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留雁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56
|本章字节:9442字
男子一袭白色锦袍,身形修长,面容完美。狭长的眼被浓密上扬的睫毛覆盖,非但不显女态,反而为他平添几许魅惑之感。长臂轻舒,搭在身侧那绝色女子的腰间。
这一幕景象,看似淡雅温馨至极。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不知会有多么艳羡这神仙佳偶般的人儿。
只可惜,那名清丽纤弱的女子并不这样认为。
僵硬地躺在狭窄的船板上,阿房竭力压制自己想要推开嬴政手臂的念头。
如此亲密的姿势,令她难以忍受。想要挣脱,又怕惊醒了他,引来更难堪的局面。
黑暗,无边无际。在这样的黑暗中,似乎连时间都停止了流逝,变得格外漫长。虽然看不到,却可以听到嬴政均匀的呼吸,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心跳。
幸好,再漫长的黑暗终究会有尽头。不知过了多久,阿房终于看到头顶开始有了隐隐的亮光。
借着这亮光,她也终于看到嬴政沉睡的容颜。睡梦中的他,少了阴冷,少了算计,轻启的唇角带着一抹温柔的浅笑。
阿房的眼中开始闪烁着熟悉的光芒。嬴政没有戒备和防范的睡颜以及那越来越接近的洞口促使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实施一个冒险的行动。
为了防范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危机,她习得了一些自保之术,在齐国的这一年,她专门和绮罗学习了点穴的方法。虽然因为没有任何功力而无法发挥效应,但是她却结合最擅长的针灸之术研究出了另外一种方法。只要以银针刺入相应的穴道,同样可以封住对方的武功,凝滞其身形。
耳边传来的,除了嬴政均匀的呼吸,还有另外一些喘息的声音,那是在暗河中扶舟的黑衣人发出来的。他们不但要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凫水,还要保持小船的平稳,免得惊扰到嬴政的酣眠。这一路逆流而上,精力体力早已达到极限。
眼下,无疑便是动手的最好机会!
只要可以将嬴政制住,便可以以此要挟,逼他撤兵!
想到在战线前方浴血厮杀的苍落尘,想起他们二人幸福祥和的生活,阿房心中勇气陡增。
缓缓抬起一只手臂,强忍着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造成的刺痛酸麻,轻轻活动,直到血流顺畅,酸麻的感觉完全消失,阿房这才一边注视着嬴政的脸,一边将手探入怀中,轻轻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小包裹。里面,是她惯用的银针和她自己研制的用来减轻病患痛苦的迷药。
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她必须加倍小心。
再次挪动手臂,将药粉和银针自囊中取出。因为只能活动一只手臂,所以这个过程显得更加艰难。
终于,阿房将药粉和银针准备妥当;而此时,洞口已经近在眼前。
尽管早有准备,但是那突然而至的刺眼阳光依旧令她炫目。不由自主闭上眼,待适应了这片光明之后,阿房这才将眼睁开。
嬴政依然在沉稳安睡,阳光将金色的光晕包裹在他的身上,为他的俊美面庞再添绚烂。
不能再等了!阿房鼓足勇气将掌心的药粉向嬴政的脸上吹去,随后手指迅速扬起,将拈在指间的银针向他的穴道刺去。
扬起的手被牢牢攥住,阿房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银针便被夺去,抛进了湍急的暗河,只一个旋,便不见了踪影。
阿房惊悸抬眸,这才发现刚才夺走她银针之人正是嬴政!
不知何时他已经醒来,似笑非笑,嘴角边那一抹勾起的弧度,却是邪寒冷冽。被这个笑容吓得一颤,阿房脸色刷然惨白,转开头,不敢再看。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将她的下颏擒住,强迫她抬头迎上自己阴冷的眸,嬴政咬牙切齿地问道。
在那漆黑如墨的地下溶洞中,拥着她柔软的身子,向来警觉的他竟然会如此放松,甚至忘却了安危,在她那清香甜美的气息陪伴下,放任自己坠入最深沉的睡梦之中。
他的梦,从未如此安逸。虽然躺在狭窄坚硬的船板上,却胜过在秦国王宫中的锦榻玉床。
其实,他早就已经醒来。这一觉,虽然短暂,却极为舒适。先前的醋意与怒火在感受到她的顺服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之所以没有动作,只是因为这样温顺的她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得令他不忍心破坏这难得的温馨气氛。
谁知,就在他闭目养神之时,却忽然发觉在他怀里始终如猫儿一般蜷缩着的人儿有了动静。
嬴政不露声色,继续装出熟睡的样子,心中却不由暗自好笑:安分了这片刻工夫,她终于耐不住性子,准备做出点什么事情了吧?
