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朝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37
|本章字节:8716字
葛根其实是个很好的东西,最起码对墨公子来说,特别的有用,当然,对他来说的这种有用自然是用在左稔慎身上有效果的那种有用。墨公子此时无奈的抓着左稔慎丢进装满了葛根煮汁的木桶里泡着,因为刚刚这只人参抱着他在他的屋里到处打滚来的。
古籍或者流传的偏方里,能够解了鸩毒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换着样试了个大概,没哪个真的有效。为了尝试那些各不相同的方子,他甚至买了一个贱卖的左小姑娘。
或许是和他一起日子过得太过无聊了,人参看见这个怯生生的、不爱说话的左小姑娘很是喜欢,央求墨公子把左小姑娘给她带着,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期颐的望着他。墨公子便随她去了。
左小姑娘话不多,乖乖巧巧的,对于住在这货真价实的荒山野岭的两人没多好奇,什么都不多问,也不多招惹人,哪怕是玩耍,也是等着人参兴起去逗她玩。左小姑娘的到来,让以往只是吃茶、睡觉、看师父的小人参多了很多乐趣,相应的,也吵闹了不少。
墨公子每每在屋内望着欢快的俩姑娘,都会想起以前无所事事的小人参,恍悟原来的人参还是寂寞的。如此,便养着这左小姑娘养了两年之久。期间,俩姑娘臭味相投,还交换了信物——左小姑娘把寄名符给了人参,人参望望天,身无长物,干脆拔了自己一根须子给左小姑娘。
这两年期间,左小姑娘教会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参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譬如:不能光着身子满山跑啦;随随便便当着墨公子换衣服啦;墨公子沐浴的时候不能偷看啦……总之,人参姑娘野人般的错误,都是左小姑娘纠正过来的,还灌输了至今在人参姑娘心里也扎根不深的廉耻之心。
此期间,有了新玩伴,人参难免冷落了墨公子。开始他还觉得清净,后来就是太静,再后来,轮到他寂寞了。
日子久了,左小姑娘尽管仍旧很忌惮那个老是板着脸的墨公子,和人参仍旧不可避免的熟络起来。这一日,左小姑娘已是亭亭玉立初长成的十三岁生辰,人参跑到隔壁的山头摸了两个鸟蛋和她庆祝,左小姑娘喜悦之余,多嘴问道:“我来的时候人参姐姐就是这么高,两年了,人参姐姐怎么一点都没长。你看我,都快要赶上姐姐高了。”
左稔慎傻乎乎的还不懂得人和妖的区别,摸摸自己的脑袋和左小姑娘比个子,气馁道:“就是嘛,为什么我一直都是这么高,为什么都不长呢。”说罢,想来师父是什么都知道的,别过头去喊她家师父道,“师父,为什么我好多年都不长个子?我也想长高,她小我好几百岁都不止,都快要比我高了。”
左小姑娘顿时脸刷的白了。
墨公子基于这个小姑娘这么长久的养在这里,身为妖怪之类的瞒着她也没意思,便面不改色道:“你是妖怪,永远都是那么高长不了了。”
左小姑娘的脸,刷得惨白了。
人参失望的蹲下去继续煮蛋,左小姑娘则抖得站都站不稳。从小,左小姑娘的娘就用妖怪吓唬她,说妖怪都是坏的、黑心的、会吃人的,拆手拆脚、挖心挖肝,妖怪吃人就像是人吃牲畜一样,每每吓得左小姑娘在被子里发抖。如今她不光是被人卖了,还卖给两个妖怪,左小姑娘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尿了裤子。
