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丹崖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32
|本章字节:12668字
通常一本书能让我把它领回家,一般我是要看几页的,实在觉得好,下手麻利儿快就买了。也有一页不看就买下来的,那是因为现在的出版社实在太狡猾,用一张塑料膜把整本书都封起来,急得你撕不得,动不得,只得认领一本回家,心里的石头才肯落地。当然了,也有拆封后,如我所愿的好书,这时候,我会发觉如晤知己;也不乏徒有其表的假大空书籍,这时候我会觉得如上贼船。
关于这点,董桥先生和我有同感,他说,每一本书跟漂亮的女人一样,我看到漂亮的女孩子,我会心动,我会想抱抱她,可是我不会想到要跟她结婚。当你靠近她的时候,你总是会发现一些缺点,你距离远一点看的话,很漂亮,很迷人。书也一样。
我买书是有瘾的。先开始我还未发觉,只觉得买了不少,直到搬家的时候,单单是付给工人的搬家费用就多出了几倍,原因是,那些可怕的书箱实在是太重了!现在,我仍保持着平均每周都要有一本入架的习惯,我喜欢把买来的书放在书架上,刺鼻的印刷味散尽,只余下油墨的香的时候,我会或坐或躺或倚地看,看得眉飞色舞,看得大汗淋漓,看得脊梁耸起的状况都有。
在下不才,也曾出过几本小书,文薄思浅,不敢推介给众人看,只期望私下里逛书店的时候,偶遇到一两本熟悉的身影,上面赫然写着“李丹崖”三字,我就虚荣得冒烟了。我个人觉得,一个男人有点虚荣倒还是好的,至少能促进他向上进取,逐渐完善提拔自己,让自己做得更好,所以说,在写字上,一直是虚荣在推着我向前跑。
曾经在脑海里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在我出那一本书的时候,在个人简介里,只写上这样一句话——
也许我不是一个情痴,但我一定是一个书痴。
许多事你模仿不来
动物世界里说,枯叶蝶会模仿枯叶,让它的敌人丝毫都看不出来,珊瑚鱼会变成珊瑚的样子,大型植物别说动念想了,都是绕着它走。
看到这些狡猾的小动物,许多人不禁喟叹,我们有时候连动物都不如。动物可以模仿植物,而生而为人,我们却连最熟悉的身边人都模仿不了!
我听到过办公室里两名女同事的谈话。
王问刘,为什么我为整个家庭付出了这么多,丈夫还是不爱我,非要到外面去找女人?
刘给王支招说,很简单,男人就是个奇怪的事物,在你这里得不到的,他就要到别处找回来。
王继续问,那我该怎么办?
刘继续支招,你不妨多制造点小情调,装作温柔一些,撒娇给他看,有事没事就缠着他,腻歪他,他就浑身酥软了。
王欣喜若狂,回到家,把房间里的灯灭掉,点上一屋子的红蜡烛,开了红酒,穿了一袭超短裙,化了妆,喷了香水,总之,能优化的他都优化了,只待丈夫回来。
钥匙孔转动,丈夫回来了,她就倚在客厅门前,娇媚地冲丈夫娇滴滴地说,相公你回来了?然后就小步飞奔到丈夫面前,说,你肯定累坏了,宝贝,我为你按摩一下吧,哪知道,一上手,丈夫就哎呦一声跑开了。第二天晚上也没敢进家门。
王到单位对刘诉苦,我可被你害惨了,他竟然被我吓跑了,门都不敢进了,咋办……
王的丈夫其实和我是发小,一天,我见了他,故意打趣他说,老婆这么费心思,你怎么不心领?王大吐苦水说,你就不知道当时的情景,我老婆本身就是小粗腿,还非要穿超短裙;玩浪漫就算了,还故意扭捏作态;扭捏作态也就算了,一点都不温柔,一下手简直能把我的肩膀捏碎;捏碎就捏碎吧,一呼吸,都是上午吃的大蒜味,换你,你受得了吗?
我哄然大笑,看来,温柔这玩意儿是学不来的,媚也是骨子里的,强捏出来的不是媚,反倒成了俗啊!