想起一年前她那花样百出的逃跑方式,嬴政不由有些好奇:这一次,她又会想出什么样的主意?
所以,在阿房将药粉吹向他的时候,他早已经有了准备。屏气化解了迷药的暗算,嬴政便迅速睁开眼,准备好好“教训”她一番。
未料到,刚刚睁开眼,便看到她拈针向他刺来。若不是他反应奇快地将她制住,恐怕此时早已动弹不得。
“一年未见,你还真是越来越令本王‘惊喜’了。”咬着牙突出“惊喜”二字,原本的好心情立刻被恼怒取代,嬴政恨不得一掌拍扁这个该死的女人。
刚刚才为了她的乖巧而欣喜,想不到这么快就给了他如此沉重的打击。一年不见,她是愈发长了本事。原本还只会逃跑,这一次竟然想要制住他!
“是该说你胆大包天,还是记性太差?”阴冷的眸中开始透出点点火花。嬴政凑近阿房惊惶的脸,狭长的眼微微眯起,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抗拒的压迫感。
“忘记了寡人曾经说过的话吗?再敢忽视寡人的尊严,挑寡人的权威,就只有接受‘惩罚’。”而他,很乐意进行这样的惩罚。
说完这句话,嬴政的唇便重重覆上阿房娇柔的唇瓣。仿佛是贪吃的孩子得到了最喜欢的糖果,他发觉自己越来越沉醉于她的清香。食髓知味,莫过于此吧?她的唇,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纵然对她有满腔怒火,都会在她的清香和柔软中化为无形。
良久,嬴政终于满足地松开了阿房的唇。
拇指抚上她白皙的脸颊,将上面纵横的泪痕轻轻拭去,嬴政突然将阿房拦腰抱起,纵身离了小船,如同轻捷的猎豹,向着地平线的方向急掠而去,只在风中留下了他飘渺的回音:“不管你以前属于谁,从今以后,你便是寡人的女人。你会爱上寡人,一定会的……”
……
苍茫的大漠,连绵的沙丘推挤着涌向天的尽头。除了漫漫黄沙,再无其他任何景色。没有水源,没有绿色,没有希望。
一只赤色的蜥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迅速攀上最近的沙丘,好奇地打量着远方的一队人影。
“想什么呢?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本王。”嬴政一身商人装扮,用厚重宽大的披巾遮着头脸,只露出那双狭长邪魅的眸。这样的装扮,既是为了隐藏身份,也为了遮挡那酷热的阳光和风沙。
他身前的阿房,亦是相同装扮。大大的披巾遮住了她纤细的身子,被嬴政拥在怀中。
自从那日银针制敌失败,被嬴政再次强吻之后,她便成了这副样子,灵动晶亮的眼睛再也没有闪过那种狡黠的光芒,完全放弃了抵抗,再也没有过异常的举动。任由嬴政带着她昼夜急行,乖顺得仿佛一个瓷偶娃娃,美丽却没有生气。
起初,嬴政并未在意。对于她的演技和狡黠他也经历了不只一次两次,想当然地认为这是她又一次设下的计谋,想要趁他疏忽之时再伺机逃离。
所以,他并未急着哄她,而是好整以暇,等待她自己耐不住性子,露出马脚。
谁知,这一等就是六七日的工夫。这些日子里,她不但极少言语,而且饮食与休息都极少。更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静静地对着齐国的方向发呆,仿若没了灵魂。
阿房这个样子,比她的反抗更加令嬴政难以忍受。他对她吼过,也哄过。可是,无论是怒火滔天还是轻言软语,却都毫无效果。
自登基以来,身旁围绕的每一个人都无不尽己所能想要讨他欢心。他生平第一次放下架子想要逗一个女人开心,她却毫不领情。几次三番,他终于怒极不再理会,准备任由她折腾,直到想通为止。
虽然嬴政是这样打算的,可是当他拥住身前那寂寥的身影时,却还是忍不住关切地问出声来。
当那温柔到极点的声音响起时,嬴政简直难以相信那是从自己喉咙中发出来的。阴森妖邪似他,竟会有如此柔情万千的一面?
