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范懿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45
|本章字节:10024字
1861、1862年里,马克思利用外出的机会绕道从异国回到过特利尔,看望了越来越苍老的妈妈。
马克思想找份工作无望,眼看经济上的困难又无法在公园附近的格拉弗顿坊宽敞的住宅呆下去了。这时,又突然从特利尔传来噩耗:“1863年11月30日,母亲逝世。”
马克思立即从伦敦赶赴特利尔奔丧。为自己亲爱的又固执一辈子的母亲流下了悲痛辛酸的泪水。
“妈妈,你醒醒吧!”马克思还有许多话要对妈妈说啊!
为了寻求真理,实现自己的伟大理想,唤醒无产阶级砸碎自己手中的枷锁,推翻统治阶级,劳动人民自己当家作主……为此,自己在政治斗争的漩涡中流亡,与无产阶级所有的敌人作斗争,带领一家大小凭着精神支柱的维系,心甘情愿一次次在贫困的死亡线上煎熬……
你反对孩儿的婚事,为守自己百姓家的本分;你反对孩儿读书,由能赚钱的法律专业转为哲学专业……这些,孩儿都使你老人家大失所望,孩儿没有听妈妈的话,以至妈妈白发苍苍之年还为孩儿的贫困流亡而抱一块心病。
妈妈,你真不理解你自己孩儿的心。孩提时,孩子的粗鲁为什么都能容忍,撞翻了你心爱的陪嫁花坛你不重骂一句;在外打斗划得血淋淋的手足,你还流着泪水替孩儿缚理;严冬的夜半,你几次颤抖着身子爬起来遮严孩儿的被物,以免感冒……这些,你都能忍受着。
孩儿大了,自己有了主张,有了独到的见解,没有听你的话,你固执得眼汪汪看着孩儿身无一文流亡异国他乡。连这个时候你也不愿意将一文钱给一个“不听你的话”的孩儿,让孩儿像个孤儿样向外人借助维持生计,你死心眼认为:孩儿整日为着什么“主义”、“理想”,不行正路,有老有小的大男人不但不去一心赚钱养家,却让自己和一家去作无辜的折腾和牺牲……
孩儿的心连自己的妈妈也难理解,难怪别人能理解自己?一二十年来,好在有朋友的理解和接济,好在有觉醒的劳动者们支持,否则孩儿还有为妈妈奔丧的一天?……
一个全新的伟大的事业,不理解是暂时的,也是自然的。孩儿却理解妈妈那天下父母所共有的“望子成龙”的心。可眼下孩儿执着追求的事业还没有成功,妈妈善良的劳动百姓的那份“体面”还没有最终讨回来……然而毕竟事业在发展,革命运动有了新的喜色,《资本论》第一卷的写作也将进入冲刺阶段……从中,你和还多数尚不理解儿子的心的人会从中找到圆满的答案……
“妈妈,你醒醒吧!”
你听孩子对你说,莫看你儿一时甚至今生今世的困难,儿的行动可影响一代代的创造财富而深受剥削的劳动人民,他们从此会在困境中崛起,做国家的主人,建设一个文明民主的崭新的世界!