这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有时候,许多事请都是我们模仿不来的,就像容貌一样,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后来,我们可以修炼气质,但是,却模仿不了气质。
正所谓一个人的美味,有可能是另一个人的毒药呀!
看过一首名叫《鱼尾纹》小诗——
别在午夜时分
学习别人眼神
别人的眼波太深
会带给你满身伤痕
别在别人的剧本
演自己的冬秋夏春
季节乱了轮回
我们迷失了身与心
不妨试着收拾余温
燃起自己的自信
自然笑别怕鱼尾纹
有梦的人生不破损
既然模仿不了别人,我们不妨锻造一个与众不同的自我,这样或许可以赢得崭新的生活。
书可却暑
从春天到冬天,从万里花团到玉树琼枝,从三江水暖到长河冰封,我的身边永远不离书。
一年到头,仔细翻阅我的账本,除了几项日常开销比较大的正常开支,接下来就要数购书的花销了。
小时候,铺天盖地的游戏机布满大街小巷的时候,许多人都说,玩游戏会上瘾,可了不得,我也跟着掺和过多次,就是没上瘾。同学们都说我是个意志力非常坚定的人。
后来,我恋爱了,发了疯似的追求自己心爱的人,每日骑单车路灯下送她回家,情人节用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买一大束玫瑰花给她,看到了街角橱窗里的一件米色的长裙,借朋友的钱也要买给她……我恋爱上瘾了!然而,即便就是在这么紧巴的日子里,我仍没有忘记挤出来一部分钱去买书,在好书面前,我永远没有免疫力。
打开一本书,一股清新的油墨香气铺满了鼻孔,我喜欢这种墨香,隐忍而诡秘,如同一条永远也走不到头的巷子,我不停地往里走,有绕强而出的梅花的香,有一角飞檐的奇崛,谁家养了一只纵鼻子的小狗,吃吃哼哼地冲我喊,街巷声,呼喊声……我仿佛拐进了一个巨大的声场,一旦置身其中,就难以自拔。
俗世的风穿过我们的发梢飞逝,对于一本书来说,它总是静默的,即便偶尔会被清风翻开一页,其间的文字也丝毫不会偏离岗位,它们有秩序地排列着,坚守着真理,坚守着隽永,坚守着各自的安宁与愉悦。
风吹不散一本书的静默,我们的思绪却在书的湖面里,如落叶,各自驾驭着脚下的风波向着自己的希冀的方向出发。
有人做过这样的调查,怎么才能营造一个人内心的娴静与沉稳。答案是,他的意志能够推着自己的行为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
滚滚红尘里,不能事事都遂人愿,乖张的生活里,哪能时时都如人心,我们能做的是,在每一个宁静的清晨,每一个安然的午后,在阳台上,在自己院落里,翻开一本书,让思路透过目光伸展向自己的内心,此刻,浮躁远去,欲念被筛减,透过岁月的纱网,我们保留着一颗恬静且微凉的内心。这样下来,即便俗世再喧嚣鼓噪,我们也定能冷却内心的暑气,还内心一片晶莹自在。
书可却暑。再翻腾的心境遇见一页书,就气定神闲了,再按捺不住的怒火,遇见一段解忧的文字,便化作温热的小火苗了。
近日多梦,有时候在书房就睡着了,梦里,我常常身是客,入一户友人家攀谈。隔屋一位书童,一手摇扇煎茶,一手握着一本线装书,和着紫砂罐里的丝丝茶香,他的灵魂早了出了窍。们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先生手里拿着的戒尺,啪啪地敲着案几嚷道,茶都被你给煮干了!书童很滑稽,解释说,没干,没干,是被我和书吞下,和书吞下……
师徒二人爽朗而笑,我多是在这样的笑声醉意绵绵地醒来。
方言是一座城市的霸权
常去出差,地生人不熟,难免要问路。
一次去南方某市,开车出来,却找不到居住的宾馆,忙在一岔路口处问你老伯。
“老伯,请问某某快捷酒店怎么走?”
