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邹纪平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41
|本章字节:12218字
除恩迪耶外,代表们在风景如画的学院里,感到孤独和恐惧。晚上,在宿舍里召开紧急会议。面对表情严肃的委员们,法斯回忆说:“我们在北京报到后的当晚,坐大巴去看展览,参观过程中没有手机信号了。随后换成小客车,一个多小时后来到山区休息厅,这其间我们肯定在北京附近,对吧?!喝完饮料后,我们都睡着了—―问题是,我们睡了多久?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半年?鬼才知道!当我们醒来时,好像是仍在休息厅,接着就是分宿舍。为什么那天当晚不分呢?吃早餐时我感觉这是一个新环境。这里的气候与北京的气候截然不同。这里潮湿温润,雾蒙蒙看不见太阳,有星星不闪光,我们身处怪异之地。我注意到这里没有取暖设施,说明没有冬季。根据地理知识,这里应当在北回归线附近偏南,属热带及亚热带气候。如果是这样,亚洲和非洲的可能性较大,美洲和岛屿的可能性较小。”
大家认同法斯的回忆和分析,但有人不同意这是“怪异之地”的说法。认为,满目自然风光,我们脚踏实地,这里仅是从未到达过的潜在旅游区而已,足以证明史西斯博士选址的高明。
法斯不去争论,继续说:“学校里整天是天真可爱的少女围着咱们,服务态度堪称是天上人间。院长和宇宙神,还有那个黑大汉,虽然没有凶巴巴的魔鬼像,但都是没完没了的讲道、说理的狂徒,所讲内容都是颠覆全人类文明的理由。所谓的培训就是对咱们这些人的洗脑。由于咱们是优秀坚毅的人中之人,决不会轻易向狂邪低头,所以他们使出险恶招术,想通过手术在每个人身体内装插微型控制芯片,达到控制咱们200人的目的,进而想控制全世界。我只是还不清楚,这个狂人是史西斯本人还是他身后的什么人。这里所展示的高科技,都是些技巧、视频、魔术、幻影之类的东西,讲课内容大都是吹牛,决不能让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动摇咱们头脑中的科学理念。”
大家不排斥这些分析判断。法斯又接着说:“我们丧失了信息通讯手段,断绝了外界援助,面临着强迫被手术伤害,身处险境,但决不能坐以待毙。因此,我决定,挣脱魔掌,远离魔窟,三十六计走为上,坚决逃出医学院!”
大家顿时七嘴八舌地兴奋起来,都表示赞同。法斯双手下摆以示安静,继续说:“地球上的好地方都有人住,即便是无人区也不会太大。咱们满打满算,辛苦些,逃跑三昼夜,朝着一个方向就能出去250多公里,无论到达哪个国家,咱们都会得救。我就不信方圆五百公里内会是无人区。”
大家同意这些分析,赞成出逃决定。法斯最后强调说:“我们组委会将要制定出详细计划,进行严密的组织安排,每个人要绝对服从指挥。这以后都要用单线联系。并向大家强调三点,第一,事关生死,绝对保密;第二,暗中准备一些食物;第三,随身不带任何物品,最大限度逃命。请大家做好准备。
不知什么时候,恩迪耶也挤在委员们中间,他说:“如果有服务员愿意一起走……”
当即,法斯凶狠地说:“你完全不具备总统行为。你必须交上一份检讨及保证书,否则,我们让你闭嘴并扔在这儿!”