人参只顾着锅子里的鸟蛋,见蛋一个一个翻滚着浮上水面,便知道煮好了,欢快的叫左小姑娘:“快来,可以吃了。”
左小姑娘刚才还回忆着她娘给她讲的妖怪吃人,一听人参说可以吃了,以为要吃掉自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人参呆愣愣的不知道她哭什么,手足无措的想要拍拍她安慰一下,左小姑娘一把拍开人参的手,连滚带爬的就往山下逃。
墨公子在屋子里听见声响,将那些按方子早就煮好的药汤倒在一个竹筒里,拿着追了出去。他追上一个人类小姑娘轻而易举。他将指尖在竹筒的药汤里划过一下,递给她命令她喝下去,并承诺若是她喝完之后还是活着的,便放她离开。
左小姑娘吓傻了,只想着赶紧逃走,一听这话,拿起来仰头喝了个干净。
那些药汤没有一个是有用的。墨公子失望的回来,正见人参姑娘落寞的抱着膝坐在火堆旁,那堆火早已烧光了柴熄灭,三脚架也被烧断了,锅子掉在地上,里面的水烧干了,两颗鸟蛋黑乎乎的糊了。墨公子走近,伸手想要摸摸人参的脑袋,到底做不到,在半空顿了半晌收了回去,冷冷道:“把地上收拾干净。”
“她呢?”人参仰起头来,混着期待和伤心道。
“死了。”墨公子拔腿回屋。
即使不看他也知道,人参在外头坐了一个晚上,只是他不清楚人参是因为左小姑娘害怕她是妖怪而受伤,还是因为左小姑娘不会再回来而伤心。不过,这些在墨公子心里都不重要,他想的是——白涂手里的雪莲应该还没吃掉,偏方没用,雪莲应该有用了,只要能碰一碰人参,哪怕是一下也好。
结果第二天,人参姑娘就爬树要摘栗子吃。
能长在鸩的地盘上的,能有什么好物,那些栗子哪个都是带毒的,墨公子多次嘱咐她不许靠近那些树,之前她倒都还听话,今日不但上树,居然还要吃,幸好墨公子及时把她拉了下来。
人参姑娘平时就是个不怎么听话的,总要是打一顿才算有记性,为了让她记住即使自己不在屋里也不许往他屋里摸,人参没少吃苦头。这一次墨公子气急了,不光打一顿,干脆送到白涂那里去当做惩罚。人参听到师父要赶自己走,哭的死去活来撒娇耍赖。
左稔慎乖乖的听师父的话,在水里面细细的洗手,嘟着嘴分辩道:“我没碰师父的东西,一件也没碰。”
“那我书上的泥手印是从天而降的吗?”墨公子扬眉,“我衣服上这些还没跟你算账,你倒狡辩上了。”
左稔慎心虚的泡在水里吐泡泡,再也不敢说了。墨公子站在桶边看着,生怕她落下哪一块,再一不小心送到嘴里去把自己毒死。
要说葛根,还得感谢道士将军,若不是他在用,墨公子也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一个法子,尽管比起活的雪莲制作麻烦,不过,那个时候雪莲见死不救让墨公子心有余悸,即使麻烦也无所谓的换药。
其实左稔慎早就洗干净了,不过不愿意从浴桶里出来,因为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在水里还好,一出来湿漉漉的粘在身上,小风一刮,又难受又冷,所以,她把手都泡皱了也不肯出来。墨公子倒是很希望她多泡泡消消毒。
左稔慎在桶里摸摸,摸到一个煮烂了的葛根,捞出来拿在手里摆弄,大概是喜欢二人世界,时不时的冲师父开心的笑。可爱的姑娘做白痴的事,总有一种违和的抓人眼球的吸引力。墨公子就情不自禁的傻瓜了一把,捧起人参姑娘的脸在她脸颊亲了一口,继而尴尬的直起身来,泼水在左稔慎脸上,咳了一声:“洗干净。”
左稔慎惊喜的两手捂着脸,使劲的摇头说不要:“我又不会吃到脸,师父就让我留着嘛。”
“你一定会不停地摸脸,然后抓了茶叶吃。”墨公子强势的哼道,“给我洗干净,不然一辈子别出来。”
左稔慎止不住的窃笑,扒着浴桶边:“那我就不出来啦。”
墨公子隐忍的挑眉,一把按了她的头塞进水里去,拂袖道:“泡干净了!”