老伯喜笑颜开如一朵菊花,忙给我们指路,无奈的是,他说了一大堆话,我只有“左拐”、“右转”之类的能听懂,其余一无所知,出于礼貌起见,我还要练练拱身答谢,只待老伯身影远去,我再去问一位年轻人。
还有一次,去东北某地旅游。做出租车时,问起某某王陵。出租车司机自告奋勇地拉起我们就走,穿巷子,绕马路,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古老的街区停了下来,出租车司机得意地说,我地儿,恐怕除了我知道,其他人很少有直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一看,顿时哭笑不得——“我能”巷,我普通话一乙,生在皖北,没有前后鼻音的问题,怎会出这样的错误。我傻笑说,师傅,你把我拉错了,我是去“王陵”,而不是“我能”,是l而不是n,出租车师傅搔首而笑,我明白,他不是故意的。
好在我对这条巷子的名字很感兴趣,忙下车去看,发现这片古街区还是有许多景致的,一场错过,促成了一场美丽的邂逅。
方言是长在一片地域上的庄稼,地势不同,日照时间不同,水分不同,种出来的庄稼味道也不同。
南方人多食米,精致细腻,说的多是吴侬软语,轻声细气,很少有大嗓门,即使有,充其量也是尖厉之声,走的是声线的长度,而不走宽度。听南方人说话,仿佛在用气息架起一座小桥流水,你在桥上看泊船,听评弹,或在桥边的淙淙流水里掬水净面。
北方人多吃面,粗犷的大平原孕育了他们声线的豪放,所以,北方人说话,多是空旷响亮,多产大嗓门。土坡与土坡之间,很少用通讯工具,直接喊,口中呼出来的声响最可靠,传得最远。所以,听北方人说话,多有金属声响,听起来,如坐在挂满编钟的房间里演奏乐曲。
但是,不管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因地域不同,同一个属地也可能产生不同的方言。上大学的时候,有好几位同学都在黄梅之乡安庆,但听他们说话,各有不同。忙问其故,得到了答案是,安庆八县区,县区与县区之间多山,有时候,翻过一座山头,方言就变了味了,就像一座山上种一类果,出一泓泉,产一种石,是一个道理。
有人说,方言是一个地域的胎记。要我看,方言应该是一座城市的霸权,这霸权,要求你到哪个庙里就要念哪类经,到那座山里就要唱哪类歌。社会交流是大融合的产物,文化也流行“大鱼吃小鱼”,谁强大或暂时强大,就吞并弱小的一方。文化亦有磁场,强磁场能致使贸然的闯入者消磁,或者晕头转向。
当然也有折中的办法,那就是普通话。依我看,普通话只是从交流的方便考虑施行的,若是从文化的继承角度来看,还是要靠方言,爱一座城市,就爱这里的方言,谁都知道,方言里都曾藏着一个地域、一座城市的独特魅力。
方言的确不“普通”!
透过彩色塑料纸问候天空
每每走过一家家装修精美的高档眼镜店,看到那些设计非常精巧的眼镜框和雪亮的镜片,总会勾起我童年的许多回忆。
我于上个世纪80年代生活在皖西北一个并不富裕的农村家庭,那时候,所有的物资还都十分匮乏,农村孩子唯一渴盼的“流动乐园”就是卖货郎的板车,只要我们一听到卖货郎咚咚咚咚的拨浪鼓声,都会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到处捡些废旧的瓶瓶罐罐,用它们来换些米糕之类的东西。当然也有玩具,譬如弹弓、水枪之类的东西,我最想要的其实就是一副眼镜,彩色的眼镜,我曾经戴过一次,透过眼镜看天空,白云和飞鸟都变了个样儿,真的美极了!