有代表说:“前天,各宿舍服务员给各宿舍发放了一大包炒面,说平时饿了可当零食吃。没人感兴趣,还扔在那儿。”
法斯说:“把炒面带上,够几天充饥也好。”
……
70飞出牢笼
这次行动有理由对史西斯博士的好友邦后强不信任。他是唯一科联会的人。他参加了秘密会议,但没有任何表态。在第二天行动的当夜,日本的兵藤和阿部纯洋、菲律宾的帕斯、韩国的金世铉、澳大利亚的基尔,五个人潜到邦后强的宿舍,把邦代表双手绑牢,并用毛巾把嘴塞满,防止他叫喊。兵藤趁不注意,偷偷、狠狠、解气地拧了他一把,被拧处由紫变肿,由肿变青,十天未愈。邦代表并未反抗。随后被双人架着悄悄下了山……
代表们在不惊动隔壁美女服务生的情况下,轻手轻脚走出宿舍。200人分成十个小组,有秩序地向山下草地走去,沿着事先选择好的缓坡,摸着黑,急速向远山脚下走去……
深夜,天地一片静寂,只有草丛中的昆虫发出阵阵鸣叫,前方黑漆漆地被浓重的雾气所笼罩。200人的队伍整齐有序地前进着,他们毕竟是受过良好教育并精选出来的世界顶级人物,做事目的性极强。虽然阴冷的湿气使人稍感寒意,但急切逃出学院牢笼的那种热情远远强于寒气。那种获得自由的期待,激励着每个人的心。走起路来显得格外轻快。
代表们不时扭头,想望一望那块白石壁――这是学院的标志物。心中默念,“再见,龙院长,有几分可爱的年轻狂人;再见了,美貌的服务生,愿你们永远青春美丽……”借着夜色,学员们急速潜行,很快消失在树丛中……
当穿过一片密林时,天空蒙蒙发亮。眼前现出一道两米高的白石墙,修砌工整,这大概就是学院的边墙吧!代表们兴奋不已。互相协助,很快翻过牢笼的边界,迅速向更远处奔去……
天已大亮,代表们来到山脚下一大片茂密树林中,旁边一块空地,有一股清泉,形成了不大的水洼。累了,渴了,大家躺在草地上休息。法斯带几个人到前面去探路。塞内加尔代表帕迪奥·恩迪耶体质较好,油黑的脸上显现出好心情,他走到一棵大树旁,拿出小刀刻了几个大字:“再见猴学院!”……
71危难见真情
趁着逃脱牢笼的兴奋劲艰难地赶了几天的路,没有跑出一点点头绪来……
这天,上午爬过两山之谷,前方又遇到山峰阻隔。直到傍晚才又临近另一谷口。当人们咬着牙蹭步来到一片山坡平缓之处时,队伍不约而同地顺势躺倒,不想走了,确实再也走不动了。
指挥部决定,今晚在此休息过夜。并告诫大家,“我们是特殊的人,要有坚强的毅力,前面总会遇到村落的。晚上休息要以恢复体力为主。不要盲目采摘,要以指定的野草嫩叶充饥。炒面在危急时可以吃一口,千万不可多吃。学院主动提供的食物不可不防,慢性中毒、放射性、病毒感染、激素控制……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决不可掉以轻心。”
晚上,天空又下起了小雨,不停地下。睡在旷野水洼地里,浑身湿透了,饥饿、凉气、困乏,不见一丝希望。此刻,地球精英们最最强烈的是,求生的愿望……
天刚亮就开始爬山,中午到达谷顶一看,前面又是一大片低洼的湿地。可见几条小河,曲流纵横,片片草甸,片片沼泽,是一片神秘莫测的水草之乡。四野荒茫之中隐见远处浅丘隆起,队伍就决定,向浅丘方向行进……
小个子兵藤,被法斯指派走在队伍最前面,为后面的人试路。突然,一投足便踉跄跌倒在水草中。那不是水,是滥泥浆。他想爬起来,越晃越沉,越晃越沉,淤泥很快没到了胸部,瞬间他透不过气来,头晕目眩,命悬一线,他再也不敢动弹了。面对眼前的滥泥坑,腾起一股股恶臭,腐败物远比粪坑丰盈,仿佛会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此情此景没有人敢向前一步,看着危在旦夕的无比恐惧的兵藤,无人敢救,只能任其缓缓下沉……忽然,邦后强震喊,“给我解开绳子!”他被绑了许多天,人在自危氛围中只顾关心自己,竟无人关注这个中国人。
松绑后的邦后强指定,朝鲜代表、韩国代表、伊朗代表、伊拉克代表、俄罗斯代表,依次奋力拉住前面人的双脚,组成人链,其他人帮助使劲往上拽。只见他蹬地跃起,平着身体扑向兵藤,死死拉住他的双手。后面人学着他的样子,扑向前拉住他的双脚,大家使劲往上拉。好一会儿,终于把他们从泥中拽出来。兵藤满身臭泥,没有一点力气,两眼流着泪水,感激搭救他的人们……
绕过湿地,队伍踏上一片平整的坡地。周围是壮丽的自然景色,两旁长满了鲜艳的小花,然而,代表们疲惫得豪无心情欣赏。
兵藤和邦后强并排走在最后面,边走边聊——
“绑我,为什么要拧我一把?现在还青紫。”
“我恨你!”