马克思这位已45岁的头发花白了的“孩儿”在妈妈的灵柩前静静地、久久地默哀,任放纵的泪水荡涤自己负疚的心灵……
由于革命大风大浪的闯荡,一二十年的流亡,作为长子没能在妈妈身边尽一点孝心,连妈妈十月的怀胎,孩提时的抱养也没有得到回报。儿也不曾这么想到过……可每天还要为一家大小的生计找亲朋接济……想到这一点,马克思内心刀剐一般疼痛……为了事业,基本放弃了生我养我的妈妈,兄弟姊妹16年才见上一面……最后连一句要妈妈理解、原谅、使妈妈得到慰藉的话也没能说上一句,妈妈就悄悄地走了,永远地走了……
日月轮转,可人就怎么也不能轮转,根本就没有了一个下次能在妈妈身边弥补自己过失的机会……
这位头发花白的孩儿,泪水从已花白了的胡须中源源注入妈妈灵柩的跟前……
他不顾自己身体久病后刚刚恢复,不顾胸前生有大痈的疼痛,不听姐姐他们的劝阻,长时间地在妈妈面前让泪水说出自己许多年来要说出的话啊!……
送妈妈入墓后,马克思走访了几家附近的亲戚,立即返回了伦敦。
尽管自己正在第二次经济危机中,他没有专为妈妈的遗产在家里说上半句话,他全忘记了妈妈也有负疚孩子的地方,只想到自己长期流亡异国他乡欠老人家的太多、太多……
马克思来伦敦不久,家里人按妈妈的遗嘱将马克思应多得的那份母亲的遗产用钱寄来了伦敦。
马克思在经济困境中收到了母亲的遗产,收到了一小笔却沉甸甸的希望,又是收到了一分难以忍受的痛苦……母亲啊,最终不是在克扣孩儿,而是在克扣着她自己……母亲用一生的艰苦、俭仆寄给孩儿“愿铁成钢”的恨——和爱……
亲爱的卡尔,您每星期都要用海绵和肥皂洗一次澡。
您喝的咖啡是怎样弄的?是自己煮,还是怎么的?……
……祝您健康,想必圣诞节您会有些什么要求,只要是妈妈能做到的,我都将乐于去做……
……向您致意并吻您,您永远是我最可爱的、最好的人疼爱您的母亲
这时,马克思又想起了在波恩大学读书时收到妈妈的信。这银花花的钢镚碰撞声不就是母亲恨儿和爱儿的叮咛和忠告吗?……
马克思终于用母亲的遗产偿还了债务。并为告慰母亲,用这笔钱在哈佛斯拉克小山梅特公园第一次租用了一栋宽敞、舒适、向阳的别墅——莫丹那一号别墅。
别墅里,夜深的油灯熬得嗤嗤地响……
为生计奔波的时候发现钱的重要,一旦得到了钱又并没有感觉到钱的重要究竟在哪里?马克思随时警惕着自己卷进金钱的怪圈,可关键的时候又被金钱所戏谑。想起来,也嘲笑自己一时的不正常。
他最终不为钱所俘虏。他不把钱当作回事,得到就按照需要放开手脚去办该要办的事,没有了就再去想办法挣来维系。生存的目的不仅仅为了钱,就像人活着不是为了吃饭,吃饭又不仅仅是为了活着的简单道理一样。
马克思得到钱的时候不去吝惜它,尽管这之前苦受了钱的折磨,他很快又将它放到自己想要急于办的事情上去。
得到了一笔小小的遗产,他就立即为一家人改变生活环境,让全家人享受公园式的美丽、幽雅的生活,让冥冥中的母亲为孩儿一家的转机露出微笑。马克思又拿出生活外的所剩去资助贫困的朋友,要琳蘅寄给他同恩格斯安排去德国代替他们开展革命工作的威廉·李卜克内西。
于是,从德国寄来的钱又很快返回德国去……
1864年5月初,突然从曼彻斯特传来了威廉·沃尔弗病重的消息,马克思大吃一惊,为了要同这位“好同志”再见一面,他急急忙忙赶到曼彻斯特去。沃尔弗却已于5月9日逝世,马克思没能同这位全家最亲密的朋友最后见上一面,沃尔弗这位老单身汉却写遗嘱把自己生活中积攒下来的大约800英镑留给了马克思一家。
马克思看到沃尔弗身上穿的破旧的衣服,平时节俭的食物……这位严峻刚毅的男子汉又几次中断了悼词。
早在1862年春季,《论坛报》已不请马克思撰稿了,因为美国国内事件已占了该报的全部篇幅。其他约稿的机会也不经常有。自从1864年秋天起,国际工人协会的活动用去了马克思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忙于活动几乎断了稿酬。因此,1865年5月,马克思一家又陷于贫困的境地了。所有可以抵押的东西都逐渐进了当铺,然而即使这样,也还不能使债权人满意。
为此,马克思的女儿们又不能到学校去上课了,一家又过着半饱的生活。
一次,恩格斯正赶到家里来,为了手里的写作想和马克思一同到马克思常去的英国博物馆的图书馆找资料。
“我自己也想上那儿去……”马克思只好这么说。
“那么,你穿衣服吧?”
马克思却只是坐着不动,恩格斯再仔细看他的寝衣和鞋子等,不禁大笑起来,马克思自己也觉得很滑稽,他竟又不能走上街去,因为鞋子完全穿破了,而上衣呢,也送到当铺里去了。
一天早上,马克思照常走进他的书房里,准备工作。这已成了习惯,早晨必定要先看看报纸,他伸手向桌子的右边去取报纸,想拿来看一下,但却是空空的。马克思皱皱眉头,打开了房门走出来。
他不耐烦地喊道:“燕妮!你忘了给我买报!”