无奈的是,一副这样的眼镜就需要1块钱,大人们是舍不得给我们买这些的,而我们自己又买不起,无奈之下,只有自己折下柳枝,编成圆圈状,然后,用绳子把两个圆圈绑在一起,再用一条橡皮筋把“眼镜”箍在头上,在伙伴们面前显摆。后来,我们的眼镜在同伴们的启发下有了“升级版”,那就是用吃剩下的塑料糖纸贴在柳枝做成的镜框上,这样就起到彩色的效果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我们真的对自己拥有这样的杰作很开心。一整天都把“眼镜”戴在头上,吃饭也不舍得拿下,最后,直到柳条折了,“眼镜”塌了架,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卸下那层彩色塑料纸,眼巴巴地发呆。
由于自己的眼睛长期被这种彩色塑料纸包裹,即便是卸下了塑料纸,但眼前呈现的仍是昏黄的颜色,视力也开始衰退,我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不敢再戴它了,眼馋的时候,只是拿起那块彩色塑料纸,在眼前晃晃,然后眯着眼睛享受这片刻的欢悦。
20年后,我上了大学,也交了女朋友,女朋友生日那天,我送给她的不是蛋糕和玫瑰,而是一副眼镜,粉红色的眼镜。女朋友很开心,说,就喜欢我的不落俗套,戴上我送给她的眼镜,看到的都是粉红色的,甜蜜的世界。
其实,她哪里知道,在我看来,眼镜是顶好的礼物了。我送给她的这个礼物,也帮我圆了多年来未了的一个梦想。
前不久,一位朋友向我谈起自己的失败初恋。
他说,他的初恋女友什么都好,就是因为他的一次失约,她一恼火把自己的眼镜摔在地上,然后,大脚踩上去,一阵“狂风暴雨”。眼镜惨不忍睹,也把他的心给彻底跺碎了。
他说,一次能把一副眼镜跺得稀巴烂的女人,她的性格一定好不到那里去。还是趁早逃之夭夭为好。
那天,我和朋友开启一罐罐啤酒聊到很晚,只喝得我醉眼朦胧,恍惚中,我睡着了,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我和一帮儿时的玩伴,拿着一张张颜色各异的塑料纸,眯着眼睛看天空……
一竿清雨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出生在一座名叫“胡马”的小村落里,名作“胡马”,其实一点儿也不彪悍,村庄里的一切十分温馨。我喜欢那些在“胡马”的日子,那些雨后的时光,院子里,鸟雀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没有水泥杆,两根树丫被埋在土里,已经发出嫩黄的树芽,树丫之间架着一根竹竿,结在竹竿下的一滴滴肥硕的雨,如羊乳,凝滞在湿润的光阴里。
乡村一落雨,农人便进入了休养生息的时光。老人们把骨牌打的啪啪响,鸭子、白鹅噤若寒蝉,一声不响,窝在自己的瓦舍里,狗安逸地趴在门槛上,一只大胆的苍蝇时飞时停,和它玩捉迷藏的游戏,猫蜷缩在榻上,爱理不理地眨着傲慢的眼睛。
我的父亲不喜欢打牌,喜欢看武侠,最喜欢看的一本叫《风尘三侠》的书,看得津津有味,直至忘了时光。忘了时光的还有母亲,母亲向来嗜睡,可能是农活使她疲惫的缘故,一有空挡,母亲就要小憩一会,到了雨天,多是过了午饭时间,还耽美在自己的梦里。
树丫上方的竹竿下,水滴悠悠晃晃,若即若离。
瓦房上空的烟囱里,炊烟袅袅而起,整个乡村宛如笼罩在梦境里,村口的池塘里蛙声四起,像是在开着一个小型音乐会。有时候村庄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不知道谁起的头,货郎挑子开始挨个村子走,一副板车,一条货担,便成了孩子们的乐园,还有不懂事的家犬,三声两声叫得凶。
开始有母亲喊孩子吃饭的声音,在村庄上空的树梢上婉转而出,那应该是整个乡村仅次于黄莺的乐音,如一条丝线,牵扯着孩子的心头,你、我、他,所有在乡村生活过的孩子们都被这样的呼唤滋润过。
太阳朗润润地升起来,荷塘里,开始有蜻蜓在飞,从莲棒上,飞进每家每户的院子里,在葡萄架上停歇,那一串串的紫葡萄呦,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刚才的那场雨给葡萄镀上了一层水华,煞是诱人。现在回想起来,常常还能想起那个叫做“望梅止渴”的成语,皖北的农村很少种植杨梅,只有这些色泽如杨梅一样的紫葡萄,其间藏着多少孩子童年的垂涎,藏着多少焦灼的等待,也藏着多少甜蜜……
那根被当做晾衣架横梁的竹竿下,水珠越发耀眼夺目,像极了美人儿的眼睛。但是,这样的水珠总是存在不长,就被晾晒衣物的手给抖落了。我喜欢望着这样的水珠发呆,直到他们完全被蒸发,或者被一场不解风情的风给吹得四散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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