“我从不损害他人。”
“周围国家的国土都比我们的大,我们嫉恨这种不公平。那么几个小岛也要与我们争抢,你们是越大越贪。俄罗斯那么大,还寸土不让,你们抬抬手,表现点大国风范都不能吗?”
“祖先决定的,后代要面对。共同开发对双方都有利,说到底还是个利字。我劝你,往远看,天有不测风云,要想到列岛危难那一天。人人都留条后路,这才是一种明智……”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眼前,面对三面环林,队伍走进一大片树林中,这里每前进一步都非常艰难。邦后强被法斯总指挥指派,走在队伍最前面开路。邦后强在前面不断折落浓密的树枝,勉强地开出一条险路,后面的人才能跟进。200人在莽莽苍苍的密林中整整跋涉了一天。当走出树林,爬过一道陡坡之后,都躺倒在空地上,再也走不动了……
这天傍晚,饥肠辘辘的人们看见有一片不知名的野草,颇有点菠菜的味道。一些人贪吃过多,半夜发生了野菜中毒,再加上喝进了有毒脏水,部分人症状危重。清晨,已有六七十人中毒,处于奄奄一息状态。山林旷野之中,两手空空,大家一筹莫展,只能由上帝安排了,在悲观失望情绪下,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突然,有飞机轰响声,由远而近。大家抬头看,是一架小型无人机在头顶上盘旋。飞机很准确地扔下一包东西就飞走了。原来,空投的是药物和少量食品。其中有一张便条,还有龙院长的一封信。便条上有“药品是专门解毒的,药到病除。还有少量食品,可缓解饥饿。”就这么几个字。
信中说:“可爱的猴总统们,为了全球70亿之众的安危,回来吧!你们对学院的抵触,无非是对批评的抵触,对错误的抵触,对伤害自尊心的抵触。你们有错误为什么不准说呢?老虎屁股摸不得偏要摸!为享受生活,为子孙福祉,超越自我,这是多么伟大的现实主义啊!七国集团、八国集团、九国集团,还有你们200人集团,只要不把猴变成真正的人,就是万国集团也解决不了不断滋生出来的猴社会产生的猴问题。猴就是猴,猴不割掉错误尾巴永远是猴,猴只能等死。这个世界是不可抗拒的,我们人都顺从,你们猴敢反动?!回头吧!我派人去接你们。”
每个人分到一份烙饼卷大葱,真他妈的香!可惜,只他娘的一份!大家对信的内容不感冒,什么老虎哇、猴哇、超自我呀,饿了吃烙饼卷大葱这才是真的。决不会回头,宁死不屈!
大家感到恐惧,跑了数十天,仍在学院监视之下,太可怕了!指挥部决定在此休整一天。通过讨论,统一思想,继续出逃。
对小个子兵藤来说,危难见到了真情,但他决不领情。对200人队伍来说,危难中见到了真情,但决不会领情。是啊,你见过猴会领人之真情的吗?