燕妮走到他面前,轻声地说:“卡尔,钱不够买报纸了。”
马克思看着她说得耷拉着头,内心禁不住怜悯妻子来了。他不说什么,向前用力吻了她一下,然后回到书桌旁边去准备写稿子。
可桌子上翻不出干净纸了,一张也没有。剩下的全是写满了字的手稿了。这一天,连买纸的钱也不够用。
马克思想到要把两个大女儿介绍到工厂里去打工,恩格斯知道后心里非常难过,他反对马克思这样做,孩子还是读书的年龄。
恩格斯除每月定期从曼彻斯特寄来生活费外,又一次性寄来了1000塔勒。
马克思1865年7月底写信给恩格斯说:“起初我想上你那去当面谈谈这件事。”他又说:“老实告诉你,我与其写这封信,还不如砍掉自己的大拇指,半辈子依靠别人生活,每当想起这一点,就不禁心酸。这时惟一能使我挺起身来的,就是我意识到我们两人正在从事一项合伙的事业,而我则把自己的时间用于这项事业的理论方面和党的方面。”他讲完自己家庭困难的状况,又详细介绍《资本论》的写作进程和国际工人协会的事情。
马克思为了共同的事业,他一心扑在党的理论和工作上去了,仅靠自己研究外的余暇挤时间写些稿件得点稿酬养家糊口,他很少在金钱上有能力再去接济朋友了。可是,为着共同的理想,辉煌的人生,他的巨大的人格力量在起作用,朋友看重他回报的不是金钱,而是用金钱无法比拟、计量的推进整个人类社会历史向前发展的不朽的科学事业……
政治流亡的风波,经济拮据的折腾,加上身体的摧残,《资本论》的写作进展缓慢。
马克思前后历时25年,终于1867年9月14日,《资本论》第一卷在汉堡出版了,印数1000本。
一部具有划时代意义著作的问世,是马克思人生半辈子辛勤劳动的结晶。
马克思还在40年代担任《莱茵报》主编的时候,就对政治经济发生了兴趣。他自己曾经说:“1842—1843年间,我作为《莱茵报》的主编,第一次遇到所谓物质利益发表意见的难事……是促使我去研究经济问题的最初动因。”
1843年马克思迁居巴黎以后,孜孜不倦地研究政治经济学,仔细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等许多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著作,并作了大量的读书笔记。他这一时期经济学上的研究成果体现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在这里,马克思提出了异化劳动的见解,这实质上是他的资本占有雇佣劳动理论的萌芽形式。
1845年2月3日,马克思被法国政府驱逐出境,来到了比利时的首都布鲁塞尔。在这里,除继续研读以往经济学家的著作外,他还同时代的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作品,并收集有关经济学方面的材料。
马克思打算写一本经济学巨著,书名定为《政治和政治经济学批判》。1845年2月他同达姆斯塔德的出版商列斯凯签了出版合同,可是这一计划未能实现。列斯凯由于受到普鲁士政府和警察当局的压力,要求马克思把这本著作写成纯学术性的作品。马克思严词拒绝了这个无理要求。后来列斯凯取消了合同。尽管如此,马克思并没有停止对经济学的研究。1847年出版的批判蒲鲁东的著作《哲学的贫困》和同年12月在布鲁塞尔德意志工人协会所作的《雇佣劳动与资本》的讲演,可见马克思当时的研究已经取得了很大成果。那时马克思虽然还没有提出剩余价值这一术语,但他已经非常清楚地知道了“资本家的剩余价值”是从哪里生产的和怎样产生的。
由于积极投入1848—1849年革命的实际斗争,马克思一度中断了对政治经济学的系统研究。
革命失败后,马克思流亡到伦敦,重新钻研政治经济学。英国是典型的资本主义国家,英国博物馆、图书馆等对于“考察资产阶级社会是一个方便的地点”。
从1850年夏天到1853年8月,马克思从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著作、官方文件和各种期刊中作了大量的摘录,写满了24册笔记本。
为了深刻理解资本主义生产,他还各种自然科学技术书籍。例如,为了弄清地租,他研究了农艺学,特别是农业化学。他千方百计熟悉科学技术上的发明创造。他在50年代最初几年摘录了生产中应用物理学和数学等等的历史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