凶德,王轨、宇文孝伯、神举不加隐瞒,都告知产担。宣童得逞而施淫刑,都被杀害。隋文帝将要登基,人人都考虑去就。颜之仪风烈懔然,正辞以明节,在艰难的情况下,仅得获免。这几个人,岂非社稷之臣。或者有人以为不忠,则天下都不会相信。自古以外戚而居重任,多是凭藉一时之恩,而尉迟运,可说是以才升位,以功劳进爵。美矣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