72老爷回来了
这一天——山路艰难。山不高,路很滑,向上迈一步,向下滑两步。每前进几米,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心脏好像要从胸口中蹦出来似的,不得不停下来歇息片刻。每个人身上散发着蒸汽,衣服全被汗水浸透。200人的队伍拖得很长。当快距山顶时,地势变得更加陡峭,互相推拉着,人人喘气不停。好不容易爬上顶部一看,目瞪口呆。脚下是一个巨大的死火山坑,黑洞洞的深不可测,不时会有一股凉风吹来,令所有人毛骨悚然。远处,层峦叠嶂,一眼望不到边。这本是壮丽无比的胜景,然而,对急于逃亡的人来说,眼前的一幕像是通向地狱,让所有人惊心动魄……
啊,人这个来自大自然的物种,一旦习惯了舒适的城市生活,再回到大自然反而会充满了恐惧感……
这一天——来到一个极美的地方。他们蹬上山顶,眼前呈现的是云雾遮绕的神奇峡谷。从高处俯瞰下去,地势险峻,幽峡曲谷,蔚为壮观,一条清流翻着白色的浪花从谷底流过,浪花腾起团团的白雾。代表们聚集在山顶的巨大岩石上,看着若隐若现的清流,听着湍急溪水的轰鸣,嗅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雾气,身心好像一起随水波震动。人们领悟自然之美,景仰叹服,心中感染出理性的力量。人应当如何面对世界……
这一天——前面没有路,只能选择着前行。200人排成长串蜿蜒在陡峭的山崖边,贴着大山在云雾中绕来绕去。有时一边临着山涧,涧里长满茅草和杂树,使你不知道涧有多深多宽,也不知道茂密之处突然会窜出什么,望而生畏,心情紧张。再有,高低弯曲的地势,全是不规则的石块和山泥,小雨在石块上像抹了一层油,踩上去稍不留心就会滑倒,甚至有可能坠入山涧。山泥黏住双脚,抬脚迈步都很困难,而且泥越黏越多,如笨重的大鞋套。两旁植物伸出枝条,不仅会扯住衣襟,而且会像刀子一样留下道道伤口,渗出鲜血。人们顾不上理睬这些,按前后顺序跟走。人人脑袋里只有一个信念,前面有希望……
这一天——跋涉了十几个小时,代表们在湿地缓坡上停滞下来,决定在这儿过夜。大家强做一丝微笑,仰天躺在草上喘气……呀!草鳖!人们立即蹦起来拍打全身。这是藏在草丛中专吸动物血的虫子,它们极其贪婪,吸血到即便撑破肚皮也不撒嘴。这小虫竟然和人类亿万富翁的脾气相同——撑破肚皮也不撒嘴!
入夜,开始是蛙鸣声,后来是小孩的哭泣声,再后来是鬼哭狼嚎声……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天上?人间?地狱?个个胆战心惊。人能累到这样的程度,死都不怕,还怕小虫子吗?后半夜躺在草地上睡觉时,蚊子、草鳖、毒虫一起咬,连成群的蚂蚁也凑热闹,苦不堪言。一边虫子咬,一边睡大觉,大家累习惯了。
幸好这是一个温暖的地方,白天和夜晚几乎没有温差。你可以席地而坐,也可以躺卧而睡。渴了总能找到泉水,饿荒了总会采到些嫩叶和未成熟的果子,反正是饿不死人。然而,连天阴雨,时而小雨,时而暴雨,时而雾水蒙蒙,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肉上,有时还冷得瑟瑟发抖。三个多月的饥饿困乏,腰酸腿疼不用说,两脚血泡,溃烂发炎,揪心般的疼痛。再看身上的皮尔卡丹名牌西服早都成了肮脏的布条碎片。200人的憔悴样子,犹如是从法西斯集中营潜逃出来的幸存者,瘦骨嶙峋!
白天找不到太阳的位置,晚上找不到星光的位置,在不明方向的情况下,急忙前行。三个多月过去了,没看到过村庄,没见到过人工修的道路,也没遇到过一个人,显然,这是一个自然生态没有被人侵扰过的地方,真是一块处女地啊。法斯的决策遇到了麻烦。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自然”地域呢?多希望知道这是在哪里啊,怎样才能确定一下自己的位置呢……
这一天——又来到一片树林,指挥部下令休息,可以采集野果。塞内加尔代表帕迪奥·恩迪耶,愣神盯住一棵树看,突然跑过去,用手摸着树皮上的刀痕,那是三个月前出发的头一天,第一次休息的时候,由于出逃的兴奋,用刀子在树干上刻下的“再见猴学院!”。看到这几个字,恩迪耶蹲在地下抱头痛哭。人们纷纷围拢过来……突然,有人喊:“看!远处的石壁!”大家顺着树的缝隙,隐约看见远处的白石壁,那是大家早已熟悉的标志。顿时,众人目瞪口呆。三个月的逃生,又回到出发地——“超猴医学院”。明白原由以后,一些人跟着哭起来,即便没哭也会噙着泪水,人们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此时才明白,什么叫“山峦环绕”,逃跑是徒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