“没有。”阿房淡淡回道。语气中没有任何波动,生硬而疏离。
离开齐国越来越远,她的胸口也越来越空。心,似乎有着自己的意志,离开了她的身体,留在了齐国,留在了苍落尘的身边。
这一路上,她始终在等待,等待苍落尘从天而降,带她离开。可是,日复一日,她的希望渐渐渺茫。
苍落尘,她的夫君,不知道此刻是何种境地。即使嬴政依约撤走了秦国大军,这场战斗也依然充满了危机和死亡。
“传令,休息片刻再走。”虽然阿房冷漠地拒绝了他的关心,但是嬴政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她语气中难以掩盖的疲惫。
将阿房从马上抱下,拨开她的面纱,嬴政接过侍从递上的水囊,将它递到阿房干涸的唇边:“快喝。”
说完,随即又补充一句:“多喝一点,否则寡人便亲自喂你。”这些天来,他都是用这样的威胁才强迫她吃下一些东西。否则,以她这样羸弱的身子,早就抵受不住风沙的摧残而虚脱了。
接过水囊,阿房的眼神习惯性地看向来时的方向。
虽然提醒自己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而生气,但是当嬴政看到这一幕时,还是克制不住妒意,冷冷出声打断她的凝望:“不要再看了,没有用的。你看,前方便是我大秦帝国!”
闻言,阿房惊讶抬头。眼前虽然依旧是黄沙漫漫,但是在西方的天际,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座城市,层层叠叠,仿佛海市蜃楼一般,雄壮恢弘。
“阿房你看,”嬴政拥着阿房,手指着那一片恢弘,语气中充满着自豪,“那里便是秦国,也是你以后要生活的地方。”
此刻,日已西斜,肆虐了整日的金乌终于疲惫,顺着连绵的地平线滑下。
黑暗和寒冷抖擞着精神,从四处渗出,占据了天地间所有的空间。
“如何?很美吧?”从阿房的眼神中看到了她的震撼,嬴政唇角挂上了完美的笑容。他喜欢她这样的眼神,喜欢她对他的国度欣赏和赞叹。
“以后,你亦是它的主人,其上所有的土地、臣民、财富都属于你。”将一条柔软轻薄的毯子围在阿房单薄的肩上,嬴政天籁般的声音温柔低沉。
与她相处越久,就越令他沉迷。睿智从容如他,却唯独对她没有半点办法。她清丽无邪的容颜,善良固执的性格,以及她的聪慧和神秘,融化了他的血腥和残忍。动辄因为一点小事便杀人如麻的他,在她面前冷酷尽敛,只余柔情万千。
疼宠她、呵护她的感觉如此美好,即使是掠得金银万千、城池数座,都难以及其万一。这种充实快乐的感觉,像是一簇火苗,温暖了他寒冷多年的世界。
“我不要。”阿房冷淡的拒绝声传来,轻易便破坏了嬴政的好心情。
唇边完美的微笑渐渐转为无奈,嬴政摇头轻叹一声,抱起阿房下了马。
虽然呵护她的感觉令他沉醉,但是若她也会对他回应,那该多好!
又过了半日,终于到了秦国边境。炊烟、农田,展现出蓬勃的生机。
身边停下两乘软轿,华丽舒适,抬轿之人是四个眉目俊雅的少年,额际均刺绘着一簇小巧精致的朱色火焰印记。
“你身体不好,坐上软轿会舒服许多。”嬴政说着,将阿房扶上其中一乘软轿,挥手屏退另一乘软轿,自己亲自扶在轿侧。