左稔慎郁闷的从水里露出脑袋,抹掉脸上的水,又摸摸脸颊,失望的叹了口气。
在左稔慎湿漉漉的从浴桶里爬出来,回屋里去换干燥的衣服的功夫。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从天而降。左稔慎和墨公子其实对于从天而降的东西很是心有余悸。要记得,上次掉下来的那个,可是折腾的天翻地覆呢。
那个一身雪白的家伙对于没人列队迎接似乎大为不满,脾气很差的嚷道:“仙使驾到,要升仙的妖怪呢,还不速速出来迎接本仙使。”
墨公子迎了上去,迟疑道:“阁下是仙使?”
“该你升仙?”仙使不耐烦的翻手里那本厚厚的升仙花名册,半晌也没翻到地方。
左稔慎在屋子里没有出来,可怜巴巴的扒着门望着师父。墨公子一直的目的就是升仙,左稔慎一直是知道的,他一直拿自己增进修为以求尽早成仙,她也挺师父念叨过,可是,她不愿意师父成仙去,因为成仙就意味着他要走了。师父才刚刚亲过她一下就要走,她怎么都不甘心。可现在怎么办,仙使都来了,难道敲晕扔下山?师父一定会掐死她的。
她纠结的挠着门,揪心的望着仙使飞快的翻动着花名册,等待着仙使把那本大册子翻完,或者她是巴望那册子太厚,他一辈子都翻不完,更或者根本找不到师父的名字才好。
左稔慎正揪心的时候,自打来就没正眼打量过墨公子的仙使不知道哪抽风,抬眼瞥了他一眼,这一瞥,仙使脸色发青的忙后退一步,手里一抖,花名册掉在地上。仙使惊愕又厌恶的指着墨公子支吾半晌,自觉失态,弯身捡起花名册来,却戒备的退开十几尺的距离,一边瞟着墨公子,一边翻看花名册。弄得墨公子很是莫名其妙。
这样一来,仙使翻得更慢了。左稔慎揪着的心就就放不下去,气闷起来,瞪着仙使拿眼睛剜他。
不知道翻了多久,仙使终于停下手来,疑狐的看看册子上的名字、描述,又看了眼墨公子,不屑的哼道:“一介妖物还想冒充升仙之辈,册子上分明写的人参精,还是个女的。你是人参精吗?你是女的吗?还不速速让开,将真正的交出来。”
“你是说,升仙的是我这里的人参精?”墨公子迟疑道。
“你当本仙使眼花连升的是什么都认不出来吗?”仙使大喝道,“别以为本仙使不知道尔等之辈想的是什么。不外乎是你想要升仙不得,嫉妒身边苦修之人。要本仙使说,尔等此种毒物祸害,本就不该存活于世,能够在这一方角落苟延残喘便该感恩戴德,还妄图什么飞升成仙,简直可笑,尔辈就算修炼到死,仙界也不会容纳一只毒物!”
左稔慎皱起眉头:什么玩意,胆敢这么说我家师父,不想活了吗!露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出去教训这个狂妄的仙使。她刚露头,仙使惊呼一声,冲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念叨着:“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才是人参。”念叨念叨两眼放光起来,满心只剩下要是吃了这只人参该有多进补的念头,眼睛里赤果果的写着三个大字——我想吃。
还没等左稔慎甩开他,墨公子***两人之间,捧起左稔慎的脸亲吻在她的唇上。左稔慎吃惊的张大眼,对上师父那双透着怒气的火红的眸子,手不知所措的抓了墨公子的衣服,还没抓紧,突然觉得浑身寒颤,竟是动不得说不出,和小黑毒她那次竟是一样,接着两眼一翻,软倒下去。
墨公子揽着无力的左稔慎,天寒地冻的看向仙使。仙使吓得抱紧花名册,倒退两步,逃命似的飞天落荒而逃。
左稔慎张开眼睛,倦怠的眨了眨,坐起身来。四周空荡荡,没有仙使,没有师父,连同师父住过的小屋也化为灰烬,只有那桶浴桶杵在原处,里面的葛根煮汁少了一些,被风吹拂得起着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